湖州市专利密集型产业专利价值发挥的现状与思考＊

傅艳蕾

（湖州师范学院 湖州发展研究院，浙江 湖州313000）

科技创新是推动城市健康发展，提高生产力和发展活力的重要战略支撑，2013年4月湖州市正式被科技部评为“国家创新型试点城市”。为深入贯彻《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若干意见》的文件精神，提升湖州创新型城市建设的总体水平，推动专利密集型产业发展、促进专利价值的发挥势在必行。2015年4月湖州发展研究院和湖州市知识产权局联合成立了专项课题组，就湖州市专利密集型产业及其专利价值的发挥情况展开调研。本研究以湖州市2014年有效专利的1263家企业作为基础数据来源，测算出2014年的专利密集型产业；以此为基础，通过问卷和访谈就湖州市三县两区100余家相关企业展开调研，并与湖州市知识产权局、湖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等部门展开座谈，以期为调整和优化湖州市的专利政策，进一步推动湖州创新型城市建设提供决策依据。

一、湖州市专利密集型产业分布及其专利价值发挥的总体情况

总体来看，湖州市的专利密集型产业主要分布于一些传统产业，但也涉及到部分新兴产业，并且呈现出鲜明的地域分布特征。而这些产业的专利价值发挥总体处于起步阶段，尽管已呈现良好发展态势，但也存在一些突出问题。

（一）专利密集型产业的分布情况

专利密集型产业是指与所有产业专利密度比较相对较高的产业。当单个产业专利密度（该产业有效专利量／企业个数）高于所有产业平均专利密度（某区域内所有产业有效专利量／企业个数）时，该产业即为“专利密集型产业”。依据本研究的基础数据来源，综合湖州市的产业划分特色和《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1）标准，我们将1263家企业最终划分出14大产业，分别为：服装服饰鞋帽箱包产业、文教工美体育娱乐用品产业、新能源产业、特色纺织品产业、绿色家居产业、汽车产业、先进装备产业、电气电工电器产业、金属新材料产业、非金属材料制品产业、生物医药产业、电子信息产业、建筑产业以及其他产业。这14大产业各自的专利密度见图1。

图1 湖州市各产业专利密度

经过测算，14大产业的平均专利密度为18．78件／个。依据上述“专利密集型产业”的测定标准，服装服饰鞋帽箱包产业、文教工美体育娱乐用品产业、新能源产业、特色纺织品产业、绿色家居产业这5大产业为2014年湖州市的专利密集型产业。从产业新旧程度来看，这5大产业主要分布于传统产业，如服装服饰鞋帽箱包产业、特色纺织品产业；但也有部分新兴产业迅速崛起，如新能源产业。这表明目前湖州市整体的专利发展导向仍以传统产业为主，但已开始向新型产业倾斜和转型。从地域角度来看，这5大产业的分布呈现出鲜明的区域特色：服装服饰鞋帽箱包产业主要分布于吴兴区，有效专利占该区总数49．08%；文教工美体育娱乐用品产业主要分布于德清县，有效专利占该县总数71．09%；新能源产业和特色纺织品产业均主要分布于长兴县，有效专利分别占该县总数69．82%和35．59%；绿色家居产业主要分布在安吉县，有效专利占该县总数42．79%。这一测算结果符合各县区的发展特色。

（二）专利密集型产业的专利价值发挥总体情况

所谓“专利价值”，即专利被授权后实际发挥的作用和用途。调研结果显示，湖州市专利密集型产业的专利价值发挥总体情况如下。

一是专利价值发挥的形式呈现多元化趋势。目前，在众多的专利价值发挥形式中，企业对专利的自行实施仍然是主要形式，占79．25%；推动技术进步与申请优惠紧随其后，分别占48．11%和39．62%。可见当前专利价值发挥主要体现为内部效应。而一些体现外部效应的专利价值发挥形式，例如许可、转让、质押融资等也占据一定比例（见表1）。

表1 发挥专利价值各途径的企业比例统计表

据悉，质押融资已成为目前湖州市专利工作的一项特色，不仅在市级层面开通了质押融资绿色通道，优化贴息政策、拓宽融资渠道、提升服务能力，而且在县区层面加大工作力度，成功扶持安吉县在2012年申请为国家知识产权质押融资试点县。同时，湖州市也开始在南浔、德清、安吉三个地区推动专利保险工作，目前有44家企业的181件专利参加了投保，投保金额达617．2万元。①数据来源：湖州市知识产权局。

二是专利价值得到发挥的比例普遍偏低。目前，虽然湖州市的专利授权量逐年递增，但这些授权专利中真正在企业生产中得到价值发挥的比例（即专利实施率）不容乐观。调研结果显示，只有25%左右的被访者认为其所在企业的专利实施率达到76%及以上，而将近30%的被访者认为其所在企业的专利实施率在25%及以下。这也就意味着大部分授权专利的价值未得到有效发挥。

三是专利价值发挥的总体效果表现一般。根据调查，认为企业自身专利价值发挥“非常好”的只有4．72%，而认为发挥“比较好”和“一般”的企业分别占41．51%和48．11%，又有4．72%的企业认为“比较差”，甚至有占0．94%的企业认为发挥得“非常差”。可见，湖州市当前各企业的专利价值发挥整体情况趋向一般，提升专利价值的发挥仍有很大空间。

二、专利价值发挥过程中存在问题的原因分析

针对目前湖州市专利密集型产业所呈现的“专利价值发挥比例偏低”和“专利价值发挥效果一般”的现状和问题，结合调研分析，我们认为影响当前企业专利价值发挥的原因主要体现为以下四个方面。

（一）专利价值认知不够全面

影响专利价值发挥的首要因素，是主观上对专利价值的认知。总体来看，当前各企业的专利工作人员在这一认识上主要存在以下两大问题，直接影响到后期专利价值的发挥。一是重眼前价值轻长远价值。调研显示，目前多数企业申报专利的主要目的仍停留于完成政府的考核任务或申请项目，只有少数企业是从长远考虑，真正出于获得技术保护和提高产品质量从而提高企业在市场上的竞争力。故此，只有7．55%的被访者认为其所在企业在发挥专利价值方面“有非常详细规划”，还有13．21%的企业“从未制定过规划”。企业重视专利的眼前价值而轻视长远价值，这和湖州市专利密集型产业主要集中于传统产业有关，传统产业以资源型经济为主，新兴产业以创新型经济为主。从这点看，要加快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二是重经济价值轻社会价值。专利的社会价值主要体现为通过专利公开，将专利信息完全公布供同行研究参考，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技术创新以发挥更大的社会服务功能。然而调查结果显示，对企业真正有用的技术，企业自身并不愿公开，因为专利公开后很有可能带来的一系列侵权行为，而这又将直接影响到企业的经济盈利。故在当前专利保护的法律制度尚不健全的条件下，企业更多地还是关注专利的经济价值。

（二）专利本身质量不够优化

专利价值得到发挥的客观条件之一即专利本身应具备高质量。专利的质量包括实质和虚质两部分，任何一部分质量的缺陷，都将影响到专利价值的综合发挥。一是实质缺陷。专利的实质体现为专利本身所包含的技术特征是否达标和／或是否在技术层面上具有引领的潜力，这主要取决于技术本身。据调查，在影响企业专利价值发挥的各因素中，79．25%的被访者选择了“专利技术因素”，这一比例最高。同时，也有88．68%的被访者认为企业在近三年实施专利过程中碰到技术难题。为此，要促进专利价值发挥，解决技术难题提高专利实质至关重要，而这还需依靠发明人自身不断拓宽思路进行技术创新，提高自身技术含量。二是虚质缺陷。专利的虚质体现为专利从实物转化为专利申请文件，尤其是权利要求文件和申请附图文件的过程，这主要取决于技术发明人和代理人双方，包括技术发明人的转述能力、专利代理人的代理能力以及两者在沟通过程中对技术方案的传输程度。结果显示，70．75%的被访者都碰到过上述问题。虚质质量若不好，很有可能导致该技术形成的专利变成一纸空文，以致原本能授权的专利无法授权，不能受到专利法保护；或是原本保护范围可以比较广的专利，实际授权后范围变窄，这将进一步影响到企业维权时胜诉的可能性以及赔偿金额的确定。

（三）专利服务体系不够完善

除了政府，一些官方或非官方的专利服务机构也是协助企业开展专利工作的重要推手。但从目前情况看，这些体系均尚不够完善。一是专利价值评估机构十分匮乏。专利在进行质押融资、许可、转让、保险、作价入股之前，都需依赖评估机构对专利本身的价值做出评估。调研显示，大部分被访者认为这一体系“一般”和“不太完善”，有16．98%对这一体系现状还“不了解”。据了解，湖州市目前的专利价值评估工作主要还是依赖上海、北京等发达城市，或者本市的资产评估公司。对于资产评估公司，由于其并非是专业的专利价值评估公司，故目前还无法监控其价值评估的准确性。二是各类科技中介服务机构起步缓慢。湖州市的科技中介服务分为多种，包括知识产权金融服务、知识产权市场交易服务以及各类咨询服务等。认为这三类服务的现有水平表现“一般”的最多，占45%左右，而选择“不了解”的也有近20%。这表明，目前仍有不少企业的专利工作主要靠政府或企业自身来完成，并没有借助科技中介的力量；而即使接受到科技中介服务，所涉猎的事务主要还是集中于专利申请方面，专利的后续价值发挥方面涉及较少。

（四）专利市场环境不够成熟

在市场中，同行企业之间势必存在竞争，这些竞争尤其是一些恶意竞争也将削弱一部分专利产品的市场，从而导致部分专利无法有效转化为生产力，专利价值得不到有效发挥。一是仿冒产品层出不穷。市场有个规律，新技术产品往往在推出市场之初能够获得高利润，接下来便会有仿冒者瓜分市场。专利设置的出发点之一即延长技术发明人获取高额利润的期限，加强专利与市场的紧密性程度。然而有70．75%的被访者认为近三年之所以存在未发挥价值的专利，其影响因素是“专利与市场的关联性较弱”。所以，政府和企业在推动专利质量提高的同时，也要积极为专利价值的实现寻找突破口。二是维权成本过高。调研结果显示，易发生侵权案件的领域主要集中在外观专利，例如安吉县的绿色家居产业；也有生物医药产业中的部分企业碰到过侵权案件。对于这些案件，被访者多数表示很难解决，原因主要有：审理时间过长，专利案件一般审理1年，判决无效需耗时3～6个月；举证困难，尤其是外观专利证据比对困难，搜集证据的过程还带有一定的危险性；地方保护主义严重。基于过高的维权成本，很多企业自动放弃了维权，这就进一步导致仿冒的专利技术迅速占据市场，影响专利价值的真正发挥。

三、促进专利密集型产业专利价值发挥的对策思路

专利密集型产业是发挥专利价值的主阵地，是专利导航产业发展的主战场。面对其在发挥专利价值过程中存在的各种问题及其原因，可以下述路径作为解决的突破口，全方位、深层次、宽领域地推进专利价值发挥。

（一）加强政府引导，增强专利转化意识

湖州市的专利价值发挥工作仍处于起步阶段，所以政府仍然需积极发挥推手作用。针对目前湖州市在专利价值发挥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政府可进一步通过政策的宏观引导，把工作重心转向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注重理念转型。过去的政策导向主要倾向于量的积累，即通过各项鼓励措施和辅导培训措施，增强企业申报专利的积极性，成效显著。据统计，2012、2013、2014三年湖州市的专利申请量连年大幅上升，分别为12656件、16597件、19886件，同比增长32．75%、31．14%、9．82%。①数据来源：湖州市知识产权局。然而，随着专利工作的深化，在保证量的持续提高的同时，应进一步转向质的发展，尤其突出实质质量，提升科研水平和专利信息分析水平，使得专利技术成果能够在市场上扩大竞争力；同时，在专利技术的运营，例如专利质押、转化、保险、作价入股等方面也要提高重视度。二是加强分层引导。对于初创型企业，资金是其发展的主要动力，故政策导向应更多向资金扶持倾斜，如加大奖励和补助的范围与额度、进行税收优惠等。大部分初创型企业均为小微企业，而截止2013年末，湖州市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中仍有95．9%的企业为小微企业。②数据来源：湖州市统计局．湖州市第三次经济普查主要数据公报（第一号）［Z］．内部资料．2015－05－27．鼓励和支持这部分企业专利工作的开展，是推进湖州市整体专利工作的基石。而对于发展比较成熟的企业，例如欧诗漫、瑞明门窗等，其资金基础雄厚，部分企业的发展目标已经瞄向了国际市场，故政府可引入专利技术的国际化标准，用更高的考核指标引导企业专利技术的运用和转化，从而带领这些企业走上更高的发展平台。

（二）加快队伍建设，打造专利精英团队

专利价值的形成与发挥始终离不开人这一主体要素，专利价值认知的不足、专利质量本身的缺陷、专利服务体系发展的滞后以及专利法律环境的不利，归根结底都与人有关。所以促进专利价值发挥，关键要靠人才。一是着力培养各类专业型人才。首先是培养科技研发人才，提高其专利挖掘能力、专利检索能力以及对专利技术实施进行可行性论证的能力等，保证产品实质。其次是培养代理人才，通过补助专利代理所和代理人、提供免费的培训服务、安排审查员指导地方代理人等途径，提高专利虚质。再次是培养各类中介服务人才，包括专利管理、信息、评估、维权保护等专业人才，尽可能避免专利价值在形成后的流失。最后，还应培养具有较高业务水平的专利行政管理人员和执法人员，培养其专利管理事务性方面的服务能力以及应对处理专利案件的能力。二是继续大力引进高层次人才。通过产学研联合的人才培养机制，将高层次的科技人才引进企业，对企业进行“一对一”的指导，不仅有助于推进企业基层人才的培养，也有助于提升企业整体的专利技术水平。2014年，湖州市新引进中科院兰州化学所、上海产业技术研究院、浙江工业大学等28家科技创新载体的高层次人才721人，其中副高职称60人，正高级职称99人，完成研发项目52项，经济效益11．2亿元；累计授权专利192项，包括发明专利52项。［1］高层次人才对企业专利工作的发展作用十分显著，今后应继续大力引进。

（三）加速信息传递，完善专利服务体系

“信息”的传递服务可以交由各种专利服务机构来承担。针对湖州市已有专利服务机构不够完善的现状，有必要调动资源加以完善。一是全面拓宽服务组织覆盖面。吴兴区湖州金卫知识产权代理事务所，长兴县借助省外平台资源组织的专场对接会，是湖州市目前专利服务体系的典范。但总体来看，当地比较成熟的服务组织数量不多，整体覆盖面比较窄。为此，还需继续鼓励培育、引进各类知识产权中介机构，鼓励知识产权专业机构和人才在湖州市成立知识产权信息服务、托管、评估和交易等各类增值性服务机构；增设更多的知识产权投融资工作服务平台，为相关管理部门及投融资机构传送企业需求信息，有针对性地组织开展对接服务活动。二是加快探索专利服务组织服务新模式。以网络为分界，专利服务组织的服务模式可简单地划分为线上和线下两种。目前湖州市已有不少代理所自发到企业去做专利管理、挖掘培训等工作，线下服务不断拓展；而在线咨询、在线预约等线上服务尚未得到显著发展。为此，可在继续巩固实体化服务模式基础上，加大力度进行网站建设，丰富各类专利服务信息。当然，专利代理服务有其特殊性，即不可能完全通过网络来实现技术交底和“一二次”发明的磨合，故在“互联网＋”的时代可探索一种线下线上的系统性互动新模式。

（四）加大保护力度，减少专利市场风险

专利价值的有效发挥还需要比较健康有序的市场环境，真正让好的技术成为专利，让专利真正成为技术发明人进行市场竞争的有力工具。一是加大力度肃清市场，加强法律保护。从法律角度看，目前湖州市专利工作的问题主要还是集中在专利权人法律意识的淡薄、维权成本过高以及违法成本过低等方面。所以，相关部门既要继续加强预警机制，加大宣传力度，防范侵权案件的发生；又要加大对侵权行为的惩罚力度，提高警示作用；同时还应降低维权成本，健全维权援助体系。针对经济困难的专利权利主体，尤其是对于资金和实力都比较薄弱的被侵权小微企业，更要积极主动提供维权服务，帮助其制定完善的维权方案，提高确权效率。二是加快构建专利战略联盟组织，加强自我保护。支持行业、企业构建专利战略联盟，有助于充分发挥各级知识产权联席会议制度作用，提高知识产权管理与协调工作的效率，同时也有利于形成联合效应，加大对联盟组织内部企业的专利保护力度。因此可以“建设一批知识产权密集型产业集聚区，在产业集聚区推行知识产权集群管理，构筑产业竞争优势”［2］。湖州市现有的5大专利密集型产业，可充分利用地域优势，加强同类企业之间的合作，构建专利战略联盟，在相互竞争的同时确保各自利益的最大化，实现专利价值的最优发挥。

［1］湖州市科技局．2014年湖州市新引进大院名校共建科技创新载体28家［EB／OL］．http：／／www．zjkjt．gov．cn／news／node01／detail0104／2015／0104＿60376．htm．2015－02－05．

［2］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转发知识产权局等单位深入实施国家知识产权战略行动计划（2014—2020）的通知［EB／OL］．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5－01／04／content＿9375．htm．2015－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