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张连贵先生

◎曼陀罗

画家张连贵先生

◎曼陀罗

乐在其中／张连贵

中国山水画源远流长。彼时，是士大夫阶层珍藏、把玩的首选。什么人才算是士大夫呢？所谓士大夫,是战国时出现的一个概念,指的是一个阶层,它的特点是知识分子与官僚的结合体，居官者和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文人被草民们尊称为士大夫；当代，早已是共和国了,不可能有传统意义的士大夫阶层，但文人雅士是有的。文人雅士的解释是有学问和处事修养孤高的人。那么孤高也喜欢中国山水画，可见这个画种端是了得。是啊，不管是什么朝代，士大夫和文人雅士都是精英群体，照此推理，那画山水画的，则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但现实则不然，根在画坛太躁，画画的人也太杂。躁，物欲横流，不择手段；杂，三六九等，鱼目混珠。鄙人总在想，一个画家生活在一个这样的时代着实不易，不消说那些混饭的东郭先生，即使是个身怀绝技的画家，大概也很难把持自己，官场应酬，同行攻讦，市场诱惑，民间欺诈等等，会把搞高品位的艺术家搞得不知贵姓。曾经看到一个大名鼎鼎的国画家电视专访，为灾区捐了百来十万，平心而论，数目不少，但爆料全年的收入，不过是撒了个小雨点。更令人不能忍受的是那牛气冲天的口气和君临天下的优越感，这实让鄙人为当今所谓的大画家捏着一把汗，照这样狂下去，以后能善终吗？

离谱的高价位，令一些画家成了机器人，鲜能有人心无旁骛地探讨艺术。所以，当今画坛，能保持清醒不易，能保持操守不易，能钻研艺术更不易,特别是那些有功力、有阅历，且有一定影响的画家。

前面说了，精英阶层是中国山水画的拥趸者，盖因在画作里面可以寻找到中国传统文化的脉络。明代画家唐志契《绘事微言》中有这样一句话：“画尊惟山水最高，虽人物、花鸟、草虫未始不可称绝，然终不及山水之气味风流潇洒。”这句话用在美学上，就是说中国山水画具有代表中国画的美学意义，能够极丰富的表现生活和自然。然中国山水画又是中国传统民族文化之结晶，与诗文构成一体，具有独到之艺术文化魅力。

在我看来，大半生躬行在水墨一畦田野里的北方边城齐齐哈尔的画家张连贵先生便是当今中国画坛难得的一位能够保持操守的画家。连贵先生1944年出生，现在已年过古稀了。他有资历，1966年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学院艺术系，从事绘画、教学差一年就半个世纪了。目前仍是齐市美协名誉主席，中国北方画院名誉院长；有阅历，他踏遍国内名山大川，作品多次在日本、香港、台湾、俄罗斯、法国等地展出。此外，他还有专业以外身份，曾任齐齐哈尔市教育学院院长，这大抵也可看出这位画家非同一般的领导才能。若从这几项“隐形资产”着眼，只要下功夫像糖炒栗子般的炒作，以他的绘画功底，大概理应跻身于当今画坛的身价不菲的阶层。但这位资深画家似乎对这些不甚“感冒”，除了参加一些正常的画展、研讨会等交流，商业性的活动很少见到这位老画家的踪影。

正因为中国山水画山高水深，连贵先生创作每一幅画都不敢掉以轻心。从中国的山水画创作渊源来看，自出世似乎就溢漾儒释道的影子，成了失意的仕宦、文人的精神家园。这些墨客远离尘世，结庐而居，与山对话，与水抒情，从而使他们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和不欺世的情怀。“竹林七贤”是这样，“扬州八怪”也是这样。从这一角度诠释连贵先生，不难理解他为什么将山水创作视为神圣，虔诚，敬畏，“不事富贵事作诗”，骨子里传承着士大夫文人画家的那份清净和逸致。这大概也是连贵先生偏于一隅潜心作画，几次、十几次谢绝友人之邀迁居京华的原因吧。

连贵先生是属于借鉴传统，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加以创新、发展的这类画家。中国山水画讲究心手相通留下的“心迹”，一味只注重传统笔墨画风与绘画技巧，不见“心迹”，便没有了时代精神，那就是古代山水画家作品的复制。何为时代精神？连贵先生认为就是推陈出新。他吸收了北宋的范宽、李唐北派山水的宽厚、壮美的特色，又学习黄宾虹先生的老辣、苍润的风格，融合张大千先生的泼彩山水的意蕴，吸收了西方绘画的色彩表现力之长，大胆地运用颜色，常常以色泼在纸上，利用宣纸的水、墨、色融合，泼撒出意料之内又意料之外的审美效果。“张氏泼色”，色溢神采，山冈上郁郁葱葱的树丛、茂美浑厚的山林，尽显层层叠叠的立体美感，加之下笔沉稳而不失灵气，渴笔湿墨，画线老辣、古拙，一幅幅闪耀“时代精神”的上乘佳品就这样浸润而出。

连贵先生的作品另一特点就是抒发家乡的山水情怀。齐齐哈尔源自达斡尔语，是“边疆”或“天然牧场”之意，它的北部和西部便是闻名中外的小兴安岭南麓。作为山水画家，大小兴安岭，便是连贵先生的流连忘返之地。黑土地那种粗犷、宽厚无私奉献的襟怀，契合了大小兴安岭苍茫逶迤的山貌，在连贵先生心底叠印出伟岸博大的万千气象，透露着坚韧不屈、傲挺雄浑的山水精神。它壮美，它秀丽，它拥抱着天地万物，它滋润着黑土地上的江河……难怪看过连贵先生的家乡山水的人，都不约而同感到气势磅礴，似乎律动着呐喊的生命。

我与连贵先生第一次见面是我为一位达斡尔书法家出版遗作在走访齐市的一次饭局。那天晚上，我刚落座，就见一个器宇轩昂的老者端坐在桌旁。他穿着一件鲜红的宽松衬衫，长发卷曲，宽大的眼镜后面，是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睛。当时，我以为这位颇有风度的老者是位搞音乐的艺术家。当我知道他就是连贵先生立时就一见如故了。连贵先生是“学院派”的黑土画坛老画家之一，当年与连贵先生交情不浅的著名画家杨沙、于志学、郭广业、阴衍江、李维康等，或是迁京，或是作古，其中有几位就是我所在的黑龙江美术出版社的老前辈。我们自是感慨一番，不胜唏嘘。这次相见，连贵先生的艺术人生令我钦佩不已。不为别的，单就他在边陲齐市一扎就是几十年，还有他的默默笔耕，这些都令我对他肃然起敬。

霜染兴安满目金／张连贵

顺便说一句，连贵先生还兼画花鸟，画的当然精致，是那种文人花鸟的画风。作者简介：曼陀罗，本名张永德，美术、摄影评论家，报告文学作家。哈尔滨市文史馆馆员，黑龙江省摄影家协会理事，哈尔滨市文联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曾任《黑龙江画报》主编，现任黑龙江美术出版社主编。

曾主编出版《虎韵长卷》《黑龙江大图典》《百岁名医韩百灵》《文盛龙江》《至尊王者——东北虎》《画里画外——石英摄影散记与赏析》《新中国辉煌六十年》《行者无疆》《绿色珍藏——黑龙江森林植物园》《赵刚——黑龙江名人肖像典藏》等几十部大型画册，参与策划、编辑《睦邻黑龙江》《龙江民族三十年》《老兵——北大荒记忆》等多部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