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得以形成的第四种力量:个体行动*
——以小洲艺术节为例

2015-03-20 03:09周文婷东莞职业技术学院管理科学系广东东莞523808中山大学旅游学院广东珠海50982中山大学旅游发展与规划研究中心广东广州50275
旅游研究与实践 2015年3期
关键词:个体化艺术节个体

杨 帆,周文婷(.东莞职业技术学院 管理科学系,广东 东莞 523808; 2.中山大学 旅游学院,广东 珠海 50982; 3.中山大学 旅游发展与规划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0275)

[会展与节事旅游研究]

艺术节得以形成的第四种力量:个体行动*
——以小洲艺术节为例

杨 帆1,周文婷2,3
(1.东莞职业技术学院 管理科学系,广东 东莞 523808; 2.中山大学 旅游学院,广东 珠海 510982; 3.中山大学 旅游发展与规划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275)

以小洲艺术节为例,着眼于节事活动中最具能动性的个体,从个体的“去传统化”切入,通过参与式观察和关键人物访谈等质性研究方法,分析活跃于体制外、游离于主流边缘的草根艺术节缘何得以形成,探究“个体行动”与“草根艺术节形成”之间关系的本质。研究发现:(1)个体行动作为与政府、学术机构、商业企业这三类传统力量相对的第四种力量推动了艺术节的形成。小洲艺术节的发起是环境因素和个体因素相互影响的过程,其中又以个体因素起决定作用。创办者等个体的积极行动成为该艺术节得以形成的根本推动力;(2)“个体行动”与“草根艺术节形成”之间关系的本质与个体的“去传统化”有关。主观“祛魅”的创办者们拥有“个体化倾向”和“自主人生信念”,这种意识转变促使他们敢于在体制外搜寻个人行动的边界,成为小洲青年艺术节得以形成的内驱力。

节事活动;艺术节;个体行动;个体化

一、引言

小洲艺术节创办于2008年,旨在展现民间文化艺术,其内容包含了绘画、行为、装置、雕塑、影像、音乐、戏剧、创意制品、涂鸦、传统文化项目等多种艺术形式,早已成为小洲村的标志性文化事件,也是广州地域内较大的民间艺术活动之一。

该艺术节由两位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的普通青年艺术家发起。他们单纯地想依靠自身努力实践个人艺术理想,为同辈艺术家提供一个自我展示和相互交流的平台,同时希望提供一个让社会公众知晓小洲村青年艺术家群体的生存发展状况、艺术追求及其艺术活动的机会。这种“自下而上”的行为并无借助传统上主办文化节事的三种力量——政府部门、协会、商业机构,其特有的独立性、草根性使其与国内一般文化类事件区别开来。

草根节事的出现为未来城市节事活动的多元发展增添了更多的可能,并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了节事活动政府供给数量不足的缺陷,其形成机理值得关注。对于小洲艺术节此类草根节事而言,其形成的关键推动力是“第四种力量”——具有个体能动性的行动者,即节事的发起者和主办者。其成因分析应该聚焦这些最本底最能动的个体,以及他们与小洲艺术节相关的个体经历。经过对文献和专著的梳理,本文尝试借鉴“个体化理论”的研究思路,通过强调个体在社会生产和生活中的重要性、能动性和自主性,以微观场景中的个案研究来折射“个体行动”与“小洲艺术节形成”之间关系的本质,并从中解析特定历史文化背景的国家里所发生的个体崛起和社会个体化发展趋势,以期丰富人们对于节事策划组织的理解,并以个体视角对节事研究领域进行新的探索。

二、研究进展

(一)节事研究

纵观节事研究领域已有研究成果发现,节事活动的功用性及实现途径、开发运营的科学方式与成功方法是当下节事研究的出发点和目的,节事活动常被作为实现地方发展、政治目的、商业意图的工具[1]。从供给与需求角度出发的节事活动研究,侧重讨论节事管理、参与节事活动旅游者的行为规律与体验质量感知、节事影响与评估。仅有少数学者从活动组织者角度出发,研究节事运营过程中活动组织者的态度问题。Gursoy、Kim和Uysal(2004)着眼于节事组织者对节事活动影响的感知,通过构建模型来评估节事活动组织者对节事活动社区影响的感知情况。研究发现节事活动组织者对节事社区影响的感知及其对节事活动成本收益的预测能力是影响节事活动综合效益的关键[2]。Getz(1998)以加拿大4个节事管理者为研究对象,考察了节事管理者对信息共享的态度及实际做法[3]。虽然节事活动组织者成为少数学者的研究对象,但是活动组织者在节事形成过程中的角色与作为所受关注较少[4]。

综上所述,目前学术界较少关注节事活动最本底最重要的组织者。节事活动创办者的个体能动性在节事活动形成过程中的作用尚未引起学术界的重视。有关节事活动的现象描述中常常忽视作为有血有肉的个体而存在的活动发起人。从节事组织者角度出发,聚焦节事创办者个体的思维行动规律及其与节事活动缘起的关系会成为具有一定学术贡献的研究方向和新型节事研究思维和方法理路。

(二)个体化

“个体化”这一表述最早出现在德国杰出社会学家乌尔希里·贝克《风险社会》一书,当时并没有被当作重点来提及,但其研究奠定了个体化理论的基础。个体化理论着眼于社会最本底的个体的思维行动变化趋势,通过具体案例揭示个体的崛起及个体化所带来的社会变化,探究特定时期个体与社会、国家之间的张力。其主要研究对象包括乡村社区、家庭、女性、青年、志愿者、民营企业家等群体或个体的生活经历[5][6]103-144,145-173[7]。其研究方向包括“去传统化”(Detraditonalization)和“再嵌入”(Re-embedding)。

对个体“去传统化”(Detraditonalization)过程的研究多从“祛魅”和“解放”两个维度展开,旨在揭示个体化社会中个体已能动地从淹没个人的集体主义社会结构或文化传统中解放出来。越居主位的个体开始掌控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原本需要社会阶级或团体解决的问题现在更多地由个人来感知、承担,社会朝着更多元的方向发展。

“祛魅”维度的研究聚焦个体化发展趋势下个体思想意识和生活模式的转变。个体化社会中,个体对独立、自主和选择的需求日益增加,渴望个人自由得到保护与发展,希望成为自主权利的承担者[7],注重自我的重构与对个人身份的追寻[8]369。例如,农村青年的个体自主性与家庭处于不断协商状态。农村青年表现出显著的个人责任感,对于学习、工作上的问题首先从个人能力方面找原因而非归咎于政府、学习或家庭等外在因素,并将个人选择理想化[6]42-70。

“解放”维度的研究偏重揭示社会地位、阶级、性别角色、家庭等传统社会范畴与个体身份之间的关系变化。个体化的个体不再是文化传统和旧有社会规范的被动接受者,传统社会范畴对个人身份的定位与相应义务随之瓦解,标准化的生活模式已不复存在,生活变成了没有标准答案的开放题。个体化社会中,个人生活的决定权掌控在自己手中。个体化的个体开始有意识脱离特定社会规则,跳脱家庭、性别角色分工、亲密关系等固有社会范畴,自主创造并设计个人生活和未来发展图景[8]1。

个体化理论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揭示女性不再依附家庭和男性[9]、村民消除对权威的迷信[8]57-89、婚姻对个人行为的规定和约束逐渐衰弱[10]等个体崛起和社会个体化发展的趋势,限制于社会学、人类学领域,尚未引起其他领域学者的充分关注,其应用的深度和广度仍不够。在本研究的案例中小洲艺术节的形成得益于创办者等个体的积极行动,节事筹办过程中最本底的个体及其行动是小洲艺术节这类草根艺术节形成的关键推动力。该艺术节的成因分析应聚焦与节事形成息息相关的个体,这正切合了个体化理论对于个体的着眼点,运用个体化理论对有关个体行动及其背后深意进行讨论是一个有益的探索。

三、研究方法

(一)资料收集

该研究呈现并讨论的一手数据来自2012年7月至2013年4月间研究者在广东省广州市海珠区小洲村进行的半结构性访谈和参与式观察。其中,2012年12月至2013年1月,研究者以志愿者身份参与第四届小洲艺术节,直观感受到小洲艺术节组织过程人物互动和活动场景。通过参与式观察深入到被观察者文化的内部,了解他们对自己行为意义的解释[11]172。

调研期间,访谈对象包括小洲村青年艺术家、参展艺术家等,共24人。针对不同对象进行或深入或简短的交流与沟通,酌情使用正式访谈和非正式访谈两种手法,单次访谈时长从5分钟到120分钟不等。与活动发起人的单次访谈时长均在70分钟以上,并根据研究需要对他们进行2次以上的回访。两种访谈手段所得资料相互之间可以相互补充和交叉检验,从而提升访谈资料的丰富性和可靠性[11]172。

(二)资料分析

该研究采用过程事件分析法,对复杂而又微妙的事件与过程进行叙事性再现和动态关联分析。将研究问题转化为故事文本,在历时性的社会互动情景或场景中,分析历史元素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注重内隐性关系的揭露,强调动态叙事的描述风格[12]。案例研究部分按照事态发展的顺序对小洲艺术节关键人物的生活经历和状态进行叙事性描述,并追溯那些导致个体做出当前行动的条件。基于对社会现象的了解,试图揭示个体行动的意义与感受。

四、艺术家与小洲艺术节的形成

(一)小洲村文艺生态环境孕育小洲艺术节的土壤

小洲艺术节称谓中出现“小洲”是因为艺术节举办地选址于广州独具岭南水乡特色的古村寨——小洲村。与喧嚣拥挤的现代化城市环境相比,小洲村拥有低廉的房租、友好的村民、优越的地理区位、清幽的街巷、围岛式河涌、古树掩映下的青石路以及古朴的广府民居。此外,小洲村还是一个文艺工作者自由聚居而成的文艺社区。生活在小洲村的艺术名家、艺校生、青年艺术家和流浪文人考虑比较多的是它优越的自然人文环境和宽松的创作氛围。对于经济收入不高的文艺工作者和艺校生,其选择小洲村的原因还包括那里的生活成本低廉。

“你一个月花几百块就能租一栋楼,还带个小院子。艺术家不用放很多精力在生活琐事上,能够全心投入创作。”——张穗扬,小洲村艺术家

小洲村没有政府自上而下推动和商业开发的痕迹,其文化生态环境开放且多元。宽松的创作环境使艺术家们保有相对自由、无拘无束的创作心态,任何人任何门类或形式的创作都能够获得同道中人的尊重与认可。

“小洲村这个地方特别多元,里面有搞音乐的、有搞绘画、雕塑、陶瓷的,有做评论的、诗歌、电影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很多媒体人都住在里面,美术馆的人也住在里面,连陈安之最得意的门生、弟子也在里面。”——菠萝,小洲艺术节创办人

地方实体空间元素与历史文化根基对于集体创造力的发挥具有极大推动力[13]。小洲村不乏激发创造力所需外界条件,也不缺高水平和独创性文艺作品。各类文化艺术工作者在地理上的聚集和文化创作上的相互影响与启发,创造了小洲村浓郁的文化创作氛围,很多坚守梦想的青年艺术家选择在小洲村进行艺术创作。

“我在小洲村进行艺术创作已经5年时间了,这里创作比较自由,很多艺术家每天都在此搏命创作。在这里居住,与这里的村民交流,能够在生活上给我很多创作的灵感。与很多有趣的艺术家朋友聊天,比在学校里学到的还要多得多。”——梁圣淇,小洲村艺术家

(二)青年艺术家的处境催化小洲艺术节的出现

文化艺术创作是一个慢热且高成本投入的工作。未成名的青年艺术家是孤寂且清贫的,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或靠售卖作品为生,或在小洲村的艺术培训班任教。创作收入和艺术培训费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但这种工作模式无法确保其经济收入的稳定性。即使这样,希望保持个人创作自主性和独创性的青年文艺工作者不愿向机构妥协,不愿把青春耗费在那些“靠谱”的单位或组织机构。

“画家创作并不是很自由的,是很痛苦的,真正的艺术家是很纠结的,他不会因为商业运作而妥协的。”——菠萝,小洲艺术节创办人

小洲村的青年文艺工作者大多徘徊在艺术领域的边缘地带,不得不面对画廊、美术馆等传统美学空间的隐形屏蔽和社会公众的无意忽视,成为艺术领域被暂时搁置或边缘化的一群人。这些怀揣艺术梦想的青年艺术家缺少展示个人作品的机会,没有向公众表达自我的途径,其艺术创作因学术贡献、资历经验、活动主题、创作理念等壁垒的存在而无法进入商业艺术机构(画廊)、美术馆、文化艺术博览会等传统审美空间,直接导致小洲村的青年艺术家与普罗大众间真空隔离带的形成。

小洲村不缺少艺术家和原创作品,大批青年文艺工作者聚居小洲村,潜心从事个人艺术创作。它缺的是接地气的文化传播活动来整合现有文化资源,通过活动来拉近青年艺术家与大众之间的距离,给青年艺术家展示自我的机会。

(三)“个体化”的自发行动推动小洲艺术节的诞生

在小洲村青年艺术家处境问题亟待解决的契机下,两位“80后”青年艺术家“菠菜”和“菠萝”筹办了一个草根文化艺术传播活动——小洲青年艺术节。该艺术节的发起源于这些草根自发的个体行动,并非政府、企业、行业的推动。小洲艺术节的创办者没有通达人脉、深厚背景和充足资金,为获取人力、资金、场地等资源,个体力量贫瘠的他们承受了巨大的身心压力。

1.组建微型高效团队

考虑到小洲村优越的文艺生态环境和青年艺术家的处境,菠萝从广州美术学院毕业当年(2008年)便萌生并实践了创办艺术节的想法。尽管艺术节的未来尚不明朗,与菠萝志同道合的菠菜决定放弃现有工作,和菠萝一同筹办“小洲青年艺术节”。第一届小洲艺术节人手不足,核心成员仅有由菠萝和菠菜。多数情况下,他们一个人扮演着多种角色,活动策划、现场布展、媒体协调、艺术家资料整理、宣传册设计等台前幕后的工作需要他们亲力亲为。他们的工作量及工作强度很大,最忙时常常连续数日不得休息或只能休息一两个小时。

“(艺术节筹备工作)就他俩(菠萝和菠菜),其他都是帮忙的,周围的同学,师弟啊,现场抓壮丁。”——阮兰庆,第四届小洲艺术节策展人

活动筹备过程中,菠萝和菠菜试过通过豆瓣网等互联网平台招贤纳士,或邀请身边朋友的支持与帮助。在广州非常活跃的年轻策划人曾伟峰被邀请来担当艺术节的“军师”,负责艺术节的组织运营工作。曾伟峰当时是广州美术学院美术史系的研究生,在青年艺术家群体具有一定影响力和号召力,重点解决参展艺术家的招募及筛选工作。当时就读于广东中医药大学的庄伟柱,志愿帮助艺术节解决其社会企业赞助问题。

这个微缩团队是一个自我规范、自我约束、团队认同感和归属感很强的团队,能够在有限条件下高效完成十几人的专业节事策划团队才能完成的任务。他们并没有指定“领导人”,也不存在家长式的管理。团队成员的活动具有目标导向性,人人做到自我管理、自我维持,为了同一个共同目标拧成一股绳。

2.艰难筹集有限活动经费

节事活动的举办需要耗费一定人力、场地、设备、工具和资金,这些资源的来源渠道多样,但获取它们的难易程度因节事组织者类型而异。对于首届小洲艺术节这种规模不大、影响力尚不明晰的民间文化活动要想获得国家或地方文化单位或社会企业的认可并不容易。其活动经费的获取渠道较狭窄且难度大,大部分活动经费来自亲友资助和兼职所得。

2008年7月,菠萝和菠菜带着活动策划方案跟小洲村周围近30家企业商讨艺术节的活动赞助。2008年的经济大环境不佳,企业在赞助抉择上比以往要谨慎,再加上经验不足,他们不得不面临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为了能成功拉到企业赞助,菠萝和菠菜后来去广东省大学生校园文化艺术节招商部实习了一个月。期间,菠萝还试图去小洲村村委会寻求村政府的帮助,但长达2个月的游说并没有换来村政府和企业的支持。

“我们拿着已经写好了的策划到处跑企业拉赞助,小洲村周边的企业单位几乎都让我们跑了个遍,包括什么御景湾、北亭广场、树华画室、在水一方啊等等。陈乾(菠萝)就是死活地跑村委办公室与小洲村的领导磨嘴皮子,还有就是在网络上面拼命发消息找擅长拉赞助的人。”——菠菜,小洲艺术节创办者

一位广州中医药大学有外联活动经验的学生庄伟柱在网络上看到小洲艺术节的招贤纳士帖,志愿帮助解决活动经费问题。凭借个人经验和人脉,庄伟柱成功拿到时代地产的60 000元资金赞助,但这笔赞助在艺术节临近开幕仍没到位。艺术节的“军师”曾卫锋得知小洲艺术节因资金不到位而面临无法顺利开幕的消息后,帮菠萝和菠菜从供职的如意画廊等渠道借了近10 000元,这才解了燃眉之急。此前,菠萝和菠菜仅靠从亲友借来的几万元勉强维持运作。最窘迫时,菠萝曾一周只吃白饭和咸菜,甚至缴不起几百元的房租。与此同时,菠菜和菠萝还要面对亲友对其生活方式的否定和怀疑。

“那个时候家里反对,不停催他(菠菜)找个安稳点的工作然后结婚。”——菠萝,小洲艺术节创办者

两位创办者之所以在外界环境不利的情况下能克服种种困难筹办小洲艺术节,是因为他们经历了“去传统化”的蜕变,其主观世界发生了从“入魅”到“出魅”的转变。这种思想上的“祛魅”使他们产生了“个体化倾向”和“自主人生信念”,进而选择寻求“为自己而活”。刚从大学校门走出来的他们渴望摆脱“为他人而活”的人生模式,没有遵从家人意愿选择一份稳定工作经营此生,而是将自己视为选择性自主人生的主导因素。思想意识上的这种转变使他们能够在诸多可能性当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为自己而活”。他们希望自主设计个人生活发展道路,勇敢且坚定地把小洲艺术节当作个人事业来经营。这个选择并非出于改善生活质量的目的,而是纯粹为了个人理想的实现和内心的富足。他们不希望按照惯常思维模式来演绎自己的人生,甚至排斥世俗的生活方式。他们不再用经济收入和社会地位来评价个人价值,不再将自己理解为集体的附属,而是将自己理解为独立自主的个体。

五、结论与讨论

小洲艺术节的发起是环境因素和个体因素相互影响的过程,其中又以个体因素起决定作用(如图1)。与政府、学术机构、商业企业这3类传统推动力不同,个体行动成为第4种促成艺术节形成的力量。在环境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小洲青年艺术节形成的根本推动力是创办者等个体的积极行动。小洲村多元开放的文艺生态环境孕育了大批极具创意的青年艺术家,然而那里缺少文艺传播活动来为青年艺术家提供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菠萝和菠菜敏锐地发现并抓住这个契机,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克服背景、人脉及资金有限所带来的种种困难,成功发起了小洲青年艺术节。

资料来源:作者绘制。

从个体化角度来看,“个体行动”与“草根艺术节形成”之间的关系本质与个体的“去传统化”相关,“去传统化”的转变是创办者们积极筹办小洲艺术节的内驱力。“去传统化”的个体的人生是一种自主的生活状态,不再一味遵照命定格式发展。创办小洲艺术节之前,两位创办者已经开始质疑父辈遗传下来的生活方式,反思社会公众依附的标准化生活模式。他们不愿意选择四平八稳的工作来经营此生,而是希望从既定社会生活模式及思想传统中脱嵌出来。主观上“祛魅”的创办者们拥有了“个体化倾向”和“自主人生信念”,敢于在体制外搜寻个人行动的边界,并做出“为自己而活”的选择。

个体化的个体将自由独立和自我实现置于个人价值清单的前列。脱嵌于历史角色的小洲艺术节创办者们拥有了个人生活的自决权,与此相伴而生的是混沌、模糊和不确定的未来。标准化社会的生活模式具有可重复性和稳定性,但是追求独立发展的他们没有可供参考的行动模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又会面临怎样的考验?独立发展的个体与外在世界的关系将会出现怎样的变化?这些问题值得进一步关注和讨论。

本研究在运用个体化理论进行旅游节事个案研究方面存在不足。旅游领域对个体化理论的关注度不高,可借鉴实证研究不多。分析个体的思维行动规律及其与节事活动缘起的关系是种新的研究思维和方法理路,需要进一步实证研究的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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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吕观盛]

“会展与节事旅游研究”栏目征稿启事

为促进我国会展与节事旅游领域的学术研究,我刊从2015年第1期开始,开设“会展与节事旅游研究”栏目,每期栏目刊发2-3篇,欢迎国内外专家学者踊跃投稿!

“会展与节事旅游研究”栏目由《旅游论坛》编辑部与中山大学旅游学院会展经济与管理系共同建设,中山大学旅游学院会展经济与管理系为该栏目学术支持单位,中山大学旅游学院副院长、博士生导师罗秋菊教授为栏目主持人。

有投稿意向的专家学者可通过我刊采编系统(网址:http://www.glbjb.cn)投稿。

《旅游论坛》编辑部

2015年5月15日

Individual Action as a Fourth Impetus for Arts Festival: A Case Study of Xiaozhou Arts Festival

YANG Fan1, ZHOU WenTing2,3
(1.DepartmentofScienceManagement,DongguanPolytechnicCollege,Dongguan523808,China; 2.SchoolofTourismManagement,SunYat-senUniversity,Zhuhai510275,China; 3.CenterforTourismPlanning&Research,SunYat-senUniversity,Guangzhou519082,China)

This study was a case study of Xiaozhou arts festival, kept an eye on promoters of the art festival and their experience by participant observation and key informant interview to analyze the formation of a grass-root art festival from the individualization perspective, then explored the natural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ividual action” and “a grass-root art festival’s formation”. The results are as following :(1) The impetus for a grass-root art festival is an individual action, which is the fourth strength of an art festival. Xiaozhou art festival was initiated by two young artists, not some government or some organization.(2)The natural relation between individual action and a grass-root art festival’s formation is related to an individual “Detraditonalization” process. The consciousness of subjective individualization tendency and self-owned life drived promoters to initiate Xiaozhou art festival, which motivated them to persue the chance of individual action outside the system.

festival;individual action;individualization

2015-04-17

杨帆(1989- ),女,河南许昌人,东莞职业技术学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会展与节事旅游;周文婷(1992- ),女,广东乐昌人,中山大学旅游学院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会展、节事活动。

Yang F, Zhou WT.Individual action as a fourth impetus for arts festival: A case study of Xiaozhou Arts Festival[J].Tourism Forum,2015,8(3):28-33.[ 杨帆,周文婷.艺术节得以形成的第四种力量:个体行动[J].旅游论坛,2015,8(3):28-34.]

F592

A

1674-3784(2015)03-002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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