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坦克”

齿轮

卡明斯基是个很开心的人，他看上去傻傻的，他很热情但是有时候又有些不太礼貌，不过他从来不会让人感到厌烦。在第二轮比赛胜利后，卡明斯基对主队的城市印象不是很深刻，所以他去看了一个话剧：《密尔沃基没有晴天》。去年，在争夺32强的比赛胜利后，这个大三的同学宣布了一件事情，他要把自己用四个手指组成的，被人们称作“肮脏配音”的庆祝胜利的手势变成一个标志。在回顾威斯康星大学打“甜蜜16强”（Sweet Sixteen，NCAA对16强球队比赛特有的称呼）的比赛时，卡明斯基几乎面无表情：“我听说阿纳海姆（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南部城市）并不是卡利地区最好的地方，但是我觉得它足够接近‘好地方这个称谓，这样才对。”在打“精英8强”（Elite Eight，NCAA对8强球队比赛特有的称呼）的比赛中，与亚利桑那州大学的凯勒布·塔祖斯基对决后，弗兰克·卡明斯基这个名字已经被更多的人所熟知了。

卡明斯基被评为NCAA西部地区最优秀的球员。“肮脏配音”的手势也像病毒一样不断蔓延。“睡脸杀手”——是的，他是一个拥有很多绰号的人——正在散发着自身的光芒。

然后到了四月末，在“最终四强”赛上（Final Four，NCAA对4强球队比赛特有的称呼），虽然输给了肯塔基大学，但是凭借他在比赛中占统治性的表现，卡明斯基很可能已经进入了2015年NBA首轮新秀的名单中。这位大学篮球的明星球员又开始了他的键盘生涯——他用了1219个单词描述了自己的大学篮球时光。“我正处在我篮球生涯的巅峰时期，至少在我自己的眼中是这样的。”他写到，“我知道NBA里会有很多疯狂的球迷，但是……像山猫（现夏洛特黄蜂队的前身）这样的球队在打比赛时，几乎不会有球迷去看，这看起来无聊透了。”

我们的世界是很微妙的。发表博客原本只是为了完成社会化媒体营销的课程，但是对队友们的称赞、选择新绰号的机会（乔学院）、在NCAA里得到更多的锻炼等等的事情都由于发表在博客里后遇到了许多批评者而就此终结。卡明斯基的室友，球队的前锋杜基·杜坎告诉他说：“好吧，你不会被山猫队选中的。”而别的人更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个词上：无聊。从“獾之队”出来的运动员，会去抱怨篮球有多无聊吗？

“很多年前，也许我会这么说，而且没有人会在意。”他说道。但是现在，随着一次又一次地点击页面顶端的“发表”按钮，卡明斯基已经从一个面部表情傻傻的运动员，变成了大学篮球的标志性人物。“坦克”这个绰号在大学篮球场上依旧很响亮，这永远都不会让人感到无聊。

“乔学院”的小时候

去年秋天，一个阳光四射的下午，在麦迪逊市中心，“乔学院”正在自己公寓的屋顶欣赏着门多塔湖和莫诺纳湖的美丽景色。他和三名室友一起分享这午后的时光，包括威斯康星大学的后卫乔丹·史密斯和莱利·戴尔灵，其他的“獾之队”的成员有五名住在对面街道的大厦里。屋顶上的桌子上有个烧烤架，在一旁的灌木丛下有个红色的塑料杯。再旁边是一个坏了的黄色的螺旋弹簧玩具，这是卡明斯基从查克E奶酪（一家儿童餐厅）赢来的。

“你知道比赛就是应该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的。”睡眼朦胧的，已经变成大四学长卡明斯基说道：“我每次都能把球放进篮筐里而且得很高的分数。”

在卡明斯基阴险的笑容里透露出很多信息：他的目标是大学篮球赛的冠军。在这个赛季里，大十赛区（NCAA里的一个赛区）年度最佳球员和伍登奖（大学篮球为最出色的运动员所颁发的奖项）的候选人，不会被像安德鲁·维金斯和贾巴里·帕克这样的超级巨星遮住光芒。并且在上赛季入选全美最佳阵容的15名球员，在本赛季都不在NCAA继续打球了。取而代之的也许会是一名来自威斯康星大学的球员，不过他们在上赛季输掉了“最终四强”赛。而且，卡明斯基会填补球星空白的这一概念看起来似乎是种讽刺，甚至对卡明斯基自己来说也是如此。

卡明斯基小的时候，父母对他要求很严格。他的父亲——2.08米高的老卡明斯基，曾是路易斯大学（那时候是一所NAIA级别的大学。NAIA全称是National Association of Intercollegiate Athletes，全国大学校际体育运动协会，是比NCAA低级别的大学体育联盟。）篮球队的明星球员。他的母亲——1.83米高的玛丽，曾在西北地区打过排球。他之前很少有朋友，多亏了父母在他七年级的时候安排他打球。“我到了高中后半段才有社交生活。”卡明斯基说，“之前我很少跟人们一起玩。”

在15岁的时候，当时身高1.91米的后卫卡明斯基，被他的AAU（Association of American Universities，美国大学协会）篮球队从替补名单中裁掉了，在回家的路上，他坐在爸爸的车里哭了一路。但是在伊利诺斯州的贝尼特学院的第二年，他又重新打起了篮球。在第三年，他身高长到了2.05米，贝尼特学院的教练基恩·海德坎普说：“弗兰克仍然可以投三分、运球并且有良好的传球视野。”当地的几家可以打进NCAA的学校都给他提供了奖学金。之后，霍华德·摩尔，当时的一名威斯康星的助理教练，观看了卡明斯基对战芝加哥西米恩职业学院的比赛，那场比赛卡明斯基得到了15分。赛后，对手贾巴里·帕克给了“獾之队”高度的赞扬：“我认为，这才是赖恩（威廉姆斯·弗朗西斯·莱恩，NCAA著名教练）带出来的大个子。”

卡明斯基为人很随和，没有什么“大牌球员”的架子，就好像他在球员排名里的位置很低一样，不过威斯康星大学很喜欢他。“我从来不去在意我手下球员的排名是什么样的。”从2001年就执教威斯康星的主教练莱恩说道，“如果我有一个会传球的大个子，我们就可以围绕这他来布置战术。”

大一的时候，卡明斯基非常渴望能得到更多的上场时间。但是莱恩却并没有那么做，他让大一的卡明斯基平均出场7.7分钟，到了大二给卡明斯基的出场时间也只不过是10.3分钟而已。与此同时，卡明斯基并没有因为没得到很多上场时间而烦恼，他把自己泡在了健身房里去练肌肉，增加力量。今天这家伙的蹲起已经能达到300磅了。“对于他的体型来说，弗兰克已经相当强壮了。”力量教练埃里克·赫兰德说道，“有的家伙在身体上并没有很多天赋，他不得不经过后天的锻炼去让自己变得强壮起来。”

开心的摩托车

某个周五的早上，在威斯康星2300平方英尺的健身房里，卡明斯基正在制造着自己的“天赋”，不过是以一种看上去毫无作用的方式。低音贝斯把走廊的窗户震得发颤。卡明斯基正和15个朋友一边唱一边跳——这太糟糕了。歌曲是什么？是Twisted Sister唱的《Were Not Gonna Take It》。他们的舞姿如何？非常滑稽可笑，不过没人在意，因为现在是早上7点。

这些天，如果一感到无聊，卡明斯基就会把自己邀请到后卫约什·加塞尔或者前锋山姆·德克尔的客厅里。有的晚上，“獾之队”也会买一些外卖到更衣室外面的长椅上去吃。有时候他们会去打台球，有时候会去打游戏——卡明斯基和杜坎弄了一台游戏机，每次都会很郑重地去较量FIFA——不过有的时候会把客厅弄得一团糟。卡明斯基和史密斯说，去年他们交了公寓保证金3400美元，而最后只还回来9美元。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个子更高的家伙在打游戏输了以后会乱扔枕头。每年扔掉了3391美元——不过这也很值了。“当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会想，‘我能有两个朋友然后什么也不做。或者‘我想交几个朋友就交几个。”麦迪逊的魔法就是他得从零开始。（威斯康星大学在麦迪逊市。）

因此在这个休赛季，卡明斯基和斯科特·范皮尔特（著名体育节目主持人）在麦迪逊的Dotty Dumplings Dowry餐厅一起吃午餐。在2013年，“獾之队”打败密西根后，伴随着卡沙（美国著名女歌手）的单曲《Die Young》，一场舞会派对在更衣室里开始了，这都是卡明斯基的杰作。听到从校园另一边传来的噪音了吗？当然是卡明斯基干的，他骑着一辆花了1000美元从网上买的二手雅马哈牌摩托车，并且郑重其事地用法语给它命名为“乔迪踏板车”但是杜坎说：“这玩意听着就像在放屁……”

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是弗兰克“坦克”，满校园里骑着二手的“放屁”摩托车，你能做出来这种事吗？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如果这样的人进入NBA，还会觉得无聊？

可怕的大个子

再一次把我们的视线吸引到博客上的事情是一位威斯康星的球员抱怨打NBA会很无聊。当体育迷们指责大学篮球缺乏运动美感的时候——太乏味、太为世俗利益所束缚、得分太少了——而威斯康星的球员们正在吃着獾形状的蛋糕而庆祝胜利。不过，在大学篮球中最不无聊的人自然不敢苟同。“我不会说大学篮球体系很无聊。”卡明斯基说，“它只是……不太有意思。我们有着一套很成熟的体系，只要我们赢得比赛，那就非常有意思。”

好吧，当然了。在莱恩教练的率领下，威斯康星的平均攻守节奏速度排名，在全美国的大学中只排在了第304位，是的，这听起来似乎不太强。但是别忘了，“獾之队”已经连续16年打进NCAA联赛，并且连续6年打进“甜蜜16强”。“我们已经连续两年在防守上排在全国第一。”莱恩教练说道，“并且我们的进攻效率已经排在了全国第三。在很多方面我们都做得很好。”

在问到卡明斯基具体是在那些方面做得很好，他会说这是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就像是病人们在执行治疗方案一样——切入、掩护、拉开、传球——然后就会发掘到最好的投篮位置。他会解释说一名球员会有多么期待在挡拆后的交叉对位，还会描述每位球员都要不停的传球，耗尽对手的防守体力。他会提到比对手更渴望得到罚球的“獾之队”，最终渴望把自己打造成一支像马刺风格的球队。

然后他会告诉你：在2014年二月16日，卡明斯基得到了25分和11个篮板，带领球队以75比62战胜密西根狼獾队，他们上半场只让对手得到了19分。五个月后，他和其他两名威斯康星的球员参加了在拉斯维加斯举办的阿迪达斯全国训练营，“所有人都在讨论说我们会把进攻时间耗尽然后投进三分球。这时候我知道了我们在大家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他们会认为我们在每个回合都会尽全力防守35秒。”（NCAA每回合进攻时间为35秒而非24秒。）

威斯康星精心设计了一套由四名球员组成的战术——一个内线球员加上三个三分射手。在这套战术下，卡明斯基是最优秀的执行者也是最大的受益者。在上个赛季第四场对战北达科他的比赛中，他刷新了“獾之队”的单场个人得分记录，那场比赛他19投16中得到了43分。到了赛季结束时，他的场均数据达到了13.9分，6.3个篮板和1.7次盖帽，已经可以进入大十赛区最佳阵容了。根据ESPN数据分析师凯文·佩尔顿的统计，在过去的十年里，没有一位七尺长人可以达到卡明斯基的投篮命中率，这包括了三分命中率（37.8%）和罚球命中率（76.5%）。“弗兰克已经成长为一个我们谁也没见过的可怕球员。”莱恩教练说道：“你现在可以试着去防守他，你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本赛季的卡明斯基会变得更强大，这位未来之星已经引起大家的注意，对手们会不惜用双人甚至三人去包夹他，这一点他自己也已经预料到了。在上赛季，干掉了亚利桑那之后的半决赛上，肯塔基换了一波又一波的球员去轮番防守卡明斯基，最终他终于倒在了蓝色的浪潮里（肯塔基大学的队服是蓝色的）。威斯康星的得分点在那场比赛中7投4中只得到了8分，最终以74比73输掉了比赛。“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比赛结束。”莱恩教练说，“这件事现在还会困扰着弗兰克。”

美好的大学生活

去年九月份的一个星期六，卡明斯基从校园里走过就像来了一场暴风雨一样。他说在过去一年里他可以和校园里的三万名学生打成一片，虽然这个数字看起来有点夸张。“我可以去校园里的任何地方。”他说，“我是一名很普通的学生。”“最终四强”战的阴霾已经过去了，现在他要去观看一场威斯康星和南佛罗里达的橄榄球赛。卡明斯基的两侧分别站着加塞尔、戴尔灵、德克尔还有杜坎，这几个家伙一起从宿舍走到体育场当然会引起校园里的一片骚动。

在一段14分钟的路程里，卡明斯基被要求合影22次。带着墨镜汗流浃背的大叔热情地和他握手，开朗的女同学未经他的允许就和他来个贴脸的拥抱，孩子们嬉笑着拽着他的红色队服。在一个三层高房子前，发生了一件你在任何描写大学电影的桥段里都会看到的事情，一群喝多了的兄弟用圣歌高唱“弗兰克！坦克！”……你能想到当时有多混乱。

当他来到看台上后，卡明斯基能清楚地听到身后两个女生的谈话——我的天啊！他和我照相了！我要把照片放到我的社交网站上！——就好像他离她们不是只有几英尺一样。对于一个在高中上了一半后才有社交生活的人来说，现在的生活就像是一个精灵给他实现了一个愿望一样，太美好了。

毫无疑问，有的时候卡明斯基想用自己的“乔迪”换一辆越野吉普，有时候卡明斯基也想学前队友贾里德·伯格伦一样把满床的旧衣服鞋子买了赚点零用钱，也有时候卡明斯基在周五晨练后还要跑到不通风的电脑室内上课感到厌烦。但是他做出这么奢侈的选择——“我不需要大合同去养家糊口。”他承认——能让他有动力的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

这种选择在他的博客里和训练馆里都不会看到，只是在他安静的公寓里才能感觉到。“我会在我的狭小的空间里想念每个我认识的人。”他穿着印有“肮脏配音”手势标志的T恤说道，“我的室友、我的朋友，所有的关系我都是在这里建立起来的。”

在一个全新的城市里，一个全新的球队中，他会再次从零开始。所以相对于NBA选秀排名、或者新秀年打得不好来说，这位大四学生更在意的是他的这一学期——他的大学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在大学生活最后一天的到来之前，我不会去想它。”他看着夕阳在繁华的麦迪逊下落说道，“我知道那一天会与众不同。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会不一样的。”

但是随后，他呼出一口气，然后他著名的傻笑在他脸上慢慢浮现出来。他想的东西和我们所想的东西是一样的。这一年里最有趣的部分，“乔学院”突然想起来了——弗兰克·卡明斯基还没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