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生长

三井兽

01

尽管2015年初，火箭队发现自己就站在令人垂涎的四强门外（七场比赛只拿下四场），但是防守改善且面貌一新的火箭仍处在残酷西部的第一集团中。火箭队的实力还有相当出众，他们本赛季最长也只有两连败，随着新年之后的强力反弹，最近五场比赛赢了四场，包括大胜迈阿密和克利夫兰，球队已经渐渐磨合成型。麦克海尔仍需要尝试在继续调整阵容的同时去赢得比赛，必须跟上西部顶级球队的步伐。在NBA密集的飞行赛程中寻找化学反应无疑是相当艰难的，你很少能获得充分实践的机会，而且还需要时间和耐心，然而仅仅获得化学反应也许不足以让火箭在狂野的西部登顶。

休斯敦本赛季的防守是惊人的，阿里扎完爆他的前任钱德勒·帕森斯，而哈登在防守端也投入了更多精力，这些改变都产生了奇效，再加上帕特里克·贝弗利和霍华德在内外线的双重保护，火箭队现在是联盟场均失分第二少的球队，每100回合仅失98分。这支球队目前是联盟中半场防守和篮筐保护干得最棒的球队之一，当其他球队面对他们的时候，常常显得笨拙而不知所措，他们收紧的轮转和场上的沟通变得更为明显。考虑到去年同一支球队的这项数据在NBA排名倒数第三，这确实是一项了不起的壮举，但不幸的是这种防守上的提高也带来相应的后果——去年的高效进攻在本赛季也步履蹒跚了。本赛季火箭队的得分排名联盟第十六，命中率也赫然位居倒数五名之列。

尽管球队相当注重有效的投篮选择，火箭队仍然在创造高效进攻这点上相当挣扎，伟大的团队防守和哈登MVP级别的赛季表现让休斯敦浮上水面，但是打不出奏效的进攻迟早都会拖累火箭后腿的。哈登也许是世界上最好的得分手，但运行一个有效的进攻体系绝不可能只指望一个人。他太多的个人单打最终转化成了失误或命中率低下的投篮，甚至是计时器响起前的孤注一掷，火箭需要的是通过更多的挡拆将球在篮下打进，不仅仅是哈登和霍华德之间，这涉及到火箭队所有的进攻性武器，比如约什·史密斯还有莫泰尤纳斯。

节奏是火箭去年的大问题，后卫的传球线路过于暴露，这带来了太多的失误和回追，通常这导致半场崩溃，并最终以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方式结束，而这绝不仅仅是哈登一个人的问题，他在本赛季提高了努力和专注度，当然他的球队也在效仿。休斯敦全场飞奔的情况已经放缓——火箭的节奏已经从每场98.8回合下降到了97.6回合——但他们痴迷的三分投篮还是一切照旧，场均33.7次三分出手领衔全联盟。像过去几年一样，休斯敦本赛季继续依赖他们三分线外的进攻，他们本赛季场均三分出手比任何球队都要多，他们的场均三分球投篮次数比第二名的菲尼克斯太阳多了七次。如果火箭想在西部爬得更高，他们的命中率和三分球命中率都需要有很大提高。同样还有防守，但更重要的是需要重拾进攻，这样才能有机会与金州勇士或波特兰开拓者去竞争。

如果火箭真的想奋起直追，那么有两项绝对必要的任务是必须完成的——首先，火箭队必须赢下所有他们应该赢的比赛，换句话说就是不该输的比赛不能输，也输不起。本赛季的西部没有任何犯错的空间，没有球队能经得起输给联盟中较弱的球队的打击。到目前为止，休斯敦在面对弱队时的表现还算坚挺，只有很少的失误，比如输给了洛杉矶湖人队。其次，如果火箭想争夺榜首，他们就需要击败站在他们前面的那些球队。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考虑到西部的残酷竞争，每一场比赛都会造成迥异的结果，其附加属性会在本赛季结束时显现出来。当你有机会拿下一个敌人，那么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否则结果就是你将失去更多。上升到西部榜首，这对火箭是一个相当高的要求，但如果火箭能让他们的新球员以赛季开始的方式投入比赛，这也并非是痴人说梦。

02

火箭队现在很多的变化是由总经理莫雷带来的，他被视为一位NBA天才和热衷于变化的先驱者，即使有时候他的球队被逼入了死角，但在他身上从来没有任何不利的评价。显然本赛季的火箭不会那么难以分析，他们是一支不错的老式球队，重新专注于防守和化学反应。任由帕森斯成为受限制自由球员并最终走人，也许这是意味深长的莫雷所决定的火箭队未来的方向，特别是他带来了阿里扎这位上赛季无法适应疯狂跑轰的球员，而且他多次暗示必须放弃这种方式。“理念的转变是令人兴奋的。”《Red94》的记者雷哈特·胡克写到，“防守是你可以依靠的，这不会有变化，因为这是你自己能控制的，这预示着季后赛投篮时总是不进时的成功。”

也许最重要的是，个性化的火箭队对本赛季MVP候选人哈登的欣赏和偏好，让他依旧成为火箭队的进攻箭头，甚至霍华德也乐于听从他，当然还有阿里扎、贝弗利和其他家伙。大胡子就是场上的进攻组织者，场均6.5次助攻也是其职业生涯新高。上赛季帕森斯和林书豪为了他们各自的角色而烦恼——球在手中时，他们才能表现得最好，他们的存在完全背离了火箭真的想要做的事：给予无限创意的哈登尽量多的球权。而新交易带来的布鲁尔似乎非常清楚他在这个新球队中的定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明白我的角色。”他告诉《休斯敦纪事报》的记者珍妮·克里奇，“我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他们期望什么，这些我都非常清楚。”这样的话没有在去年的火箭更衣室里出现，而现在则被赋予了更多的定位和意识形态上的新形式。

所有这些积极的变化现在面临着巨大的警报，当然是史密斯的到来会如何改变火箭的体系。休斯敦已经有点下滑了，球队试图让史密斯融入进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让人疯狂的球员了，但他仍然有很高的运动天赋，这些都可以很容易地在休斯敦转化为更好的防守，而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了不起的球员。如果他能成为第二位持球人，在扮演好自己角色的基础上偶尔减轻哈登的负担，休斯敦会因为他而变得更好。但是，如果火箭队因为史密斯而持续下滑，那么我们有理由怀疑莫雷的动作过于频繁，虽然其目的还是在休斯敦的试管内迅速摸索到罕见的化学反应。有些时候，史密斯的存在会给球队带来正面影响，但有时却是负面影响。他在首发出场五场比赛后，就被放到了板凳上，但替补出场的约什却更有效率。从目前来看，史密斯没有任何改变打法的迹象，他的投篮命中率虽然从39.1%提升到44.6%，但三分出手次数和失误率也水涨船高。他在加盟火箭的处子秀中便疯狂出手21次，引来众人非议；但也打出了一些令人信服的表演，比如他在与骑士队的比赛中10投7中高效砍下16分，给人一种融入团队的错觉。

对于约什慢慢融入火箭队一事，我们很容易可以理解，但活塞在失去他之后的一路狂奔，却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们有各种理由去认为史密斯不会给火箭队带来毁灭性杀伤，首先这位前活塞球员与霍华德是终身好友，也就是说这两名球星之间不太可能会发生冲突，其次他目前过得很舒适，而且甘愿接受替补角色，这位在联盟混迹了十年的老兵给了那些认为年龄会带来麻烦的预测者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感到越来越舒适了，这是最重要的事情。”麦克海尔说，“他初来乍到，刚好又赶上我们紧密的赛程无暇训练，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帮助他尽快适应。当你既多虑，蹑手蹑脚，又浑身不自在时，你根本打不好篮球，他与第二梯队合作会打得舒服很多，我就把他放到替补。”当然，我们无法通过10场比赛就给史密斯的火箭生涯下定论，就像麦克海尔说的那样，断定史密斯会变成活塞版约什的言论是不公平的。“我只能凭借我和他们在一起的经验去评论球员。”麦克海尔说，“约什非常出色！”

03

史密斯的到来让火箭队不得不放弃了今年非常优秀的内线新秀布雷克，以至于火箭队的内线只能靠霍华德一人苦苦支撑，他是火箭阵地战中惟一的依赖。不过简略看看霍华德开赛至今的表现，我们还是能够发现一些让人担忧的迹象。这个赛季开赛以来，火箭队在激烈的冠军争夺中一直存在三个关键性的问题——他们可以在没有第三名巨星的情况下夺得总冠军吗？他们的板凳阵容足够好吗？以及霍华德能否保持健康并打出他在奥兰多时期的表现呢？

这个赛季马上就要过半，到目前为止上面三个问题中的前两个基本上已经有了答案。火箭队在没有第三名巨星的情况下也足够好，只要他们的防守能够做到位，而且莫雷也采取了许多动作来提升板凳席的水平。现在对火箭来说，第三个问题变得愈加沉重了。霍华德本赛季场均得到17.2分，与他背部受伤离开奥兰多那一年的数据差不多，更令人担忧的是他场均篮板只有11.6个，这是他自新秀赛季以来的新低。当然霍华德的场均上场时间只有33.1分钟，同样只高于他的新秀赛季——这是件好事，火箭这么做可以让他在季后赛时依然生龙活虎。

我们需要清楚，霍华德并不是火箭进攻的中心点，休斯敦的进攻选择按照先后排列，依次是哈登自主进攻（自己上或助攻他人）、三分投射以及内线进攻。虽然第一种方式经常会直接转入第二种或第三种，但是你应该可以从中看出，为什么霍华德（就算保持着健康）从来没有在这支球队里取得场均25分的数据。在霍华德从膝伤中复出后的15场比赛里，他的得分和篮板数据表现非常不稳定，较低的那些数据（连续三场只有10+5）让人非常不安。火箭队本赛季已经打完的37场比赛中，他出战了25场，总的来看他在其中9场比赛中打出了“统治性”的表现，至少取得了20+10的数据。从个人角度看，我认为如果霍华德至少得在他剩余比赛的一半场次中取得这种“统治性”的表现，否则火箭是无法在季后赛有所突破的。

那么为什么霍华德不能持续地保持侵略性呢？那个“统治性”的霍华德到哪去了？本赛季霍华德有超过62%的投篮是在篮筐周围完成的，场均出手保持在12次左右，这与他2008-09赛季带领魔术打进总决赛是一样。这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但他的罚球就没那么鼓舞人心了——霍华德在奥兰多的2008-09赛季场均罚球数为10.8次（命中率59.4%），去年场均罚球数为9.6次（命中率54.7%），今年场均罚球数7.5次（命中率49.7%）。而且他的罚球率（即每次进攻获得罚球的次数）仅为0.654，这是他自新秀赛季以来最低的数值。我们知道霍华德在罚球上的表现不好，但是他制造罚球的能力依然很重要，起码可以让对方的大个子陷入犯规过多的麻烦，但现在的霍华德不但造罚球的能力减弱，罚球命中率也下降了。也许这就是霍华德场上缺乏侵略性的原因，就像火箭在对阵公牛那场比赛中一共只获得了5次罚球，霍华德缺乏侵略性对此是完全没有帮助的。另外还有一个潜在的问题：这个大个子在过去10场比赛中都没有送出过超过2次助攻。如果这与他罚球能力下降有关，那一个可能的解释是他在遭到包夹时不选择传球，如果霍华德不能提高他的投篮和得分能力的话，这个情况就会让人非常忧心了。

不过，霍华德依然非常高大强壮，这一点不会改变。放眼全联盟，他依然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篮板手，每场比赛可以揽下5个争抢性篮板（指在周围3.5英尺范围内有对方球员时抢得的篮板）高居联盟第8。此外，他也在篮板率方面排名联盟前20，这一数据意指当出现篮板机会时，他抢得篮板的比率。霍华德现在29岁，而且他自从18岁开始就一直在联盟效力，他只是个非常出色的篮板手，但不是联盟最出色的球员，这一事实也许稍显“另类”，但这并不会阻止火箭前进的步伐。和篮板一样，霍华德的防守一如既往地优秀。当他在禁区防守的时候，对手的投球命中率只有42.9%，这一数字位列联盟前10。然而也有一些令人担忧的迹象表明，他可能不在最佳身体状态，或者说至少他不是以前的那个魔兽了。他今年场均1.6次封盖，排在封盖榜前15位，表面看的确不错，但是当他在场时，他只封盖了对手4.1%的出手，这个数据与去年持平，但远低于他背部受伤之前。

最后，霍华德的抢断数据也下降了。他场均只有0.6次抢断，从他参加的完整赛季的数据来看，这是他职业生涯最低的数值。抢断数并不是最能体现防守能力的数据，但如果一支球队的抢断数据很出色，尤其是从他们盯防的球员手中抢到球，那可以证明这支球队的防守很积极。霍华德抢断数据的下降意味着他不能像以前那样，在防守中通过给对手制造混乱来影响比赛。尽管这么说很遗憾，但是霍华德的健康和场上表现还没有达到我们大多数人今年的预期。不过需要指出的是，霍华德依然是联盟里最好的球员之一，如果他在季后赛里持续打出“统治性”的表现，我想也没人会感到奇怪，然而从现在开始，我们似乎得降低对这个大个子的期待了。

04

到目前为止，火箭队的火热表现都是由哈登来推动的，也许他的表现是以牺牲霍华德的数据为代价的。哈登正领衔着NBA的得分榜，同时作为火箭队最重要的进攻武器，他带领着休斯敦在竞争激烈的西区占据一席之地。很显然，他是现联盟的第一得分后卫，也是MVP榜上的佼佼者。当年，莫雷这个疯狂的数据学家一笔“十年最佳交易”将哈登带来航天城，一位他梦寐以求的超级巨星。莫雷曾说过：“哈登非常适合我们的球队，比他放在全联盟30支球队中的任何一支都合适。”莫雷说的不无道理，本赛季这对球员-总经理的组合大概是全联盟最和谐愉快的一对了，哈登目前的表现正回复了莫雷当初跨时代的远见卓识。

哈登的打法颇具象征意味，这也使得他成为了可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名球员。他集攻势篮球的主流意识形态于一身，这使他成为了独树一帜的标杆人物，可以说他是未来篮球的先驱，他代表了联盟的未来。现如今，每个人都知道休斯敦的篮球哲学是以三分球和油漆区为基础的，他们尽量避免中距离，其结果表现为，这支球队的中距离得分仅仅占总得分的6.2%，为了在他们最喜欢的区域多出手，哪怕偶尔牺牲效率他们也会欣然接受。

NBA中得分最容易的地方是罚球线，这也是哈登命中率平庸但攻击力惊人的秘密所在。上个赛季他是联盟的造犯规大师，而这个赛季他依旧如此，场均领衔联盟的9次罚球，场均26.8分中更是有8分来自于罚球线。当你罚球命中率几乎达到90%的时候，造一次投篮犯规就意味着一回合得了1.8分，而NBA的每回合平均得分是1.04分。这无疑是巨大的威胁。另外大多数人都知道哈登标志性的欧洲步——节奏感强，角度诡异，突破犀利，但你知道哪怕投丢了，他也能制造大量再次得分的机会吗？他那犀利的突破所带来的无法量化的东西是撕扯防守，同时吸引防守注意力，使得队友能够迅速占据更有利的争抢篮板的位置。

当然，并不是哈登每一次上篮打铁都能造成二次得分，但至少时常可以作为一次不经意的传球，或者一个24秒重计时的按钮。你也许很难相信，本赛季哈登的近距离投篮命中率仅仅在27名篮下8尺内投篮超过200次的球员里排第21位，但火箭其他球员可以抢到哈登这些打铁球里的55%，这意味着哈登持球攻击篮下，将有79%的机会转化为一次得分或是另一次24秒进攻机会。而且在这27人里，哈登的受助攻率最低，换句话说，他在制造近距离出手这项数据上也是全联盟最高的。

在这个强调侧翼进攻的年代，说哈登是联盟最可怕的攻击手也不为过。在哈登目前的职业生涯里，批评声不绝于耳，在这些批评声里，不防守的分贝最大，任何一个关乎哈登的评估都离不开这一重要指标，但是这个赛季的哈登，上场时间排名第二，防守效率也排名第二，他也许永远都成不了科怀·伦纳德，但不可否认当他在场上时，休斯敦就是一支顶级的防守球队。

在得到约什·史密斯之后，火箭队在阵容上有了绝对的补强，以哈登和霍华德为核心，再配以阿里扎、布鲁尔、贾森·特里等一众攻守能力出众的球员，休斯敦的账面实力已经有了总冠军的雏形。现在的西部可能是NBA历史上实力最为强劲的，所以休斯敦火箭队努力堆砌自己的阵容厚度是正确的，这种近乎野蛮的生长也许真的会让火箭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