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婷+方聃+王玉明
内容摘要:伴随工业文明,环境问题全球蔓延,人类日渐偏离生存的本真。对此,不少仁人志士怀着对诗意栖居的憧憬,通过生态诗歌、生态小说、生态散文、生态报告文学等丰富的文本形式描绘自然之美,以内蕴丰富的文字感染众人的心境,由此重审人与环境的关系,实现人格的升华和魅力的绽放,最终引导人们回归本真,回归诗意的栖居。
关键词:心境 环境 生态文学 回归本真
工业革命导致人类对自然的态度的转变,人类征服自然的欲望愈加强烈,人与自然的关系失衡,人类被抛离生存轨道,迷失了自己。在此背景下,生态文学应运而生,致力于以文学的形式,唤起人们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意识,激励人们在反思与敬畏中寻求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和谐,从而进入一种高尚壮美的精神境界,在感悟大自然的美与魅,感悟大地伦理的美妙中回归本真。
一.从环境到心境:生态文学溯源
19世纪下半叶到20世纪中期,科学技术的进步和生产力的飞跃发展导致人与自然的关系悄然发生着变化,人类逐渐从敬畏自然转为征服自然,人类对物质的追求日益膨胀,环境问题也由此产生并迅速蔓延。面对人类的生存困境,部分作家开始反思现代性,批判人类中心主义。作为环境问题的文本体现,基于生态整体主义观,蕴涵生态道德诉求的生态文学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逐渐走进人们的生活。
作为一种新型的文艺思潮,生态文学发轫于19世纪中叶的欧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在美国,浪漫主义时期的代表作家梭罗可以说是生态文学的先驱,其代表作《瓦尔登湖》在荒野观念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关系重建方面,为美国民众提供了新的视角与思考。1949年初,在《瓦尔登湖》译介给国人之前,中国的生态文学虽有所萌芽,但在影响方面可谓了无建树。近代中国生态文学的诞生主要得益于一批欧美生态文学著作的译介所激发的新思潮的涌起,及有识之士对现实环境的恶化的反思。如程虹翻译的美国自然文学经典《醒来的森林》《遥远的房屋》《心灵的慰藉》《低吟的荒野》等,不仅为中国读者开辟了生态文学阅读的契机,也给广大生态文学的学习者拓宽了思路。王诺的《欧美生态文学》是中国第一部欧美生态文学研究专著。他在书中指出,生态文学是以生态整体主义为思想基础、以生态系统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表现自然与人之关系和探寻生态危机之社会根源的文学。生态责任、文明批判、生态理想和生态预警是其突出特点。[1]在中国,生态文学的真正兴起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最初以报告文学为主,详细记录方方面面的环境问题,并呼吁全民保护环境,与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环境正义文学有着同样的诉求。近年来,生态文学创作在凸显自然审美的同时,更加强调回归诗意的栖居,蕴涵独特的审美价值和和谐愿景。
在生态危机的大背景下,生态文学书写的是对诗意生活的怀念,对风烟俱净,天山共色的渴望。这种文学想象展现自然之美,呼吁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不管在美国还是中国,当代生态文学希望人们涵养敬畏自然的心性,培养正确面对自然、认知自然和爱护自然的心境,能够在真正面对自然的时候认识到自己的谦卑与无力。生态文学作家力图用文字揭示大家对大自然认识的盲点,彰显自然平和温婉之外的性情,让人们在自然、哲学及思想的碰撞中,亲临大自然去感受、认知大地伦理,在心灵所及的地方释放人类对人与自然间紧张关系的焦虑,去反思自然生态和精神生态双重危机交织所形成的人类存在困境。
二.诗与思:生态文学中的自然及其想象
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生态智慧有着丰富的文学表征,贯穿古今。古代文学虽没有明确表述生态诉求,但蕴涵其中的自然情怀却是对生命整体的观照。以诗歌为例,中国的诗歌有着极为瑰丽的历史,无论是词藻还是意境方面,无不与自然息息相关。到了现当代中国,面对环境破坏日益严重,人与自然的关系日益紧张,越来越多的诗人,如于坚、翟永明、李松涛等都在反思现代文明对生态造成的负面影响,他们既继承了先人们对自然的浪漫情怀,更表现出一种焦虑与忧思。于坚在《南高原》中写道:长满金子的土地啊/长满糖和盐巴的土地啊/长满神话和公主的土地啊/风一辈子都穿着绿色的筒裙/绣水果白鹭蝴蝶和金黄的蜜蜂/月光下大地披着美丽的麂皮/南高原的爱情栖息在民歌中/年轻的哲学来自大自然深处 /永恒之美在时间中涅槃……[2]诗歌字里行间洋溢着诗人对自然之美的憧憬与颂扬,更是表达了一种融于自然的诉求,颇有点“让哲学回归荒野”的意蕴。
诗歌之后,当属生态散文。生态散文与散文文体的自由相关,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颇为兴盛。说到中国的生态散文,李存葆其人则不得不为人们所关注,他秉持着还原生态思想这样伟大的初衷,以他独特的视角,丰富的人生阅历,细腻的笔触,磅礴的情怀进行生态散文的创作,给予后人深刻的反思。
在生态小说方面,以《狼图腾》为例。在作者姜戎的笔下,贪婪毒辣、满门抄斩的猎捕方式是人性扭曲的表现,人与自然紧张关系的背后是人对生态保护的冷淡与麻木。小说以史诗般的叙述手法和深邃的人文胸怀吟唱了一曲游牧文明和草原生态的挽歌。以往在人们心中,狼始终是凶残、狡猾和杀戮的象征,但读完《狼图腾》后,相信大多数人对狼的印象会有所改观。作家在文字中进行着精神大逃亡,面对农业文明与工业文明价值观的碰撞抉择,在草原上与小狼的生命体验让他认识到人的脾性与周遭环境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维护生态是维护一个民族健康心性的根和源,人们脱离大草原越久,对自然生态认识的局限性就越难以克服,而摆脱这一困境的方法就是去深入自然,了解大地伦理。
生态报告文学的及时性、普及性以及强烈的针对性决定了它在社会中的影响是其他的文学载体难以比拟的。如徐刚的《伐木者,醒来!》一文用大量的数据和现象描绘了伐木者贪婪无知的嘴脸。徐刚曾警告人类,大自然通常的沉默很容易被人类理解为软弱可欺,其实大自然的愤怒的报复是惊天动地的,比如地震、泥石流、大山位移。[3]同样,哲夫也在生态报告文学方面做出了可贵的贡献,他曾如此感叹道:熊不会把人告上法庭,森林和草原也不会把人告上法庭,被弄脏的河流和水土流失的大地更不会把人类告上法庭。 惟有人类自我毁灭才能彻底解放万物于人类巧取豪夺的悲惨命运。如果人类肯与一头熊换位思考,肯与一匹骆驼、一头牛、一只蝴蝶换位思考,肯与一条河流、一片森林、一块土地换位思考,那人类就真的有福了![4]
很多人在追问,造成今天生态破坏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我们不难在形式如此丰富的生态文学作品中作出比较并有所发现。发展至今日,生态文学已不仅仅是风花雪月似的浪漫书写,而更多是一种对人类中心主义和“唯发展论”的批判,一种呐喊,一种立足于自然生态整体观念的诗意的哲思。
三.从心境到环境:以文学的方式回归自然
现代生活太快、太忙、太挤,我们没有时间走到田间地头触摸温暖的大地,没有时间无忧无虑地数星星,所以我们太久没见过森林,太久没爬过高山,也太久没亲近过自然。而生态文学作品可已把我们带进自然。生态文学为我们展现自然之美的同时,激励我们反思自我,重申自然,引领我们回归本真的生存轨道。
在生态文学作家的眼里,自然充满生机与灵动。在《一九九八:二十四节气·惊蛰》一文中,苇岸写道:“整面天空像一个深隐林中的蓝色湖泊或池塘,从中央到岸边,依其深浅,水体色彩逐渐减淡。小麦已经返青,在朝阳的映照下,望着满眼清晰伸展的绒绒 新绿,你会感到,不光婴儿般的麦苗,绿色自身也有生命。”[5]李玲在《从荒野描写到毒物描写:美国环境文学的两个维度》中引经据典,娓娓道来。她说,在卡逊的“海洋三部曲”中,作者介绍海洋、赞美海洋,丰富人类对海洋的知识,以此培养人类对海洋的责任意识;艾比曾如此描绘画眉鸟:“一旦我走进林中,当鸟儿的歌声渐渐减弱,我面对这周围那静谧的林木沉思时,总会有一支曲子由林海深处传入我的耳际,那自然界中最优美的音乐——画眉鸟的歌声……这歌声在我心中激起了美感,并暗示一种自然中任何声音都不能给予的宁静而神圣的欢乐。”
凡此种种,都是对于自然生命整体的一种尊重与反思,引领人类回归本真。所谓本真,即本质、本有、纯真,体真。本质指事物本身所固有的根本的属性;本有则指不拿取不属于自身的东西,或强制于改变自己。因此,回归本真就意味着回到原初的状态。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回归落后、回归贫穷,而是指回到万物和谐、共生共荣、生生不息的自然状态。要回归本真必须先达到自身的和谐,这一点往往最容易被忽略——在工业文明社会里,最容易迷失的,就是人性,而生态文学可以以春风化雨的方式为迷失的现代心灵指点迷津。在对生态文学中,我们所理解的不仅仅是字词句章的表象,更多的是体悟一种意境。中国的生态书写向来蕴藉,感情不外露,或寓情于景,或托物言志,而西方生态文学更多的则是一种大起大落的关注和忧虑。在这样内蕴丰富的文字中,我们往往可以被感染,从而达到自身人格的升华和魅力的绽放,最终身心亲近自然,回归本真,实现诗意栖居的美好愿景。
[基金项目:2013年国家级大学生创新训练项目“大学生态教育现状及其文学路径研究”(项目编号:201310364015);安徽农业大学2012年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环境文学视角下大学生心灵生态的建构研究”(项目编号:2012zs01zd)。]
参考文献:
[1]王诺. 欧美生态文学[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10.
[2]于坚. 于坚集(第1卷)[M]. 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4:49.
[3]徐刚. 伐木者,醒来![M].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84.
[4]哲夫. 世纪之痒——中国生态报告[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39.
[5]苇岸. 上帝之子[M]. 武汉:湖北美术出版社,2001:5.
(作者单位: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