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蕊
(西南民族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四川 成都 610041)
《苏氏易传》是“三苏”通力合作的结晶,是苏轼晚年总其成方才定笔的学术专著[1]。作为中国文学史及文化史上近乎全能型的大师, 较乎诗词、书画与文章,苏轼本人对其学术著作是最为重视乃至自负的。其《答苏伯固四首(三)》言:“某凡百如昨,但抚视《易(传)》《书(传)》《论语(说)》三书,即觉此身不虚过。如来书所谕,其他何足道!”[2]可见三书在其心中之地位。“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在其《答傅彬老简》中也评价说:“苏氏之道,最深于性命自得之际;其次则器足以任重,畿足以致远。至于议论文章,乃其与世周旋,至粗者也。阁下论苏氏而其说止于文章,意欲尊苏氏,适卑之耳。”[3]所谓“最深于性命自得之际”,其实就是苏轼的人格魅力、生命精神与求“道”之孜孜不倦,这与其精研经学有关。尽管苏轼在后世看来最主要的成就并不是经学,但其本人与其弟子所评却是值得我们深入探究的。苏轼一生历尽坎坷,晚年贬居儋州时才最终修订完《易传》,苏辙《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铭》载道,“(苏轼)既成三书,抚之叹曰:‘今世要未能信,复有君子,当知我矣’。”[4]可见苏轼自己是将一生的追求与所感悟到的“道”融汇到了其经学著作中。由此,从《苏氏易传》入手来探寻苏轼的文学思想,从其哲学观看其文学观,对于人们更深刻地体味苏轼作品的精微奥妙之处当不无裨益,以下即从四方面展开论述。
苏轼喜欢以水为喻,很大程度上成了其论文谈艺的基础。在《苏氏易传》中是如此,在苏轼文章中也是屡次提及水的“随物赋形”,如《自评文》[2]《滟滪堆赋》[2]《与谢民师推官书》[2]等,均是强调作文作画等文艺创作均须自然而为,不矫揉造作。《苏氏易传》卷三:“万物皆有常形,惟水不然,因物以为形而已……今夫水,虽无常形,而因物以为形者,可以前定也。是故工取平焉,君子取法焉。惟无常形,是以遇物而无伤”;“故水之所以至柔而能胜物者,惟不以力争而以心通也。不以力争,故柔外,以心通,故刚中。”卷七:“圣人之德虽可以名言。而不囿于一物,若水之无常形,此善之上者,几于道矣,而非道也。若夫水之未生,阴阳之未交,廓然无一物而不可谓之无有,此真道之似也。”卷九:“万物自生自成,故天地设位而已。圣人无能,因天下之已能而遂成之。”[5]这些文字都充满了苏轼自己的文学创作体会,是其在研习《周易》时对自身创作经验的理论总结与肯定。在《南行前集叙》中,苏轼又说:“夫昔之为文者,非能为之为工,乃不能不为之为工也。山川之有云,草木之有华实,充满勃郁,而见于外,夫虽欲无有,其可得耶!自少闻家君之论文,以为古之圣人有所不能自已而作者,故轼与弟辙为文至多,而未尝敢有作文之意。”[2]这段话看似矛盾,实则是真正的“自然”,是不为就“不能自已”,进而自然成文,如此自然也就能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当作文不再受“有意”的控制,纯是一派自然之象时,心灵就会处于高度自由的创作状态,一切都是自在自得,浑然天成。
水能“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最具灵活性而不显造作,《苏氏易传》强调水的作用,关键就在于水的自在、自信与自由,这与他蔑视世间那些一成不变的“模式”紧密相连。水是“内足”而“略外”、重内容而轻形式的东西。东坡终生都在追寻水行“习坎”的方式,不遵一种模式,不受固定不变的法则[6],而且在文章中反复阐述并肯定。苏轼评他人和评自己的著作,常常也是以水为喻,十分推崇自然天成而行云流水、文理天然而姿态横生的创作境界。“云”和“水”都是流动之物,活泼泼的又行止自如,平淡自然又充满灵性,有着它们自身运行的内在规律。而文学创作就如水行云动而随意所至,真率无拘而自得天成,一切都按照自然现象本身的呈现运化方式来生成创作与表现作者主体的思想情感。这很大程度上也是苏轼一生所追求的豪放不拘的自由人格和个性所决定的。
提倡自然抒写还有“辞达”的问题,在对《蒙》卦《彖》辞的解释中,《苏氏易传》说:“‘蒙’者,有蔽于物而已……将战于内以求自达,因其欲达而一发之,迎其正心,彼将沛然而自得焉。 ”[5]这种“求自达”是苏轼一贯的文学理念。
《与王庠书》记载,“孔子曰:‘辞达而已矣。’辞至于达,止矣,不可以有加矣!”[2]《答虔倅俞括一首》:“物固有是理,患不知,知之患不能达之于口与手。所谓文者,能达是而已。”[2]《与谢民师推官书》亦有相关论述,这是他一生创作经验的凝结,内涵十分丰富。言辞要把作者的意思表达清楚,要捕捉灵感,理清创作思路;要“求物之妙”抓住事物特点,用心体会,“了然于心”;要有审美眼光,“胸有成竹”,方能辞畅意达。
《苏氏易传》基本上属于义理派易学,这已是学界共识,苏轼自己即坦言“尚恨某不知数学耳”[7],但这并不表示其与象数原理无关,至少苏轼自己已意识到了“数学”对解读《周易》之重要,对文学创作之重要。通观全书,可以明显见出他对卦爻结构的重视,“卦合而言之,爻别而观之”,是他整体与部分有机结合的解卦之法,极具辩证之理。卦与爻、爻与爻均有差异,通过分析六爻间的差异来求得整卦义理,又通过分别对待六爻找出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如此又可通过卦义理解爻义,前后相应,相辅相成,从而使全卦的解释圆润通明,所谓“未尝凿而通也”。比如在对《艮》卦的分析中,“卦合而言之”是有两艮(艮上艮下)之象,“爻别而观之”则“不见艮之所施,而各见所用之位。位有不同,而吉凶悔吝生焉”[5]。在《苏氏易传》全书中,此种解卦之法是一以贯之的,体现了苏轼对卦象的“数”的重视。 另外,苏轼多谈“大衍之数”(见《卷七》),同时改造卦变理论,又适当吸收卦气说,在象数上也有一定的创新[8]。表现在文学思想上,就是提出了“数”对文艺创作的重要意义,将“自然之理”具体到“数”的层次,将“数”直接引入到文艺创作与理论中,比如 “自然之数”“逆来顺往”等概念进入到诗学批评中,就与苏轼的象数观念有关,而他倡导无法之法也是在讲求“自然之数”的前提下进行的[9],体现了他“重数”的文学思想。
在《盐官大悲阁记》中,苏轼说:“羊豕以为羞,五味以为和,秣稻以为酒,曲糵以作之,天下之所同也……岂其所以美者,不可以数取欤?然古之为方者,未尝遗数也。能者,即数以得其妙,不能者,循数以得其略。其出一也,有能有不能,而精粗见焉。人见其一也,则求精于数外,而弃迹以逐妙,曰:‘我知酒食之所以美也,而略其分齐,舍其度数,以为不在是也,而一以意造,则其不为人之所呕弃者寡矣。”[2]表面谈的是饮食,后面却联系了“天文、地理、音乐、律历、宫庙、服器、冠昏、表纪之法”,以及“历代之所以废兴,与其人之贤不肖”等方面,告诫人们“数”“意”相结合方能求得“道”真正的精妙,不能反其道而行:“求精于数外”和“弃迹以逐妙”。“数”不能全部包括“精”,但却是求“精”之基础;“迹”不等于“妙”,但无“迹”就一定无“妙”,故“岂其所以美者,不可以数取欤?”类似的见解还有《书吴道子画后》:“道子画人物,如以灯取影,逆来顺受,旁见侧出,横斜平直,各相乘除,得自然之数,不差毫末。”[2]苏轼以为对形似的追求要力图精确到“不差毫末”的“数”,将自然微观之“数”与文艺宏观的“道”与“神”结合起来,方能有真正的艺术品产生。但苏轼也不唯“数”一元论,而是提倡“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既有对“数”(法度)的重视,又有对文艺创作之“妙理”的推崇,由此反观《苏轼易传》对“数”颇有点力不从心的重视,既明言“不知数学”之遗憾,又力图建构自身的易学及诗学体系,从中实可以看出苏轼探求自然之理的努力及其文学思想力图完美的追求。
重视“数”对文艺创作的作用,就是要求作者对事物有洞察入微的观察力以及“毫发无遗憾”的深刻表现力。苏轼有一首著名的题画诗《高邮陈直躬处士画雁二首》云:“野雁见人时,未起意先改。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10]盛赞作者的体物之功,观察细致且能生动表现出来。这种“重数”的文学思想在苏轼的诗文中随处可见,如《书黄筌画雀》中对观物不细造成错误的反思,《传神记》中所说的“得其意思所在”,《净因院画记》中的“虽无常形,而有常理”,均是强调以“数”(法度)为基础的自然之理对文艺创作的重要作用。 当然,苏轼并不认为“重数”就可以解决文艺创作中的一切问题,诸如感情表达、心态传递、灵魂表现等问题光靠对“数”的掌握是不够的,但由于苏轼对《周易》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以及在具体解经过程中遇到了“不知数学”的困境,还是让他确实感到了“数”学同把握文艺创作对象的“本质”与“原理”有密切关系的问题。这使得其文学思想更富包容性与生命力,有着自觉的理论追求,体现了《苏氏易传》与其文学思想之间深刻的互补与相互阐发的关系。
《苏氏易传》充满着变易革新精神,变是永恒的、绝对的,“恒”却是暂时的、相对的,一如“既济”与“未济”的相互转化。《苏氏易传》卷四言:“物未有穷而不变者,故‘恒’非能执一而不变,能及其未穷而变耳。穷而后变,则有变之形;及其未穷而变,则无变之名,此其所以为恒也。”苏轼以其对《恒》卦的精到理解,充分阐明了变化的无时无处不在的特点,所谓的“恒”,不过是变化没有达到表面化、实质化而已,仅仅是在“未穷而变”时的“无变之名”的“变”[11]。《周易》“易有三名”,其一即为“变易”,作为解经之作,《苏氏易传》对“变易”之道的阐发也是一以贯之的,体现在文学思想上就是追求创新与变易。
苏轼在《答张文潜县丞书》中说:“文字之衰,未有如今日者也,其源出于王氏。王氏之文未必不善也,而患在于好使人同己。”[2]对此,《苏氏易传》对王安石“一道德”的思想专制也提出了理论上的反驳。《苏氏易传》首提“同人”之同,必须是“诚同”,即出自内心的相同。卷二言:“天非求同于物,非求不同于物也……不拒不援,是以得其诚同”,苏轼认为“同人”并不是一切等同,而是“以有所不同为同”,“君子出、处、语、默不同而为‘同人’,是以知其同之可必也”。苏轼平生对友朋及后学都不提倡他们与己相同,反对因循守旧不思进取的做法,他认为只要坦诚以待,便可成为“同人”,在文学上,就是极力反对创作上的因袭模仿,弃己寻人,而提倡尊重事物的差别与人的个性禀赋。在释《萃》卦中,《苏氏易传》主张聚合要以“至情”,以“不期而聚”为最佳,且认为决不可强求世人跟自己一样,赞美“从我者纳之,不从者付之其所欲从,此大人也!”在释《随》卦中,苏轼认为“随”是件自愿的事,如若强迫便不稳固。“责天下以人人随己而咎其贞者,此天下所以不说也”。在释《革》卦中,苏轼提出了“焕然日新”之说,处处展现着他绝不肯随人或让别人随己的思想,反映在文学中,就是追求新颖独特,不随人后。正是有了这样自觉的理论指导,加上自身创作的实绩,苏轼文章才如此“波澜浩大,变化不测”而有了“苏海”之誉[12]。
《苏氏易传》大力倡导创新精神,自成一家之言,且处处表现在其文学创作中。诗歌方面以文为诗,时至今日,没有人会否认苏轼是宋诗的杰出代表,宋诗以筋骨思理(钱钟书评宋诗)及充满理趣和老境美见胜[13],虽被严羽批评为“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且明指苏轼,但千载之下,严羽之批评虽有可取之处,但苏诗之成就已被历史证明决非那些宣扬“诗必盛唐”者可比,苏诗充满了坡公自身的特色,至今为人喜爱,这不能不说与苏轼自己的“变易”文学观大有关系。 在词作上以诗为词,苏轼《与鲜于子骏三首(其二)》中说:“近却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亦自是一家。”[2]正是如此的“变易”意识与创新精神使得苏轼不从流俗,以自成一家的“豪放词”确定了其词史上不可磨灭的重要地位。在绘画上,《次韵子由题憩寂图后》说:“东坡虽是湖州派,竹石风流各一时。”[10]其所画“枯木怪石图”亦可谓戛戛独造,完全是苏轼自己特有的风格。在书法上,苏轼兼容并包,吸收前人而自出机杼,其《评草书》言:“吾书虽不甚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2]还有以文为赋写出的那些文赋精品,均可看出苏轼对文体变易乃至文学创新的一系列重要的见解与优秀实践。由此可见,苏轼《苏氏易传》对“生生之谓易”的精湛理解是如何在指引着其多方面的文艺创作。
苏轼一生虽出入儒、释、道而地负海涵,成千古文宗,但其立身行事始终都以儒家为主。其《苏氏易传》所要注释之《周易》即是儒家“群经之首”,《苏轼文集》中数量很可观的策论、劄子及史论文章,也都很明显地映照出苏轼的儒者本色,《苏氏易传》更以“切近人事”(《四库提要》评语)著称。苏轼《答乔舍人启》云:“文章以华彩为末,而以体用为本。”[2]《与侄孙元老四首(其二)》:“务令文字华实相副,期于适用乃佳。”[2]《题柳子厚诗》:“诗须要有为而作……好奇务新,乃诗之病。”[2]都是强调文章的“适用”而反对大而无当且空洞华丽的藻饰。苏轼早年即充满强烈的用世之志,晚年经历了世事沧桑依然勤于著述,希望有补于世,终其一生可谓积极进取之至,这是与其“适用”文学观分不开的,而其哲学基础就在 《苏氏易传》中,至其晚年而趋于完备。
《苏氏易传》所含的讽谏之意虽不直白,却是明晰可见的,如卷六所言:“世之方治也,如大川安流而就下,及其乱也,溃溢四出而不可止。水非乐为此,盖必有逆其性者,泛溢而不出,逆之者必衰,其性必复,水将自择其所安而归焉,故之善治者,未尝与民争,而听其自择然后从而道之……先王居涣散之中,安然不争,而自为长久之计。”苏轼在这里再次以水为喻对君主如何治理国家进行讽谏,否定以一己而专制天下,而要抓住事物的发展先机,在不断的微观调整中实现国家发展的“恒久不已之道”,主张以万物之“独化”与人的“独化”而构建一个和谐完整的理想世界。再如卷三:“过之为言,偏盛而不均之谓也。故大过者,君骄而无臣之世也……岂知夫阳之过乎阴之不为福也,立阴以养阳也,立臣以卫君也,阴衰则阳失其养,臣弱则君弃其卫,故曰大过。”这种迂回曲折的规谏之言,体现了苏轼浓厚的经世情怀,可以说《苏氏易传》完整地体现着他的哲学观,此书至苏轼晚年方才完稿,他实在是满怀着强烈的现世忧患及用世之情来撰写的。
有了理论指引,具体到文学创作中,必须考虑到要怎样才能“有为而作”及“期于适用”呢。在《凫绎先生诗集叙》中,苏轼说:“先生之诗文,皆有为而作,精悍确苦,言必中当世之过,凿凿乎如五谷必可以疗饥,断断乎如药石必可以伐病。”[2]此文虽为称赞他人,却正是苏轼自己的主张:诗文须反映社会现实,要揭露社会矛盾,有切合实际的思想内容。为此他在《策总叙》中提出:“臣闻有意而言,意尽而言止者,天下之至言也……古之言者,尽意而不求于言,信己而不役乎人。”[2]作文要有意而言,这才是“作文之要”。苏轼赞赏的文章都是那些能通经学古、行道救时、犯颜纳谏的,以体用为本华彩为末的,能酌古御今而存心济世的,这在他一系列文章中都有充分的体现,例子举不胜举。何蘧的《春渚纪闻》记载苏轼告诉刘景文之语:“某平生无快意事,惟作文章:意之所道,则笔力曲折,无不尽意。自谓世间乐事无逾此者。”[15]这也从另一方面看出苏轼对文章“意”的看重,也就是《苏氏易传》那种强烈的“适用”思想,二者相辅相成,统一于苏轼的哲学观与文艺观中。
通过以上简单的梳理,可以看出以《苏氏易传》为主的苏轼的哲学思想与其文学思想是紧密相关的,二者之间有着深刻的联系。《苏氏易传》既是一部有特色的解经之作,又是一部包含有深刻哲学思想的用世之书,也是苏轼一生文学思想的提炼与总结。通过考察《苏氏易传》全书对苏轼文学思想的影响与深化,探寻其一生的思想轨迹及其文艺创作的“法度”与“妙理”,对于人们深入了解苏轼其人其文有很大的启示意义。苏轼在后世人眼中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理论家,他自己也没有专门的自成体系的理论学说,其哲学观念与文学思想却全部交融于他的经学著作及其文学书写中,他很多有深度且极富思想光辉的哲学观点与文学思想,散落在他那些不朽的篇章中,还需人们深入地阐释与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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