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琳
新媒体环境下受众生态衍生的新冲突
刘琳
新媒体赋予人人平等的传播权,构建了新的受众生态,然也衍生出了两对新的矛盾冲突——人们沉浸其中,注意力却越来越不集中;依赖新媒介,却又喜新厌旧。受众生态异变也引发了人们深深的忧虑,重塑健康的受众生态,不仅要靠法律、政策等的规制,还要让受众自觉养成良好的媒介使用习惯,塑造媒介素养。
新媒体;受众生态;冲突
[作者]刘琳,吉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谢湖伟等提出,互联网的连接模糊了传受界限,我不叫“受众”,叫“用户”。同谢的观点一致,不乏少数学者认为,传统媒体时代称之为受众,而互联网时代应称之为“参众”或“用户”,以强调受众不再消极、被动。互联网赋权下的传播权位置偏移真的消解了“受众”的含义吗?
从受众作为信息到达者来看。麦奎尔提出,“受众主要用来指称那些被某一传播媒介所到达或与之相连的人们,不论其对媒介卷入的实际程度如何”。从该层面上理解,只要有可能通过网络接触到信息的网民,都可以称之为受众,不管其是否真正参与到媒介活动中来。虽说不断涌现的新媒介形式赋予了网民信息共享与传播的权利,但并不意味着每个网民都能充分利用这个权利。以新浪微博、腾讯微信为例,除少数公众人物和组织机构外,一般人的“粉丝”(关注者)的数量大概平均也仅在100个左右,其中大多数为很少互动的“僵尸粉”,常常彼此评论、转发的“粉丝”数量也为数不多。
从受众研究的不足来看。积极受众的信息与动态易于捕捉和把握,而消极受众的研究则费时费力。恰恰是因为关注不均,才在由积极受众构成的媒介环境中进行较多的分析讨论,这虚拟的环境虽可以反映出受众生态存在的某些问题,但却是不全面、不科学的。
(一)参与式传播:对话式交往的再发展
互联网为改变传统媒体“独白”提供了契机,新媒体使这种对话式交往更具普适性:人人都可以手持带有发布文本、摄像等功能的移动设备即时发布信息,其他人也可以做出回应。借力新媒体平台,受众在实现对话式交往的过程中更往参与式传播迈进了一大步。
参与式传播更加强调媒介为社区所有,这与那些完全受制于社会政治、经济的媒介不同。韩鸿指出,1977年贝尔格莱德会议报告曾对“参与”进行定义:参与意味着在较高层面上对传播系统的公众介入,包括公众在制作过程以及传播系统的管理和计划中的介入。此时公众在传媒中行使决策权,并完全介入传播政策和计划的执行中。虽说就中国的现状而言,让公众完全介入传播政策与计划的执行尚属难事,但新媒体在这个进程中无疑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有助于加快民主化进程。
(二)传受关系的巩固与加强
新技术的赋权不是单向的,它“既‘赋予权力’给接受者,同时也强化了媒介‘传送者’的地位。新的电子媒介更大的交互潜能,将起到巩固传统受众的作用,因为它为发送者与接受者之间建立积极的互动关系提供了新的可能”。互联网构建了一个多维系统,在该系统中,所有个体都会因相互连接的节点而发生联系,形成动态循环的过程。过去单向的传受关系在这个系统中被捏碎、重构,传受双方由于更频繁的交往与实在的临场感不断拉近距离,二者的身份特质也逐渐模糊,传受关系逐步增强。
(一)人们沉浸其中,注意力却越来越不集中
新媒体越来越人性化的特性让人禁不住要去使用,并且逐渐依赖,甚至成瘾。按照学者李沁的说法,目前人们已经进入信息传播方式的新时代——“沉浸传播”时代。即“以人为中心、以连接了所有媒介形态的人类大环境为媒介而实现的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传播。它是使一个人完全专注的、也完全专注于个人的动态定制的传播过程。它所实现的理想传播效果是让人看不到、摸不到、觉不到的超越时空的泛在体验”。新媒介技术有这种使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的优势,除了技术本身的优越性之外,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它营造了一个更为广袤的空间,人们通过角色的“自我代入”进入空间,空间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
人们沉溺于新媒介建构的虚拟空间而不自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新媒体培养了人们的使用习惯。这会产生两种后果:一种后果是,由于不同界面空间的转换成本低,人们常常同时使用多种媒介,这就使其越来越集中于任务切换,形成越来越短时的记忆。另外一种后果是,人们在新媒体培养的使用习惯中会产生时空紧张感。这种紧张感一方面是因为人们来回切换节目消耗时间所产生的时间紧张感,另一方面还因为人们沉溺于虚拟空间致使其侵占、挤压现实空间产生空间紧张感。时空紧张感的心理是由于人们过度使用媒介造成的,人们一方面为打发零碎的时间而使用新媒体,另一方面又因为过度使用产生的时空紧张感而追悔莫及。
(二)人们依赖新媒介,却又喜新厌旧
据《2013—2014年中国移动互联网调查研究报告》,截至2014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6.32亿,手机网民规模为5.27亿。每天上网4小时以上的重度手机网民比例达36.4%。其中,每日实时在线的为21.8%。87.8%的手机网民每天至少使用手机上网一次,66.1%手机网民每天使用手机上网多次。
但笔者认为,人们依赖媒介甚至成瘾,并非出于忠诚。一方面,人们只是为了消遣才持续使用媒介,媒介营造的虚拟环境有助于逃避社会现实压力。另一方面,如纽曼所言,受众的媒介使用习惯多表现为根深蒂固的消极、心不在焉的。究其根本来说,人们所依赖的不过是这种排解孤独的方式,并非出于对新媒介的忠诚。人们常常在硬新闻或者行业资讯上才会去传统媒体求证真相,多数信息的获取首选仍旧是网络,尽管人们深知网络上有太多来源不明的信息。这种自相矛盾却又浮躁的习惯致使人们在使用新媒介时又催生了另外一种现象——喜新厌旧。
据《第3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2013年6月到2014年6月,我国微博网民规模从3.31亿降至2.75亿,微博使用率从56.0%降至43.6%。在经历了3年的短暂繁荣之后,微博的用户规模和使用率出现持续下降。正如莱文森所说的那样,每一种新媒介形式的出现都能有效弥补之前的媒介形式的不足,且媒介都是朝着人性化的方向不断发展,人们愈来愈倾向于以最小气力获得最大报偿。后出现的微信等社交工具比微博更具有即时语音通话的功能,更能节省人们的时间,且现场感更足,可能是分走一部分受众的原因,当然还可能有其他诸多不确定因素。受众从“此媒体”向“彼媒体”集体迁徙的过程一方面反映了人们能动性的发挥,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在日新月异的新媒介形式面前人们的喜新厌旧心理。
人们急于从传统媒体单向传播的牢笼中逃离出来,一不小心进入了一个更大的信息世界。互联网提供的信息固然多,但过多的信息反而让受众不知所措。网络信息鸡零狗碎,人们无力还原对事物的完整认知,渐渐被这些信息所牵引着走,整日沉迷于朋友圈、微博圈批量生产的生活、娱乐内容,挤占了对公共事务的关注空间。
“未来的受众会演变成什么样?我们做的关于受众的研究让我们有一些这样的担忧:越来越浅度的阅读;越来越主动地善于过滤那些重要的但自己不感兴趣的信息;越来越难以记录和了解新闻文本结构背后的意义和深层次信息;越来越短时的记忆……”这些问题在新媒体背景下也已渐渐露出苗头,亟待解决。
新媒介技术本是为服务人类,而技术异化却又扭曲了其本质,给人们生活带来了诸多负面影响。网络中理性的话题讨论空间尚未形成,受众尚未养成理性的媒介使用习惯。健康的受众生态环境需要来自政策、法规等方面的正确引导,更需要受众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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