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从军 吴美玲
(湖南科技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永州 425199)
柳宗元诞生于开元盛世的唐高宗时代,追本溯源,柳宗元所在的柳氏家族,在当时是家世显赫的家族,这与他后来的谪居永州的窘境是不可同日而语。柳宗元的一生,可谓传奇。他是家喻户晓的唐代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也时常被人称为“河东柳宗元”。所以,他的著作又称为《柳河东集》、《河东先生集》。
淡然一词可谓博大精深,从古至今,在许多名人作家的著作里对淡然的阐释表现得淋漓尽致。淡然一词可以解释为犹漠然,淡然的意思在《大戴礼记·哀公问五义》:“若天之司,莫之能职,百姓淡然,不知其善”;唐元稹《叙诗寄乐天书》:“性不近道,未能淡然忘怀”;茅盾的《多角关系》四:“唐太太也淡然微笑”。对于淡然一词还有一种解释,它是指淡泊,不趋名利。在《南史·王峻传》:“峻为侍中已后,虽不退身,亦淡然自守,无所营务”;唐吴荺《黔娄先生》诗中有曰:“淡然常有怡,与物固无暇”;还有的人认为淡然只形容颜色深浅。唐代杜甫的诗《冬到金华山观》诗:“四顾俯层巓,淡然川谷开”;宋周密《癸辛杂识续集·乌贼得名》:“世号墨鱼为乌贼……盖其腹中之墨可写伪契券宛然如新,过半年则淡然如无字”。尽管这些文人作家对淡然做了很好的阐释,虽然柳子之淡然情怀与他们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柳子之淡然情怀蕴含更深刻的意义是它对淡然情怀的独到阐释。古人云:“淡泊以明志。”其意是说要远离名利,恬淡寡欲,保持一种宁静自然的心态,不追求虚妄之事,修养品行,这是一种美好的境界。柳子却让这种境界得到升华。柳宗元一生经历坎坷,见证过繁华盛世,也历经过衰败落魄,在这样一种境遇中尤其需要淡然情怀。柳子之淡然情怀表现在身居朝堂,进行革新运动时的顺境之时,能够洁身自好,淡泊名利,表现在对民生民情的人文关怀;在无奈被贬永州、柳州的逆境之时,仍能淡然置之,保持一颗宁静自然之心笑对生活,这就是柳子之淡然情怀的深刻内涵。
淡然情怀是柳子之学的生动写照。柳子之学,洋洋洒洒飘过数载文化。柳宗元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他一生留下的诗文作品达600 余篇,他的文章比他的诗要多。柳子之学博大精深,无论是从他言辞笔锋犀利的散文,还是从他优美洒脱的游记,甚至是从他那抑郁悲愤,寄托思乡怀友之情的诗文中,都可以体现柳子之淡然情怀。然而,最为世人称颂的,是那些情深意远的山水闲适之作。淡然情怀在柳子之学中的体现枚不胜举,这里列举几例,表达我对柳子之学的崇敬与仰慕之情。柳宗元在他的《伊尹五就桀赞》中说到:“圣人出于天下,不夏商其心,心乎生民而已。”这句话告诉我们,比起汤武仁义之师去讨伐坑害人民的暴君,圣人伊尹明认为靠说服的力量使夏桀不施暴于人民,这样的效果会更好。“汤诚仁,其功迟,桀诚不仁,朝无从,而暮及于天下可也。”因此,了解柳宗元之淡然情怀可以从此句中体现。在复杂的繁世中,能够保持对民众最深刻的人文关怀,而不是去追逐所谓的名利。柳宗元在他的另外一篇文章《种树郭橐驼传》中,提到郭善种花木,“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对于“顺天致性”,柳宗元认为应该以一颗淡然之心去顺应人民,而不是向官吏一样无情的打压人民,柳宗元在人生的低谷期,更加体现了这样一种淡然情怀。在他的《送从弟谋归江陵序》中这样写到:“筑室茨草,为圃乎湘之西,穿池可以渔,种黍可以酒,甘终为永州民。”这表明他在无奈被贬永州之时,能够淡然置之,以淡然的情怀去面对逆境,他在这时已经放下了读书人、名流、官宦的架子,以与农人为伴,干点农活为荣,他此时此刻就是一个真正的农民,在面临巨大打击之后,享乐于闲适间,寻找新的宁静,恐怕只有柳宗元了。
人生哪能事事如意,生活哪能样样顺心,这就是人生、生活。柳宗元的生活也是如此。柳宗元经历过在长安春风得意,一帆风顺的生活,他在贞元九年中进士后,他也曾曲江宴游,大雁题名,过了三个月的风光日子。然而历史的现实是,他生活在我国封建鼎盛的唐王朝正走向衰落的时期,“安史之乱”造成了严重的地方割据,形成了历史上的藩镇割据的局面。中央集权日趋瓦解,唐王朝由盛世走向衰落、由统一走向分裂。“安史之乱”使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农民生活朝不保夕,而朝堂则官宦专权,党派勾结严重。柳宗元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脱颖而出,他深刻体会到要关心国家前途,关心广大人民的命运,要用自己淡然的情怀去表达对生民的关切、关怀。因此,时代需要召唤柳子之淡然情怀。
然而,在今天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社会上丑陋现象更是层出不穷,拜金主义、享乐主义、个人腐朽主义充斥着生活的各个角落。人们更是贪图安逸、追求享乐、满足现状、不思进取、个人利益至上的思想盛行。社会就像一个大染缸,有着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复杂的社会里,金钱是一切丑陋现象的根源,人们的内心对金钱的强烈渴望,形成了对金钱利益的无止境追求,甚至以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代价去不择手段的追求。而对金钱无止境的追求就是我们现在官场腐败的渊源。官场的腐败能够让贪欲无穷的扩大,这样的社会环境就造成社会丑陋现象数见不鲜。现在社会上无情、败行、失信现象也是随处可见。人性的冷漠无情,在公交车上看到的老弱妇残,年轻人能够袖手旁观,甚至争抢座位;在看到惊慌失措的交通事故现场,救死扶伤人员能够置群众疾苦和危难于不顾,竟逃之夭夭了。这就是社会上的无情之处;诚信一直是社会上倡导的优良品德,然而现在的社会已渐渐失去公信力,人们几乎生活在防备的状态中。经济诈骗不得不防,借贷不得不防,食品安全不得不防;上到官居高职的政府公务员,下到社会典型,无论是个人文凭,还是社会上各种新鲜事物,都存在制假售假现象。这是社会上的失信之处;尽管现在社会上倡导法治社会,大多数人都会与时代接轨,但还是有少数人游离在犯罪的边缘,不经意间走入了一条坎坷之路。社会上的败行行为无所不用其极,官员贪污腐败、酗酒滋事、飞扬跋扈,甚至在荣誉光环下的明星也开始纵情迷色,吸毒成瘾,给社会上造成的负面影响可想而知。这是社会上的败行现象的体现。这样的时代风气,更加需要柳子之淡然情怀,即拥有一份淡泊的心境,谢绝繁华,回归简朴,找回真实的自己。
不仅社会上丑陋现象随处可见,在我们的高校也存在一些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现象。最近各大高校屡屡曝出丑闻,不仅给社会上造成严重影响,也给当代的大学生带来误导。现在的大学也渐渐社会化了,一些学生为了所谓的“名利、权势”,用金钱来衡量一切,乃至于他们忘记了进入高校学习的真正含义,不再以学术的满足为追求,而是以金钱权势为所求,没有理想,更谈不上信仰。在高校竞争无处不在,有的学生甚至为了所谓的竞选绞尽脑汁,拉党结派,为了选票而四处奔跑,大学里的内部关系、暗箱操作不比社会上的各种现象复杂,搞的比美国总统竞选还要隆重的多似的;许多学生为了“奖学金”、“助学金”、“三好学生”等等称号,违背真实,只为荣誉,只为金钱。这种手段是学生出卖自己灵魂的一种表现,变得不那么真实,学校就像个争名夺利的战场;在大学也存在着许多的拜金女,为了金钱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享受金钱带来的虚荣感,迷失自己的本质,只因为金钱的驱使、诱惑,而当他们面临考试时,则奉行抄袭主义,在他们眼中只有金钱;为了金钱可以出卖灵魂、肉体,连内心深处的情感也不放过。大学生普遍的思想特点是以自我为中心,他们在复杂的社会、学校里丧失了纯真的情感,不懂得感恩父母的深情、朋友的真情、老师的热情,所做的一切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无论是在社会上的行人,还是处在高校的学生,丑陋现象显而易见。随着科技的发达,时代在进步,同样时代也在变复杂。在这样的时代亟待召唤柳子之淡然情怀,能够让我们真正地达到一种出淤泥而不染、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情境,这也是柳子之淡然情怀最为深切的表达。在金钱、名利、权势面前,能够以淡然情怀去面对,遵循自己的本性,率性而活,把金钱、名利、权势看成是浮云。因此,柳宗元的这种淡然情怀就顺时运势了。
千百年来人们始终深深怀念,柳子逆境中奋起的“柳子精神”,在世间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柳子之淡然情怀就是柳子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高扬柳子之淡然情怀,能够让我们更好的笑对人生,笑对人生挫折。柳宗元从被贬前的“少时陈力希公侯,许国不复为身谋”的悠闲自得生活到被贬之后的“投荒垂一纪,窜逐宦湘浦”的落魄生活,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可以说柳宗元的前半生有着梦幻般的生活,有过光辉的日子,他生活在一个书香门第之家,父亲的刚强正直,母亲的贤惠,让柳宗元从小受到了学术文化的熏陶,一代宗师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形成了;然而在他的后半生几乎处于流离失所、四处飘泊的穷困窘境的生活。仕途的落魄,理想与事业瞬间付诸东流,特别是在他死后竟无钱料理丧事,最后还是在好友的帮助下才送回故里安葬。值得说的是,在面对仕途失败、流离失所的困境下,柳宗元依然能够“投迹山水地,放情咏《离骚》”。柳子用一种淡泊的心态去摆脱陷害之苦,排斥打击之难,更加懂得用淡然的情怀去笑对人生、笑对生活中所遇到的挫折。在今天,特别是当代大学生,在求学的过程中会因家庭、学习、恋爱等遇到大大小小的挫折,更需要柳子之淡然情怀,去笑对人生路途中的种种挫折。
柳子之淡然情怀是富贵不张扬,不追名逐利,在纷杂的世界里,仍能拥有一颗纯净的心灵,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在社会上,道德问题时时刻刻充斥着我们每个人的内心。社会上接连发生的矿难、诈骗、交通事故、制假售假、食品安全问题、天价医药费、彭宇案件……种种问题,暴露的是人们心灵的冷漠,道德的沦丧!很显然人们已经被金钱利益扭曲而丧失了难能可贵的道德。柳宗元对道德问题的见解也是独到的,可以堪称柳文化中的精要。柳宗元在对道德问题上大多数是继承了先秦儒家的“中庸”观点。在受到现实无情的压迫下,他选择像佛教一样乐山乐水,淡泊自然的审美情趣,这与他当时想借此来摆脱沉重负担,来获得自我心灵的纯净十分契合。他寄情于自然,希望达到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从大自然的美景中,寻找一种心灵的审美体验,从而达到内心的纯净,从他的《始得西山宴游记》、《钴鉧谭西小丘记》等山水游记中我们可以体会到柳宗元享受人生像这样的淡然、适然。柳子之淡然情怀,它能够消除现实中的烦扰,在柳宗元生活得意的时候,他是比较热衷于仕途而求得功名,在长久的追逐中并失败之后,他希望摆脱世事的束缚,来获得人身的自由,人性得到回归,心灵得到慰藉,这是他淡然生活的美好写照。高扬柳子之淡然情怀,能让我们拥有一颗纯净的心灵,特别是在道德沦丧、物欲横流、世风日下的今天,能让我们此刻仍能保持心灵的纯净。
柳子之淡然情怀,没有那么复杂,淡然的面对世事,不怕四季的轮回,不怕昼夜的来临,有的只是面对。柳宗元在经历了革新失败后,受到了反对派们的排挤打压,严重触犯了宦官集团的利益,他们百般从中阻拦革新,向朝廷施加压力,迫使柳宗元被贬永州。永州的艰苦生活,使他“百病所集,痞结伏积,不食自饱,或时寒热,水火互至,内消肌骨”。这样的困境下,柳宗元在永州的10 年却对哲学、政治、历史等方面勤加钻研,寄情山水,有的只是淡然面对,最终他写下《永州八记》。而《柳河东全集》中有317 篇就创作于永州,从此一代宗师柳宗元的形象,就永远留在永州人民的心中。永州人民更是通过建祠寄相思,碑刻寄深情,来表达他们对柳宗元的爱戴、崇敬之情,从此柳子之遗泽永传,诗文百代传。那些曾经恨极了柳宗元的人们,可曾想到柳宗元在官场失意后仍能得到人民如此的厚待!可以说,柳子的这种淡然情怀,造就了他一生的命运,柳子之美名也就此亘古留存了。
21 世纪的竞争是人才的竞争,早在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中就强调了“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观点,在如今这样科技发达的时代,更需要竞争,这对于我们当代大学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就要求我们不仅要具备扎实的专业知识基础、良好的道德情操,更需要柳子那一份独特的淡然情怀。面对激烈的竞争,能够出类拔萃,成为竞争者中的强者、佼佼者,也能在平淡的人生中拥有美好的明天。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因而每个人的人生也千差万别,世界上也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柳子之淡然情怀,也让他拥有幸福人生。有人可能会问他真的幸福吗?或许在别人眼中,他受尽背井离乡之苦,贬谪永州是不幸福的。哲学中的思想教会我们看问题、看事情不以偏概全,应该用全面的、联系的观点去看待问题。纵观柳宗元的一生,家庭的和谐氛围,贤母的帮助,父亲的鼓励,兄妹和乐,让他享受到家庭的幸福。即使政治上仕途的失败,让他失去了所谓的理想,但他却收获到了朋友的真情,在他穷困潦倒之时,他得到刘禹锡等好友的热心帮助。永州艰苦的困境,没有给他带来物质上的财富,却给他带来了精神上的无价财富。他寄情永州山水间,关心民生民情,让柳文化弘扬于中华乃至世界。从这方面看,柳宗元是幸福的。现在,人们往往把幸福想得那么复杂,那么庸俗,其实幸福很简单。对于社会上的各种事物,以淡泊情怀去对待,因为看淡,所以幸福。拥有淡然之心,就会学会满足,满足之后便会感到幸福。生活中并不追求奢华,在人生路途中,过着淡淡的闲情逸致的生活,明白生活中一些事物发展的规律所在,静能生悟,水止而能照物;品超斯远,云飞而不碍空。明白了这些精华,不再为一些小事而耿耿于怀,练就一颗淡然豁达的心,让自己浮躁的心平静下来。这样我们就会有可能拥有幸福的人生。我们要向柳子一样,不再为仕途失意而耿耿于怀,投迹山水地,放情咏《离骚》,坦然面对一切,这才是幸福人生的真谛。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首诗时常被人们所吟诵,文人骚客徒留于昔日的西岩,久久不愿离去。这是柳宗元的《江雪》,恰好这首诗是柳宗元对于淡然情怀的一种完美写照。《江雪》中描绘了美丽壮观的自然风光,恬静淡然的幽深意境和人鸟飞绝的寂寞空灵,却突出一位顽强坚定、执着的垂钓者。回眸柳宗元的一生,《江雪》中表现的垂钓者是恬静淡然的意境的独具代表,也是诗人的情感寄托与完美写照。由此,他的淡然情怀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因此,不得不说柳宗元的作品对于淡然情怀的阐释有着独到见解。对于审视、研读、崇敬这样一位拥有淡然情怀的文坛传奇,对于我们当代大学生具有很深的现实启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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