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语言思维模式的涵化*

2015-03-17 21:14刘岗袁俏玲
外语学刊 2015年6期
关键词:层面经验主体

刘岗 袁俏玲

(湖南财政经济学院,长沙410205)

1 引言

“思维是智力的核心”(林崇德 2006:35),语言思维模式是存在于主体内部世界的一种程式化的认知方式(刘岗2005)。该模式包括语言思维的逻辑结构、价值取向、理念系统;包括想象活动中的意向指规、情趣结构、意象系统;包括整个语言思维活动中比较稳定的情感基础、知识结构、操作能力和表达方式。这些元素构成一个有机的复杂系统,对该系统我们既可以从语言思维、想象及其相互关联的方式进行分析,又可以从语言思想意识自身的有机构成方面进行分析。若以前者论,语言思维模式可以分为价值层面(内含价值取向、意向指规)、结构层面(内含逻辑结构、意趣结构)、知识层面(内含理念系统、意象系统)、表述层面(内含语言系统、形象系统)。其中,价值层面从理性与情感意志方面推动并引导主体朝着一定方向思考语言,集中体现人生观、价值观的驱动作用和导向作用。结构层面则是主体经过语言实践的启迪、语言经验的规范与语言思维的训练,在思想、情绪、志趣方面产生的某种语言思维梳理与整合,进而形成某种内在的语言秩序、语言准则和心理语言结构,它们使语言思维活动按照一定方式、方法展开,成为调动和运用语言知识,吸纳、加工、反馈语言信息的意识“模块”与精神“工艺”。知识层面是主体在实际语言生活中接纳、形成、聚积起来的各种感性与理性知识(Anderson 1985:37)。若从语言思维视角考察,它们分为理念系统(各种常识、原则、公理、定律、原理、观念以及由理性操作与实际操作构成的理性意识内容)、意象系统(关于各种语言客体、实际语言活动、感性语言经验、理性语言运作以及主体自己语言要求等方面的意象反映、意象经营和意象创造)和知识系统。语言思想模式既是孕育价值层面的主观条件、意识前提,又是形成语言思维的结构层面及表述层面的基础;反之,知识层面的发展、运动及其功用会受到价值层面的诸多影响。语言思维模式中的表述层面则是语言思维的语义系统和符号系统,它们是思维意识活动借以运作、沟通、外显于社会的基本载体和工具。其中,语言系统与思维逻辑保持一致,语义本身直接与语言思维结构层面的经纬或逻辑的“格”统一;形象系统与意象系统则直接关联,是意象的具体化(Aitchison 2000:136-137)。语言与形象之间有机关联,语言是有声的形象、舍象的形象;形象是无声的语言、取象的语言,语言可以转换成形象,形象可以翻译成语言,它们的交互运用使思维和心理语言成为可能。语言与形象系统作为语言思维模式的表达层面,也具有“模式”意义。不同的语义、语音系统、形象系统不仅表征语言思维的不同逻辑结构、意义系统,而且深刻地影响语言思维的结构与意义,使它们具有由语言、形象系统本身带来的语义特色。

2 语言思维模式的隐形结构与显形结构

若从语言思维的意识状态分析,语言思维模式可以分为隐形结构与显形结构。隐形结构是语言思想模式中根植于无意识内层的因素,它们常常以一种不为主体觉知、不经意的方式活动着,无意识或者自动地发生某种作用。在特定意义上讲,它们是“非思想”的,常常在意识关照不周的情况下溢于言表,走到意识活动的舞台前沿,不经意编排出语言舞台角色的另类——心理语言错误。显形结构则是语言思维活动意识层面的内容,是主体所觉知、所自觉关注、自觉控制的因素,是可以经常挂在嘴上、写在纸上的东西,是精神自我的角色化表演。这些意识层面、主体所错觉所疏于关注和控制、不合规律的内容常常表现为书面或口头语言错误。语言思想模式的隐形结构与显形结构之间具有某种内在联系(Carroll 2000:49)。隐形结构作为一种被主体高度内化的价值取向、语言思维、想象以及语言知识体系,它是语言思维方式的底里,渗透到语言思维模式的显形结构中,无形地影响显形结构,成为显在的语言思维意识活动的心理基底与心力储备,成为调剂意识活动、并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意识盲区、减轻意识负担的辅助力量。因此,不管主体如何善于伪装,人们的言行举止总会透露出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而语言思维方式的显形结构作为主体在自觉意识状态下进行语言思维与想象的法则、程式,多是在有意识学习和训练中形成,在与外界进行认同式的交流中启动,是主体顺应环境的语言表现与语言结果,自然也是同化环境的力量,其明显的特征是受到意识的自觉控制。而这种控制的手段、法则或出自社会文化的公则和秩序,或出自主体自身的自觉目的与自觉创造,或源于主体的实践启迪与经验领悟。它们多具有一种由外契入的形态,其内化的程度稍低。语言思想模式的显形结构一方面经过长期训练和运用,可以内化为隐在因素,加入或转换为语言思维的隐形结构;另一方面,它们又成为激活并在一定程度上调节语言思维隐形结构的精神因素,对于克服隐形结构的习惯性、陈旧性、自在性有积极意义,是隐形结构得到活力、实现自我变构的意识根据。我们平时讲自觉改造世界观,就是说在自觉意识的强烈作用下,灵魂深处的世界观因素,包括语言思维模式的隐形结构因素,才能得到有效优化(Wenden 2002:32-55)。

卡尔说过,“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和他的行为特点,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要看过去如何组织经验而定”(费洛姆1986:86)。这告诉我们,语言思维模式既是经验组织的结晶,又是组织经验的意识图式。对主体的语言思维模式我们无论从哪个层面或何种结构分析,首先它都是既往经验的产物,是既往经验自我的集中体现。其中,价值层面的内容是主体的社会利益格局所决定的群体与个体多种需要在内部世界的反映与概括,是实际生活及其需要语言客体在精神层面的主体化、内化。结构层面是主体在亲身体验中对社会中由千百万人的语言实践经验所形成的理智、情感方面的“逻辑的格”的领悟、再认与个性化掌握,是方法论主体化的生动体现。其中,除专门的教学式语言思维训练以外,主体主要在总结正反语言经验教训,比较成败得失的语言实际体认中形成具有自我特征的语言思维结构层。它除了吸收、认同语言思维的时代性、民族性、群体性的一般特质外,其鲜明的个性则是主体的语言天赋素质、心理语言个性、个人语言经历、自我语言角色、语言经验体认、自我语言训练的有机集合(Skehan 1994:217)。因而,同样的文化教育乃至同样的群体成员,其语言思维方法仍然充满个性色彩。至于语言思维模式中的知识层,其理性的成分与受教育有关,更与个人的语言思维发展经历有关;而其语言经验的成分、意象情境的成分则基本上是个人既往语言实践、语言生活史的感性体认和自我总结,其语言经验自我的成分更为显著。语言思维的表述层作为该模式的外层或者“初级本文”,显然不仅不能脱离价值层、结构层、知识层的制约,还要反作用于它们。索绪尔认为,个人用于表情达意的言语活动是思维的表层结构,是可直接感知的对象的外部关系,是多变的,体现个人自由的个性化因素(索绪尔1980:186)。这就是说,它也鲜明地展示语言经验自我的个性。它除受到语言思维模式其他层面中既往语言经验自我因素的制约外,本身还有一个特殊的语言经验集成——语言思维训练、语言-言语训练、写作训练以及艺术形象表达、身势表达训练等语言经验集成。有了这些方面的既往语言经验自我的生成、发展和相对成熟,才能有堪称语言思维模式之表述层的形成。并且,“一个人的语言思维形成,是受他所没意识到的语言形式的那些不可抗拒的规律的支配的”(马克思1960:457)。可见,语言-言语方面的表述经验及其能力、个性也构成语言思维模式个体语言经验基础的重要内容。语言思维模式是一切既往语言经验自我中最为核心的成分,是个体内部语言世界的精华。

3 语言思维模式的涵化

当既往语言经验自我晶化为语言思维模式以后,便会成为一种巨大的精神力量、思想力量,对后继的语言经验自我、当下的语言经验自我乃至未来的语言经验自我形成多方面巨大的育化作用、建构作用、指导作用、纠错作用。这些作用,我们认为用涵化一词可以概而言之。语言思维模式,作为既往语言经验自我的图式,对后继语言经验的涵化,亦即语言经验自我的动态整合和思维纠错,主要通过以下方式实现。

第一,语言思维模式对后继语言经验的过滤与感应。认知心理学告诉我们,一种新型语言经验的产生和保留不可能发生在空白的主体内部世界中。语言思维主体总是凭借已有语言经验、语言思维模式、文化背景去体认语言事物,形成语言经验。同时,对于各类新的感性语言经验,它是一个经过思维模式的识别、理解、认同而发生语言信息过滤的过程。主体对语言经验的自我凝集和自我吸纳受到原有思维模式的关注方向、兴奋中心、知识扩张轨迹、语言信息接纳能力等因素的限制。语言思维模式作为既往语言经验的晶化,它是一种高度内化的语言思维习惯。关于它对语言思维意识、语言理智活动的限制作用,美国人杜威的话对我们颇有启示。他说,“习惯限制理智的范围,并确定理智的界限。习惯是把心灵的眼睛限制在前面道路上的眼罩。习惯阻止思想脱离它的迫切事务而走进一个更多样化而如画一般的、但同实际无关的境界”(马克思1979:95)。语言思维模式、惯常语言思维对于语言意识、理智活动及新语言经验的形成所产生的限制与规定作用表现出一种同性相吸、异性相斥的倾向。大凡与语言思维模式的价值、结构、知识、表述层面具有同构性、一致性的语言经验因素,都能比较迅速顺利地引起主体的关注、认同和积极接纳,它们的语言信息会得到某种强化。

语言思维模式对后继自我的选择、过滤,还表现为它对主体心理语言活动在某些方面的抑制作用,使某些与兴奋点不一致的语言经验信息沉寂在语言意识深处,甚至进入无意识心理语言领域,弱化为非知觉状态。它们不能成为语言意识层面的语言经验自我,而且难以被有效地激活,无法成为受语言意识调动、在精神自我中发挥能动作用的因素。与此相应,语言思维模式能让心理语言活动的某些方面经常处于兴奋状态,如专业好尚、文化偏爱,造成那些与这种兴奋中心同调的语言经验因素经常被清晰地记忆,经常被激活、被强化,成为语言经验自我中的能动因素。凡此种种都体现出语言思维模式对后继语言经验的过滤与感应作用(Waldron 1985:79)。

第二,语言思维模式对后继语言经验的加工整理。语言经验的形成,本身就需要经过主体对外界的刺激、语言信息给予一定的选择、加工方能实现(刘岗2004)。大脑语言思维机能受到抑制或语言思维机能不健全的人,虽然外界刺激能引起机体的自动反射,但它无法构成主体的某种语言经验。而主体在当下实际语言生活中形成的某种感性语言体验要进入人的精神自我,同样无法逃避语言思维模式的加工整理。因为某种感性语言体验要作为精神自我的因素与由既往语言经验、历史的语言经验自我有机结合起来,就必须接受前天、昨天之经验自我的审视与再认,必须被当作客体受到意识自我的深度反思。这一过程,除了上面已经说过的信息过滤、信息认同之外,还需一个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由实而虚、由具体到抽象、由个别到一般的语言思维加工与逻辑、理性提升的过程。表面上看,这些方面的语言经验加工好像是把感性认识提升为理性认识的过程,实际上并不尽然。自然,其间大量地发生过这种活动,但不止于这种活动。语言思维模式对于语言新经验的整理,既有理性观念的层面,也有感性的、意象的层面。在理性、观念层面,语言思维模式会通过其理念系统,对感性材料进行逻辑的分解、梳理、解读、提升乃至再造,形成某些与理念系统相融的新语言观点、新语言知识、新语言思想、新语言思维,加深、拓展或整合原来的某些理性认识,强化这方面的语言思维体系,从而把语言经验的感性材料转换成为在原有语言思维模式统摄下语言思维理念的有机构成。在感性、意象的层面,语言思维模式则会通过其情绪、情境、意念、表象、形象等因素构成想象系统。一方面,把由初级感性材料整合而成的表象材料综合成为具有内在关联的完整意义的表象系统;另一方面,主体会依据语言思维模式的观念指引和意向推动,对感性材料进行发散式意念驱遣的意象营构,使这得以突破感官局限,突破当下活动与情境、事件的局限,生成具有更深远、更广泛意义的语言思维原形。此外,主体在语言思维模式与语言经验材料的碰撞中,往往会遵循语言思维模式的定势,以理想化、幻化的途径,超越两者的对立,把语言经验材料创造性地加工成为思想模式认同的思想元素。它以新事实、新材料、新概念、新结论和新意境的形式,使后继语言经验的感性材料成为新思想的生长点。正像文艺创作者把新场景、新情节、新体验纳入自己的创作理念,从而生成新的审美意识与艺术情结那样,或者像科学研究者把新材料、新数据、新观察、新概念纳入自己的理性创造,从而形成新原理、新理念那样,语言思维模式对当下语言经验、感性材料的整理、加工,往往会衍生出新的语言思维来(Mills 2003:133)。

第三,语言思维模式对后继语言经验的编码作用。语言思维模式对主体当下语言经验的涵化,决不是仅仅将新的语言经验材料作一番去留取舍、加工制作,更不是兼收并蓄,作一种机械的语言思维拼接或简单的意识延伸,它需要也必然出现对后继语言经验资料在加工改造基础上的编码和涵摄。所谓编码,就是主体按照其固有的语言思维模式或意识程度,把经过过滤、加工但缺少有机秩序的零散语言经验材料、语言思维元素组织起来,并将它们转换成为一定的语言思维符号、意识符号,使其成为语言思维自我的有机构成。其中,有语言思维模式对语言经验实行分类,又有对语言认识经验和语言实践经验的分类,还有对不同情境下的同类语言经验的分类处理。如对文艺作品的欣赏,在强调美学价值或强调伦理学价值的不同氛围里,主体的语言思维模式会在外界环境的引导下强化某种特殊的语言信息吸纳倾向,而将语言经验材料在不同氛围下归入不同的知识系统或意识领域,赋予这些语言经验以不同的社会意识形式。此为其一。其二,有语言思维模式对语言经验材料的文化定位。面对众多的语言感性信息、语言经验信息,主体对特定的语言思维或语言意识进行解读、加工后,这些语言信息便具有主体所赋予的个体语言化意韵,成为“我”的语言经验的一部分。相应地,主体会对它们进行语言思维方式的定位,偶然的语言经验可能被定位为语言思维现象的特例,普遍的语言经验则可能被当作必然性的现象加以认定;局部的浅近语言经验可能被定位在技能、手段、工艺等语言实践方法的范围内,全局的深远语言经验则可能被定位在语言发展和语言研究的战略目的、重大策略、基本方针的范围内;理性的参悟可能被定位在逻辑层面,情感的体验可能被定位在信仰或审美层面,等等。其三,还有语言思维模式对语言经验材料所实行的有机整合,包括语言思维与语言想象在相互置换中产生的整合;语言认识意识与语言实践意识之间的整合以及个体语言经验与社会语言意识的某些整合,等等。其四,语言思维模式的编码还有将各类语言经验符号化、语义化的内容。语言感性经验是具体的、形象的、异常生动的。为了便于语言思维活动对它们的操作,主体还要将其进行一定的抽象,并依据其生成与交流的具体情境、意境、语境以及分类之后的文化意识排列,将它们典型化,分别以语言、文字、形象等不同的符号或这些符号的不同语义给予鲜明的意识标识,使其特殊的意义获得较稳定的语言思维表述。今天我们对每一新型语言经验的记录和表达,既使用语言文字,也使用声象及数字代码手段。这些都是语言思维文化主体依据特定的语言思维、语言行为模式和语言经验生成、分类、交流的情境、意境,尤其是语境的特征,而进行的种种内在和外在的语言信息编码。特别是语言思维主体所进行的内在编码,即广义上的语言、意象编码,它既是让语言经验进入语言意识自我的重要语言信息方式,又是语言思维模式涵化、涵摄新鲜语言经验、实现语言经验自我中历史与现实对接、融合的重要途径。可以说,语言思维模式对主体当下语言经验的编码,是完成既往语言经验自我对后继语言经验自我意识统摄的最后环节,它是一种生动、深刻而又十分复杂的语言意识自我的自组织活动(Chomsky 2006:146)。

4 语言思维模式

在实际的语言思维认识过程中,语言思维模式与主体新的语言实践和语言经验存在一种相互反馈的关系,它们相互交织、相互作用。一方面,语言思维模式并不是脱离一切语言知识而孤立存在。它自身与人的整个语言经验自我结合在一起,并不断地内化到新的语言经验自我中去,指导主体形成和体认新的语言经验、语言知识。另一方面,正是由于它跨越新旧语言经验的沟界溶入两者之间,因而它不仅会在新的语言经验的碰撞中显现自身的缺陷,引起自我完善的运动,而且更多地会被在它自身指导下的主体语言实践所引出的语言新经验、新结论强行修正或逐渐完善,不断剔除不被新语言实践和新语言经验所认同的因素。这里的“缺陷”、“所不认同的因素”,即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纷至沓来、定性莫衷一是的认知过程中、内化过程中、输出过程中、自然语言里、社会语言里、心理语言里的多层面、多维度、多领域、多群体、多阶层的不符合语言事实和语言现象的客观规律的语言事件——语言错误(Tarone,Swirzbin 2009:228)。因此,在语言思维模式受到现实语言经验的反规定方面,我们认为有4点值得充分注意。

第一,语言思维模式作为一种认知图式或基本的语言思维框架,不能离开主体活生生的当下语言实践、当下语言认识活动、当下语言经验而存在。它虽然能和主体过去的语言经验自我联系在一起,但如果不接受新的语言经验的支持,不与新的语言思维认识相结合,那它立即会变成僵化的、枯槁的、丧失活力的、背道而驰的隐性或显性的语言或语言结构——语言错误,而不能成为现实的语言思维模式正向发展产物。语言思维模式要靠不断进行的语言思维认识活动供氧供血,它只能活跃在主体连续不断的语言经验推移中。

第二,语言思维模式是当下语言思维认识的模式。主体的当下语言实践、当下语言认识与语言经验,依靠其现实的真实和客观的力量,能够对此前的语言思维模式这一历史性的语言经验自我,进行追溯性的反思、再认与现实改造。它们会以新的语言事实、新的语言经验、新的语言结论对语言思维模式进行不断的、或大或小的再建构。这是自语言产生以来的发展规律,也是语言学研究与语言教学研究的纠错思维法的宏愿所在。

第三,任何一个语言思维主体,不论其多么顽固、守旧,总是活在现实中,而不能完全活在历史中。马克思说,思想离开物质利益就要出丑。语言思维模式的变革及后继语言经验自我对语言思维观念的反叛都与社会物质文化生活相关联。现实生活的变革、社会关系和利益格局的调整带来语言实践条件、手段、方式的进步,进而给社会及社会语言以巨大的推动。这会使每一个具有健全语言思维的主体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接受这样一个基本事实:如果不一定程度地放弃历史的语言经验自我,放弃既往语言思维模式的某些权利,就不能顺利地生存下去。在此窘境下,人们大都会作出痛苦的选择,面对变迁,顺应环境,调整自我,迎合现实语言生活的进步潮流,承认和接纳新的语言现实与语言经验,实行语言思维方式的改造。这是一种来自文化、社会方面的生存压力,迫使主体在语言思维方式层面实行自我进化,进行纠错思维。

第四,现实语言经验自我对语言思维模式的变革作用还有源于语言意识自我内部机理的因素,语言意识自我其实是一个心理语言内部贯通的自觉的精神现象。语言经验自我的历史内容与现实成分并不能分立无涉。一旦当语言现实经验的成分上升到语言意识自我的领域,它必然要经过语言意识之自我意识的多次观照、多方审察、多重语言思维反思才能得以实现。主体在历史语言与现实语言中的易位思考、态度迁移带来的自然不只是语言思维模式对语言现实经验的涵化,而且还有新生语言经验对已有语言思维模式的冲击与改造。主体从新的语言经验视角,会发现原有语言思维模式及其语言知识体系的某些不足,会产生某些自我怀疑,会让语言思维模式去重新接受语言实践和理性的检验,从而导致新语言经验对旧语言思维模式的修订、补充和完善。主体也正是在这历史与现实的交互作用中才能实现自我的一贯性与延伸,才有昨日之我向今日、明日之我的推移,并在推移中蜕变,进行语言发展过程中语言错误的纠错思维,以全新的面孔面世,才有自我的语言文化、语言思维和社会语言的发展进步(James 2001:77)。

5 结束语

本文对语言思维模式的讨论,笔者将其作为语言学研究与语言教学研究思维取向的前提、作为语言学研究与语言教学研究廓清思维的临摹参照物以及作为一种新的思维方法——语言学研究与语言教学研究的纠错思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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