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与越南的区域战略互动特点分析

成汉平

(1.南京大学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江苏南京210093;2.苏州大学老挝嵋公河次区域国家研究中心，江苏苏州215006)

菲律宾与越南均认为与美国相比，他们相互间有着更多的共同利益点，即都与中国有着领海之争，都面临着中国的不断强大崛起，同时还都与中国为近邻。因此，无论是菲律宾还是越南均认为他们相互之间在南海问题上针对中国的互动操作性更强、更具有现实意义。

一、菲越政治外交互动

2005年，中国与菲律宾及越南三国共同签署了《在南中国海协议区三方联合海洋地震工作协议》，但在三国实施这一协议中的联合科考项目合作时，越南与菲律宾总在事先进行内部沟通，并在双方达成一致之后再与我国开展合作，结果无形之中变成了二对一的格局［1］。从此，两国从中摸索出了一套联手共同对付中国的办法。

2011年是菲越两国建交35周年，双方又利用这一契机大做文章，在双边互动上频繁出牌。2011年10月，越南国家主席访问菲律宾，此时离他出任国家主席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足以彰显出越南对菲律宾的重视。2014年5月底，越南总理阮晋勇到访菲律宾，公开叫嚷要与菲律宾一起联手对付中国。

双方不仅有高层的外交互动，菲越两国政府间还设有“双边合作联合委员会”，定期召开会议，而南海问题是其中一项重要的内容。有了高层的定调，双方在政治外交领域的互动更加密切。

1. 把东盟峰会变成互动的舞台

近几年来，菲律宾和越南利用东盟峰会作为舞台，频繁互动，一是指责中国导致了海上局势的恶化，二是欲将海上争端列入峰会的议程之中，以达到将南海问题纳入东盟框架解决的阴险目的。

2012年在金边的峰会上，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上演了夺话筒抢发言的闹剧，企图绑架东盟峰会。峰会结束之后，当东盟轮值主席国柬埔寨宣布说，东盟十国一致同意不把南中国海的领土争端国际化。此时，菲律宾总统阿基诺反驳称，菲律宾和“另一个国家”不同意这样的声明。他所称的“另一个国家”，其实正是越南［2］。

2014年缅甸开始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5月中旬在缅甸召开了东盟峰会。这是缅甸首次担任轮值主席国，加之越南人黎梁明成为东盟秘书长，菲越两国更加放肆，矛头直指中国。5月11日当天，当东盟峰会结束时，声明却迟迟没有发表。但当次日公布声明时还是部分达到了菲越希望达到的结果——声明中首次提及了南海局势的紧张。

2. 在新护照问题上联手

我国公安部于2012年5月份首次启用了包含电子芯片的新版护照，与以往相比，新护照的防伪功能更强。与此同时，将我国南海版图也列入新的护照之中。但越南、菲律宾很快就跳了出来，指责我方蓄意制造南海局势的紧张。

菲律宾外交部长德尔·罗萨里奥举行了专门的新闻发布会，宣称“菲律宾强烈抗议(中国)把‘九段线’纳入电子护照的行为，这份图样涵盖了明显属于菲律宾的领土部分和海上疆域”［3］。几乎就在同时，越南外交部也向我国提出了正式的抗议，并拒绝在我国公民的护照上盖签证印，而是另附一张纸夹入护照之中，之后在这张纸上加盖签证章。两国的如此做法一脉相承。越南政府官员对英国《金融时报》说，这是“北京数以千计的恶意行动中非常有毒害的一步”。在由越南、菲律宾等国学者参与的学术讨论会上，两国学者也“口径一致”。越南河内国家大学“越南学与科学发展所”所长阮光玉声称，他认为，中国大陆的新版护照令区域紧张情况更加恶化，而且将被孤立，对中国大陆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4］。

此外，在越南、菲律宾国内还发起了针对我国护照事件的游行示威，少数反华青年和极端民族主义者借机煽动反华、仇华情绪。当年7月24日，菲律宾还再一次掀起了所谓全球反华大示威①。菲律宾、越南的如此做法显然是要在国际上造成一种:是中国造成了南海局势紧张的印象，继而使我国处于一种不利的舆论之中。

3. 共同策划四国会议抱团针对中国

2012年11月，菲律宾外交部宣布将召集一次四国会议，邀请越南、马来西亚以及文莱的代表参加。这一会议的设想形成于2011年年底，最终于2012年11月正式提出。菲律宾外交部长德尔·罗萨里奥还声称，四国会议能够就相互之间的争议找到一些解决方案，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始［5］。针对这一信号，越南方面立即作出了积极的回应，予以积极的附和。越南外交部发言人梁青毅称，越方已经收到了菲方的会议通知。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解释说，东盟相关各国对南海问题的有关类似工作，是经常和适当的，可以促进保持南海地区的和平、稳定与航海安全，并且有利于通过和平方式解决所有争议［6］。

由于这四国恰恰是与我国存在着海上主权争议的国家，因此这一消息见诸报端之后立即引发了各方的评论与猜测，认为菲律宾是在策划抱团共同对付中国，而越南则予以积极的呼应。但由于时间、内容以及参与方都十分敏感，部分国家打了退堂鼓，最终导致由菲律宾策划的此次四国会议彻底流产，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事件已经暴露了越菲两国欲抱团针对中国的阴谋。

4. 推动“菲越行动计划”

2011年10月，越南国家主席张晋创访问菲律宾时与菲律宾确定了“菲越2011—2016年行动计划”，主要集中于防务、安全、经济、能源、环境、渔业、农业等13个合作领域及国际地区事务。2013年8月1日，菲律宾、越南两国外长在马尼拉举行“菲越双边合作联合委员会第七次会议”。菲律宾媒体称，菲外交部长德尔·罗萨里奥与越南外交部长范平明讨论的议题涉及防御安全合作、海事和海洋合作、贸易投资及农业。此次会议还研究了2011—2016年“菲越行动计划”的执行情况。《菲律宾星报》在分析文章中称，两国都是南海声索国，2011年在越南举行的上一届菲越双边合作联合委员会会议上，两国讨论了“共同关切”的议题，双方强调要加强海上合作，而此次会议的举行正值领土争端升温之际［7］。

针对南海争端，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多次向越方提出“多边解决方案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他还向越南提出建议，菲律宾和越南应共同在国际论坛上提出南海领土争端问题。对此，越南予以积极的响应。张晋创2011年10在访问菲律宾时表示，支持菲律宾此前提出的通过国际合作将南海打造为“和平之海”主张［8］。双方还在联合声明中称南海问题需通过“多边对话”机制解决。但不难看出，其实质则是推动南海争端的国际化与多边化。美联社对此评论称，菲越正在谋求在南海争端中“结盟”。评论认为，菲越领导人在东盟峰会前摆出合作架势，分明是为了对抗中国［9］。

在“菲越行动计划”的不断推动下，两国间的经贸领域合作也在不断拓展，特别值得一提的则是两国各自的“拳头产品”被对方大量进口，比如菲律宾进口越南的大米，而越南则进口菲律宾的香蕉［10］。显然，此举亦有双方在与中方对抗时相互扶持共同缓解遭中国经济制裁之意。

5. 欲合作联手告中国

鉴于在与中方的黄岩岛之争遭遇完败，不甘心失败的菲律宾当局于2013年1月正式上书联合国仲裁法庭，控告中方“掠夺”了黄岩岛，造成了南海局势的进一步紧张。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宣称，“当前菲律宾的武器就是要让全世界知道(别人)对我们做了什么”［11］。该法庭要求中方于2014年12月之前作出回应，但遭到了中方的拒绝。而对于菲律宾将中菲海上之争向联合国海洋法庭提起诉讼一事，越南政府暗中窃喜。2014年5月，中越关系急转直下，在越南无理阻挠我国海上石油平台981的正常作业，并酿成其国内的严重反华事件之后，越南总理阮晋勇公开表示，在条件“成熟”时将会提交诉讼，控告中国［12］。越南学界人士更是在学术研讨会上指出，如果判决得当，这不失为一个经验，越南完全可以效仿，或者(与菲)联起手来应对中国［13］。

二、菲越军事与海上防务互动

除了政治层面以及外交上的一系列互动之外，菲律宾与越南还在军事领域展开互动，且在近年中日益频繁。2010年，菲律宾与越南签署了防务合作协议。近几年来，两国防务关系通过高层次的访问、人员交流以及信息共享等不断加强。两国政府均对此高调宣扬，称这些交流活动推动了两国政府间以及人民间的联系，更符合两国的共同利益。2013年8月26日，越南国防部长冯光青率团访问菲律宾。菲律宾国防部长加期明与越南国防部长冯光青在马尼拉举行了双边防长会晤。随后，菲律宾国防部发表声明称，菲越双方讨论了举行两军联合演习及展开其他合作等问题，包括海上人道主义救援和救灾合作，以加强两国对于自然灾害应对的经验。此外，双方还就共同关心的安全问题如南海争端问题以及美国“亚洲再平衡”的战略交换了意见［14］。2011年10月，到访菲律宾的越南主席张晋创还与菲律宾方面签署了有关越南海上警察与菲律宾海岸警卫队之间建立热线及沟通机制的谅解备忘录。菲律宾海岸防卫队官员表示，菲越两国此次签署的海事协议将强化在南海区域的情报交换与“执法”效率，通过情报交换加强海上执法及环境保护等勤务［15］。

除了海事警察层面，两国海军也频繁互动。2011年10月，菲越两国达成海军备忘录。2012年3月，越南海军上将阮文现访问菲律宾，与菲律宾海军中将亚历山大签署了海上联合军演、海上共同边界联合巡逻的协议。两国海军还同意遵循标准操作程序指导两国海军在属于南沙群岛的“北子岛”和“南子岛”进行互动［16］。2013年8月，菲律宾与越南还举行了一次海上联合军演，双方强调类似的海上联合军演将会经常进行。2014年6月8日，当菲律宾、越南与中国的海上局势进一步紧张之际，非法驻扎在“北子岛”的菲律宾官兵与非法驻扎在我“南子岛”的越军官兵举行了球类、拔河等比赛，以所谓“加深两国的友谊”［17］。

此外，东盟防长会议也成了菲律宾与越南共同的互动平台，两国的防长通常会在事先举行双边短暂会晤，谈及与中国的海上摩擦以及强调双方防务合作的重要性，同时还利用这一平台不断深化双方的军事与海上互动。而在过去的几届香格里拉地区安全会议(亚洲安全峰会)上，两国的国防部长也在有关海上安全问题上频繁互动，剑指中国。

综上所述，在美国、日本或明或暗的撮合下，菲律宾与越南在南海问题上的战略互动正变得日益频繁、深化，针对性更加明确。

三、菲越战略互动的若干特点分析

作为地区小国，作为同为东盟的成员国，且都与我国存在着领土之争这一特点，菲律宾与越南之间的战略互动既不同于菲律宾与美国的战略互动，也有别于越南与美国的战略互动，而随着美国的战略转移不断深化，这样的互动特点更趋于明显。

1. 完全摒弃了意识形态分歧

菲律宾与越南意识形态不一，但它则与美国完全不同，在越南看来，菲律宾在意识形态领域并不对越南构成任何威胁，也不像美国那样时常干涉越南的内政;同时在军事上与越南相比也处于明显的劣势，对越南构不成任何的军事威胁。

从理论上来说，意识形态的不同通常会导致双方的互信受到极大的影响，以至于相互猜忌、提防。但越南摒弃了与菲律宾在意识形态中的分歧。失去了这样的猜忌、提防，越南可以放心大胆地与菲律宾围绕南海问题展开战略互动。尽管双方之间同样也有着海上主权之争，且争议海域出现重叠，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意识形态上的分歧变得可以忽略不计。这个共同的目标便是联手共同应对中国在海上的日渐强大。

总之，在越南看来，与其意识形态不同的菲律宾对越南不构成任何威胁，双方的互动因此而可以不断深化巩固。

2. 搁置主权争议一致对华

如上文所述，菲律宾与越南在南海争端中有着重叠水域，双方之间也有着主权上的争议，两国渔民越界捕鱼以及相互指控对方侵犯海域的事件也不时发生，甚至也发生过互抓对方渔民的事件。但在面对与中国的海上争端时双方都能放下彼此间在海上主权争端上的分歧和恩怨，尤其是在区域外势力的怂恿下实现一致对华。

菲律宾官员们多次在私下场合提到，与中国的海上争端是主要矛盾，而与越南则可以忽略不计［18］。相类似的是，在越南国内，除了口头抗议菲律宾的侵犯主权之外，越方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更没有发生过类似于针对中国的长时间示威抗议，尽管越南渔船也曾有过被菲方扣押的先例。

2011年10月11日，中越两国在北京签署了一项关于协商解决南海领土争端的协议，即《关于指导解决中华人民共和国和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海上问题基本原则协议》，但却引起了菲律宾方面的抗议。显然，唯有中越间签署的这一南海问题协议被视为了越南与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出现的重大“分歧”［19］。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于次日亲自提出抗议，称这一地区的领土争端涉及多个国家，应通过东盟的多边协商来解决，中越的双边协议没有“全面解决纠纷”［19］。在菲律宾政府看来，越南单独与中国签署海上协议的做法是一种背叛举动，违背了应该抱团应对中国的某种默契。

3. 从一明一暗变成“双公开”

在美国的战略转移之后，随着南海问题不断被炒热，菲律宾与越南在南海问题上似乎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菲律宾仗着与美国订有《菲美共同防御协定》以及系美国的盟国等狐假虎威站在明处不断挑衅中国，而越南则始终站在暗处。

自中菲黄岩岛之争爆发之后，对于中菲之间的海上争端以及双手的一系列针锋相对的举动，越南政府一方面予以密切关注、跟踪动态，保持沉默;而另一方面则通过与其频繁的互动而在暗中给菲律宾撑腰打气。菲越两国一明一暗恰好形成了一种互补。但随着局势的演变，一明一暗的格局已经被打破，在2014年5月起的中越海上对峙之后，越南基本上已经对中方撕破了脸皮，并且主动宣称欲与菲律宾共同抗衡中国。至今，菲律宾与越南已经公开地站到了一起。

其实，越南如此行径完全在预料之中。2012年5月，美国第七舰队一艘补给舰“伯德”号进入越南中部的金兰湾进行维护，这是在过去几年中美军舰只再一次来到金兰湾。当时，越南媒体均以醒目的标题报道称，“伯德号”已抵达金兰湾港口，停留两周。越南媒体还披露，未来每隔2至3个月还将会有一艘美国船舰来到金兰湾维修。相比前两次美国军舰到访，这一次越南媒体特别予以大幅度报道，在中国与菲律宾因黄岩岛之争尚未平息之际，这一举动颇受外交界的关注。

综上所述，除了与区域外大国频繁互动之外，菲律宾一直在鼓动着越南在南海问题上联手针对中国，在这一问题上，菲律宾是积极的，主动的以及公开的;而越南则由开始时的在暗处变成了当今的明处。

4. 奋斗目标与努力方向完全一致

菲律宾与越南在南海问题上的区域战略互动，除了共同针对中国之外，就目标与方向而言，也是完全一致的，尽管双方有明有暗的做法不一。越南学界人士指出，“我们与菲律宾(在南海争端问题上)的奋斗目标是完全一致的，双方间具有诸多的共同语言”［20］。

菲越间互动的目标与方向，可以诠释为:将南海问题完全国际化、复杂化、多边化，以此来迫使中国政府在南海问题上作出让步。在近年来，无论是菲律宾领导人还是越南领导人，在多种不同场合均表达了欲在东盟框架内解决南海争端的态度，就此而言，双方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

四、菲越战略互动的有利与制约因素

菲律宾与越南在南海问题上的战略互动具有诸多的优势，但同时也存在着一定的制约因素。其中，最大的优势正是美国的战略调整，美国在这一战略指导下将菲越本存在着海上主权冲突的两个国家拉到了一起，共同应对中国，且分别作为其两个重要的支点在南海进行布局。

1. 有利因素

根据上文对菲越两国战略互动的特点分析，与菲律宾、越南分别与美国战略互动所不同的是，菲越两国间的战略互动是两个与中国有着领海争议的南海声索国之间的互动，且又是两个中国周边邻国之间的战略互动。这注定了两国之间拥有着他们分别与美国战略互动所不具备的优势。他们的共同语言更多，扮演的角色相同，更容易抱团、合作。在与中国的海洋权益之争中，他们通常将自己视为弱者的一方——这是他们共同的角色。

其次，菲律宾、越南均为东盟成员国，在东盟成员国于2015年迈向一体化的进程之中，以东盟一个声音说话，继而将南海问题纳入以东盟框架内来解决，这是他们两国共同的目标与意愿。而东盟无疑是他们拥有的共同的平台。事实上在每次东盟峰会、外长以及防长会议上，菲律宾总是公开跳出来拿南海问题说事，而越南则与其一唱一和，形成某种形式的内部互动。

再者，在分别与美国的战略互动中，美国通过《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湄公河下游行动计划”等协定与做法正在将这些国家拉拢到一起，以形成对中国的新C型包围圈①在新中国成立之后，美国将亚太政策的重心放在了遏阻“亚洲共产主义扩张”上，逐步形成了从日本、南朝鲜、台湾到东南亚的“一条线”的战略构想。从1951年到1955年，美国先后与日本、韩国、澳大利亚、东南亚国家、中国的台湾等，签订了《美日安全条约》、《美菲条约》、《美、澳、新条约》、《美韩共同防御条约》、《东南亚集体防务条约》、《美台共同防御条约》等，构建起了主要针对中国的亚太军事体系，即所谓“新月形包围圈”。。因此，一旦菲越之间出现了矛盾与冲突，影响到由美方领军与发起的遏制中国的“大业”，那么美国必然会出面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居间调停，以使他们回到共同对付中国的轨道上来。除了美国，日本也在积极地扮演着这样的角色。这些都将成为他们互动的有利因素。

2. 制约因素

在菲越两国的战略互动中，制约因素同样不可忽略。他们面临的最主要的制约因素一是相互之间的海上主权之争。越南于2012年6月通过了所谓《越南海洋法》，将南沙与西沙大片海域划归己有。这一排他性的法律文件不可避免地触犯了菲律宾的海上主权。这一法律于2013年1月正式实施，但一旦越南渔民频繁地来到“自己的领海内”捕捞作业或者本国军舰在争议海域军演巡航，那么双方必将爆发摩擦。一旦摩擦增多，将会导致猜忌增多，从而影响两国间在南海问题上的互动效果。

二是，无论是菲律宾还是越南，都忌惮来自中国的经济制裁。在整个东盟内无不希望搭乘中国经济快速增长这趟顺风车的背景下，没有一个东盟国家愿意冒险与中国长期对抗，无论是菲律宾还是越南。在2012年的黄岩岛之争中菲律宾已经深感到中国经济制裁的威力。中方只要稍稍提高热带水果准入的标准或者提高赴菲律宾旅游风险级别，就会导致菲律宾的经济雪上加霜。对越南同样如此，中国是越南最大的贸易伙伴，在2014年5月初上演了冲砸中资企业之后，越南经济增长面临巨大考验。这一因素将制约着菲律宾和越南这两个国家不要过分“玩火”。

三是，虽然菲越两国间通过摒弃意识形态上的分歧在南海问题上进行战略互动，共同应对中国，但越南高层仍然担心美国会透过菲律宾以意识形态等对越南进行渗透、影响，潜移默化，达到颠覆其政权的目的。这是因为对美国来说，对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体制的国家进行颠覆是其不变的政策;其次，美国在明处而美国的盟国菲律宾则在暗处，更有利于以代理人的身份以民主自由为幌子实施一系列的影响。虽然菲律宾政府可能有心而无力，但对于一向多疑的越南政府来说，明显是对此有着提防的。

四是，东盟内部不仅不会附和菲越两国在南海问题上不停地挑衅中国的做法，而且还会设法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2011年9月，菲律宾召集了所谓东盟国家海洋法专家会议，研究由菲律宾方面提出的解决南海争端的法律问题，越南是最积极的参与者之一。但最终与会专家没有批准菲律宾提出的“和平、自由、友谊与合作区”的架构，也没有确认该提议符合国际法。而柬埔寨和老挝甚至根本没有派员与会，凸显了东盟一些成员国刻意与其保持距离。菲律宾马尼拉《每日先驱报》评论认为，就此而言，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未获东盟支持［21］。不仅如此，新加坡、印尼以及柬埔寨等国还多次警告菲越，不要试图挑衅中国，以免破坏目前的稳定格局。

五、菲越战略互动的未来走向与趋势

在当前地区化程度不断上升，世界多极化增强的世界里，地区小国正面临着利用不断崛起的大国与守成大国，以及崛起的大国之间竞争态势增强的难得机会，谋求自己的利益［18］。无论是菲律宾还是越南，都不例外。在未来，双方之间的战略互动将会更加密切、频繁，针对性也会日益明显。

1. 菲越间战略互动将会更加频繁

当前，中国基于“九段线”所宣示的“历史性权利”来捍卫自身在南海的权利主张越来越遭到其他相关国家所建构的《联合国海洋公约》的话语体系的严峻挑战，导致了中国目前很大程度上不得不在这一话语体系中展开对话［22］。菲律宾与越南是坚决不承认我“九段线”的南海争端国家之一，其中越南还出台自己的《越南海洋法》以其法理的形式来否定我国这一历史主张。

否定“九段线”、提出自己的声索主张——这是菲越两国之间的一大共同点，双方将会紧紧围绕这一点，在区域外势力的不断插足利用之下，进行一系列的战略互动，包括政治外交、军事防务以及海上渔业合作等，希望以如此抱团的形式来共同应对与中国的海上主权之争。经历了2014年5月的中菲渔民事件以及中越海上对峙之后，菲越间的互动无疑会进一步推进，并会迈出更大的步伐。

2. 共同“傍美”的特性不会改变

在美国的战略转移不断深化的背景下，美国将把更多的触角伸向亚太地区，同时积极迎合本地区的既有盟国(菲律宾等)与潜在盟国(越南等)的战略需求，利用他们与中国在海上权益上的分歧与矛盾作为支点插足南海争端［23］。

在这一前景下，在南海问题上，菲律宾、越南共同依靠美国、积极与美国在南海问题上互动的特性将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在具体做法上，美国吸取了教训，不再像以前那样赤裸裸地推销价值观和意识形态，而更多地依靠美国的军事力量、依靠安全问题，特别是利用中国与存在南海主权之争的一些国家的矛盾和纷争来达到主导亚太地区的战略目标。此外，TPP也成为美国重返亚太必不可少的重要一步［24］。对菲律宾和越南来说，美国在南海问题上的插足切合了自己的需要，其中既有安全上的平衡作用或保障，也有经济上的好处，而菲越两国恰恰是对美国主导的TPP最为热衷的国家之一。2014年5月，在越南的中资企业陷入停顿之际，美国商务部长本尼·普利茨克到访越南，上门推销TPP。

3. 菲越两国在未来不会再“一明一暗”

对菲律宾阿基诺政府来说，既然已经与中国撕破了脸，就不太可能再有多大的回旋余地，双方的国民情绪也已深受影响，在菲律宾于2013年11月遭受台风“海燕”袭击之后中国国民压倒多数反对向菲提供援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况且，美国的“亚洲再平衡”战略也需要像菲律宾这么一枚棋子，让其充当遏制、制约中国的急先锋。因此，菲越两国之间在围绕南海争端的战略互动之中，菲律宾将始终冲在最前，处于明处。

在以往，因为中越两国山水相连，经贸往来十分密切;而意识形态又完全相同，双方唇齿相依，因此在海上领土、海洋权益的争端中，越南没有像菲律宾那样处处公开与中国对着干。但2014年5月开始的中越海上对峙是一个分水岭。越南将会和菲律宾一样公开叫板中国，并且明目张胆地在对华问题上与菲律宾进行互动。

4. 将南海争端拉入东盟框架解决是两国的共同目标

从东盟内部来看，东盟一体化的进程已经开始机制化，不仅基本建立了自由贸易区，而且还计划到2015年建成东盟政治安全、经济和社会文化共同体。在地区安全上，东盟通过东盟外长会、防长会等机制，已经基本形成了以综合安全为议题的框架［18］。在国际关系理论中，联盟是国际关系中古老而又常见的一种现象，它通常是指两个或多个主权国家之间在安全合作方面正式或非正式的安排［25］。对菲律宾及越南来说，将与中国的南海争端拉入东盟框架内来处理将会成为菲越两国共同努力与争取的目标。

在国际关系理论体系中，小国总是通过在国际组织“设置议程”和“倡导规范”来追求自己的政治目标［26］。

现阶段，在美日等区域外势力的配合下，菲律宾不停地游说推销《南海各方行为准则》，打着东盟的旗号妄图借这一准则之名设下一系列的条条框框，以在未来束缚中国在南海的行为。越南则与菲律宾遥相呼应，公开呼吁各方应尽早就《南海各方行为准则》达成一致，而2014年出任东盟秘书长的越南籍黎梁明则从中推波助澜。菲越两国的如意算盘是借东盟之力，以10对1，在南海争端问题上让中国在外交层面处处陷入被动的境地，继而被迫在南海争端中作出让步。

六、结 语

在美国战略转移的背景下，作为本地区两个与中国存在领海主权之争的国家，菲律宾与越南之间始终在进行着密切的战略互动，双方从政治外交到海上防务等，推行着一系列的合作，其针对的目标自然是不断崛起的中国。两国的设想是，面对中国的强大与崛起，放下彼此恩怨，通过抱团的方式，在美国的主导下，共同应对，一是力争将南海争端引入东盟框架中解决，二是妄图通过设置《南海各方行为准则》的做法来紧紧束缚中方。在形式上，双方已经由过去的一明一暗变成了双方站于明处对抗中国。就未来趋势而言，菲越双方将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政治外交平台，在美国的布局下，在南海问题上积极而频繁地展开针对第三方——中方的互动。

［1］曹云华.新中国:东盟关系论［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5:107.

［2］东盟同意不让南海争端国际化［N］.新加坡联合早报，2012-11-20(1).

［3］The philippines against China’s new passport［N］.The Philippine Star，2013-05-20(6).

［4］阮光玉.东盟伙伴关系中的中国困境与挑战［C］//东盟地区安全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集.河内:事实出版社，2013:98.

［5］Philippine foreign secretary Albert del rosario outlook for asean countriesmeeting［N］.The Philippine Star，2012-11-10(1).

［6］法新社.菲将召集三国开南海会议［N］.参考消息，2012-11-23(16).

［7］DIOLA C.Vietnam vows cooperation with Philippines on sea dispute［N/OL］.(2013-08-01)［2014-08-10］.http://www.philstar.com/headlines/2013/08/01/1039471/vietnam-vowscooperation-philippines-sea-dispute.

［8］斐进山.南海成为合作之海的重大现实意义［J］.海洋，2011(12):29-31.

［9］Xunpeng Shi.South China Sea:is an ASEAN united front desirable?［N/OL］.(2012-06-12)［2014-08-10］.http://www.eastasiaforum.org/2012/06/12/south-chinasea-is-an-asean-united-front-desirable/.

［10］张海东.菲律宾香蕉占领越南市场［J］.世界热带农业信息，2010(8):28-31.

［11］菲律宾邀请中国到国际海洋法庭打官司［N］.环球时报，2013-4-25(8).

［12］越南新闻网:越南将控告中国［N/OL］.(2014-05-23)［2014-08-10］.http://www.tasetocao-Trung-Quocs-23/05/2014.vnexpress.net.

［13］阮文洪.处理海洋争端的前景思考［C］//越南外交政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河内:事实出版社，2013:259.

［14］新华网:菲越防长举行会晤，商讨在安全问题上加强合作［N/OL］.(2013-08-27).［2014-08-10］.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3-08/27/c-125256480.htm.

［15］The Philippine police to speed up the maritime law enforcement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N］.Philippine DailyInquirer，2011-10-20(6).

［16］环球网:菲律宾与越南拟在南海进行联合军演［N/OL］.(2012-03-29)［2014-08-10］.http://world.huanqiu.com/roll/2012-03/2565842.html.

［17］菲越军人在争议岛屿联欢［N］.参考消息，2014-06-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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