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优则仕”
——试论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政治依附性

2015-03-17 15:35郭士民
创新 2015年2期
关键词:知识分子政治传统

郭士民

“学而优则仕”
——试论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政治依附性

郭士民

要对当今的中国知识分子有所认识,就必须对中国传统知识分子进行回顾。中国几千年的皇权专制传统,给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带来的影响是,既主动追求一种对政治的依附,同时又坚守着一种“兼济天下”的传统价值理想。随着科举制的成熟和完善,“志于道”的理想最终被“学而优则仕”的现实利益所掩盖,成为服务于君王的工具。今天,虽然市场经济已经重新形塑了社会的方方面面,但知识分子对于政治权力的依附心理仍然根深蒂固,成为公共层面的中国知识分子发挥作用的最大阻力。

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政治依附性;政治化;价值共识

关于知识分子,现代社会习惯把其划定为受过高等教育或具有同等学力的人,也可称之为以脑力劳动谋生的人。美国社会学家古尔德纳(AlvinW. Gouldner)认为知识分子,不管是人文知识分子还是技术知识分子,都共同专注于一种批判的话语文化。[1]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应该是具有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和批判精神的人。这个词最早指俄国特定的一群人,他们大都受过教育,又深受西欧文化的影响,自成一个有别于传统阶级结构的社群。[2]因此,现代知识分子是近现代西方公民社会和民主政治与各个国家具体国情结合的产物。在中国古代,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只有类似的一个群体,即“士”或“士大夫”阶层,他们代行了现代知识分子在政治或意识形态领域批评和建议的职责。近代以来,随着近代化进程波及中国,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开始向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转化。

一、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对政治依附的自觉追求

先秦时期,中国政治统治的一大特点是存在一个影响力很强的庞大的士大夫阶层,他们利用自己在政治、礼仪和文化教育等方面掌握的丰富知识,纵横捭阖,在政治和文化统治秩序中所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对于这个阶层,北京大学阎步克(1996)认为:“他们是从西周春秋宗法封建时代‘士'与‘大夫'承袭演化形成的,处于贵族的最低等级,君主之下,庶民之上,不管是封建士大夫,还是帝国士大夫,都集政治功能和文化功能与一身”。[3]春秋末期,孔子提出“士志于道”,①参见《论语·里仁第四》。即士阶层要做文化道统的传承和捍卫者。孟子将道德和政治区分开,认为在政治领域,士人是臣属,要服从和依附于君主,在道德领域,士人要做君师,君主要服从士人的教诲,即“德权相匹”观念,至此传统知识分子群体的基本形象塑造逐渐清晰。“德权相匹”观念影响深远,表现为传统知识分子周旋于道、王之间,葛荃(2006)认为,中国传统士人在实践中形成了一种“从属参与型政治心态”,这种心态成为其主流心态或基本模式。他认为,这个群体的理想价值和行为价值存在着内在冲突,由此导致“普遍的政治人格双重性”,即,在道德文化领域自视颇高,一旦转入政治领域,政治依附性或从属性便占据了上风,只会沿顺着等级规范亦步亦趋,并不敢越雷池半步。[4]正是由于这个特点,再加上秦以后大一统政治格局的形成,传统知识分子遭遇专制王权,因此先秦时期时他们的那种批判精神慢慢地消解掉了。虽然知识的生产权、传播权仍然掌握在士大夫手中,仍然掌握着名义上的道德高地,但这些均受命于君主,提供的政治实践策略是有助于镜鉴治国理政的经验总结。由于道德观念也成了约束传统知识分子自身的牢笼,研习儒家经典学说才可以入仕,所以,他们道德上的修养变为了更加符合专制王权有效运作的工具。

可以看出,传统知识分子对统治阶级的政治依附性经历了一个从自发到自觉的过程,部分原因是传统知识分子逐渐被整合进一个官僚政治体系,而且这种整合技术随着历史的发展而不断完善。从最早的卜、巫、师、祝、史等原始知识分子到食客、谋士、游士,再到后来通过察举、征辟、举贤良、策问等方式选拔人才,伴随着封建官僚制度体系的逐步完善,整个社会“学而优则仕”的风气逐渐盛行,最后通过科举制度固定下来。在这个过程中,传统知识分子虽不乏“笃信好学,守死善道”之辈,①参见《论语·泰伯》。但大部分传统知识分子入仕的出发点已改变,他们以皇权为中心,以皇权道德为准绳,自觉地将自身前途命运绑到官僚机构之中,努力地修身齐家,争取做专制皇权体系好用的工具,以满足政治统治的需要。马克思·维贝尔(马克斯·韦伯)这样形容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士大夫基本上是受过古老文学教育的一个有功名的人;但他丝毫没有受过行政训练,根本不懂法律,却是写文章的好手,懂八股文,擅长古文,并能诠释讲解。”[5]“官学一体——读书入仕,科举做官”[6]成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一生理想的政治命运。又由于中国传统社会是一个以宗法制度为基础,以政治国家为根本的一元化社会,传统知识分子对统治阶级的这种依附性,扩展到整个社会意识形态层面,“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士为知己者死”“知遇之恩”等也成为普通民众道德修养的基础。

其实,中国传统知识分子这种对政治的依附性在先秦儒者身上就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郑永年(2013)认为:“儒家是为人的需要而创,从字面就可以看出‘儒'是有‘亻'(人)和‘需'(需要)组合而成。这是一种依附关系,儒生也是一个依附性的阶层。……从这个角度讲,中国古代到近代的中国知识分子不是一个独立的知识群体,而是一个依附性的公共知识分子群体,这个群体基本上是为政治服务的。”[7]所以,春秋战国时期的士人,甚至包括孔子,无不通过在列国之间舍生忘死地纵横捭阖,期望能使自己的治国之论“货与帝王家”,他们自觉地从统治阶级立场和视角出发,目的是为了给统治阶级提供更好的“治民之术”,且这个入仕立场甚至被上升到了“义”的高度。如孔子弟子子路曾说:“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也?欲结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②参见《论语·卫灵公第十八》。相对于其老师孔子的“邦有道则入仕,帮无道则可卷而怀之”,③参见《论语·卫灵公第十五》。子路更有一种‘入仕'的决绝和义无反顾,而这也几乎成了历代知识分子与政治之间关系的真实写照。宋明时期,一些学者设立书院,在一定程度上宣扬了“为学问而学问”的知识分子的批判性,但就其内容和本质而言,其“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体现的仍然是政治上在野知识分子俟机推行其政策的策略性打算,且没有超越传统知识分子那种“君以制命为职”的依靠君主政治模式实现道德理想的抱负。直到明末清初的顾炎武仍然明确地宣称自己的撰写的目的是“意在拨乱涤污,法古用复,启多闻于来学,待一治于后王”,④参见《亭林文集》卷六。并强调“君子之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⑤参见《亭林文集》卷四《与人书》二十五。同时代的黄宗羲也明确表示希望“持此(《明夷待访录》)以遇明主”等,都反映了作为传统知识分子的他们,在身份意识上相对于政治统治阶级的不独立。

二、中国传统知识分子阶级属性的矛盾性

由于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对政治具有依附性,他们生产的知识也就自然呈现出偏重于代替统治者对社会政治理论论证的特征,靠着这种知识生产和社会道德维系作用,传统知识分子得到了统治阶级的高度认同。然而,毕竟传统知识分子的道德理论论证的本质决定,他们必须从“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的社会责任感和人格独立意识出发,即其使命和价值体现为对社会的批判才能实现这种道德论证,因而传统知识分子的立场天然是站在真理层面为社会整体利益或社会正义鼓与呼的,这就潜在地与官方统治阶级的利益和意识形态形成紧张的关系。秦以前百家争鸣的传统,虽然出发点是为了统治阶级,但都是从社会底层着眼来展开论述的,带有浓厚的“为民请命”意识,彼此之间立场观点的不同客观上促成了思想的高度多元化。秦朝大一统统治秩序建立后,传统知识分子的这种多元化道德理想与统治阶级一元化政治统治秩序产生了矛盾,短时期内矛盾急剧上升且尖锐化,为了解决这一矛盾,秦朝一部分深谙传统知识分子本性的人,为了讨好专制君主,酿造了镇压知识分子的“焚书坑儒”等极端事件,但秦朝“二世而亡”的事实证明暴力镇压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对知识分子的规范和控制是一步步地通过相关笼络措施来实现的。如汉武帝接受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设太学,置“五经”弟子,使得传统知识分子的贵贱荣辱都纳入到专制王权的掌握之中,“当涂者入青云,失路者委沟渠,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①参见《汉书·杨雄传》。到了隋朝,通过科举制的实行和科举内容的划定,统治阶级才终于找到一个成熟的机制,唐太宗李世民的“天下英雄皆入吾綔”意味着科举制对传统知识分子的完美收编,而这个收编过程,也是传统知识分子独立性逐步丧失而政治依附性逐渐增强的过程。

然而在普通民众的眼里,这些为他们请命的知识分子分明又属于统治阶级,因为统治阶级的意愿和权威是依靠传统知识分子依靠手中所垄断的知识生产权力而得以实现的。虽然正如上文所说,“传统知识分子”和“统治者”实际上并不像普通民众眼里那样融为一体,甚至他们之间的区别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纯粹的统治阶级代表了以暴力为后盾的公权力,为了贯彻其主张,政治家非常明确自己需要做什么。他们可以随时抛弃道德,而诉诸直接性和简单性,用赤裸裸的国家权威来对待百姓;而知识分子就不同了,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如影随形的使命感、责任感和社会道德理想,这种超越意识总是折磨着他们的灵魂。所以周旋于道德和权力之间的传统知识分子,无论要提出什么观点,总是要在追求真理的幌子下进行一番眼花缭乱的推理,然后才出示给人他追求到的所谓“真理”,并用一种普世性的面貌展示给世人,而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如何将自己手中的“真理”“货与帝王家”。

法国思想家布尔迪厄曾经把知识分子准确地界定为“统治阶级中的被统治者”,他认为知识分子是靠拥有文化资本而享有某种特权的人。对于那些拥有政治和经济权力的人来说,知识分子又是被统治者,深受权力和金钱的压迫。[8]布尔迪厄论述的是现代知识分子,他根据统治阶级在各种有价值资源的总量上的优势来与被统治阶级作划分,这个统治阶级又通过经济资本与文化资本的不平等分配被内在地加以区分,因此知识分子是文化资本家,他们的资本形式是从属于经济资本的,所以布尔迪厄把他们定为统治阶级中的被统治者,“他们属于统治阶级,这是因为他们拥有大量的文化资本并因而拥有权力与权威,这种权力来自于他们提供或取消社会秩序的合法性的能力。但是,与拥有政治或经济权力的人相比,他们又处于被统治地位”。[9]这个思路启发我们,在中国古代家国天下的政治格局中,没有西方意义上的经济资本,却有“政治资本”,投资政治成了最有利可图的商品,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只有绑在庞大的专制统治战车之上,才能有土地、房屋等收益。所以整个中国社会崇尚一种读书—升官—发财的“正途”意识,他们读的“圣贤书”最大的用处在于文学修养和道德修养,而非法律、科技等专业技术层面的东西,书读得越多,他们便越合乎官方意识形态,从而为统治阶级的政治统治提供了支持或论证,也更甘心依附于统治阶级,而成为缺乏主体意识的统治阶级意识形态载体。

所以,对于传统知识分子来说,既要参与国家意识形态建构,又要保持自由独立性,恐怕不可得兼。从历史可以看出,几千年的中国专制社会中,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在这个两难抉择中“舍道从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政治权力,并且长期沉醉于与政治权力高度整合,做政治的奴仆和工具,帮助社会实现“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

三、科举制废除与传统知识分子政治化途径的阻塞

罗素访问中国时见到中国的轿夫抬着人上山,口里还哼着欢快的曲子,见到中国的大街上那么多的“人兽”在拉着黄包车,感叹于中国人的忍耐力。作为一个西方传统影响下的知识分子,西方的传统使罗素对中国文化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西方式的救世情结,所以他对中国民众的状况油然而生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他不能体会,在古代的中国,曾经由于科举制的实行使得中国传统官僚集权社会的精英阶层完全向平民敞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就表明了社会内部稀缺资源:财富、地位、权利与名望等的分配有着相对频繁的流动。这都得益于相对比较公平的科举制的施行。由于科举内容的限定,知识分子为应试而读儒家经典的过程自然又成了其学习儒家道德理想和价值观的过程,依靠这种精巧的设计和有意识的宣传和引导,使得传统儒家知识分子对政治的依附性得以一代代地复制和传承下来。在民众眼中,依靠这种科举制度保障,任何底层民众(男性)都有机会进入政治权力核心圈。因此,罗素所见到的“人兽”若其生活在科举制下,“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人生际遇变化并非不能实现的,《儒林外史》中的范进在中举之前,就曾潦倒落魄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萧功秦(1999)在《危机中的变革》中对科举制作了如下评价:“在前现代的中国,它是一种最具开放性的制度,又恰恰与最为封闭的思想模式结合为一体,并世代相传。开放性的阶层流动与精英新陈代谢是这一制度的优点,但他们却被充分用来巩固大一统的意识形态和士大夫官僚的定型化思想模式。”[10]

“学而优则仕”的科举制在中国古代民众中是非常受推崇的,从“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等俗语中可见一斑,孔子的“耕也,馁在其中也;学也,禄在其中矣”①参见《论语·卫灵公》。也表达了这个意思。然而,正是因为科举制度如此有效和发达,以至于掩盖了其他社会流动渠道,使得其他的阶级流动机会几乎为零,美国学者吉尔伯特·罗兹曼评价说:“其他社会中的固定等级制度限制了阶级间流动的机会,使人们常常听天由命。许多人家相对地被捆绑在某些等级之内,如上层精英构成的国家组织,商人团体和农村的等级体系等。在中国社会中,缺乏中间组织可能增加了流动性;个人或飞黄腾达,或沦为乞丐,实在没什么约束。中国的流动性更多地集中在家庭中,而不太体现在中间组织中。也许正因为如此,清代中国没有什么新的流动渠道。”[11]因此,1905年的科举制的断然废止,使原有的儒生—精英(官僚和士绅)选拔机制一下子被打乱,而其取代模式——新式学堂由于师资、教材、经费、毕业出路等问题均难以在短期内解决,远远起不到有效替代的效果。一时间,知识分子在当时社会转型过程中构成巨大的政治参与压力,并进而引发波澜迭起的社会动荡。西方价值观念的涌入又鼓励了这种政治参与热情,一时间社会形成全盘否定儒家体制和儒家文化传统的“打倒孔家店”倾向。

总之,科举制废除后,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政治依附性失去了制度层面的支持,成了“无根”之人,传统政治社会化渠道被阻塞,再加上清王朝被推翻,儒家等核心价值观合法性丧失,社会吸纳不了的大量知识分子茫然无依而迅速倒向西方,并且越来越激进,开始彻底地批判和清算整个传统文化。随后的国共两党或合作或内战的几十年间,首鼠两端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以改良主义立场提出了形形色色的“中间路线”。在当时革命为最大时代主题的年代,他们的中间路线没有民意支持和武力保障,所以只能是“文人论证”,最终结局也只有在国共两党两种意识形态之间“选边站”,而且他们的潜意识里,还保留着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志于道”的道德理想,所以具有一定的这种批判性。

四、当代知识分子的政治担当

思想家马克斯·韦伯和汉娜·阿伦特认为,不仅仅是知识分子,几乎所有人都有可能被官僚政治体制所异化。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纳粹分子阿道夫·艾克曼在耶路撒冷受审。阿伦特亲临现场,却发现这个杀人恶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残,甚至彬彬有礼,就如同我们身边所熟悉的每一个人。阿伦特对此非常震撼,她才明白,甚至种族灭绝这种极端邪恶事件其发生的动机也并不复杂,甚至还非常肤浅,如艾克曼所犯的只是服从命令和尽忠职守于极权制度,根源在哪里呢?阿伦特认为,原因是人性中缺少对这种产生于肤浅动机的恶的最简单的反思能力,最终导致恶的毒瘤一点点地吞噬人类健康的机体。阿伦特感慨,善永远是第一性的,而邪恶是缺乏善或善的丧失,知善和道德自我启蒙什么时候都弥足珍贵。

这就启示我们,首先,知识分子要对政治保持一种建设性的批判立场。也就是孟子所说的“善端”或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笃信好学,守死善道”①参见《论语·泰伯》。的“士志于道”传统,即习近平所说的“说真话、讲道理”,西方称为“社会的良心”。但是,现实中因为政治机制仍然掌握着一种“命名权”,决定了学术的首创权,权威的冠名权具有一定的依附性质,所以政治仍然在深刻地影响着今天的知识分子。[12]因此,便产生了大学教育培养的一些精英人才热衷于考公务员,一些出了名的大学教授挂一些行政职务头衔的现象。他们是“升级版”的“学而优则仕”传统践行者。徐贲则将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奉行的原则称为“体制性的犬儒主义”,表现为谎言的合理化和普遍理性的丧失,也就是“诚信”危机。徐贲(2005)指出,这些人的存在,使得“权力控制了公众领域,使它能够以强权规定真理,同时确保人们即使不相信它,也必须在公开场合做出相信的样子”。[13]

其次,知识分子要守住政治底线。近年来,中国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实力逐年增强,引起了西方某些国家对自身价值观和制度模式的危机感,于是通过各种方式鼓励和支持一些“意见领袖”,强调知识分子的公共性,将其包装为“公共意识和公共利益的看门人”,强化话语霸权,而完全无视中国自身的历史发展和现实政治实践。这些所谓的“公共知识分子”依附于西方强势话语理论,对马克思主义不屑一顾,却奉西方政党竞争意义上的“宪政民主”“普世价值”等为圭臬,将其披上“民主”“正义”外衣,迷惑了许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道路、制度不自信或认识不清的人,煽动起一批社会底层对不平等或腐败现象不满而泄私愤的群众。这理念近年来大行其道,甚至正在占领大学课堂,将原本传授客观知识和真理的地方变成政治情绪发泄的讲坛,久而久之必然会搞乱中国的政治发展节奏,侵蚀党的执政合法性,危及人民根本利益和国家安全稳定大局,因而知识分子必须守住政治底线,当政者则必须认识到意识形态问题的极端重要性。当然,在全球化和多元化的今天,一味反对西方先进文明成果也会走入另一个极端。

最后,知识分子也不能当市场的奴隶。习近平强调,文艺不能当市场的奴隶,不要沾满了铜臭气,针对的就是现实中有些艺术家、知识分子为了迎合市场,刻意为通俗甚至庸俗文化代言,自我改造为曲意逢迎的“两面人”;有的则一味追求职称等级,心思不是放在学术冲动和文艺创造上,这都会扼杀掉有可能出现的大师。而这种情况出现的根源在于这些知识分子的内心深处没有建立稳固认同的价值共识。

[1][美]阿尔文·古尔德纳.新阶级和知识分子的未来[M].杜维真,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38.

[2][法]雷蒙德·阿伦.知识分子的鸦片[M].蔡英文,译.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0:63.

[3]阎步克.士大夫政治演生史稿[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20.

[4]葛荃.中国政治文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87-90.

[5][德]马克斯·韦伯.世界经济通史[M].姚曾廪,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287.

[6]刘泽华,汪茂和,王兰仲.专制权力与中国社会[M].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2005:238.

[7]郑永年,徐海娜.郑永年:儒家都是公知而非真正知识分子[EB/OL].[2013-07-13].http://history.news.qq.com/ a/20130713/002929.htm.

[8][法]布尔迪厄.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M].包亚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85-86.

[9][美]戴维·斯沃茨.文化与权力:布尔迪厄的社会学[M].陶东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253-254.

[10]萧功秦.危机中的变革[M].上海:三联书店,1999:229-230.

[11][美]吉尔伯特·罗兹曼.中国的现代化[M].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比较现代化”课题组,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

[12]许纪霖.知识分子是否已经死亡?[M]//陶东风.知识分子与社会转型.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4:33.

[13]徐贲.知识分子:我的思想和我们的行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154.

[责任编辑:杨彧]

D092

A

1673-8616(2015)02-0082-05

2015-01-08

2014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统一战线的发展与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化建设》(14JJD810016)

郭士民,山东大学当代社会主义研究所博士研究生(山东济南,25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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