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美人克拉玛依

2015-03-16 01:58迪里夏提王玉军
中国西部 2015年29期
关键词:克拉玛依戈壁建筑

文/迪里夏提 图/王玉军

沙漠美人克拉玛依

文/迪里夏提 图/王玉军

五十年前,现在叫“克拉玛依”的地方还只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戈壁荒漠。后来,有人在这片亘古宁静荒芜的土地下发现了石油,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这里,渐渐地,就有了这座城市,也有了这个名称——克拉玛依。在维吾尔族语中,这正是“黑油”的译音。经过五十年的开发,克拉玛依如今已经成为一座美丽的西部城市,然而只要一出克拉玛依城,还是立即能感受到茫茫荒漠传递出的死亡信息,但这却无法掩盖其风姿绰约的美丽气质。在这片荒芜古老的沙漠戈壁,克拉玛依,是我心中最美的“沙漠美人”。

克拉玛依之来历

位于准噶尔盆地西北缘、加依尔山南麓的克拉玛依市,是我国最早的石油城。1956年,克拉玛依油田进入大规模开发建设后,由于石油生产的迅速发展,人口的不断增加,一个新兴的石油工业城市才初具规模,而这正是克拉玛依。

“克拉玛依”在维吾尔语中意为黑油,得名于市区东北部的天然沥青丘——黑油山。黑油山最早被称为青石峡,据地质学家推测,早在两亿年前黑油山就开始溢油。《新疆图志》中记载,“青石峡,其中多石油”;《清朝续文献通考》书中曾这样描述这里,“青石峡之黑油山,昔发现油泉多,现有九泉,以山顶一泉为最大”。解放前,黑油山附近一直有人长期采集原油,直到解放初期,还有一位名叫赛里木巴依的维吾尔族老人经常来此收集原油,然后用毛驴运到附近地区换取生活用品。

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当新生的共和国急需石油用来发展建设之时,我国的石油工作者经过反复探索,终于在昔日“没有草,没有水,连鸟儿也不飞”的戈壁荒原上、在黑油山的山脚下发现了油田。伴随着“克一号井”胜利打通,在这片沉睡了亿万年的大漠荒原之上,新中国的第一个大油田——克拉玛依油田就此诞生了。为此,作曲家吕远以其丰富的想象力,用满腔热情谱写了《克拉玛依之歌》,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广为流唱,红极一时。半个世纪以来,经过一代又一代石油人的艰苦创业,克拉玛依这座新兴的现代化石油城拔地而起,并被世人誉为“璀璨宝石”和“戈壁明珠”。

克拉玛依油田创业初期,条件非常艰难。在这片冬天奇寒、夏季酷热的戈壁荒漠上,常年狂风漫卷、飞沙走石。因为没有房屋,石油工人只能靠帐篷和地窖存身;因为没有淡水,全部用水要从几十公里以外拉运;因为没有绿洲,建设大军常靠粉条和海带下饭。就是在这样极端困苦的环境下,抱着誓为祖国献石油决心的克拉玛依人,“飞沙走石不离岗,断水断粮不停钻”,白手起家,建起了西北地区最大的石油化工基地,累计采出原油1.5亿吨,为共和国这台前进中的机器源源不断地注入黑色血液……

虽然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开采,但克拉玛依油田并没有衰老。现在已累计探明20个整装油气田,石油地质储量17亿吨。说起石油城,大家都非常熟悉大庆,然而,克拉玛依的石油储量却相当于大庆40多年开采出的原油总和。再看克拉玛依未来,一个以黑油山为基点,向南、北、东三方辐射的千里油区,正在向外迅速拓展。最令人振奋的是,新疆油田公司以打造“绿色油田”为基调,致力于生态环境的改变,投入上亿元在沙漠深处的石西、陆梁、彩南油田和输油管道旁,实施大规模的人工草方格固沙治理工程,植树,种草,固沙,现已绿化30多万平方米,初步锁住了到处肆虐的“沙龙”,使“沙漠禁区”成为了“绿色油田”。

途经百里油区,映入眼帘最多的,是那些高高挺立的采油井架,还有铁架上所支撑着的带有长臂的采油机。这种采油机,多呈橙黄色,也有红色、蓝色的,还有多种颜色相间在一起的。远远望去,十分醒目而又蔚为壮观。当地人给采油机起了一个十分生动而通俗的名字——磕头机。磕头机由电动机、减速器、曲柄、连杆及游梁等许多零部件组成,它的长臂是利用凸轮原理来转动的,地层深处的石油就是靠长臂上下不停摆动采出来的。不管刮风下雨、不论炎日冰雪,不分白天黑夜,它们常年都在一叩首、一抬头不停地重复着同一个机械动作,从不停歇,更不知疲倦,仿佛一首永远不会停歇的沙漠之歌,在大漠落日之下,娓娓唱来……

克拉玛依之城

语言,是一种符号系统,是表现自我形态,诠释自我存在的一种方式,而在一座极富动感的城市中,建筑则是这座城市的语言。作为克拉玛依的建筑,它们又是如何用语言来表达这座城市的思想与活力,展示这座城市的魅力与感染力的?

若要探讨克拉玛依城的建筑魅力,就不能不提到克拉玛依市最早的建筑——地窝子。位于黑油山的地窝子是克拉玛依这座城市最早的建筑,也是克拉玛依建筑精神的最佳体现。最早的地窝子,只是挖地三尺,然后再在上面加盖一层梭梭柴,仅能为居住者提供最基本的遮风挡雨的功能。稍有进化的地窝子,高出地表一尺左右,设一孔天窗,这样既便于透气,又增加了采光,居住起来舒适了许多。而第三代地窝子则用方砖砌成墙面,屋顶还有烟筒伸出。在晨曦和夕阳的雾霭中,远远望去,犹如一座座匍匐在大地上的古堡。

这些修建于半个多世纪前的地窝子,其居住条件十分简陋,却是当时很多内地援疆人员和知识青年的栖身之所。也正是在这些低矮简陋的“地下窝棚”中,他们完成了克拉玛依“1号井”的钻探任务。因此,可以这样说,共和国第一座大油田的发现,与这一座座低矮简陋的地窝子息息相关。

如今,克拉玛依市的市民再也不用居住在地窝子里了,而黑油山地窝子也早已成为历史遗迹,以一种雄浑而又令人感怆的姿态伫立在茫茫戈壁之上,凝结着父辈们的意志,又引发着后代们的沉思。我想,地窝子或许就是克拉玛依这座城市的建筑语言,并沉淀着这座石油之城的工业文明历史。若干年后,当我们的后人重新研究这座城市的发展史时,一定会沿着一座座深埋地下的地窝子遗址,去追思那些蕴含其中的文化遗迹。黑油山地窝子是克拉玛依石油城的纪念碑,黑油山的灵魂将在此永远耸立。

建筑是一座城市经济发展的产物,当克拉玛依因石油工业而繁荣发展之时,一座座砖砌的平房取代了黑油山地窝子,成为这座城市的建筑主体。这些低矮稳固的红砖平房与苍茫戈壁浑然一体,并以“新村”为单位,风雨如磐地在这片茫茫戈壁上伫立了将近三十年。它们是克拉玛依那个年代的城市语言。

最早的克拉玛依平房用土坯砌成,墙体墩厚矮实,墙壁凸凹不平,木质的门窗也因缺少设计而显得东倒西歪,虽然并不好看,但是这些平房却冬暖夏凉,住起来十分舒适:因为墙壁厚实,因此即便是炎炎夏日,房间内依旧凉爽舒适;到了寒冬腊月的季节,房间里的炉火会将墙壁烘烤得暖烘烘的,一家老小围坐在并不丰盛的餐桌前埋头吃饭,哪怕屋外寒风凛冽,屋内依旧温暖如春。我们这一代人,大多数就是出生在这些墩实的平房之中,在一道道土坯墙或红砖房的呵护下长达成人,并在此经历了那些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日历一天天翻过,有限的空间难以容纳我们日渐壮硕的体魄。于是,我们的父辈开动脑筋,扩大房宅面积。他们挽起衣袖、裤管,起早贪黑地和泥,托土块,并以方木和钢管为梁,依着一面外墙,另建起一间屋子。于是,渐渐地,在原有的院落前后,一间间“自建小房”拔地而起,并逐渐成为这座新兴城市的潮流。虽然这样的自建房条件艰苦,但那扇摇摇欲坠的小门,却能够遮挡住稍许冬日袭人的寒风,为我们守护住一丝难得的温暖。

四十年过去了,在克拉玛依看见那年久失修,在夕阳晚照中嶙峋斑驳的土坯,经风雨剥蚀、几近坍塌的院墙……那些旧日情景总浮现于我的脑海,并叠印在今天的楼群、花苑小区之上。今年八月,陪外地客人去矿史馆参观,一张从俯瞰角度拍摄的平房群落照落入视线。看着那张因放大了数十倍而显得模糊的照片,我的心中兀升出一种肃然起敬。那些照片“风草不留霜”地存布于矿史馆的墙面上,以“故宅东风归燕静,孤村夜雨落花多”般的沧桑之美,诉说着历史。我想,看那张照片的人,定会从中看到我们这座城市的发展甚至跨越。

沿公路进入市区,站在友谊桥上看白云缕缕,当空舞摆,飘忽的阴影从一座楼盘移向另一座楼盘,就像空气从一座村庄漂移去另一座村庄。光线把人带向波光粼粼的河面,绿色的草坪和林带,形成一种视觉之美感。风格高耸或低矮的错落有致色泽各异的正天华夏、移动大厦、永升花苑、惠泽花苑遥遥相望。远望,河面桥桥有别,梁梁不一的小桥与河岸的长廊亭台相得益彰,虚实相间,形成快慢互动、与戈壁浑然一体的景致,刺激着人的感官。那是城市的韵律,是建筑用语言对城市心声的无言倾诉。

与京派建筑的“故宫”,海派建筑的“外滩”相比,克拉玛依的城市建筑缺少的大概是那种帝王气派和贵妇风情。然而,戈壁大漠是我们这座城市建筑的根基。建筑者以特有的功力,将一堆堆水泥、石子、钢筋、木材、玻璃进行排列组合,构成一座座能够诉说风格,倾吐语言的,富有生命动感的建筑物。崛起在戈壁大漠背景下的磅礴气势,悠远舒展的建筑风格是故宫与外滩无法企及的。

“四时四维者,天地至大之谓也。”宇宙的万物都在一个大的构筑之内。城市的建筑,用无声的语言,证明着自己的生存状态和远望的未来。城市建筑无声胜有声地表现着人类创造和改变世界的行为。我们置身于城市的建筑群中,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巢,感受着自由的或者被约束的空间。

克拉玛依之河

克拉玛依河是一条源自北方的古老河流。有了河流,干涸的戈壁润泽起来,就像姑娘眼里有了秋波;龟裂的戈壁舒展起来,就像硬朗的汉子心中有了柔情;苍凉的戈壁霍亮起来,就像珍珠般撒落了星海云河。有了河流,城市便有了关于水的话题,便有了关于河的故事。

然而,克拉玛依河实在是太短了,就像克拉玛依这座城市的历史一样。但克拉玛依河却实实在在地流淌在我们的身边,时时与我们亲近着,向我们发出温和的暗示。它缓缓流淌着,能够包容一切般地流淌着,仿佛是在独饮着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悲壮,默默地流淌着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忧伤。

克拉玛依河无法与密西西比河的静谧相提并论,也自然无法与多瑙河的浪漫相媲美,而长江之奔腾、黄河之雄浑更是克拉玛依河所无法企及的,然而,即便如此,这条位于沙漠之中的河流依然令人怦然心动。克拉玛依河的河岸青草覆盖,花团簇簇,小径幽幽,河水若有若无地在耳边盈盈低吟。徜徉于此,不知不觉间就让人联想起那些苍凉了千百万年的戈壁荒漠,就让人想起当年那些在此安营扎寨、与严酷大自然搏斗的父辈们。

克拉玛依河崭新的河床,蜿蜒的河道,两岸的汉白玉浮雕和沿河而筑的平坦道路无不释放着时代的气息,折射出它们为这座城市书写的柔情与舒展。河水顺着河床,流入城市,与这座城市相亲相近,相融相解地泛着粼粼的波光,闪闪烁烁,透着安详与温和,安详温和得就像这座远离喧嚣的边陲小城。

哲人罗素说:人生就像一条河流,先是波涛汹涌,但,都会平静地流入大海。于是我想,有一天我还会再来克拉玛依的,回到我的戈壁,我的河……(责任编辑/吴曦 设计/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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