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之思

◆ 杨 静

雨将身上淋湿了都不曾察觉，大约龄官是寂寞的。老舍 《骆驼祥子》写到：“虽然虎妞能替他招待，可是他忽然感到自家的孤独，没有个老伴儿，只有个女儿，而且长得象个男子。”大约他是无聊的。

“我的衣襟被风拍着作响，我冷了，我孤孤独独的好像站在无人的山顶。每家楼顶的白霜，或是什么更严寒的东西在吸我，像全身浴在冰水里一般。”萧红的人和文字应该是孤独的。她那颗敏感又执拗的心冰冷的碎落一地，没人能为她构筑一个现世安稳的巢，哪怕只是一座精神上的小小的空中楼阁。命运多舛的她，在开满了蓼花，有蜻蜓和蝴蝶飞舞的河畔，不觉得温暖和繁华，反而多了份荒凉和寂寞。又是一种怎样的孤独？

忽然想起前年去佛学院路上的一件事。溪路弯弯，一树迎风婆娑的河柳下面，有几颗小石头压着一张纸片，上面用蓝色水笔写了一句话：“我在洗桃的地方等你！!!慧。”正值深秋，芦荻飘飘，不由得为这个叫慧的女孩担忧起来。这是个什么样的约定？孤身一人，会不会因为孤单而害怕呢？

大约是不会害怕的。年少的我，也曾在月光满天的时候，倚靠在街头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一遍遍地向着伊人居住的方向张望，那种立尽梧桐影的滋味，真真是一种折磨人的孤苦。我用手指不停地在树干上画呀画，有夜行人走过身边，蓦然地一个激灵，原来我画的的竟然是他的名字呀！

时光如梭，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路走来，年过不惑，竟然也渐渐体味到了清寂的乐趣。有时候，一个人未必会孤单。因为独处时，才有时间思考，静思时，才有机会感悟。只有赤裸裸地面对自己时，人的思想才是真正自由的、真实的。正如托尔斯泰所说，在交往中，人面对的是部分和人群，在独处中，人面对的是整体和万物之源。那么庄子的“独与天地精神往来”， 把自己的心灵置于更广阔的天地中，便是一种绝对的，形而上的，哲学性的真正的有品质的孤独了。

夜深了。万象敛光，四溟收夜，周遭越发静谧，唯有月色更加澄澈，汩汩的水流声轻轻叩动着一颗逐渐静寂而明亮心房。

“做一个自由的、孤独的人，在无垠的大地的庄严的静寂之中，走自己的自由的宽广之路，没有未来，没有过去……”

人生若能如此，虽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