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姚 喵 编辑/罗婧奇
西班牙的非常行走
文/姚 喵 编辑/罗婧奇
奥维耶多Sidreria Casa Ramon餐厅外街景。摄影/Frank Heuer/laif/东方IC
我始终认为,一般的旅游方式并不适合阿尔卡拉。毕竟,小城的美丽、古雅与和谐,并不是从几个景点、几张照片中就能体会出来的,更主要的是它所体现的那种整体感——高耸的塔楼、倾斜的尖顶、色泽斑驳的砖墙、宽阔的石板路、灰与粉相间的总体色调,这一切经历了千年的历史,最终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至今并未被任何所谓的新型现代建筑所破坏。
如果说到在西班牙,有哪一个城市能够令我百去不厌,那位于马德里附近的小城阿尔卡拉·德·埃那雷斯(Alcalá de Henares)当属首选。我从来不放过任何一次重返这座千年古城的机会——大学事务,拜访师友,结伴郊游,或者仅仅是一次购物之旅。小城的古朴、庄重、宁静,以及它那无与伦比的精致与美丽,使它成为我心头永远的最爱。
阿尔卡拉城因其悠久历史而闻名。这里最早的可考据的历史,可追溯到凯尔特人的文明时期,之后在公元前一世纪,罗马帝国在此建立了老城孔普鲁图姆(Complutum),当时的遗迹至今仍有部分保留。经历了与哥特人的一段短暂并存时期后,老城也不可避免地落入了当时的阿拉伯侵略者手中,并被改建作堡垒的职用,小城因此得到了新的名字,阿尔葛拉(Al Quala),阿拉伯语中“堡垒”的意思。这个古老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演化为“阿尔卡拉”(Alcalá),并得以沿用至今。只可惜当时的防御工事早已被西班牙民族英雄熙德的军队摧毁,如今仅余一些残垣断壁而已。
当地的旅游宣传手册对小城大加吹捧:这里被称为多元文化之城(基督教、东正教和伊斯兰教),历史之城(两千年的古老文明),人类文化遗产之城(1998年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文学之城(文学巨匠塞万提斯的故乡,也是每年颁布最高文学奖项塞万提斯奖的地方),休闲娱乐之城(戏剧、展览、音乐会等活动层出不穷),甚至是鹳鸟之城(世界第三大鹳鸟栖息地)。但是,在我的心目中,阿尔卡拉最主要的,也最为知名的,还是作为一座大学之城——一座年轻人的城市,学术之城、文化之城、娱乐之城。老城因为这里的上千名来自世界各国的青年学生而重新焕发出青春的活力。
阿尔卡拉的前身是孔普鲁特森大学(Universidad de Complutense),1499年由当时的红衣主教西斯内罗斯(Cisneros)兴建。小城围绕着这所大学逐渐发展扩张,从此走上了文化胜地的进步历程。在西班牙的“黄金时代”,孔普鲁特森大学已经在欧洲范围内广为知名,培养了无数文化与学术界名人,协助造就了那一时代文明的辉煌。1836年,孔普鲁特森大学迁往马德里,至今仍是马德里最大、也最为知名的大学学府。1977年,小城有了自己新的大学——阿尔卡拉大学,它继承了孔普鲁特森大学留下的楼房建筑,成为了一所拥有古老教室的年轻学府。那些宏伟的建筑,精致的墙面雕刻,宽阔的走廊,舒适的演讲报告厅,明亮的教室以及优雅的庭院花园,使得阿尔卡拉大学在作为学术研究中心的同时,也被视作一个旅游景点,一谱建筑学上的辉煌乐章,每天下午四点,游客可以在专人的陪同下参观校园内部。
冬日清晨的马约尔大街。 摄影/熊若云
阿尔卡拉属于马德里大区辖区的边缘,距离马德里市仅26公里的距离。从中央火车站阿托查(Atocha)有火车直通小城市中心,每隔十五分钟一班,交通非常便利。从车站出发大约四十五分钟左右,我们就已经站在阿尔卡拉的马约尔大街(Calle Mayor)上了。
我始终认为,一般的旅游方式并不适合阿尔卡拉。很难想象一个扛着相机,按图索骥,匆匆奔走于各个景点之间,热衷于购买纪念品和明信片的传统旅游者,能够在这里体会到什么乐趣。毕竟,小城的美丽、古雅与和谐,并不是从几个景点、几张照片中就能体会出来的,更主要的是它所体现的那种整体感——高耸的塔楼、倾斜的尖顶、色泽斑驳的砖墙、宽阔的石板路、灰与粉相间的总体色调,这一切经历了千年的历史,最终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至今并未被任何所谓的新型现代建筑所破坏。因此,要细细体会老城的气息,还是让我们学习西班牙人的风格,放松身心,抱着春日郊游的态度,懒懒地四处闲逛,随意地在阳光下散个步吧!
马约尔大街的两旁林立着各色商铺,酒吧、餐厅、书店、点心店、服饰小店和烟草铺等应有尽有。街道两旁的房屋由一根根石柱支起,底层中空的结构是这条街特点。这遮阴挡雨的走廊受到大众的喜爱,夏日走在这样的一片阴影下,吃一个脆皮蛋筒冰淇淋,那四十度的毒日便会骤然冷却下来。一家家小店地看着橱窗逛过去,瘦高的骑士雕像挤在琳琅满目的各色杂货之间;理发店的阳台上挂满了花盆;两家大学书店布局舒适,挟着文件夹的学生认真地挑选着课本;酒吧开门,将写着今日菜谱的黑板推到街心处;流浪汉叫卖彩票的吆喝声远远地向着这边传来。
著名的塞万提斯故居便座落在这条街道上。一座朴实、小巧的二层楼房,门口的长椅两端,分头坐着堂吉诃德和它的跟班桑丘·潘萨的铜制塑像,以此来纪念作家的不朽名著《堂吉诃德》在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这里就是米盖尔·塞万提斯,西班牙最著名的文学大师出生和成长的地方。这座距今已有五百多年历史的小屋依然保持着十六世纪时期的布置风格,是当年中产阶级家庭风貌的生动再现。游客在一楼可参观当年的厨房、书房和卧室,以及当时的人们使用的家具式样。二楼的大厅则是展览陈列室,其中展出了《堂吉诃德》的不同时代、不同语种的各式版本。
马德里街头的公寓大楼,临街的墙面充满设计感,画和楼交融,分不真切。 摄影/熊若云
街道的另一端延伸到塞万提斯广场,那里是城市的中心。这片呈长方形的广场四面被绿树环绕,中间是一块块草地,到了春天百花齐放的时候,真是美不胜收。这里是小城举办各种公共活动的地方,有时是集市,有时是露天文艺演出,有时是大型展会,广场的中央总是充斥着嘻笑喧闹的声音,热闹而欢快的气氛弥漫在广场四周久久不散。
我个人最欣赏的,是广场的黄昏。西班牙人午睡的习惯使下午显得宁静而悠长。特别是约午后六点,广场少有的空旷。几个孩子在广场一侧的凹地不知疲倦地玩着滑板,跳上一层台阶,再轻轻落回原位。雪白的鹳鸟栖息在钟楼的尖顶上,站在它们那巨大的巢穴边缘,庄严地俯视着大地。黄昏的斜阳暖暖地照在另一侧那古老的高墙上,桔红的柔光温和地倾泻下来,在广场上投下一道斜影。
参观阿尔卡拉大学是个艰巨、复杂的任务,大学的各个院系分布在近十座不同的古建筑内,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即便当地人也无法说出每个学院的具体所在。不过,至少主楼圣·伊德尔方索学院(San Idelfonso)无论如何不该错过,它那气派的石砌正墙由涂金砖石组成,上面精雕细琢地绘着花与叶的图纹和皇室的徽章。学院内部布局呈长方形,在层叠绵延的数个内置庭院中,三语堂(Patio Trilingue)最为著名,其环形结构由于四面环绕的古希腊式细石柱而愈发显得精致迷人。且不论大学的教学质量如何,能够在这样一座大气、华丽、充满艺术美感的建筑中学习,本身便已经是一种令人艳羡的享受了。
马约尔广场外的马德里旅游大巴。 摄影/熊若云
马德里阿托查车站的列车。 摄影/郑皓月
仅次于凡尔赛宫和维也纳皇宫的欧洲第三大皇宫——马德里皇宫。 摄影/熊若云
转眼到了下午两点,商店准时拉下卷帘门——午休的时刻到了。城市骤然静了下来。大街小巷间人迹稀少,小城一下显得空旷起来。午后的太阳灼热地刺着眼睛,照得地面白花花一片。我们不经意间踱到了城郊,经过马德里门来到城墙脚下。这里的城墙始建于十四十五世纪间,如今只剩下一小片绵延的遗迹,仅仅保留下了十座岗楼。绕过城墙,便出了古城区,外面热闹繁华的新城内车水马龙,那一派现代化的景象,令我们不禁有了一种倒错感,仿佛自己刚刚经历了一次时空旅行,此时突然从中世纪的古代被抛回了现实中。西班牙的公园皆免费对公众开放,公园中央,几个女生正抱着课本,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我也随意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在这种温暖宁静的下午,时间的流逝似乎也会变得缓慢,在这样的时刻,什么也不干地坐在阳光下发一会儿呆,才是最合适的休闲方式。
最后来到拉莱多宫殿,这座外观花哨、曲线奇特的建筑距离火车站不远,内部是当地少见的阿拉伯装饰风格。宫殿每天下午四点以后开放,房屋内部那些模仿阿尔罕不拉宫所装饰的星形天花板,雕花木格子窗,上釉彩绘瓷砖以及金银线挂毯等,都值得一看。
在告别的当口,我意犹未尽,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看:没有看到郊区的古罗马老城遗址,那可是当地文明的摇篮;没有到语言文学学院的内部转一转,尽管曾经数次从它门口经过;还错过了马约尔大街上的喜剧剧院,那个小巧精致的表演厅名列欧洲最古老的戏院之一,内部是新古典主义的装饰风格……没错,很有必要再来一次故地重游,可是挑什么时候好呢?等到三月,复活节圣周游行的时候吗?或者是四月,国王陛下来此颁发塞万提斯文学奖的重要时刻?要不索性到夏初的古典戏剧节之时?我真的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永远不会厌倦阿尔卡拉,这座既古老又年轻的美好城市。
小屋因其外形而得名,远看极像是倒挂在悬崖突起的石头上的一挂小小的鸟笼,看不见其落脚处,有摇摇欲坠之感,“悬挂在绝壁上的房子”就是最形象贴切的直译。小屋的建筑风格主要为哥特式,然而木制结构的房檐和凭栏,以及浓重色调的鲜艳着色,竟会让人觉得和中国的古代建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昆卡(Cuenca)城不大,远看极普通。城市坐落于山脉之上,一道铁桥将两边隔开,悬崖之上是古城,桥下另一端为新城。古城色调偏灰,布局与托雷多(Toledo)相似,回来一查资料,果然也是被阿拉伯人统治过多年的中世纪古城,建筑上还多少残余着穆斯林的建筑风格。
昆卡市为同名省的中心,此处海拔也许比马德里还高些,11月初已是寒风呼啸的气候。沿着悬崖壁在山下走,可以断断续续地见到当年古城墙的些许遗迹。悬崖底下水声淙淙,脚边便是河水,水流不大却颇湍急。从悬崖壁下沿公路而上,要穿越圣帕布洛桥(San Pablo)进入古城区,桥高六十米,远看未免有些惊险,走近一瞧才发现架构还是相当安全的。当地人每日跨越这架空高桥来来回回,并不以为意,然而据西班牙人说,这里竟也是个自杀胜地,每年都有轻生者跃出桥栏向着下面的深谷而去。
未过桥前,在城市另一端可好好欣赏昆卡最有名的悬壁之屋。小屋因其外形而得名,远看极像是倒挂在悬崖突起的石头上的一挂小小的鸟笼,看不见其落脚处,有摇摇欲坠之感,“悬挂在绝壁上的房子”就是最形象贴切的直译。小屋的建筑风格主要为哥特式,然而木制结构的房檐和凭栏,以及浓重色调的鲜艳着色,竟会让人觉得和中国的古代建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悬壁之屋现在是美术馆,当年只是悬崖旁的寻常民居,这种民居如今仅存三幢,其中最有名的一幢作了现代抽象艺术馆,旁边的一幢则被改建成饭店。过了桥便到达美术馆门口,真进得屋去,反倒没有预期中悬崖上危房般的摇晃感,也许地基打在了山的那一边目不所及的地下深处。只有当你踱到美术馆四周的壁窗边,看着脚下笔直陡峭的山岩,才会配合地头昏目眩一下。
昆卡城小而精致,不消一个下午便可兜完。然而,这样一个悬崖小镇上博物馆却不少,内容更是以现代派、先锋派和荒诞主义的抽象艺术为主,与小镇的百年历史古感形成强烈反差,也给老城注入了新鲜活力。抽象艺术馆是重中之重,其中收藏有西班牙众多抽象艺术家的120多件绘画及雕塑作品,许多是佛朗哥时代的反独裁主题,对外国人来说实在不好读懂。馆内构局有些混乱,毕竟悬壁之屋一开始的用途并非用来作展厅,不过也无妨,毕竟大多数游客只是想走进悬崖边的小屋图个新鲜。
这个古老小镇的悠久历史可从铁器时代算起。最初的原住民是凯尔特人和罗马人,之后给小镇烙下第一个特征印记的则是阿拉伯人。与西班牙国土上的许多其他城市一样,穆斯林在此统治了七百年,最终在光复战争中被赶出这片土地。因此除了城市布局和某些建筑的东方化之外,当地还有不少词汇保留着阿拉伯语源,例如当地最著名的甜食Alajú,便是一款传承了东方风味的阿拉伯式甜点,主料是蜂蜜和杏仁,两面用糯米纸盖住,做成圆形的蛋糕状。还有传统酒精饮料Resolí,口味也以甜为主,原料包括白兰地和茴香酒,是复活节时的传统饮品,当地小商店家家有卖,将饮料装在做成悬壁之屋模样的瓶子中,喝完后酒瓶还可以留下做装饰。
小镇的主教堂曾经是穆斯林的清真寺,光复战争后由基督徒翻修改建。教堂外部平淡无奇,内里却算是金碧辉煌。除却常见的圣坛,回廊,礼拜堂,教堂内部还有一间小屋,据说是节庆时期唱诗班唱圣歌所用,木制结构的房间和两侧的管风琴都让人联想到小学的音乐教室。
与其他古镇一般,昆卡也有令当地人引以为豪的手工艺品出产。精雕细琢的深蓝色镶金瓷盘随处可见,上面所绘的通常是这里最具特色的悬壁之屋,其他纪念品相比之下就不那么出众了。
西班牙阿斯图里亚斯地区奥维耶多小教堂。 摄影/robertharding/东方IC
在这片拥有几万年历史的神秘土地上,充满了史前文明不可思议的杰作:高耸的巨石,辉煌的壁画,丰富的遗迹,其中最为有名的自然是阿尔塔米拉洞穴的史前壁画。另外,早期凯尔特人生活的痕迹至今也到处可见:商店中,以凯尔特古文明的象形符号制成的护身符是最受欢迎的纪念品,那些复杂晦涩的图纹与介绍当地妖精和女巫的词典摆在一起,更给人一种超现实的感觉。
“过了比利牛斯山,就是非洲了。”在对西班牙的嘲讽中,这句著名的评价最具杀伤力,语句中尽显欧洲大众对这个南部贫瘠小国的揶揄。我不知道西班牙人为何默默忍受这句嘲笑毫不反驳,毕竟,他们还有北部可以引以为傲啊。
西班牙的北方四省,加利西亚(Galicia),阿斯图利亚(Asturias),坎塔布里亚(Cantabria),巴斯克(Pais Vasco),合成“绿色西班牙”,其特点,一言以蔽之,就是根本不像西班牙。与其大部分国土的荒凉、干旱、沙漠似的灰褐色景象完全不同,西班牙北部有着更接近英国般的清冷、潮湿、阴晴不定的天气特征。连绵不断的阴雨加上依山傍水的地势,造就了这一带山谷间的郁郁葱葱,是国境内唯一可以用“山青水秀”一词形容的风景胜地。
当我乘坐机场大巴前往阿斯图利亚省首府奥维耶多的时候,正逢山雨欲来的黄昏,透过窗玻璃向外望去,一片片连绵的山谷中烟雨朦朦,把远处的湖景笼罩在一片飘渺的雾气之中。我不禁回想起了旅游手册上的宣传:这是一片充满魔法感觉的土地。在这片拥有几万年历史的神秘土地上,充满了史前文明不可思议的杰作:高耸的巨石,辉煌的壁画,丰富的遗迹,其中最为有名的自然是阿尔塔米拉洞穴的史前壁画。另外,早期凯尔特人生活的痕迹至今也到处可见:商店中,以凯尔特古文明的象形符号制成的护身符是最受欢迎的纪念品,那些复杂晦涩的图纹与介绍当地妖精和女巫的词典摆在一起,更给人一种超现实的感觉。望着地图册上那飘渺灵动不似人间的科瓦东加(Covadonga)湖区风光,我暗自想:这确实是一片若在林间看见双头山羊,或者在月下看见骑着扫帚的女巫,你也不会感到吃惊而会认为“理所当然如此”的魔幻疆域。
唯一遗憾的是,由于交通上的不方便,我们不得不忍痛取消了阿省最美丽的山色景区“欧洲之峰”的游览计划,但是相对的,省下了更多在省府奥维耶多市的逗留时间。若从飞机上看下去,奥维耶多像是一片被绿色包围的沃野。站在市中心向四面张望,看见的都是绿色的山脉,若在傍晚时分再添上些白色的雾气,这座现代化的城市也会瞬间带上一份世外仙境的意味。
这是一座有趣的城市,即使是在历史古迹不足为奇的西班牙,也难找到第二个类似的地方与之相比。朝着高耸的大教堂尖顶方向往市中心走,穿过一片古建筑群后便来到老城区,站在石子街道的中央,抚摸两侧斑驳的砖墙,时间瞬间就倒退回了公元8世纪。市政府花费大力气,将巨额资金投入到古城区的修缮和维护上,明令禁止在古城内建造任何现代化建筑,甚至将整个老城区划为步行区域,不准车辆进入。如此不惜血本的保护,使得此处的老城区保留了一份独一无二的原汁原味,除了那些热闹的酒吧和商店,你找不到其他任何证据证明自己处在现代社会。
完完整整保存下来的古城中,老街狭窄、典雅、庄重。细长的小路两旁,古式老建筑华丽大气,色彩缤纷的砖墙上缀着精雕细琢的阳台铁栏杆,一丛丛花卉从中调皮地探出头来,遥望着道路尽头的街灯。正午时分的阳光下,几条主要商业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远远传来卖艺者的风笛声。酒吧外的露台餐桌上杯盘相错,侍者正高举酒瓶,让当地特产的苹果酒从上空洒下,撞击杯沿后再落入客人的杯中,这当地特色的斟酒仪式仿佛杂技表演,看多少遍仍然觉得新鲜。
老城的标志是主教堂,外观平平无奇,无论就大小规模还是装潢的花哨程度都不能算作国内的顶尖标准,真正让这座古老建筑成为当地人骄傲的,首先是所藏的丰富宝藏,再者是因为它与著名的圣地亚哥朝圣路之间的关系。据说,公元9世纪起,由当时的国王阿方索二世兴起了这条路线,最初便是从当时的宫廷所在地奥维耶多开始,至圣徒的陵墓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Santiago de Compostela)为止。奥维耶多城因为这条欧洲最重要的朝圣路线而成为了中世纪重要的宗教中心,是朝圣者的必经之地,在王城迁址之后,其神圣地位依然不变。
如今的主教堂是在公元15世纪左右,在原来的罗马式建筑基础上重造的,其主要部分是当时流行的哥特式风格。从教堂建设伊始至今,历朝历代的国王们不断地捐献各式珍宝,其中最有名的是历史上的第一位圣地亚哥朝圣者阿方索二世(Alfonso II)捐赠的两个精美的十字架,如今已经成为城市的标志物之一。各色有着成百上千年历史的珍宝罗列于教堂底部昏暗的密室之内,时不时有信徒们屏息从它们面前走过。
奥维耶多大学就在附近,斑驳的墙面上醒目地画着数字“400”,昭示着这所大学值得骄傲的悠久历史。走进四方画廊包围着的庭院,不禁莫名:这座古老的小楼作为如今的大学,会不会太拥挤了些?后来才知道,这座建筑如今已经不作任何教学用,仅仅是行政处而已。
乘坐西班牙高铁从马德里去往巴塞罗那路上的风景。 摄影/郑皓月
枫丹广场位于市政厅附近,小巧的长方形建筑物环绕四周,像是童话中的玩具盒。黄色的墙,蓝色的窗,色泽鲜艳的外墙缝隙处,鲜花从阳台中满溢出来。这一带有著名的集市,去的那日虽没赶上一周一次的大市集,但日常摊位也已是人满为患,一家家紧挨的商铺周围,嘈杂声此起彼伏。讨人喜欢的花卉似乎是重头戏,从广场的入口望出去都是一家家花店,也不知是故意安排还是一个美丽的巧合。
这里的街头雕塑出奇得多,几乎每走过几条街便会撞上一个。雕塑的内容主要以人像为主,有艺术作品中的形象,例如“庭长夫人”和名画“侍女们”中的小公主;也有现实生活中的人物,比如新城区的伍迪·艾伦像;更有各行各业的社会百态,如枫丹集市的“卖牛奶的妇人”,老城区的“捕鱼者”等。《庭长夫人》中的主人公安娜在主教堂的门口,贵妇人正低眉垂目,高贵的气质中隐隐透出一丝忧郁。这部小说的作者克拉林在西班牙现代小说史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奥维耶多城的骄傲。
在新城逛商店,在老城喝苹果酒,在景区遍尝当地甜点,在便民酒吧体验北部美食。我的运气不错,当地阴雨连绵的天气并未对行程造成太大影响。只是若有人问起对这座干净、漂亮的大城市的看法,却始终挑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想想,我只能说,我喜欢这座城市,喜欢它洋溢的令人心灵平静的舒适氛围。我只能说,奥维耶多是一个别致的城市——
嗯,别致的城市。至于它究竟如何别致,若有机会到此一游,定能体会到——那种无缘无故也会突然笑出声来的无忧无虑的旅行的快乐。
阿斯图里亚地区港湾小镇夜晚景色。
阿斯图里亚地区港湾小镇夜晚景色。 摄影/Frank Heuer/laif/东方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