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里有三种人:一种循规蹈矩地在自己的泳道上游,若见到隔壁那条道的从对面游来,会下意识地向旁边缩一缩,连手脚的动作幅度都会收缩,以确保不会产生肢体冲突。一种坚守自己的泳道和动作,若无其事地向前游,摆出一副各扫门前雪的架势。你若不小心碰到我,哼哼,走着瞧。还有一种则会堂而皇之地游在两条泳道中间,不仅视对面游过来的人如无物,而且视泳道和墙上挂着的“请在泳道内游泳”的标牌如无物。
就算第一种人被第三种人挤成游泳池边的肉饼,你也千万别指望坐在泳池边上的救生员会主动干涉。他们虽然坐在那里,但心思可能早就飘到花果山上去了。你只能自救,大声对旁边那个霸王喊一句:靠边点儿啊!或者像幼儿园小孩一样向救生员老师告状:他游到我这边来了!等到霸王不情愿地稍稍移过去一点时,倒让人觉得他像受了委屈,而你像那个告状的恶人。
我在澳大利亚的公交车上看到过截然不同的一幕。一对情侣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吵架,全车静悄悄的,只有这两个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女生一边抽泣一边嘶喊。车上坐着3/4的乘客,多是朝他们望望,并不言语。这时,有趣的一幕发生了,司机师傅突然把车停在路边。走到最后一排对这俩冤家怒斥:你们要么别吵了,要么下车!手指着车窗外,凶神恶煞一般。立竿见影,两人由口舌战改为冷战。在下一站停下时,男的闪电般下了车。女的急忙拉开车窗叫他上来。站台上所有的乘客都上来后,司机静等了那男的一分钟,刚准备开动时,那男的上来了。车里甚至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是在中国,车里也只坐着3/4的乘客,遇到同样的情况时,司机会不会前来干预,司机会不会多等那男的一分钟。前者,代表了一个职业人是否适当行权;后者,代表了一个人是否有爱心。
规矩是为不守规矩的人定的,因此有规矩,就一定有监管规矩执行的人。中国的情况是,各行各业的监管者,包括那个救生员,常常疏漏百出,因此寄希望于大家互相监督,最后就成了人人都是监管者,人人又都成了不守规矩的人。最后良民不见了,大家都成了刁民,既不能被别人给执行了,又得想方设法去执行别人以显示自己的善良清白。
其实大多数人只想做那些安安静静的乘客。当不守规矩的人出现时,自有人来制止他们,我自可以闭着眼睛过无人打扰的日子。但这看似最简单的日子,却成为最难实现的事。(文/薛莉)·如果规则是道德的话,人的道德底线是不一样的。
——柴静
·人类社会自从成为社会的那一天起,其实就在建立社会规则。不管这种规则存在多少弊端,它毕竟是规则。任何人面对规则,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适应规则,要么改善规则。除此之外,恐怕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你可能会说,我难道不能回避?是的,你或许可以回避,但你走到社会的任何一个领域,都可能有规则。你不能适应一个行业的规则,很可能也无法适应其他行业的规则。
——《二号首长》
·我打四十岁以后,就寝和起床时间就一直很有规律——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还立了一条规则:在没有人陪伴时上床;我还立下了一条规则:在不得不起床时起床。这样就形成了一条不可动摇的没有规律的规律。这条规律使我延年益寿,却会伤害他人。
——马克·吐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