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鹤 刘喜凤
(凯里学院, 贵州 凯里 556011)
留学生与抗战时期内迁高校图书馆事业的发展
刘 鹤 刘喜凤
(凯里学院, 贵州 凯里 556011)
抗战时期,大批留学生率高校图书馆内迁。内迁之后,他们克服困难,积极开展了书刊购置收集与保管工作,并从增加读者书刊借阅册数、延长开馆时间、开展新生入馆教育、改进图书馆管理模式、积极开展地方民众读书服务等方面提高读者服务质量,从而推动了内迁高校图书馆事业的发展。
留学生;抗战时期;内迁高校;图书馆事业;发展
抗战时期,由于日寇入侵,给我国图书馆事业带来空前浩劫。从抗战爆发到1938年底,全国图书损失至少在1000万册以上,“此次中国图书损失之大,遭劫之重,在本国历史上,固为空前,即世界上任何国家,因战事而遭损失,亦无如中国感受者之重大”。而各高校图书馆的损失也非常严重。“据皮哲燕在图书馆学报第八期称,抗战至二十八年,单就大学图书馆损失的图书,约有二百八十余万册”。在此非常情况下,我国“图书馆事业的进步颇受影响。但是,由于图书馆从业人员在敌人炮火威胁下,仍坚忍奋发,全力合作,辛苦维持,使图书馆事业,仍得继续发展,并未因战争的关系有所松懈而停止向前。因此,抗战八年的图书馆事业的成就,视之‘今日’,并不逊色”[1]。毫无疑问,战时图书馆事业的发展离不开战时高校图书馆特别是内迁高校图书馆事业的发展。而在战时内迁高校图书馆发展的过程中,留学生发挥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表现尤为突出的是刘国钧、杜定友、桂质柏、李小缘等有留学背景的图书馆学专家。
为确保战时高校图书馆各项工作的顺利开展,留学生可谓殚精竭虑。他们克服困难,全力以赴做好高校图书馆内迁工作。图书馆内迁之后,留学生又马上启动了开馆工作。金陵大学到达成都后,刘国钧等人立即积极联系,并得到华西大学图书馆“之特别优待,辟让房间”,“本馆得部署一切,从事整理”[2]。为尽可能早地开放图书馆,杜定友将中山大学图书馆内员工分为四组:设备组、园艺组、道路组、布置组,所有的馆舍修缮、家具制作、道路平整、卫生清洁等工作都由员工们自己亲自动手,员工们表现积极,因此,他开玩笑道:“想不到,在都市过惯生活的公子哥儿,在一个半生埋首伏案的老头领导下,成为工作的一群,从事这‘地下工作’”[3]。图书馆很快就正式对外开放。此后,他们又积极开展书刊购置收集与保管工作,推动内迁高校图书馆事业的发展。
尽管留学生精心准备并积极组织高校图书馆内迁,但由于各种原因,战时高校内迁后,图书馆书刊的总量明显下降。武汉大学图书馆在未迁乐山之前,图书资料馆藏总量已达14万多册。迁校途中,图书在宜昌、万县两次被日寇炸毁。1939年8月19日,日寇又狂炸乐山,特别是存放于汉口的图书在1940年3月被日寇劫夺一空,总计损失达5万余册,到1940年11月30日时,武汉大学在乐山馆藏图书下降到91751册[4]。战前,中山大学图书馆全馆藏书已达21万册,杂志9万册,号称馆藏30万册。迁往澄江时,仅迁走图书200多箱约5万多册。金陵大学图书馆亦因“时间短促,运输困难,书籍悉数装载,势所不能,故本应用之原则,选择约近一万七千册,装载一百三十九箱,其运出者只百零三箱,仅占该馆所有总数十分之一”[2]。
面对书刊减少的局面,留学生没有气馁,他们克服困难,尽心竭力开展书刊购置收集工作。1940年5月桂质柏担任武汉大学图书馆主任之后,“秉承校长及教务长之命办理本大学图书馆事宜”。他率领全馆职工千方百计筹措资金,从而使武汉大学的书刊购置工作未曾中断,甚至连“外文杂志现在还照样的寄到,英法德等国杂志按月寄到的有百余种”,因此,当时在校学生颇为自得:“武大现在最值得夸耀的,就是有一个丰富的图书馆……武大的同学写作力强,盖有此完善的图书馆是个主要的原因”[5]。经过几年艰苦努力,到1946年迁回武昌时,图书数量又达到154455册[6]]。
金陵大学内迁成都后,刘国钧率领同仁大力购置图书资料。“迁川以来,对于抗战各科,边疆问题,四川剧本及抗战有关之图书,均已尽量采购”。中西文小册方面,“自达蓉后,即从事函致国内外各原交换机关计千余处,请求交换,广事征集,此种函件发出后,中西小册,源源而来”,由于小册日益增多,“该馆为便同学使用此项小册起见,搜罗各种索引,以便检查。其为各种索引所未收入者,由馆自行编制卡片索引以供使用”。杂志及公报方面,“散布各地,交通不便,无法订购,不得已派人至市驿书贾,从事选择,作零星之采办,力求完全,惟以邮递时有差误,不易成为完璧。至西文杂志,一直继续订购,照常收到,亦受交通阻梗,稍迟慢耳”[2]。经过不懈努力,金陵大学图书馆藏书明显增多,以致出现“近来书籍日益增加,书库异常拥挤”的局面。
战时,中山大学多次迁校,曾迁云南澄江,广东东昌县坪石镇、乐昌、连县等地,历尽坎坷,但由于杜定友等人的努力,图书数量逐年回升。到1942年,学校图书馆共有图书71645册,比1941年增加了39846册[7]。其时,由于杜定友等人的争取,中山大学每年的购书款约达30余万元,借此,杜定友大力加强馆藏建设,从而使图书藏量达到10万余册,时称华南各大图书馆藏书量之冠。而杜定友办馆所付出的艰辛也获得认可,在1942年6月15日出版的《国立中山大学校友通讯》第12期刊登的中大“二十个出色人物”,杜定友名列其中,称赞他为:“全中大的精神食粮的供应及统筹者……是国内有数的图书馆学专家,中大学术风气的养成,他是很有关系的”。经过杜定友等人多方努力,1948年,中山大学图书馆所藏图书已增至22万册,基本接近战前的规模了[3]。
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留学生不仅注意纸质书刊的购置收集,而且注意购置收集缩微胶卷。在国外图书杂志颇难运进的情况下,留学生积极与国外文化机关联系,购买缩微胶卷。在他们的争取下,美国将很多图书摄制成缩微胶卷运入中国,并在重庆、昆明等地建立缩微胶卷分馆。刘国钧代为筹备成都分馆,并拟订了相关管理与阅览规则。这些摄制成缩微胶卷的图书杂志涉及经济学、生物学、历史学、国际问题、化学、物理学政治学、心理学、社会学等等,总计二百余种。
不仅担任高校图书馆馆长的留学生致力书刊的购置收集,一些不在高校图书馆馆长其位却热衷于图书馆事业的的留学生也全力购置和收集书刊。当时,袁同礼以中华图书馆协会理事长名义,“致函英美图书馆协会,请代呼吁捐书。美国方面,二十八年底即收到书刊二万五千册……由国立中央图书馆设在昆明的出版品国际交换处,按照各大学院校需要,予以分配。嗣后续行收到捐书数千册……英国方面捐赠的图书也有近万册”[1]。1939年1月,李小缘临危受命,接任金陵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主任。他以图书馆学专家办所,以书为命脉,十分重视图书工作,他把购置收集图书视为自己义不容辞的本职,仍似战前那样跑书铺、找书商,接洽办理购书事宜。他认为:研究所在四川,备一套四川的地方志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他千方百计地到处寻觅,甚至动员学生利用假期回家的机会代购四川各地的地方志,最终配齐一套[8]。
留学生不仅致力图书馆书刊的购置收集,他们还非常重视书刊的保管。为防书刊遭敌机轰炸,李小缘在成都乡下租房作书库,并将家安在书库旁,以便保管。警报一来,他让家人去防空洞躲避,而自己却抱定“与图书共存亡”的决心,留下看护图书。他们甚至舍己为公,在图书馆藏书和个人藏书难以两全的情况下,他们往往宁可舍弃个人藏书。杜定友对中山大学图书馆书刊的保管全力以赴,在乐昌逃难时,他觉得学校图书馆藏书尚未得以抢救,个人书稿虽可以脱险,然“此生何以对学校,对国家?”因此,他“放弃了抢救个人书稿的念头,致使其许多著述毁于战火之中”。回忆此事时,他对中山大学图书馆藏书部分被毁满怀愧疚,而对自己个人藏书被毁却只字不提:“友以从事图书馆事业,垂三十年,服务中山大学亦近十载,平日孜孜积聚,以保存文献为己任。自七七以来,几经丧乱,荡佚大半。石牌新馆,心血所在,功败垂成。乐昌一役仅以身免。三十年来,一无所成。深愧无以对己,无以对国。”
图书馆内迁之后,留学生积极开展读者服务活动,他们克服困难,从增加读者书刊借阅册数、延长开馆时间、开展新生入馆教育、改进图书馆管理模式等方面积极为读者提供便利,入馆读者明显增加。不仅如此,他们还充分利用高校图书馆资源,积极开展地方民众读书服务。
留学生想方设法为学生借阅图书提供方便。武汉大学初迁乐山期间,在校长王星拱、迁校委员会委员长杨端六、具体负责图书仪器转运的方壮猷等留学生团队的全力支持下,图书借阅服务有序开展,“抗战军兴,学校西迁,一切图书杂志均运嘉定,照常开放,予同学以莫大的便利。我们现在每个人一次可借西书五册,中书和杂志各五册,数量比任何大学都多”[5]。由于后来形势日益紧张,桂质柏馆长等人因怕再遭日寇空袭,将大部分图书转移到乡下隐蔽起来。为解决师生借书的问题,图书馆利用校印刷所,油印讲义发给学生[6]。1943年5月,李约瑟考察武汉大学时,桂质柏陪同李约瑟参观图书馆,李约瑟看到师生“因陋就简办学,让有限的图书期刊资料通过有效管理利用率高,无不钦佩”。
为使读者充分利用图书馆馆藏资源,留学生尽可能延长开馆时间。战时,在刘国钧馆长等留学生的努力下,金陵大学图书馆从周一至周六每天保证三个时段的开放,基本上是从上午8:00开到晚上21:00(用餐时间除外),开馆时间长达十一个半小时,基本上满足了读者的需要。
留学生还非常重视新生入馆教育,以期更好地服务读者。为了让新生尽快地熟悉图书馆,充分发挥图书馆的读者服务功能,在刘国钧馆长等人的组织下,1938年12月23日,金陵大学入川后的第一次新生图书馆教育演讲会在华西大学教育学院召开,校长陈裕光和教务长柯象峰等留学生出席了演讲会,留学生对新生入馆教育和读者服务的重视可见一斑。
为更好地服务读者,留学生根据战时的具体情况,积极改善图书馆管理模式。战时,中山大学图书馆仍按原来总分馆模式进行管理。在澄江时期,中山大学图书馆分设五个部室:古籍、新书、期刊、外文以及总务室,各室由主管人就既有的房舍,因地制宜,分别进行设计布置。各部室之间还举行工作竞赛,成绩颇为显著。由于图书馆分设五室,且全部采用开架管理,甚是方便读者,每日阅读人数竟超出在石牌时期一倍有余。“使千里游子,略有明窗净几,既修游息之所,堪以自慰”輥輳訛。在坪石办馆期间,由于各学院皆分散于各处,为方便师生阅读借还,杜定友将图书馆分设在13个单位,将图书按学科大类分存于各学院,每学院都成立一个分馆,全校的图书及馆员,则由总馆统一进行调配。图书甫一运抵,就上架开放。坪石时期,师生读书风气很浓。据统计,学校全年阅览人数达到了229513人,平均每天825人,全年借出图书54236册,收还51648册[7]。中山大学各学院对杜定友领导下的图书馆所做的努力赞不绝口,其时,罗香林教授就盛赞:“盖中国自有公私书藏书馆之建置以来,其设计之周详,管理之完善,倡导之热烈,经营之普遍,罕有如先生之精进也”。金陵大学西迁成都后,刘国钧等留学生努力改善图书馆管理模式,读者的数量明显回升,“二十八年因鉴于各部集于一室,拥挤异常,而借书还书者,纷至沓来,颇影响他人之工作,乃将流通部事宜,移于五大学公用之参考室内办理”[2]。据统计,1937年秋,金陵大学图书馆读者总数为463人,到1940年春时飙升至1025人,1945春则增长到1419人,可谓迅猛。
留学生不仅积极开展校内读者服务,他们还充分利用高校图书馆资源,积极开展地方民众读书服务。中山大学西迁澄江期间,因学校地处偏远小山城,为方便民众,杜定友还专门设立了民众阅书报处,民众问字处,民众问事处。西迁坪石期间,为了兼顾当时民众的阅读需要,服务社会教育,杜定友又特别在市区设立民众阅览室。民众阅览室内有普通民众用书2000余册,相关杂志、画报也有百数十种,每周还定时开展新书及专题图书展示,从而吸引了众多民众来馆阅读。为了更好地服务读者特别是当地民众,留学生还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创造了许多读者服务设备。杜定友就专门发明了一种手提式巡回书箱,一面可放书三格,一面可放杂志一格,另一面则作台面板,简易方便,尤其是可以很轻易地到当地乡村兼办巡回书室。当时参观者交口称赞,拍案叫绝,称之日:“图书馆木箱化”[3]。
总之,留学生致力内迁高校图书馆的书刊购置收集与保管、读者服务等活动,推动了战时内迁高校图书馆事业的发展。
[1]张锦郎.中国图书馆事业论集[C].台北:学生书局,1984.106-149.
[2]刘国钧:金陵大学图书馆迁蓉经过及工作近况[N].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1942.
[3]黄增章,杨恒平.中国图书馆事业开拓者:杜定友[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9:85-90.
[4]骆郁廷.乐山的回响:武汉大学西迁乐山七十周年纪念文集 [C].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481.
[5]拱君.抗战中的国立武汉大学[J].民意周刊,1941(14).
[6]吴贻谷.武汉大学校史:1893-1993[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3:140.
[7]吴定宇.中山大学校史:1924-2004[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6:183.
[8]马先阵,倪波.李小缘纪念文集[C].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88:337-343.
责任编辑:韩继伟
Foreign Student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University Library in the Penod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 gainst Japan
LIU He LIU Xi-feng
(Kaili University,kaili,Guizhou 556011,China)
During the war,lots of students rate College library migrated.After the move,Trump,and actively carry out the collection and preservation of books purchased and from readers to borrow copies of books and periodicals,to extend the opening time,freshmen admission education,improved library management,and actively carry out improving reader service quality of local public services such as reading,so as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University Library in the inland.
students;during the war;inland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library development
1009—0673(2015)06—0035—04
G648.9
A
2015—11—21
2014年贵州省教育厅人文社科研究项目“留学生与近代民族地区图书事业的发展”(课题号14ZC229)成果。
刘鹤(1971— ),男,湖南绥宁人,凯里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地方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