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朋友圈视角下的小群体关系分析

2015-02-27 14:35
新闻研究导刊 2015年23期
关键词:好友线下对象

孟 婷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5)

一、社交中的小群体——圈子

社会学中的小群体概念,在纷杂的网络环境下,运用在传播学领域,形成了各种形式的圈子,如BBS社交论坛、QQ的好友分组,微信的朋友圈。[1]网络连接起世界,同样也造就了社交环境的复杂性。

随着无线通信技术的飞速发展,现实环境的群体与网络环境的群体产生了交融,营造了一个群体交往的全新空间。[2]微信作为基于移动互联终端的新型社交网络媒体,让上述交互现象展现得淋漓尽致。微信朋友圈与其他圈子相比,呈现出不同的特殊性。之前的研究结果表明,基于微信的社交网络中,强关系占了主导作用,[3]然而,这些研究并没有就被研究对象的具体行为进行分析。因此,本研究尝试引入数据分析方法,将研究对象日常使用微信的具体信息流动方向细化分类。[4]在此基础上对以微信朋友圈为代表的网络社交群体进行分析,对比现实环境群体交往活动,对群体结构特征、群体成员信息交互特性、关系空间主导作用进行初步的探讨。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观察式研究法,选取五名研究对象。五名研究对象以A为中心,研究对象B、C、D、E分别为A的同学和朋友,且包含了同城和异地两种地域特征。

通过对研究对象微信朋友圈中好友进行筛别,划分出好友群体,并根据时间量、情感强度、亲密关系和互惠交换四个变量进行关系判别,判断好友之间强弱关系。统计研究对象在观察时间内与好友之间的信息交互行为,并对这些行为进行分析与研究。

三、分析过程

五名研究对象(代号分别为A、B、C、D、E)好友数分别为179人、272人、388人、196人、412人。通过对五人好友按照交流方式进行分析,得出A线上/线下同时交往的好友127名,单纯线上交往的好友52名;B线上/线下同时交往的好友257名,单纯线上交往的好友15名;C线上/线下同时交往的好友314名,单纯线上交往的好友74名;D线上/线下同时交往的好友151名,单纯线上交往的好友45名;E线上/线下同时交往的好友301名,单纯线上交往的好友111名。

微信提供了手机号添加、群聊添加、直接搜索微信号、摇一摇、其他添加方式(附近的人、扫描二维码等)等多种好友添加途径,作者对五位研究对象的好友添加方式进行了统计,得出结果:通过手机号添加的好友人数最多。也就是说,多数好友之前具备一定的沟通基础。而且通过与研究对象的沟通发现,即使是通过群聊、微信号添加、扫描二维码的方式进行添加,那双方在成为好友前多多少少也进行过聊天或者面对面的交流。研究对象C与E通过群聊方式添加好友数量显著多于其他被研究对象,通过沟通发现,C与E因兴趣爱好加入群聊后,多次参加线下活动,添加了多名好友。摇一摇方式所添加的好友为陌生人,添加数量显著低于其他方式。

根据好友信息交互频次,关系密切程度,感情力量,互惠力度[5](0~5分,满分为5分),将群体中个体强弱关系进行划分,并以12分作为强弱关系分界点,分别统计出五位研究对象的强关系好友数量和弱关系好友数量,并将该数据与通过统计添加方式得出的数据结合,得出不同添加方式下的强关系好友数量和弱关系好友数量。通过对得出数据的比对作者发现,研究对象对于强关系的认定较为谨慎,强关系好友数量比例占总好友人数比例较低。强关系好友几乎都集中在手机号添加方式中,也就是说,具备很强的线上/线下双重社交方式是成为强关系的重要依据。即使初始状态为线上交往,当交往到一定时候也会加入线下交流,最终成为强关系。

微信提供了添加群组聊天功能,群聊功能具备社交软件的典型特征,群聊方式不要求点对点添加好友,因而可以降低被研究对象的警惕心理,更为轻松的和弱关系进行交流。作者对被研究对象的群组人员进行了分析,发现群组中有大量人员甚至不是被研究对象的好友,但事实上已经构成了“圈子”,且基本为弱关系相互作用。

在对以上信息进行整理后,我们追踪了研究者一周的信息传播行为,通过微信平台,研究对象可跟好友进行单独聊天,可参与群组话题讨论,可发表和阅读朋友圈状态。在被研究对象单独聊天的对象中,研究对象A在强关系网络和弱关系网络中信息发布频次比例分别为45%和55%;研究对象B、C、D、E该比例与之较为接近。在群组聊天中,研究对象A在强关系网络和弱关系网络中信息发布频次比例分别为19%和81%;研究对象B该比例为13%和87%。五名研究对象发布信息数量在弱关系网络总信息数量中的占比仅有3%、1%、5%、3%、8%。朋友圈转发信息来源中,研究对象A的强关系网络和弱关系网络比例接近1︰2,研究对象B该比例约为1︰3。

在为期一周的观察中,被研究对象信息传播行为呈现以下特点:

第一,被研究对象使用微信单独聊天时,强关系和弱关系网络比例约为1︰1,且对象基本具备线上/线下同时交往的特征。也就是说,微信成为了线下交流的线上表达方式。

第二,被研究对象所加入的群组与研究对象身份和群组职能相关,呈现出明显的网络强度区别。研究对象A、C、D为学生,其同学群强关系网络表现略强,工作群和兴趣群的弱关系网络表现更为明显。研究对象B、E的工作群强关系网络表现更强,同学群和兴趣群的弱关系网络特性明显。

第三,在群消息发布中,弱关系网络群(如兴趣群)的消息发布数量远远大于强关系网络群,且研究对象发布数量占非常低的比例。当对群组发布信息内容进行进一步的访问式调查时,访问研究对象均表示,群组发布的消息“比较有用”、“比较有趣”。

第四,朋友圈信息的来源中,强关系和弱关系网络比例平均为1︰2.5,有趣的是,转发信息多为二次以上转发或来自于公众号,这种信息来源在相当程度上可以视作弱关系网络作用的结果。

四、微信朋友圈特征分析

(一)微信朋友圈网络群体特征

巴拉巴西在《链接——网络新科学》一书中提到,社会网络中存在着多个分散的群集,每个群集都是由单个的节点构成的,节点间相互联系,并存在着一个中心节点——和本群中的其他节点有着异乎寻常的多的链接的节点。这些群集类似于社交网络下的微信朋友圈,单个的节点即朋友圈中的个体,中心节点象征着朋友圈中的意见领袖。[6]

不同于早期兴起的BBS、QQ、微博等网络媒体,微信朋友圈具有明显的线上/线下社交网络融合特征。它既不是单纯的线下社交网络的线上化,也不是早期社交媒体单纯以兴趣、话题为主导的纯虚拟社交网络,呈现出二元交叠的空间特性。这一特性在微信中通过不同角度加以体现。从添加方式来说,既有基于电话联络簿的好友添加,又有附近的人、摇一摇等好友添加方式;从信息流动角度来说,既有线下交流功能的替代,又有兴趣群等典型虚拟网络社交的存在。在之前的研究中,很多研究结果认为,微信社交网络是基于强关系网络建立。[2]然而,在微信各种互动功能的驱使下,也会逐渐衍生出相当数量的弱关系网络,其衍生速度明显快于线下网络结构中弱关系网络的建立,这正是线上网络的特性所在。

(二)群体成员信息交互特性

费孝通先生的差序格局理论形象地描述了人际关系结构,他认为,随着距离圈子中心的距离的加大,彼此的相互吸引力就越来越弱。[7]这和马克·格拉诺维特(Mark Granovetter)的“强弱关系”理论有相通之处,格拉诺维特认为一段关系的强度是由时间量、情感强度、亲密关系和互惠交换四方面决定。[5]他还引用了霍曼斯(George Casper Homans)的理念,人们彼此间交流越频繁,友谊变得更牢固。

对于群体中的强关系网络而言,微信是线下交流的重要补充,增加了信息流动的便捷性,这一特性反映在被研究对象单独聊天的选择以及频次上。线上交流忽略了空间的距离,让强关系网络间的交流更为频密。但由于线下交往的存在,这一群体中的信息交流反而变得更为谨慎,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信息的传递。而对于弱关系网络,其信息来源更为广泛,所表达问题深度有所下降,但传播效率大幅提高。兴趣群、朋友圈信息发布数据在一定程度上支撑了这一论点。

(三)弱关系网络中的信息流动

自美国社会学家马克·格拉诺维特提出强弱关系理论以来,对于不同文化特质及关系空间下,强弱关系主导作用的讨论就一直是学术界的热点。[8]他指出,弱关系更可能连结来自不同小群体的成员,相反,强关系更可能集中在一个特定群体的内部。在社会扩散的效力方面,较之于强关系,通过弱关系扩散的“东西”,可以抵达范围更广的人群,跨越更大的社会距离。[5]通过上述数据分析,基于微信的社交网络同时具备了典型的强关系和弱关系社交网络。从上文所获得的数据分析来看,一方面,弱关系网络所产生的信息量要大于强关系网络;另一方面,强关系网络中,信息所包含的内容通常为线下社交网络话题的延伸;而弱关系网络中,信息所包含内容通常没有明显指向,种类更为丰富,表现出极强的信息传播速度和延展性。因此,笔者认为,在微信平台的社交网络信息流动中,弱关系体现出不可忽视的作用。

五、总结

随着无线通信技术的不断发展,基于移动互联终端的社交网络开辟了人类传播前所未有的新局面。线上网络社交已经不再独立于线下网络,二者越来越呈现出融合的趋势。微信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孕育而生的产物。无论是功能的设定还是实际信息流动情况分析,都表明了在当前环境下,线上线下社交网络处于不断融合中。一方面,线上工具为线下社交网络提供了更加便捷的平台;另一方面,线上平台为弱关系网络延伸提供了便捷的手段。可以看到,随着弱关系网络的延伸,其内部信息流动量呈快速增长的态势。因此,弱关系在微信社交网络中的作用会越来越突出,从而延伸出不同的社交模式甚至商业模式。准确把握这一方向,可以为舆论引导、意见领袖等研究方向提供重要参考。

[1]彭小川,毛晓丹. BBS群体特征的社会网络分析[J].青年研究,2004(4).

[2]戚攻.网络社会的本质:一种数字化社会关系结构[J].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9).

[3]王欢,祝阳.人际交往视角下微信功能的探讨[N].现代情报,2014.

[4]维克托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大数据时代:生活、工作与思维的大变格[M].周涛,译.浙江人民出版社,2012.

[5]Mark.S.Granovetter . The Strength of Weak Ties[J].AmericanJournal of Sociology,1973,78(6):1361-1380.

[6]巴拉巴西.链接-网络新科学[M].徐彬,译.湖南科技出版社,2001.

[7]费孝通.乡土中国 生育制度[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8]边燕杰.关系社会学理论与研究[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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