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自我:动态的多重立场空间的自我观*

2015-02-26 18:39吕仁慧
心理科学进展 2015年8期
关键词:立场想象理论

吕仁慧 李 明

(1北京林业大学人文学院,北京 100083)(2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北京100875)

对话自我理论是后现代主义(Postmodernism)思潮下心理学结出的一颗果实。此前科学范式下的研究无可避免地将自我先行对象化和实体化,在实证研究中“自我”作为研究对象成了被统一在主体理性范畴中的一种物(杨锐,2008)。随着后现代主义心理学对科学主义心理学的批判,尤其是叙事方法的兴起,自我研究也在发生一场革命。叙事取向的自我研究认为,个体在叙述人生故事与回忆自传体记忆的过程中建构与发展自我(汪新建,朱艳丽,2010)。萨宾(Theodore R.Sarbin)提出的叙事自我受到詹姆斯(William James)主-客我二分的影响。詹姆斯将主我(I)和客我(Me)作为构成自我(self)的两个部分,主我(I)等同于能知的我(self as knower或是self as subject),是认识的主体,他以主观的方式来组织和解释经验;客我(Me)等同于所知的我(self as known 或是 self as object),是被经验到的自我(Hermans &Kempen,1993)。叙事视角下,主我(I)像一个作者讲述着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或演员就是客我(Me)(Hermans,2004)。叙事不是固定的——经历的丰富和环境的变迁让个人故事不断重建来保持前后一致性。人所经历的事件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每一次情境的变化都会影响叙事,每个事件的意义都不可能被最终确定(Hermans &Kempen,1993)。由于叙事的内在特征,自我的本质不限于永恒的、有待展示的东西,而是不断地被改写(施铁如,2005)。

1 对话自我理论

1.1 从叙事自我到对话自我

赫尔曼斯(Hubert J.M.Hermans)提出的对话自我理论(Dialogical Self theory,DST)吸取了叙事自我结构中的主-客我框架,并从复调小说(polyphonic novel)理论中汲取灵感,将单一叙事我推至多重对话我。复调小说发源于巴赫金(Mikhail Bakhtin)对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yevsky)小说的话语分析,赫尔曼斯借复调小说隐喻说明自我本质(Hermans&Kempen,1993;Hermans,2004):对话自我是一个动态的具有多重立场的想象空间,其中存在多个可供主我(I)定位/栖居(posit,populate)的立场或位置(I-position),每个立场都有一个客我(Me)像是演员一样演绎其主我的故事。主我(I)可以在空间游走,不断变换所处立场,不同立场(I-position)可以从自己的视角表达观点发出声音,立场间的对话关系及其相互影响让自我立场系统从整体上得以重组,实现自我的动态发展。

对话自我以空间结构呈现,其中根植着不同立场,其边界高度开放(Hermans,2003),对话自我不再泾渭分明地把心灵作为一个和外在环境截然分离的区域,人总是同时处于真实和想象的空间中。想象空间并非单纯内在,因为体验的主体和被体验的客体同时在它们共同组成的这一空间内活动,想象空间对于心理和环境而言具有一致性(马川,2010)。立场和对话都体现了对话自我开放性这一特点,立场来源于自体和外在他者的互动,他者既是真实世界中的角色(如我的父亲),也可以同时在自我想象空间内占据一定外部立场(如想象中的父亲)。他者在想象空间内所扮演的角色也是不固定的,可以是占有内外立场进行对话叙事的主体:比如,当孩子和成功的父亲产生认同,父亲就占据了想象空间内“成功的我”这个内部立场,该立场具有成功的情感体验和叙事。再如,遇到困难想象中出现父亲鼓励自己的场景,此时父亲是在想象空间内的一个外部立场,发出鼓励支持的声音。无论内部还是外部立场,都对自我发展产生着重要意义,本质而言都是主我立场(I-position)。此外,立场不限于真实生活中的角色,可以是自想象中的人、宗教人物、甚至社会规范、良知道德等抽象物。他者在想象空间进进出出,内外立场交互对话影响,自我在动态关系中实现不断建构和再建构。外部立场(想象他者)调节着内在立场和客观现实中真实他者的关系,而我和现实中他者的真实对话又在印证、修改和发展着他者在“心灵社会”中的外部立场。所以外部立场既要和外在现实相联系,又要根据内在立场的需要建构他者的形象,自我永远同外在他者共建着自身的意义(Hermans &Gieser,2012;Salgado &Hermans,2009)。

1.2 对话自我理论下自我的心理形成过程

对话自我理论强调自我是同他者对话并将他者声音内化的产物,多重立场的产生发展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前期阶段真正心理意义上的对话和立场还都未出现,这个时期婴儿和母亲间的各种互动作为言语能力出现前的主体间过程(intersubjective process)是成熟对话的雏形,如虚假对话(pseudodialogue)。婴儿对身体感受不同层面的物理体验为其体验成熟的心理立场打下基础(Bertau,2012)。同时这一时期,动作、记忆、想象力和语言作为对话自我出现的先决条件得到发展(Hermans &Kempen,1993)。

第二个阶段,真正心理意义上的对话和立场开始形成。联结注意(joint attention)的获得极大推动了对话自我的发展,这意味着个体不仅能觉知到他人注意,还能将自身作为客体,以他人角度采择对自己的观点(Bertau,2012)。在此基础上,立场的分裂可以用拉加特(Peter T.F.Raggatt)提出的个人时空体(personal chronotope)理论加以理解,与婴儿互动的他者可以充当一个锚定在外界促进自我解构运动的第三者,拉加特将其称为模糊能指(ambiguous signifiers),如一个母亲有时热情关心孩子有时冷漠拒绝孩子来造成内部冲突,这时自我会同时解构出两个对立的立场(被喜爱的我、被拒绝的我),在模糊信号(母亲)的调节下两个对立立场同时被极化和吸引在一个对话三元体之中(dialogical triads)(Raggatt,2012,2014)。与外在他者的相遇促使真正的内在立场开始形成,这一过程也会持续终生。

第三个阶段,语言和想象力的高度发展使得立场和对话更加深入和丰富,儿童开始可以在想象中进行内在对话,并将更抽象的符号化角色纳入自我立场。比如儿童在象征性游戏中扮演不同角色,并在这些角色中进行转换,扮演“医生”“老师”等,进入特定角色的情绪和行为,童年游戏正是今后社会角色扮演的预演,这对发展更加深刻抽象的自我立场产生着深远影响(Fogel,de Koeyer,Bellagamba,&Bell,2002 )。

2 对话自我理论的相关研究

自我的多重性立场和想象对话的理论构想在一些量化研究中得到了初步证实。每个主我立场具有相对自主的认知系统,包含着独立的个人和社会经验构成的剧本。通过激活不同主我立场,研究发现被试在不同主我立场下的叙事风格和说法方式呈现差异(Stemplewska-Żakowicz,Walecka,&Gabińska,2006)。用大五人格量表对处于不同主我立场的同一被试进行测量,选取的两个立场差别越大,得到两个立场的人格特质差别就越大(Stemplewska-Żakowicz,Zalewski,Suszek,&Kobylinska,2012)。当学生被激活“好学生” “坏学生”的不同立场时,其学业表现和成绩也会不同(Suszek,Kobylińska,Stemplewska-Żakowicz,&Szymczyk,2010)。此外,研究者总结发现关注内在对话和人格的关系也是一个新思路,内在对话活动的强度和人格特质中的“神经质”、“开放性”存在正相关,自尊和自我概念的清晰度和内在对话活动强度呈负相关,持自我怀疑观点和自尊心较低的个体自我对话强度更高。不同依恋类型个体对话活动强度和类型存在差异,焦虑性依恋个体对话活动强度高,其内在对话多为“社交对话(simulation of social dialogues)”和 “自 责 对 话(ruminative dialogues)”,安全型依恋和“认同型对话(identity dialogues)”之间具有显著正相关,和自责型对话具有显著负相关。这些研究反映了想象对话和人格紧密的联系,立场和想象性对话可以成为理解人格和自我的新视角(Oleś &Puchalska-Wasyl,2012)。今后研究可以从脑神经机制的角度对不同立场和想象对话活动进行观测,从生理神经水平寻找支持自我多重性的证据。

基于对话自我理论,自我研究和测量的方法得到了丰富,最初赫尔曼斯发展出自我对质法(Self-Confrontation Method,SCM),以开放性问题和情感评估作为观察自我的工具(Hermans &Kempen,1993)。对话视角下的自我具有多重立场,个人立场清单法(Personal Position Repertoire,PPR)结合量化研究和质性分析测量内外立场组织情况,弥补了特质论指导下旧的测量方法难以解释人格在不同情境下的变异。双曲线图法(bi-plot method)被用于分析由个人立场清单法得到的数据,用以揭示出内外立场的关系模式(Kluger,Nir,&Kluger,2008)。对话自我理论下的自我测量较为灵活,较好地将量化和质性分析结合在一起,但是现有测量方法均基于自我报告,被试可能并非对所有个人立场都有明晰的认识,并且会受到内隐立场和社会赞许性的干扰,这也是基于理论下的自我测评需完善之处。

3 对话自我理论的贡献及应用

3.1 对话自我理论的贡献

赫尔曼斯将对话自我喻为“桥梁理论(bridging theory)”,其在理论、实践和实证研究中很好兼容和沟通了不同领域,显示出巨大的生命力。自我由单一的、内在的、超乎稳定、客观的实体被解构成多重立场的、与外在交互的、流动变化的、具有想象性质的非实体存在。

对话自我理论深化了对自我现象的理解。庄子在《齐物论》中提到“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无他者则自我边界无以确立。对话自我理论认为他者不仅确立自我,也凭借对话时刻塑造着自我。尽管人们追寻摆脱他人来实现“做回自己”的梦想,但又不可避免地在他人的声音中发展自我。自我和他者总是处于这样一种关系:自我要通过他者生成自己,又要防止被他者的声音淹没而“丧失自我”。

对话自我理论校正了对主体的偏见。主体在决定自己生活的时候,永远要取决于主我(I)和他者的共同影响。在选择面前,处于一定社会环境下的人总是在自由和不自由间徘徊不定,自我既不全能也非无能,并非完全被环境牵引而随波逐流,又非可以超越一切情境自作自主。这种认识更有助于让人性在乐观和悲观、夸大和渺小之间归复平衡。

“对话自我”不再假定存在本质之我:连续的实体我并不存在,自我作为动态的多重立场空间,人格、特质只是特定情境下某种对话关系的暂时产物,而不具有永久有效性和不变性。在这种尺度下,作为永远同外在环境对话而更新自己的主体,人的“好与坏”、“病与非病“都不能被最终定义。

将目光从寻找本质转到回归过程,对话自我聚焦叙事、对话来回答“我是谁”这一问题,相比于用固定不变的特质或是一般性规律,更能呈现和复原自我的发展过程。赫尔曼斯曾将对话自我比作非线性动力系统(nonlinear dynamical system)以说明自我发展的复杂性和不可预测性(Hermans &Kempen,1993),这和现代自然科学对物质现象的最新认识相契合。个体在自我中占有的立场和个体在社会中占有的立场并无本质不同,全球化和本土化等文化现象由外而内嵌入自我的结构(Hermans,2002;Hermans &Hermans-Konopka,2010),“心灵的社会”是宏观世界的缩影,两者在对话中保持着高度一致。自我发展非线性而充满未知,其作为复杂世界的一部分又与宏观社会具有自相似性,同步体验着外界世界一体和多元的融合与对立,反映着外在社会文化的变迁。

3.2 在心理咨询与治疗中的应用

对话自我理论在心理咨询与治疗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和发展。理论认为心理问题是内外立场对话的暂时失调,心理治疗的本质是咨询师和来访者在对话中共同重建意义(Hermans &Gieser,2012)。对话自我理论视角下的心理整合不是多种立场最终融为一体,而是咨询师探索来访者自我空间内的不同方面,寻找对治疗有价值的立场,在更为适当的对话关系下将其整合为一个异质但是和谐的整体(Hermans,2014)。

以对话自我理论为指导的心理治疗和诊断重视自我立场系统(position repertoire)的情况,特别是如下几方面(Hermans,2004;Hermans &Dimaggio,2004):一是立场的等级(hierarchy),为了避免自我内部支离破碎,应有更高级的立场帮助自我整合;二是立场的可利用性(accessibility),当心理治疗将新的立场引入自我系统,这些新的立场能够在需要的情境下发挥作用增强来访者的适应性;三是立场变换的灵活性(flexibility),来访者要能够根据情境改变自我所处的立场;四是立场的情感性质(affective variety),如果自我系统中的立场所带有的情感过于单一,就有必要挖掘和引入带有不同情感的立场。

在心理治疗中发现人格障碍、强迫症、精神分裂症等这些心理疾病患者的自我往往存在这些问题(Dimaggio,Hermans,&Lysaker,2010):(1)自我立场贫乏,自我缺乏必要的主我立场来应对不同的社会环境;(2)个别立场的独白和霸权叙事,其他立场被压抑,不能进入对话发挥其功能;(3)立场混乱无组织,没有核心或高级立场帮助自我整合,这就造成了自我叙事主题杂乱,自我充满矛盾。

心理治疗策略往往遵循如下程序(Hermans,2004):首先识别来访者的叙事中存在哪些立场,并接受它们的存在;以共情的态度倾听来访者的叙事,并特别关注故事的情感色彩;促进或引入新的立场,给予功能失调的自我中占主导的立场以回应;促进这些立场的对话,并关注他们的相对主导关系变化。

在应用对话自我理论的心理治疗实践中,许多新的方法被相继提出,如以超越性觉悟为基础的情绪训练(Hermans–Konopka,2012)、利用主我立场的空椅技术(Rowan,2012)、创造对话“间”空间(Morioka,2008)等,在此不详细展开介绍。

4 对话自我的理论缺陷

理论可能夸大了对话对自我的塑造,人格的结构固然受到内外对话的影响,但是对话本质应该是自我的一方面而非全部。已有量化研究表明人格结构的变化被动机和对话共同解释(Batory,2014)。并非所有同他者之间的对话都对自我结构产生同等的影响,对话体现了自我的不稳定性,但如果每一次与他者的互动都带来自我的更新,那自我将处于极端不稳定之中,这显然与生活经验相悖。在生命不同时期与他者的对话对自我产生的影响不一样,自我被某个强势立场牵制,停留在某个强势对话有其需求和动机作为支持,未来研究需要进一步探究影响自我更新的对话机制和规律。

理论将大量精力放在立场的组织和性质上,通过诸多特殊立场来说明自我整合过程,从最初的主我立场、对立(相反)立场(counter-position)、内部立场(internal position)、外部立场(external position),理论又发展出第三立场(third position)、间位立场或超越立场(meta-position)、促动者立场(promoter position)等特殊立场,各自从某个侧面说明自我的发展和整合(Hermans &Kempen,1993;Hermans &Gieser,2012),但对主我(I)的阐释非常不足。定位在某一立场只是主我的一种状态,而立场非我。主我(I)不依托立场存在,立场在对话关系中变动不居,而主我本身不会动摇变迁。主我游走于想象空间,在立场间取舍抉择,认定某立场表明自我,切换立场调节自我,有时也会被立场所左右羁绊,固着捆绑于某一立场,甚至淹没在众多立场之中。立场反映自我中的“他性”,即环境对自我的影响,主我(I)反映着自我中的“我性”,即自我决定自身的那部分,缺乏对主我的重视是对主体责任、自由和主动性的抹杀。这使理论面临一个潜在危机,也是后现代心理学自身矛盾的反映,在力图恢复人的语境性,考虑与他者互动中,自我成为了一个完全的外在建构物而被瓦解一空。有尖锐的评论“依道德和社会伦理来看,对话自我理论看起来是一只披着自由主义羊皮的保守的狼”(Gülerce,2014)。在这种危机面前,对话自我并不比“人是机器”更加乐观。

对话自我克服了实证自我研究的那种简单化认识,但是仍然没有超越主客二分的藩篱,只是在形式上将割裂的主客我在对话架构下重新整合,没能真正解决自我研究将自身客体化这一问题。这一困境由来已久,它根本源于西方理性思维的局限,这也是对话自我理论对主我较少讨论的原因。实际赫尔曼斯等人也注意到主我可以不依附任何立场自存,这种状态被称为超越性觉察(transcendental awareness)(Hermans &Gieser,2012),而这接近佛教通过禅定所获得的体验“无所主而生心”。西方心理学也越来越认识到,理性之外并不一定是荒草丛生的死路,东方禅定通过体证的方法真正实现了主客统一(彭彦琴,江波,杨宪敏,2011)。东方文化在认识自我方面有着理性难以达到的深远见地,这至少说明两点,缺乏对主我的认识,自我研究难以完整;在和东方文化的碰撞和融合中,西方心理学对自我的研究或许能找到走出自身困境的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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