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达理:我国制服设计与传播的文化目标

2015-02-20 12:52李楠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穿着者重情理性

■ 李楠

知情达理:我国制服设计与传播的文化目标

■ 李楠

制服是通过对社会需求的发现、分析、归纳和限定,按照一定的制度和规定使用的服装,作为一种非语言性的传播媒介,用以满足社会组织形式及人们的心理诉求。

关于服装如何满足人的需求层次曾有过不少理论。笼统地说,服装的基本属性可分为满足基本生存所需的物质性和满足人的情感所需的精神性两大类。从制服发展的角度来看,人类不同的社会活动范围和不同时代的职业权限,对于制服的需求程度不同,或是侧重于代表物质性的实用与科学的一面,或是侧重于代表精神性的装饰与象征的一面,还有一面就是在这双重属性之间寻求平衡点。根据不同制服的侧重目标,可大致将制服的衡量标准分为重理、重情以及兼顾两者平衡这三类。所谓重理的设计注重理性表现制服的实用目的,即强调功能性;所谓重情的设计注重于制服具备的情感心理与审美价值,即强调社会性;既重理又重情的设计则是注重物理性与精神性的统一。

一、重理性:制服设计与传播的普适规律

在设计制服时关注使用者行为的规范化,强调制服带来的体制归属感,这种独有的理性精神和强调效能的特性,是符合任何时期任何社会对于制服的一般性要求的。重理性的制服设计在现实生活中明显能起到提高效率、解决矛盾、规范行为、使私人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空间秩序产生明晰感的作用。

制服的标识性是其传播内容的重要体现。在众多的服装品类里,唯有制服的标识力最突出。工业文明时代,社会组织形式突显了制服的一元性目的。托马斯·卡莱尔在1836年预见性地提到,“社会,这个令我越思越惊的东西,居然建立在服饰基础上。”此处的服饰即具有强制性、规定性的制服。现代社会各集团组织在一定程度上被军事化,现代制服体现为着装统一、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有教育意义。特别是经历了一战和二战,由战时军装、工装演变而来的现代制服一度在欧美国家盛行,无论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正式制服,还是受组织内规章制度管束的职业制服,利用“标识”维护其合法性和严肃性,确保集团利益和对于管理成效的促进作用,禁止非该集团成员使用,甚至也不允许在非适用场合穿着。正如李当岐在《制服研究的几个问题中》一文中所总结的,“制服既是归属于某社会集团的成员资格证,同时也是服用者面向社会时的身份证”。

除了对制服的标识作用进行理性化设计之外,实用性也是制服的重理设计的主要手段之一。从使用者的职业特点考虑,在造型和结构上符合人体工学,顺应其劳动强度和肢体运动量,满足工作人员的操作需要和穿着感受;在使用面料方面,应对于宇宙、极地、高山、水下等特殊环境作业或从事灭火、防爆、核试验等特殊职业,对人的肌体必须起到相应的保护作用(如阻燃、防酸、防污、耐高温等),避免有害物质的伤害;在色彩上则更多地考虑工作性质和环境,使其合理安全。可见,功能性与防护性共同形成制服的实用特性,它们是制服最基本的物质属性,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制服设计的理性本质的意义。因为制服设计毕竟为创造各类实用有效的行为服务,功能性是任何时代的设计师都无法规避的一个设计准则。正因为重理的设计反映了制服本质的一个侧面,所以制服才能在不同的文化、民族和国家中成为一种行业化和个性化很强的服装。

现代制服突出功能性的重理做法给使用者带来了相当程度的积极心理。标识性明显、功能性突出的制服,令穿着者具备了某种紧张状态,容易增强责任心和使命感,还给工作带来各种便利。例如军人、警官一旦穿上军警服,立刻精神百倍,给人以庄重感和严肃感;身穿制服的法官具备了正直和德行的品质;医生和餐厅厨师的制服,都表明绝对清洁卫生等等。理性的制服设计能够传达出穿着者某种个人品格的有用信息,帮助人们拓展生存空间,简化生活程序。可见高效能的制服也能使人们获得心理的满足感,引发穿着者的情感反应,所以,重理的设计有时包含着重情的因子。

片面追求制服重理设计的极端例子是运动服作为校服设计在中国“一统天下”。当宽肥的运动服充斥在全国中小学校园里,决策者的初衷是为学生提供方便、舒适的统一着装。但许多师生并不以为然,大多数人认为活泼可爱的小学生穿上并不合体的大布袋式运动服,看上去提不起精神,长期穿这些千篇一律的校服,会阻碍学生的个性发展。所以,人们之所以对校园制服敬而远之,有时甚至反感,不仅仅是因为国内校服款式划一、色彩单调,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其压抑个性、难以带来更多的自豪心理和愉悦体验。由此可见,制服的设计不只是实现标识的功能和实用的目的,也需要考虑到制服所隐含在人们心理上的普遍认同价值,由角色意识带出的情感体验与穿着乐趣。这就需要设计师打破唯理性的偏见,提供一种富有人性化并兼具当代时尚意识的设计思维。

二、重情性:制服设计与传播的审美需求

重情设计正是在重理设计极端化时出现的一种设计手段,它的许多方式都直接针对生硬的理性设计。2005年,设计师克里斯汀·拉克鲁瓦(Christian lacroix)突破了传统的制服语汇,为法国航空公司设计了优雅的全套制服(包括从手套、女鞋、帽子、短外衣到正装的设计),赋予新制服极大的选择和组合,甚至还包括了孕妇装,将员工职业生涯的各阶段从头到脚都包装起来。拉克鲁瓦以一种大胆创新的时尚态度来挑战制服的重理性目标。他的设计特别关注乘务组人员在工作期间的情感需求,尤其是单衣和饰物搭配的繁多变化,使每位乘务员都能穿出个性和品位。这组设计融合时代需要开放的姿态,不拘泥于一款样式,达到了实用与美观的和谐统一。另一位纽约设计师斯坦·赫尔曼也表现出对重理秩序的反叛意识。他设计的联邦快递公司制服一反常态地使用了浓郁的色彩作为基调,主色是绿、紫、黑,配以这些颜色的各种混合色,加上动感夸张的拼色,设计风格极易让人联想起高尔夫球场上见到的休闲装,使通常感觉冷漠且程序化的物流人员显得亲和。根据纽约时装设计技术学院的制服权威梅琳达·韦伯教授的说法:紫色和绿色使得联邦快递公司的员工容易辨认。麦当劳全球制服、美国全国铁路客运公司、美国全球航空公司、美国航空公司的制服、派克梅里达饭店制服都是赫尔曼设计的。

以上这类设计思维聚焦于人文关怀和情感需求,意在通过传统趣味或地域化处理形成民族感,给设计注入亲切自豪的民族个性气息。可见,民族元素的加入,目的是为唤醒穿着者和观众的情感体验,加强传统与现代之间的情感交流,使制服设计成为沟通时代文明、传播民族文化、塑造国家形象的文化事业。

侧重于制服的感性设计并非完全尽善尽美,一部分制服从便服设计的边缘如面料的新奇、色彩的改变、图案的更新等因子中寻找设计灵感,往往以牺牲设计的合理性来追求煽情。有意识地反常理导致许多设计超出理智范围太远,如2010年广州亚运会的礼仪制服“行云流水”,刻意打破常规,选择不常见的针织类材料制造礼服,结果因面料过分紧贴露薄,导致礼仪小姐内衣外显,失去了端庄娴雅的中国礼仪初衷。这样的设计偏离了实用性目的,只是停留于新奇的风格和形式的探索上,成为背离制服设计核心的典型案例。

过度流行是制服设计中的一种不良倾向,在追求时尚的时代,许多功能上并无特别优势的设计层出不穷,流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加速了被淘汰的步伐。当制服携带的流行元素过多时,就会导致反复设计和反复生产,带来浪费的恶果。

所以,好的制服设计要以人为本,要分析社会集团及其成员的需求层次,同时更重要的是要对该集团及其成员的需求加以管控。许多过于强调舒适的制服不仅设计得像休闲便装,还降低了穿着者的工作效率,使之精神涣散,注意力集中不起来。一些华而不实的装饰用在制服上,过分强调了人对醒目华丽饰物的感官刺激,把制服的使用功能和社会伦理放在次要的位置,这不属于重情设计的目的。真正重情的设计不应该是完全迎合人的美的感官,而是首先要明确制服的“工作用”这个特点,应该用实用与否的最终标准来约束情感,达到既重视理性设计又带有情感体验。否则,制服的本质将无法保证。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艺术学部戏剧影视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李 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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