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菲,石云龙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江苏南京,211100)
论《洛丽塔》中的“审美狂喜”观
王菲菲,石云龙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江苏南京,211100)
纳博科夫在小说《洛丽塔》中提出“审美狂喜”美学思想,运用非理性的主人公形象、非理性题材以及非理性艺术表现手法展现“审美狂喜”观,揭示“审美狂喜”观的非理性本质,表达作者对以理性主义和道德主义为核心的传统美学的反叛,以及对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审美方式的批判,指出“审美狂喜”能够帮助把握永恒之美、实现审美超越,提出“审美狂喜”对于创作美学与接受美学的重要启示。
《洛丽塔》;纳博科夫;审美狂喜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以忏悔录形式讲述了一位中年男子与13岁继女的畸形恋情。小说出版历经一波三折,其惊世骇俗的恋童癖主题与大胆的色情描写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有人认为,“那是……最淫秽的作品,肆无忌惮的色情文学……任何出版或销售它的人当然应该进监狱。”[1]作者写这样一部小说意欲何为?60年来,批评家和读者对此讨论兴趣未减,尤其是对其中的性变态主题。人们往往站在道德的高度,对亨伯特进行谴责。然而,拷问性变态的社会内涵和道德后果对于解读纳博科夫是远远不够的。纳博科夫的作品并非折射社会历史的棱镜,亦非传统意义上对社会道德反思的文本。有评论家将纳博科夫小说中的“不道德”行径看作是艺术创造的寓言,认为其小说文本始终与“艺术”主题相关。“《洛丽塔》的小说形式和小说故事被赋予双重任务,首先是记录叙述者对少女情节的感人自辩,更深层的是将极度情欲寓言化为强烈的艺术感受,并使这份艺术激情永垂不朽。”[2]其中,“强烈的艺术感受”和“艺术激情”就是纳博科夫提出的“审美狂喜”美学思想,它贯穿于作者文学创作与鉴赏的始终,其本质、意义和启示在小说《洛丽塔》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和深入全面的探讨。
纳博科夫在《关于一本题名〈洛丽塔〉的书》中写到:“只有在虚构作品能给我带来我直截地称之为审美狂喜的东西时,它才是存在的;这是以某种方式、在某个地方与其他生存状态相联系的感觉,而艺术(好奇、温柔、仁慈、心醉神迷)就是这个标准状态。”[3]494他在此明确提出并实践了“审美狂喜”的美学思想,将艺术存在的全部意义归结为凝结其中的审美体验。他没有在小说《洛丽塔》中细致描摹少女洛丽塔美丽的形体,而是充分调动主人公亨伯特的各种官能感受传达审美过程中无法抗拒、难以名状的极致幸福,即包含着好奇、柔情、善良、陶醉等感受的狂喜瞬间和情感震颤。
在纳博科夫看来,传统意义上的理性人物、理性情节很难带来“审美狂喜”。“好奇、温柔、仁慈、心醉神迷”是纳博科夫“审美狂喜”观的全部要义,而他将“好奇”摆在第一位,可见“好奇”是纳博科夫美学观的核心。“没有一件艺术品不是独创一个新的天地”[4],“好奇”是艺术家自我个性的随意挥洒,是艺术想象力的天马行空,是艺术创造力的肆意流淌。“审美狂喜”所要求的强大艺术想象力和创造力否定了理性经验、常识世界,因而传统意义上的理性人物、理性情节无法带来“审美狂喜”。
于是,纳博科夫在作品中刻意塑造非理性主人公形象,借用非理性题材,运用非理性艺术表现手法,以表现“审美狂喜”。纳博科夫笔下非理性人物都拒斥现实世界,且拥有丰富的想象力,例如《天赋》中的费奥多尔,《死刑邀请》中的辛辛特斯那等。《洛丽塔》中的亨伯特亦是如此。他游离于现实生活之外,对现实世界的权力、政治、事业、婚姻家庭缺乏兴趣,却总是将自我的幻想投射于现实中,创造出一个纯粹属于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中的人和事均不具社会与历史的重要性,却充满艺术生动性。比如,亨伯特将拉姆斯戴尔学校的学生名单解读为一首诗,洛丽塔的名字排在玛丽·罗斯(Rose)与霍内克·罗莎琳(Rosalie)的中间,这两个名字里都含有rose一词,即“玫瑰花”[5],洛丽塔就像带有玫瑰护卫的公主。看似平凡无奇的一串人名实则融入作者的巧思,展现了主人公总是带着审美的眼光关照着不为人所重视的琐碎细节,并从普通日常材料中感受到“审美狂喜”。此外,“恋童癖”和“性变态”主题在现实层面中被认为是不符合社会道德和理性逻辑的,纳博科夫借此非理性题材展现艺术层面的审美感受。他描写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禁忌题材,并非要挑战读者的道德底线,亦非将此作为夺人眼球的噱头。他通过展现小说主人公真挚深刻、疯狂忘我、痴心到近乎病态的迷恋,将本能的欲望升华为崇高的情感,希望读者抛却浅薄的功利主义道德观,体味“审美狂喜”的美学价值。同时,“审美狂喜”的表现也离不开非理性艺术表现手法的运用。第一人称自述可以全景展现人物的内心活动、情感变化和精神矛盾,带有强烈的真实感和抒情性,小说的情节和环境围绕人物的情感波动而建构。纳博科夫借此手法,着力表现了主人公感情的波动、激情的爆发和欲念的冲动,“审美狂喜”得到淋漓酣畅的表达,拨动着读者的心弦。“我发觉要用足够的说服力表现出那一刹那的情景,那阵战栗,以及在情绪激动地识别出她以后所感受到的那种冲击,真是极其困难。在我的目光掠过跪着的孩子那个充满阳光的瞬间……我空虚的灵魂却设法把她的鲜明艳丽的姿色全都吸收进去。”[3]61这种细致入微、隐秘斑斓的审美感受在小说中俯拾皆是。
从这些纯感性、非理性的因素中,我们可以发现纳博科夫“审美狂喜”观的本质。“审美狂喜”实际上是体验性审美,强调审美主体的直觉和感受,而非审美客体的具象描绘。它具有强大的鼓舞力和感召力,不拘泥于理性和逻辑的限制。纳博科夫将非理性因素融入小说,使得主人公行为不受社会礼仪和道德的调节与规范。小说情节并未按照理性逻辑和日常经验的轨道发展,使得读者逐渐忘却了道德评判,全身心地聚焦于主人公的审美体验。因而,非理性人物、题材和艺术表现手法交织下的“审美狂喜”产生了出人意料的感染力。比如,作者用了整整三章描述了亨伯特在“着魔的猎人”旅馆第一次占有洛丽塔的场景,读者跟随着主人公细腻深情的描述,参与见证了其中的每一个细节,从房间的光线到隔壁马桶的抽水声,体验着亨伯特在这短短几小时内所有的温柔、欢乐、热情、快感、激情、担心、恐惧、犹豫。因此,纳博科夫借用人物、题材和艺术表现手法的非理性来揭示“审美狂喜”的本质。
“审美狂喜”观展现了纳博科夫对以理性主义和道德主义为核心的传统美学的反叛,表现了作者对理智和常识的否定与抛弃。传统美学极力强调主体理性的重要地位,突出审美与生活之间的差异。自叔本华开始的哲学家开始对传统美学的理性化和道德化提出挑战,尼采进一步提倡“把艺术的不道德大白于天下”[6],将非理性和非道德作为审美活动的源泉。“生活中存在我们所见到的一般现实,但那不是真正的现实;它只是一般理念的现实、单调的常规形式”[7]纳博科夫认为,以逻辑性和有用性为特性的常识是不合理的,不道德的,根本经不起推敲和拷问,它恰恰是最不合乎理智的。但它是被大多数人接受的现实,人们毫不费力地认同它,随波逐流地遵从它。对于艺术家来说,它却是致命的,因为它向人们灌输各种既有观念,进而扼杀了人们对事物的好奇心和审美感受力,拒斥任何无用的、超出常识理解的事物。“审美狂喜”观认为艺术家只有摆脱理性枷锁的束缚,构筑超然于理智和常识之外的审美世界,才能体验到非理性带来的迷恋和激情。比如,小说主人公甚至渴望灾难的降临和死亡的到来,使得他与美的偶像永不分离,他根本不打算约束自己的情绪和冲动,希冀以如此疯狂决绝的非理性方式抵达审美愉悦的巅峰。偶尔插入的忏悔和自责只是作者对理性的嘲讽,在美的事物面前,任何有关理智的思考都显得苍白无力。小说中有悖常理的举动、灼热炽烈的情感表达和超越善恶的感官描写是作者反叛传统美学、否定理智和常识的最佳注脚。
“审美狂喜”观表达了纳博科夫对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审美方式的批判。小说中,奎尔蒂对洛丽塔的欺骗和伤害象征着现实世界的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审美方式,承载美的形象会在时间流逝和外部世界的威胁中凋零,美的内容随形式的消亡而不复存在。洛丽塔不会永远是洛丽塔,她少女的体型随着身高和体重的增长不断改变,她终将会变成一位妻子、一位母亲,她终将会死去。这是纳博科夫对日渐功利化的低劣审美趣味的批判,现代社会的人们利用流水线生产制造了大量廉价的艺术复制品,他们正如奎尔蒂一样,并不具备鉴赏艺术作品的能力,他们只是功利地占有俗丽的复制品,将给人带来审美快感的真艺术变成了粉饰门面的伪艺术。纳博科夫认为,如此功利化的审美方式与“审美狂喜”观相悖,而美本身和审美带来的震颤无关实用,不涉功利,都是形而上的“无用的美好”[3]234。比如,“她的姿态确实绝对完美地体现了绝对第一流的网球运动——没有任何功利主义的后果。”[3]361网球本是双方较量的竞技性运动,而洛丽塔对分数并不在乎,她天真坦率地自我陶醉在孩子般的玩耍里,不带任何功利性目的,只注重过程和形式。她柔滑的曲线、优美明快的动作、甜美的微笑使得亨伯特“全身充满了一种几乎痛苦的吸收美色的骚动。”[3]362纳博科夫借奎尔蒂与亨伯特不同审美态度的对比,展现“审美狂喜”观中功利性和实用性的退场。
纳博科夫将“审美狂喜”观视为把握永恒之美、实现审美超越的出路。小说主人公试图囚禁承载美的形象以把握永恒之美,作者借主人公的审美困境探讨了重要的美学问题,即如何把握永恒之美,并在“审美狂喜”观中找到了答案。“何处有美,何处就有怜悯。”[8]217,美总是柔弱易逝的,承载美的形象也随内容的消失而消失。而“审美狂喜”观提供了实现审美超越的可能性,因为它不拘泥于占有和消耗承载美的形象,它聚焦于审美感受。审美带来的震颤和短暂纯粹的情感会深埋艺术家的记忆中,它们经由记忆的串联流驻于艺术作品中,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使得时间不复存在。纳博科夫曾将时间比喻为可以折叠的魔毯,人们可以从魔毯的一个小孔穿梭到另一个小孔。我们都被囚禁于朝生夕死、美丑杂陈的世界里,而艺术家可借“时间魔毯”重塑时空,将审美狂喜融于艺术创作中,从而超越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束缚。纳博科夫借洛丽塔的悲剧指出,如果不贯彻“审美狂喜”观,如果一味偏执地追求承载美的形象,则会带来毁灭性的的后果。小说中的埃尔费恩斯通(Elphinstone)是洛丽塔离开亨伯特的地方,这个地名可以拆分为短语“elf in stone”(石头中的小精灵),小说中亨伯特多次将洛丽塔形容为“小精灵”,纳博科夫借此文字游戏暗示主人公渴望将承载美的形象囚禁于自己的艺术庇护所中得以永存,不受外部世界的打扰,逃离时间牢笼的囚禁。然而,这种虔敬崇拜的审美方式给主人公带来了更深刻的快感,也更残忍、快速地消耗了他自己和美的偶像的生命。最终濒于绝望崩溃的亨伯特悲哀地感叹道:“绝望的事并不是洛丽塔不在我的身边,而是她的声音不在那片和声里面。”[3]486因此,纳博科夫会借回忆的形式安排亨伯特将自己的故事讲述出来,记录下精致神圣的美所提供的纯粹的满足感,并将它分享给读者,在“审美狂喜”中寻求把握美的可能性,从而不再纠结于美的偶像的消失和幻灭。
“审美狂喜”的美学思想是纳博科夫对抗理性主义的抽象教条和消费主义的功利浮躁的有力武器。作为优秀的作家和评论家,纳博科夫对于创作美学与接受美学的重要启示在于“审美狂喜”观,认为“审美狂喜”能够帮助把握永恒之美,实现审美超越。
“审美狂喜”观要求作家摒弃常识的束缚,运用超凡创造力,以诗意的方式分享审美带来的愉悦。“审美狂喜”观的核心是非理性,而非理性是作家最重要的特质,“伟大的文学盘桓在非理性的周围。”[8]150在纳博科夫看来,是与非理性相对应的逻辑性、实用性常识这些虚假陈腐观念,腐蚀了作家观察世界的敏锐洞察力和深刻感知力,作家应该从这些趋同思维和狭隘现实中解放出来。他常在小说中戏仿各种文类的通用程式、文学作品的俗套情节和当下流行的思想学说,《洛丽塔》中就有对色情小说的戏仿。“色情文学作者要使其读者获得与侦探小说迷读侦探小说时所感到的安全的满足感,就必须遵守一些严格的老规矩。”[3]492纳博科夫摒弃了这些“老规矩”,将主人公点点滴滴的审美体验灌入诗化的场景、优美的意象和复杂精巧的文字游戏中,打败了色情小说的俗套情节,超越了读者最初对色情小说的阅读期待,使得读者在不断阐释和玩味《洛丽塔》的过程中分享作者的“审美狂喜”。他还在小说中运用作家创作必不可少的工具——回忆的叙事方式来叙事。纳博科夫一生颠沛流离,在祖国维拉庄园度过的幸福童年令他久久不能忘怀。“我可能再也不会回到俄国了,道理很简单,我所需要的俄国只存在于文学和语言中,而这些现在我都拥有着,所以我不会再回去。”[9]他不再纠结于地理位置上遥不可及的俄国以及现实中与记忆相去甚远的俄国,他借助语言文字创造了“自己的俄国”,将童年时期的温馨记忆和感受永久留存。在纳博科夫看来,这就是文学创作的意义:如果瞬间无意识的心灵震颤能够迸发出灵感,那么文学就是作家依靠组合记忆里的奇妙碎片编制出的艺术品。众所周知,记忆是现实在人脑中的主观印象,它是非理性的,具有不可靠性和荒诞的梦幻色彩,因为个人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喜好随意删减或添加记忆;然而,记忆又是个体的真实,生活中转瞬即逝的美会以富于诗意的方式得到保存,这种存在于个体大脑里的内容甚至能够超越时空,达到永恒。因而,作者安排小说《洛丽塔》的主人公以第一人称忏悔自白的形式进行叙述,读者跟随主人公情感的发生、转变和激化体验着“审美狂喜”。
“审美狂喜”观要求读者抛弃功利性阅读,充分发挥想象力,从细节处体味“审美狂喜”。有学者认为,“纳博科夫的创作目的在于提供给读者‘发现’的乐趣——他鼓励我们去好奇,去发挥想象,发现乐趣。”[10]纳博科夫对读者有着极高的要求,认为读者是可以与作家共同探讨小说的艺术家。他拒绝消费性功利化阅读,认为反复阅读是检验文学作品优劣的有效标准。作为一名优秀读者,首先要放弃功利主义目的。任何杰出的文学作品都是作者幻想的产物,因而试图去寻找任何现实背景或意义都是白费力气,纳博科夫在《洛丽塔》的序言里就调侃了那些执拗地为小说寻找现实依据或寻求道德教义的读者。其次,任何文学作品都是独立个体,读者要摒弃先入之见,从细节出发直接阅读文学作品。纳博科夫极为反对流派的划分,这种简单的归类粗暴地抹去了艺术家生动活泼的个性特征,读者无法与作品亲密接触,笼统的文学术语和空洞的概念侵害了读者对作品的审美感受力。读者要从一个精妙的隐喻、一个鲜明的感官印象、一个巧思的双关去体验作者创作时的艰辛与技巧,分享作家的那份情感与颤栗。比如,小说《洛丽塔》中,主人公在追踪奎尔蒂的过程中发现了他精心设计的一连串假名,每个名字都是饶有意味、含有多重指涉的谜面,作者借主人公与奎尔蒂的智力交锋邀请读者参与艺术游戏,使得读者抛却社会道德的拷问和对情节的片面追求,而在反复阅读小说和把玩欣赏文本细节的过程中体验到“审美狂喜”。
纳博科夫运用绚烂诗意的语言和独辟蹊径的叙事技巧,将恋童癖主题极为艺术化地嵌入与其相背的审美语境。小说经久不衰的永恒魅力源自其艺术性,而非其社会意义。亨伯特的艺术审美活动充满了悲剧性和隐喻性,传达着纳博科夫的“审美狂喜”观,展现着他对理性和功利化审美方式的严肃探讨和深刻反思。小说主人公没有因为犯罪而产生道德上的内疚和自省,却因为艺术品的不完美而感到痛苦和绝望,这里没有故作高尚的社会道德,只剩下艺术本身和审美带来的“狂喜”。纳博科夫超越了轻率肤浅的道德探讨,以其艺术家的全部力量实践着对传统的反叛和超越。
[1]Page,Norman,ed.Nabokov:the Critical Heritage[C]. London:Routledge and Kegan Paul,1982:13.
[2]Bader,Julia.Crystal Land:Artifice in Nabokov’s English Novels[M].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7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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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纳博科夫.文学讲稿[M].申慧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
[9]纳博科夫.说吧·记忆[M].王家湘,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314.
[10]Brian,Boyd.Vladimir Nabokov:The American Years [M].New Jersey: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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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菲菲(1991-),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石云龙(1955-),男,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和西方文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