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X不Y”格式的句法功能研究

○朱洁

(中原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7)

“一X不Y”格式在现代汉语中很常用，口语和书面语中均有出现。在前人的研究中，只涉及该格式的构成特点和格式意义，而关于该格式的句法功能，也只是对“一V不V”这种特殊构成形式进行的考察。本文立足语料，将全面分析“一X不Y”格式的句法功能。

一、“一X不Y”作谓语

“一X不Y”格式的主要功能是在句子中充当谓语成分，通过统计所搜集的语料，笔者发现“一X不Y”格式作谓语的语例约占41．5%。例如:

(1)他在中共八届二中全会上讲:“计划不合实际就得修改，实际超过了计划也得承认，计划不能一成不变。

(2)不像其他猴子那样生性好动。它们动作迟缓，白天通常隐蔽在树洞中，整个身体蜷曲成圆球状，酣然入睡，即使被惊醒，也只不过睁开眼张望一下，身子却一动不动。

(3)童年时他就注意观察爸爸怎样反复测量酒的比重、温度、浓度，知道做事情要一丝不苟。

以上三例中的“一成不变、一动不动、一丝不苟”都是充当句子的谓语，其共同之处是:这些短语在充当句子的谓语时，其后不能再跟宾语，也不可出现补语。因为，这些短语中的“Y”词性均为不及物动词，而且这些短语本身已经具有一种描述性质，能够表达完整的意思。此外，这些短语在做谓语时，它们的形式主语有施事成分，也有受事成分，具体情况应该视整个语句而定。在上述语例中，(3)中“一丝不苟”的形式主语是“做事情”，但施事成分并不是“做事情”，而是“人(文中具体指爸爸)”。

有一些格式作谓语时，后面可以带动态助词“了”，表示会因前面的情况导致出现新的情况。动态助词“着”一般不能加在格式后面。如:

(4)当他把这些精彩的见解写进《译者题记》之后，他竟一病不起了。

(5)第二层被炮火轰毁了，她就搬到楼下去住，住在楼下的人早已搬得一个不剩了。

有些“一X不Y”作谓语时，常是用“是…的”形式来强调，例如:

(6)血浆或血清中的其他化学成分含量不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葡萄糖、脂肪等，容易受饮食和运动的影响。

另外，这些短语前面可以有“必须、却、便、从此、还是”等表示强调、转折、顺承和时间的副词修饰做其状语。例如:

(7)布朗克问他:“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吗?”病人还是一言不发。

(8)赵东升是个意志薄弱的人，这次遭遇到如此大的家庭变故，很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

我们还发现一例用在使动句中作谓语的“一X不Y”，如:

(9)埃及南方卢克索发生了恐怖分子枪杀58名外国游客的惨案，使旅游业一蹶不振，到埃及的外国游客寥寥无几，旅游的外汇收入在半年多时间里一下子下降了20多亿美元。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下面这类情况:

(10)由于各种原因，有百分之三十六点三的农民工出现过身上一文不名的现象。

(11)台湾商家还不忘给休息在家时嘴里手里一刻不停的人们备上各种零食。

在例(10)中，往往很容易把“一文不名”看成是“现象”的定语，实际上它是作“身上”的谓语。同样，例(11)中的“一刻不停”不是“人们”的定语，而是“嘴里手里”的谓语。

综上，“一X不Y”在句中可自由充当谓语成分，基本上都是描述性谓语。而且，其后不能再带宾语和补语。

二、“一X不Y”作状语

在句子中充当状语也是“一X不Y”格式的另一个主要句法功能。在所搜集语料中，比例约占了28%。其在充当句子的状语时，修饰的是动词或者动词性短语，表明的是施事成分，即动作发出者的神情态度或者动作本身的状况和方式等。例如:

(12)她一声不响地走到我背后，递给我一张毛巾，热乎乎的。

(13)有一种红胸蜂鸟，每年要两次飞渡汹涌澎湃的墨西哥海湾，一刻不停地飞行800多千米。

在上述例句中，(12)中的“一声不响”修饰“走”这一动作的状况，说明她轻轻地静静地“走到我背后”的;(13)中的“一刻不停”修饰“飞行”的状态，说明红胸蜂鸟飞行的不间断和持久耐力。

一般情况下，“一X不Y”格式在句子中作状语修饰中心语时，中间会有“地”这一标志出现。在笔者考察的语料中，只有几例是省略“地”这个标志的，例如:

(14)全国人大常委会已将建议一字不动写入宪法修正案草案，并将提请今年3月召开的十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审议。

由文献[14]易知,当α1-C1=a≤λ1,0是方程(5)的唯一非负解;当a>λ1,方程(5)有唯一正解,记为θa。同理，对于椭圆方程

(15)迈凯伦一刻不停改进赛车“冰人”莱科宁要打翻身仗。

(16)当中国队主帅哈恩一言不发“观赛”时，匈牙利队主帅马特乌斯则反复站在场边大喊“压上，稳住”。

(17)平平突然放下两只前爪，一动不动嗅着什么。

以上四例是在所搜集到的语料中仅见的“一X不Y”格式作状语修饰中心语时不带“地”的情况。其中，例(15)是新闻标题。作者认为这四例不带“地”，是出于语句节奏感的需要。

综上，充当状语的“一X不Y”格式，语义上是指向主语的，起到对主体进行表述、描写的作用。而且，带“地”标志的“一X不Y”则对动作者的态度、动作的状况和方式起到一定的强调作用。

三、“一X不Y”作补语

“一X不Y”格式在句子中充当补语成分的用例也不少，约占了20%。其作补语时，中心语通常情况下都是动作性动词，表达动作的某种结果或状态。例如:

(18)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19)炉子里的煤油几乎烧得一滴不剩。

(20)因公司股价连续暴跌，股票几乎变得一钱不值，意大利证券管理机构于去年底决定暂时中止帕玛拉特股票在米兰证交所的交易。

综上，“一X不Y”作补语时一般有“得”字这一补语标志，只有少数不紧跟谓语动词的“一X不Y”前不带“得”。

四、“一X不Y”作定语

“一X不Y”还可以作定语，在所搜集到的语料中约占9%，例如:

(21)在这个万花筒般变幻不停的时代里，我仍敢说，在感情上我是个一成不变的女人。

(22)接着，士兵开始强迫一丝不挂的俘虏一个一个并列蹲伏在地上。

(23)试想小车司机在这样的气候下工作，碰到个“一毛不拔”的日商老板，能不挨饿吗?

从以上例句中，我们可以看到，作定语的这些“一X不Y”多具有描写、形容的性质特点，且与中心语之间均有“的”连接。

五、“一X不Y”作主语、宾语

“一X不Y”作主语和宾语的例句极少，总共占所搜集到语料的1．5%，因此我们并在一起讨论。总体来说，“一X不Y”是谓词性短语，一般情况下是不能作主语和宾语的。作主语和宾语时，其谓语动词往往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如:

(24)中国宏观经济调控应根据整个宏观经济运行的走势来判断，历来不会保持一成不变。

(25)代表们的一丝不苟往往使会议时间延长，本次大会东道主为代表安排的会后活动有时不得不延后一个多小时。

“一X不Y”作宾语时，其前谓语动词多为能愿动词和持续性动词。“一X不Y”在主语时，出现在使动句中，谓语部分是对其造成结果的解释说明，如(25)说明的“一丝不苟”作为代表们的态度对会议时间造成的影响。

根据以上分析，笔者认为“一X不Y”格式具有很强的描述性和评价性，而且这种格式能够在句子中充当主语、谓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等，尤其以谓语、状语、补语最为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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