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间读书会的运作模式及困境*

范如霞

（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 北京 100038）

经实践证明，读书会是推广社会阅读，提升阅读风气的有效手段[1]。对民间读书会的研究有利于更好的开展读书会活动，真正发挥民间阅读推广的力量，建设全民阅读的国家。

1 文献综述和研究方法

读书会的蓬勃发展，越来越引起研究者的关注。然而国内关于读书会的研究集中于国内外读书会的案例介绍[2-5]以及探讨如何具体举办好读书会的方法[6-8]等方面，研究读书会运作的几乎为零。

读书会的基本要件包括参与成员、阅读材料、讨论行动，当任何一个民间小团体具备上述三个条件便可称之为读书会，也便发挥了读书会的功用。随着不同类型各种主题读书会的出现，笔者一直在思考中国民间读书会的运作有没有模式可循。

通过对豆瓣、新浪上近百家中国民间读书会进行浏览，利用QQ平台对组织者进行访谈，尤其是对同道读书会组织者的访谈，笔者获得大量的资料和数据，在归纳众多不同读书会相似之处的基础上，对民间读书会的运作进行总结，指出目前其运行存在的困境，希望引起各方关注，以为民间读书会更好地发展提供条件。

2 民间读书会的起源

民间读书会是因相近的阅读兴趣、目标、地域等因素聚集而成的民间阅读团体，具有主题丰富、形式灵活、成员来源广泛等特点，能够满足人们阅读、交流、学习及交友等多种需求[9]。1902年，瑞典人奥斯卡·奥尔森（Oscar Olsson）在瑞典南部的隆得（lund）创立了一个读书会，该读书会被视为第一个现代读书会[10]。在此之后，全世界的读书会开始发展起来。2002年美国的盖洛普民意测验（Gallup poll）报道，大约6%的美国居民都是读书会成员，按美国总人口（约3亿）算下来，美国大约有1723万多人参加了读书会[11]。而在中国台湾地区，读书会也已深入人心，上万个读书会遍布社会的各个角落，已成为衡量一个城市阅读风气的重要指标之一，关于读书会的著作或教材有几十部，相关刊物、网站及文章数不胜数[1]。

民间读书会作为一种社交组织而存在，其宗旨就是致力于参与者的学习和提升。民间读书会组织保持着开放、接纳、平等的特点，包容不同行业、不同背景的人，发表基于自己生活、工作体验的独特见解，最终大家得以拓宽眼界，丰富知识。这无疑在提高个人的文化素质的同时，满足了社会民众对于文化的需求和知识的渴望。这可以说明民间读书会的出现恰好迎合了民间文化需求，有着极大的社会价值。因此民间读书会才可以不断的发展壮大，乃至遍布全球，成为民间阅读的主要力量。

3 中国民间读书会的运作模式

笔者在对中国民间读书会模式的总结研究中，根据民间读书会的人员情况、活动内容、管理方式等把其归纳为开放式、半开放式和封闭式三种类型。在对读书会豆瓣小站进行浏览并加以分类时，由于有的读书会在豆瓣小站上信息不全，笔者通过新浪微博进行进一步的确定，但是确实有的读书会信息量有限，很难判断其属于哪种读书会，还有的读书会目标、人员并不清晰，因此排除这两类读书会。得出的调查结果为：以后院读书会、博雅读书会为代表的开放式读书会所占的比例为37.5%，以燕京读书会、同道读书会为代表的半开放式读书会所占比例为57.5%，以总裁读书会、凤凰网读书会为代表的封闭式读书会所占比例为5%。这说明大多数民间读书会选择了半开放式的运作模式进行运营。

3.1 开放式

3.1.1 形式 在开放式读书会的运作模式中，以享读会和沙龙活动为主要活动形式的民间读书会是开放式读书会的典型代表。读书会的参与人员和组织人员属于自愿参加和组织，完全依靠参与者的兴趣，来去自如。读书会参与人员没有会员限制和资格要求，相对于其他读书会没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相对较松散。活动形式多样，并不局限于书本，茶话会、影视欣赏等都可以作为开放式读书会的活动形式。

这类读书会在举办活动过程中主持人只是起着引导的作用，参加人数一般情况下较少，以便在活动过程中参与者可以充分表达自己的观点。活动效果深受参与者活动表现的影响。以“阅读邻居”读书会为例，这是一个小型、民间的读书会，定期（一个月一次）举办读书会，地点固定。阅读邻居立足于社区，秉持着“阅读需要分享”的理念，强调“邻”的概念既包括地域上的在场，也包括精神上的共鸣。在每次读书会上，不仅有主题阅读和好书分享，并且要求参与者阅读公布的书目，在活动现场分享自己的阅读心得，每一个人都要积极的参与。“阅读邻居”读书会认为每个人在读书会上分享自己的阅读心得和体会，并接受别人分享的阅读体验，这样的互动和交流就是最好的阅读分享的体现。基于分享与参与的精神，此读书会选择的人人参与、人人发言的方式，鼓励着每个参与者说出自己的观点。

3.1.2 特点（1）开放性。读书会的开放性体现在对任何想要参与阅读的人员开放，没有限制，因而能不断纳入新的成员。

（2）组织过程双向交流。开放式读书会注重双向交流，并不是主讲人占主导地位，它是一种参与者互相分享的模式，在活动过程中把主导权交给参与者，他们的互动和分享的高度决定着活动的质量。

（3）成员无边界。读书会成员的无边界是指，读书会组织者和参与者之间的边界往往不太明显，容易互相转化。两者都是读书会的主体，并不突出其中一方，成员地位平等利于充分讨论和共享阅读心得。

3.2 半开放式

3.2.1 形式 以研读会和精读会为主要活动内容的民间读书会是半开放式读书会的典型代表。半开放式读书会较开放式读书会在规定上更加严格，参与人员有一定的资格限制，比如在确定活动对象时，它的定位就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参加的，而是有一定的文化底蕴或者学识水平等一些条件的限制。具体活动的规则由主要组织者来制定，阅读内容、活动流程和活动效果掌握在组织者手中，活动前组织者的策划对活动有很大的影响。以“同道读书会”为例，同道偏学术路线，普通人接触起来比较困难，很难融入和参加，吸引的是有思想的精英。其宗旨是“深度阅读，格致自我”，意即通过有深度的阅读，提高自己的思想水平，改变自我的精神格局。而每次精读会前的阅读准备都由组织者进行一系列的策划，确定活动发言人、精读书目等，组织者需要投入较大的精力和时间来筹划。

3.2.2 特点 （1）组织者权重突出。所谓组织者权重突出指的是这类读书会依赖组织者的举办热情和筹划，活动主题也由组织者确定。半开放式读书会的参与者有一定的条件限制，在活动过程中无法融入到决策的环节中，因此并不是以一种主人翁的地位参与，更多的是抱着渴望获得知识的目的前往读书会参加活动，很难充分发挥其积极性。这样的读书会活动效果深受活动组织者的影响，一旦组织者的组织热情和时间不够，读书会的生存和发展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2）以文本阅读为主。在半开放式读书会中，文本占得地位比较重要，但并不排除其他形式的可能。在各种研读和精读的活动中，参与者通过文本进行深入的阅读，并且展开讨论。活动要取得更好的效果，最重要的是组织者对阅读文本的选择和体验以及参与者对文本的理解和深入清晰的思考。

3.3 封闭式

3.3.1 形式 封闭式读书会的活动内容服务于所隶属的机构，因此活动形式也无法统一，讲座、经验交流等都可以成为其活动形式。封闭式读书会无一例外设有会员制，有的活动仅限会员参加，但并不排除有的活动允许非会员参加。但是参加者需要提前预约并且有严格的资格审查。读书会的活动举办有专门的部门进行准备和筹划，组织者并不担任策划者。在制度方面更加严格，活动流程、参与者要求等都有规定。以总裁读书会为例，总裁读书会宗旨是挖掘最顶级的商业智慧，传播最具价值的商业思想和商业经验，推进中国新商业文明进程。总裁读书会以大中型企业高管、中小企业主、职业经理人、创业者、商学院学生等具有本科以上文化程度，或者企业年销售额百万以上，经资格审查符合条件者为对象。理事会为组织者，下设秘书处为策划者和管理者，秘书处统一负责读书会的各项事宜，包括活动主题、活动形式以及参与人员。

3.3.2 特点 （1）服务性。封闭式读书会大都依托于某一机构而形成，并且为该机构服务，以间接或直接达到宣传的效果。如熬吧读书会是企业下属的读书会。这类读书会受所属机构的影响，为该企业服务，举办活动和内容都受到限制，不可以天马行空、自由自在，参与者更多的也仅仅是参与。

（2）权威性。权威性主要体现在读书会活动的开展过程中，由于读书会参与者和主讲者之间的不平等，只有在发言权配置和流程设计上，在保证基本秩序的前提下，参与者才可以提问和讨论，参与者没有充分的话语权，类似于课堂。

（3）规范性。规范性体现在不仅参与人员有严格的资格审查限制，参与者的权利和义务也有着清晰的规定。活动举办流程中也有一定的秩序可循。

4 中国民间读书会的运作困境

中国民间读书会的发展是致力于阅读推广所要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通过对众多民间读书会组织者进行线上访谈，笔者了解到读书会的发展面临着巨大的困境，主要是民间读书会缺乏有效的组织管理，也缺少政府和公共图书馆的支持等。

4.1 民间读书会缺乏有效的组织管理

民间读书会在发展过程中，大都是仅靠各自读书会负责人的组织、参与者的兴趣和共同的理念来维持读书会的运作。各民间读书会缺乏联系，缺少经验交流，加之这些读书会与专业阅读推广机构的联系较少，大多数民间读书会只是独立运行，明显欠缺有效组织和管理指导。因此中国民间读书会可持续发展面临较大困难。

笔者与不少民间读书会的组织者进行线上交流，当被问及读书会的运作过程中的规章制度时，不少读书会直言没有具体的规章制度，大都是凭着发起者的热情和投入足够的时间进行策划活动。笔者不免担心这样的民间读书会今后的发展问题。事实上，通过询问笔者发现很多以前存在的民间读书会如今已不复存在，被访者提到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缺乏有效的组织和管理，具有很大的随意性，对组织者的依赖性过于强烈，一旦组织者无法投入足够的时间，参与者也无法把读书会继续运营下去。

4.2 政府并未实施有效的政策和经费支持

2013年8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传出消息，全民阅读立法列入2013年国家立法工作计划，与此同时，全民阅读立法起草工作小组已草拟了《全民阅读促进条例》初稿。但是具体的关于民间读书会促进阅读推广这方面的工作并没有太多的计划，很显然政府在民间读书会方面缺乏有效的政策。然而国外在这方面做得明显不同，如纽约州成立了读书会联盟来推广读书会，该组织获得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及大学的支持，有许多公共图书馆等单位加入。芬兰、丹麦、瑞典等欧洲国家只要读书会聚会达到一定的次数，就可以获得政府的补助[1]。因此中国政府需要向其他国家学习，制定一定的政策，加大力度给予民间读书会经费支持。尹昌龙在深圳市政协五届四次会议的第三组讨论会上提出了两个建议，其中之一就是随着深圳阅读氛围日渐浓厚以及各项政府活动的开展，出现了大量民间阅读组织，政府要给他们创造更多的活动空间，给予更多的资金扶持[12]。

民间读书会日常的活动开销也是一笔不容忽视的成本。目前许多民间读书会的开销是发起者自愿支付，或者要求参与者缴纳费用，笔者认为这两种方法并非长久之计，因为发起者的资金有限，无法满足民间读书会的长久发展；而参与者缴费的方式会削减部分参与者的热情。要发展成主题丰富多元、形式灵活多样、参与成员来源广泛、具有稳定的活动场所的民间读书会，仅靠其自身的力量明显是不够的，必须谋求社会上持续、稳定且充裕的资金，需要政府给予足够的政策和经费上的支持，因此民间读书会的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推动。

4.3 公共图书馆对读书会的支持有所欠缺

许多民间读书会至今仍未解决的问题有：免费的场地提供、志愿者和相关的培训指导，这都需要公共图书馆积极支持。

在国外民间读书会的发展过程中，公共图书馆在为民间读书会提供场地、相关培训等方面扮演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欧美国家的民间读书会活动通常以公共图书馆为核心，广泛发展合作伙伴，整合社会力量。如在美国，国会图书馆图书中心和其管理下的州图书中心（大部分设立于州图书馆或其他大型公共图书馆）是阅读推广活动的主要推手[13]。但是中国公共图书馆明显还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在对读书会支持方面还有待加强。

（1）场地提供。首先读书会的场地要求较高，需要有安静、轻松且兼具人文气息的环境。因此民间读书会需要谋求社会上场地提供方的支持，不少民间读书会选择书店、咖啡屋、大学的帮助和支持，但仍有许多读书会没有固定的活动地点，造成读书会活动受限，然而公共图书馆在这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可以为民间读书会提供良好的场地。

（2）志愿者的帮助。民间读书会的筹办大都是依靠发起者进行各项事宜的处理。但发起者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需要有经验的和有能力的志愿者的帮助。并且民间读书会管理经验缺乏，组织建设远不成熟，亟需专业的志愿人士的指导和培训。公共图书馆有着专业的图书馆员和大量的志愿者，只要加强公共图书馆对民间读书会的支持，便能促进其快速发展。

5 结语

不可否认，民间读书会将是促进阅读推广、实现全民阅读的重要力量，其运作与发展需要政府和社会给予更多的关注。

[1]曹桂平.公共图书馆开展读书会活动的探讨[J].图书馆论坛，2010（2）：152-154.

[2]汪 亮.日本的“联合读书会”[J].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03（4）：71-72.

[3]冯 莉.如何引领儿童走进英文绘本世界——以广州图书馆“爱绘本，爱阅读”亲子读书会为例[J].图书馆论坛，2011（5）：166-168.

[4]赵彦梅.公共图书馆开展读书会活动的探讨——以南京图书馆陶风读书会为例[J].图书馆研究，2013（1）：79-81.

[5]周勤华.“人间重晚晴”：平湖市图书馆老年读书会[J].图书馆杂志，2012（10）：105-107.

[6]陈思航.图书馆亲子读书会的组织与管理[J].图书馆学研究，2012（19）：74-77.

[7]魏 丽，闫建平.高校图书馆如何创办读书会和开展读书会活动[J].科技信息（科学教研），2008（22）：624，668.

[8]邓珺珺.高校图书馆读书会活动之探析[J].教育教学论坛，2013（39）：161-162.

[9]高小军.发挥民间阅读组织在公共图书馆阅读推广中的作用[J].图书馆界，2011（2）：28-30.

[10]周立黎.借鉴国外和我国港台地区经验建立和运营图书馆读书会[J].图书馆论坛，2010（5）：125-127.

[11]黄晓燕.美国公共图书馆读书会对少儿阅读的影响[J].图书馆学研究，2010（15）：83-88，77.

[12]袁长乔.加大力度扶持民间阅读组织[N].深圳商报，2013-01-14（A05）.

[13]秦 鸿.欧美图书馆读书会经验及其借鉴[J].图书情报工作，2013（12）：88-92，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