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的电子眼

唐海林

李秀娟是一位家庭主妇，最近她发现自己包里的钱老是不对，常常少几十到一百的，一定是被人偷偷拿去了。怀疑的对象自然是身边的人，她的钱包经常扔在房间里，能自由进出她房间的一个是她十岁的儿子小民，另一个就是乡下来的婆婆，而丈夫远在外地承包工程，不常回家。

于是李秀娟首先问小民，小民听了有  些生气地说：“妈，这钱我可没拿。我是一个诚实的孩子，连老师都夸我呢。再说，我不缺钱，爸每次回来都给我很多零花钱。”李秀娟听儿子说得在理也就没再作声。轮到问婆婆，李秀娟自然要绕着弯子问：“妈，你打扫我房间时看到地上掉钱没有？我的几百块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婆婆赶紧接腔：“没有。不过你也是怪粗心的，那钱包到处乱放，我有时看见会给塞进抽屉里。”听婆婆这么一说，李秀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凡事都要讲证据，这样问下去肯定问不出个结果，这种事谁愿意承认呢。李秀娟本想就此算了，可心里就是不舒服。都说家贼难防，一个家庭出了这种事哪行，以后的日子怎么能安宁？李秀娟越想越气，决定要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但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她不想随便冤枉人。

几天后，李秀娟请了位师傅在她房间的隐蔽角落安装了一只电子眼。这天，她特意多放了一些零钱在包里，打开着随意放在床上。到了晚上，李秀娟赶紧打开电脑查看。首先出现在视频画面上的是儿子小民。小民进入房间像要找什么东西，拿眼四处打量一番后，看到了床上的钱包。他拿起来看了看，就赶紧拉上拉链放在了书桌上，然后走了出去。接下来视频画面上婆婆出现了，婆婆拿着拖把进来拖地，忙碌了一番后，她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钱包。她看了又看，不放心似的又给塞进抽屉里才离开。

监控画面没看出结果，李秀娟心想：这一定是上次的问话让婆婆和小民有了警惕心。不过拿钱的人难免手痒，早晚是要露出原形的。这一回，她把钱包的拉链拉上，还扔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在桌下。她的用意是，就算他们没有拿钱的举动，地上的这张钞票也能看出人心。到了晚上，李秀娟赶紧打开监控视频。这次首先出现的是婆婆。婆婆打扫好房间，就把门掩上了，紧接着拿起放在一边的钱包拉开了拉链。正当婆婆的一只手伸进口袋时，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小民走了进来。婆婆紧张地迅速拉上钱包拉链，扭过头对小民不自然地笑了笑，小民也笑脸回应。小民眼尖，看见掉在桌下的钱就赶紧捡起来放进钱包，然后拉着婆婆的手走出了房间。

看见这画面，李秀娟心如明镜，这可是活生生的证据啊！但毕竟是她的婆婆，她除了给婆婆冷脸外只得强忍着没说出来。不过她认定婆婆偷钱这事还是悄悄对小民说了，嘱咐他保密，还以开玩笑的口气对小民说：“儿呀，以后你得防着奶奶，小心她把你的钱也拿了。”小民噘着嘴满脸不高兴地说：“妈，你想到哪里去了，奶奶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李秀娟赶紧分析道：“你一个小孩子懂啥！你没见你奶奶常跟一帮老太婆打小麻将吗，近来她一定是手气差输钱了，为回本才这样做的。”听妈妈这么一说，小民涨红着脸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没再吭声。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不，李秀娟自认为这事刚给处理好，几天后她就接到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老师说小民在网吧里跟同学打架了，还说小民最近情绪很不稳定，喜怒无常，要她过去劝劝。一听这事，李秀娟赶紧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待她处理完小民的  事回到家里，却没见到婆婆，按说婆婆这时应该在家做晚饭了。再一看，婆婆睡房的门也是关着的，李秀娟以为婆婆在睡觉就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就急着用钥匙打开了门。只见房内整洁干净，床上有一把钥匙压着一张纸条。李秀娟不由得心跳加速，赶紧拿起来看。

秀娟，请原谅婆婆以这样的方式跟你告别，我已回到了乡下。只因我怕面对面和你说这事，但又忍受不了这份煎熬，无奈我只得选择离开。自那次你问我捡到钱没有，我已实话和你说了。可从那以后你就没给我好脸色看。为此，我很不解。要不是无意中听到了你和小民的悄悄谈话，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这么看我。当时要不是考虑到被人看笑话，我真想冲过去跟你大吵一场。还有你装的什么电子眼，小民给我解释了它的作用。说穿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电子眼就代表着你，你一直在暗处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贼。在这里我郑重声明，我没拿你一分钱，我敢对天发誓。你切莫以为这是我出于心虚有意地逃避。

李秀娟读完，心里怪难受的。莫非真是自己冤枉了婆婆？可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啊！现代高科技的产品，摆着眼前的证据哪能错呢！为此，李秀娟连饭也没心情做了。小民放学回来，肚子饿了，嚷着要吃饭，没见到奶奶做饭就问窝在沙发上的李秀娟：“妈，奶奶哪里去了，咋饭也不做？”李秀娟瞪了一眼小民，没好气地说：“奶奶回老家了，你自个做饭吃吧！”小民眼睛也瞪大了：“奶奶为啥要走，你怎么不留住她？”“这个你看了就明白了。”李秀娟说着就把那纸条递给小民。小民看着看着就流下了眼泪。读到最后，小民一下子跪在李秀娟面前哭开了：“妈，你错怪奶奶了，这都是我的错呀，我对不起你和奶奶……”李秀娟听完儿子所说的一切，气得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愤怒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害人不浅哪！”

第二天一大早，李秀娟就坐上奔赴老家的车，她这是去向婆婆请罪，还要把她接回来。婆婆面对李秀娟的突然到来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李秀娟拉着婆婆的手连说：“妈，儿媳对不起您了，错怪您了……”

原来那钱是被小民偷拿的。小民迷恋上了网络游戏，那钱自然是用得快。看见母亲房间里的钱包就动了邪念。

李秀娟充满歉意地说：“妈，我装这电子眼并不是针对您，我只想找出那个真正拿钱的人，您和小民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冤枉任何人。”

说到这里，李秀娟一脸不解地问婆婆：“妈，你既然不拿钱，那为啥要拉开我钱包啊？”婆婆看了一眼李秀娟，长叹一声：“秀娟呀，自从你那次找我问话后，你的脸色一直不好，我以为你是为掉钱的事而苦恼。那次走进你房间是想塞一些钱到你钱包里，弥补你上次的损失。没想到小民恰好走了进来，我不愿让他看见，我只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说着婆婆流下了眼泪。

李秀娟看着婆婆说不出话来，心里在暗暗自责。当天，她接回了婆婆，一回到家就把电子眼扔了。经过这件事，李秀娟明白了一个道理：家是心与心相守的地方，一个家庭怎么能容得下这东西？心灵的沟通，电子眼又怎能监视得到呢！

（责编/周婷婷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