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权运用虫类药治疗慢性肾脏病经验※>

苗德光 张宝华 李 玲 袁 泉 雷 威

（1 山东省临沂市人民医院中医科，临沂276003；2 临沂卫生学校中医教研室，临沂276000）

陈权是全国第四、五批老中医药专家师承工作指导老师，山东省名中医，从事中医工作近40余年，曾师从国医大师朱良春教授，在治疗慢性肾脏病方面有较深的造诣，形成了独特的用药经验，在虫类药的应用方面，得朱老指点，颇有心得，现将陈权治疗慢性肾脏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 之常用虫类药用药经验浅述如下。

虫类药物乃血肉有情之品，性攻逐走窜，可通经达络，搜剃疏利而无所不至，与草木及矿石药物相比，其与人体体质比较接近，容易吸收及利用，故其效用可靠。CKD为病缠绵不愈，非虫类药搜剃以攻逐邪结不可，到后期脾肾衰败，则非血肉有情之品不可，故而对久病入络的肾脏病的治疗有其独特的治疗效果。

1 僵蚕

僵蚕，首载于《神农本草经》，别名白僵蚕、天虫，味辛、咸，性平，归肝、肺经，具有息风止痉，祛风止痛，解毒散结的功效。 《本草求真》 言“僵蚕，祛风散寒，燥湿化痰，温行血脉之品”，《本草纲目》提到其能治“癥块，散风痰结核”，说明本品有软坚消癥，化痰祛风之功，其味咸入肾，药理研究显示，僵蚕具有抗凝、降血糖等作用，因此对CKD的治疗较为适宜。常用量每日10～15 g，水煎服。

2 蝉蜕

蝉蜕，《神农本草经》名蚱蝉，性寒，味咸，具有疏风清热、明目退翳、透疹止痒、镇惊解痉、利咽消肿等功效。杨栗山认为其“轻清灵透，为治血病圣药。”可祛风胜湿，涤热解毒。张锡纯认为蝉蜕“尤善托瘾疹外出也”，故而对于过敏性紫癜等属瘾疹者，用之尤佳。药理研究显示，其具有抗惊厥、解热镇痛、抗炎、抗氧化及免疫抑制等作用，还可以降低毛细血管通透性。老师认为，取蝉蜕宣散之功，对于急性肾炎水肿期之外受风湿热者，可透表而有利于外邪之疏散，可疏泄而有利于湿热毒邪之蠲除，对消除尿蛋白、血尿都有良好的治疗作用。常用量10～15 g每日，水煎服。

临床上，老师常将僵蚕和蝉蜕作为对药使用，两药均有散风泻热、止痉定惊的作用，蝉蜕不仅去外风又熄内风，散风透疹；僵蚕散风泄热，通经活络。老师认为，由外感所诱发的各种肾脏病如链球菌感染后肾炎、紫癜性肾炎等，或者对于各种急慢性肾炎合并急慢性扁桃体炎、咽峡部淋巴滤泡增生等疾病，乃由风邪单独或兼夹湿、热等邪气深入，损伤肾络所致，利用虫类药入络搜风，直达病所的作用，可达到彻底清除外感邪气之作用，具有控制上呼吸道感染及降低尿蛋白的双重功效，对急慢性肾炎发作期及巩固期的治疗都有良好作用。僵蚕、蝉蜕合用，可升清阳、祛风化痰，加姜黄、大黄，取升降散意，可达到升降相因，气机调和的目的，无论对于慢性肾脏病初期的外感症状还是对于后期脾肾亏虚，湿热瘀毒内阻，气机升降失常，浊邪上泛所致呕恶等，均可起到升清降浊、宣郁散热、化瘀通络的作用。实验研究证实，升降散能够降低慢性系膜增生性肾小球肾炎大鼠肾组织CTGF及α-SMA表达，减弱肾小球系膜区及肾间质中细胞与基质的增生，减轻肾纤维化的程度[1]。

3 地龙

地龙，味咸，性寒，归肝、肺经，可清热熄风、清肺定喘、利尿通淋，能搜经络，通达气机。《医林纂要》言地龙“清肾去热，渗湿行水，去脾胃湿热，通大便水道……能通经活络，可治风痰入络，气血不调，下行而利尿”，《本经逢原》曰：“蚯蚓……解湿热，疗黄疸，利小便，通经络”。 研究证实，地龙能显著降低糖尿病肾病大鼠24 h尿微量白蛋白水平，减轻肾小球硬化及肾小管损伤的程度，减少肾脏Ⅳ型胶原蛋白的表达，对肾脏有一定的保护作用[2]。

临床上，老师常以黄芪配合地龙应用，以黄芪补气利水，调理脾肺肾三脏功能，益气化瘀，促进全身血液循环；地龙化瘀通络利水，走窜通络，利尿降压，两药合用可益气利水，化瘀生新，对于慢性肾炎之本虚（肾气虚） 标实（浮肿） 证尤为贴合，在辨证中加入此对药，可以促使浮肿消退，血压降低，蛋白转阴。常用量黄芪每日30~90 g，地龙10~15 g。

4 水蛭

水蛭咸苦，性平偏凉，功擅破血通经，逐瘀消癥。 《本经》 明确记载水蛭“主逐恶血、瘀血、月闭，破血瘕积聚，无子，利水道。”张仲景曾立抵当汤、大黄虫丸破血逐瘀，治疗各种瘀血顽疾。张锡纯赞此药为：“破瘀血而不伤新血，纯系水之精华生成，于气分丝毫无损，而血瘀默消于无形，真良药也”。其主要有效药用成分为水蛭素，其具有抑制血小板凝集、直接溶解血栓，扩张毛细血管，改善微循环，增加肾脏血流量，降血脂等功效，可有效阻止MC增生及细胞外基质积聚，防止肾小球硬化。由于本品腥味较重，故老师常嘱病人研末装胶囊吞服，每日3 g，入煎剂每日6~10 g。

水蛭合大黄为老师临床常习用，两药相合，推陈致新之功倍增，亦有仿《金匮要略》大黄虫丸治瘀血内积，干血成劳之意；用于CKD肾功能不全者，可以改善患者血流变学及脂质代谢异常，保护残存肾单位，延缓其病程进展。

5 蛤蚧

蛤蚧，味咸，性平，归肺、肾经。李时珍《本草纲目》言其“主治久咳嗽，肺痨传尸，杀鬼物邪气，下淋沥，通水道。补肺气，益精血，定喘止嗽，疗肺痈消渴，助阳道。昔人言补虚弱，人参羊肉之属。蛤蚧补肺气，定喘止咳，功同人参，益阴血，助精扶羸，功同羊肉。” 《本草备要》 谓其“补肺，润肾，益精，助阳……房术用之甚效。”叶天士认为其可“温中益肾，固精助阳。”现代药理研究证实，蛤蚧醇提取物可增强免疫，改善肺功能，有抗炎及抗衰老的功效。本品擅于温肾助阳，固摄下元，故对于CKD晚期肾阳衰败之虚劳之证有较好效果，常作丸散使用，每日用量2~3 g。

6 鹿茸

鹿茸甘，咸，性温，归肾、肝经，为血肉有情之品，功善壮肾阳、益精血、调冲任、托疮毒。《景岳全书》认为其可“益元气，填真阴，扶衰羸瘦弱，善助精血，尤强筋骨，坚齿牙，益神志……补腰肾虚冷，脚膝无力，夜梦鬼交，遗精滑泄，小便频数，虚痢尿血，及妇人崩中漏血，赤白带下。” 《本草崇原》：“益气强志者，益肾脏之气，强肾藏之志也。”对于慢性肾脏病晚期脾肾衰败者，用之可以扶助肾阳、益气生血。

蛤蚧、鹿茸配对应用，温壮肾阳之功益甚，对于晚期CKD病人之肾性贫血严重者，老师常用蛤蚧、鹿茸配合人参、黄芪、当归、制首乌、鸡血藤、阿胶珠补气养血之品以填精益髓，益气生血。但对于口干、舌红等虚热之病人不宜使用。

慢性肾脏病的进展是不可逆的过程，初期乃因各种原因导致肾气受损，渐至脾肾气衰，气化不行，水湿浊毒潴留，闭塞水道，血气瘀阻，清浊升降失宜。故老师认为应在其早、中期脾肾尚未衰败之时，通过健脾补肾、解毒利湿、化瘀泄浊等以恢复气化功能，使脾肾之生气得以激发，则水道通调而升降出入有序，气血水精生化有源而延缓病情进展。据此创立的延衰肾宝胶囊已被证实为治疗轻、中度慢性肾衰竭行之有效的药物，方中以具有搜剃作用的虫类药物为主，达到培补脾肾、通经达络的功效。主要组成：蛤蚧、鹿茸、肉苁蓉、菟丝子、熟地、黄芪、人参、白术、积雪草、黄柏、制大黄、川芎、水蛭、地龙、车前子。其中以蛤蚧、鹿茸血肉有情之品，配肉苁蓉、熟地黄、菟丝子温元阳，补先天，益精血，为方中主药，配合小量大黄，相辅相成，既可润肠通便，通腑泄浊，又能制大黄通泻而不伤正，苦寒而不伤阳，又无碍胃之弊；人参、黄芪、白术健脾胃，助运化，育后天，化水气，同为治本之法；川芎、地龙、水蛭活血通经，化瘀散结；黄柏、积雪草、车前子清热解毒，利湿行水。实验证实，延衰肾宝胶囊能降脂、抗凝、抗血小板聚集，扩张血管，增加肾血流量，可改善肾脏血循环，减轻肾脏高灌注、高代谢状态，有效地保护残存肾单位，延缓慢性肾衰竭病程进展[3]。

[1]滕立霞，于俊生.升降散对系膜增生性肾小球肾炎大鼠肾组织CTGF 及-SMA 表达的影响[J].中华中医药学刊，2011，29（6）：1358-1360.

[2]戈娜，李顺民，孙惠力，等.地龙对糖尿病肾病大鼠肾脏保护作用的研究[J].上海中医药杂志，2010，44（6）：103-105.

[3]陈权，焦安钦，宋玉华，等.延衰肾宝胶囊延缓慢性肾衰竭进展的临床观察[J].山东中医药大学学报，2003，27（2）：117-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