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晓晨
(王羲之故居,山东 临沂 276000)
明拓集柳碑之浅说
武晓晨
(王羲之故居,山东 临沂 276000)
【摘要】沂州普照禅寺兴造记又称集柳碑,金皇统四年刻制,原碑已碎。现存版本较多,其中方朔收藏版本字损较少,同其他版本比较有着较高的研究价值。
【关键词】集柳碑 ; 拓本 ;金代; 方朔
临沂古称琅琊,自古至今,名人辈出。清乾隆皇帝曾有诗云:“孝能竭力王祥览,忠以捐躯颜皋真,所遇由来殊出处,端推诸葛是全人。”诗中对临沂的诸葛亮、颜真卿、颜杲卿、王祥、王览五位贤人进行了颂扬,在临沂的所有圣贤之中,当以书法名垂千史的一代书圣王羲之最为有名。在临沂这个琅琊重地、书法名城,对王羲之的推崇与宣传,可以说是超过任何一位圣贤。临沂通过对王羲之故居的修复与建设,更是把临沂的文化建设推向了又一个高度,伴随王羲之故居建设而重新修复的集柳碑,成了王羲之故居内的一个重要景点,也让更多的书法爱好者和到故居的游客对这个号称“东柳”的金代集柳碑有了更深刻、更全面的认识。而羊年来临之际,重新回归到琅琊故里的一套明拓集柳碑的出现,更是在广大书法爱好者中掀起了一波涟漪,引来许多爱好者对这块碑刻和柳公权书法的再认识、再研究。笔者有幸目睹了这四册明拓集柳碑的神采,并将自己对此明拓集柳碑的一点粗浅认识与同好共勉。
此套拓本共四册,装帧精美,保存完好。每册封面用明代蓝色花锦为装帧,经折装,内文拓片用镶裱,每开两行,每行四字,共一千三百零四个字,裁剪大小一致。再观拓本墨色沉稳统一,字体微泛黄,墨色有墨霜,墨香浓郁,采用明代常用之擦拓法拓印。另外,拓本珍贵之处有多方收藏印,其中拓本首页有一方“方小东藏金石书画经籍印”的藏章。经查,此为清咸丰时期书法家方朔之收藏章。方朔,字小东,安微怀宁人,官同知,善书法,尤善篆隶和细书。由此可见,此拓本曾为方朔所收藏,是一件流传有序的精美拓本。
金《沂州普照禅寺兴造记》碑,乃临沂的一方著名碑刻,碑高2.9米,宽1.2米,共1261字,字径约一寸五分,乃金觉海和尚集唐柳公权书迹所刻成。金皇统四年(1144年),普照禅寺主事和尚妙济禅师觉海对寺院进行扩建和修缮,请仲汝尚撰写《沂州普照禅寺兴造记》的碑文,因其对唐著名书法家柳公权的书法特别推崇,所以广集柳公权的墨迹,并由名记得工仲汝羲精刻上石,成为一方著名的碑刻——“集柳碑”,因此碑与西安碑林所藏的柳公权《玄秘塔碑》齐名,故历史上又有“东柳西柳”之说,因临沂在西安之东,故此碑被称为“东柳”。此碑笔姿秀劲,体势开张,字体与《神策军碑》大小相同,是海内柳书碑刻存字之最多者。较之《玄秘塔》、《金刚经》等碑刻,此碑不失柳书之神韵,历代传拓并流传于海内外,为习柳书者奉为圭皋。此碑刻成后拓片广为流传,被《金石萃编》、《山左金石志》、《校碑随笔》、《钤山堂书画记》等著作著录,可见此碑刻刻成后即成为一方名碑。
集柳碑在清代就被书家广为推崇。大书法家何绍基称“以琅琊碑为柳书第一”,于右任先生曾提到“叶昌炽先生语石卷八,集柳唯金沂州普照寺一碑遒健,青出于蓝为集书第一也,初观此亦惊其神,右军名读禅宗名寺华原名书,三者合一弥足是也”。从中可以看出即有叶昌炽先生在《语石》中评其为“集柳唯金沂州普照寺一碑遒健,青出于蓝为集书第一”,又有于右任“亦惊其神”“弥足贵也”之赞语。民国五年《临沂县志》有:“近来道光以前拓本,已非重价不能得,无论康熙以前也。”清代书法家刘廷琛、吴昌硕、张祖翼等皆对此碑评价甚高。由此可知,集柳碑在清末民国即被书家学者推崇有加,其价值也就不言而喻了。
对此拓本的考据,主要从碑文之损泐程度来看,据史料记载,集柳碑在金元时期一直保存完好,直至元末明初,碑文中“不受一尘,佛事门中”句中“尘”、“佛”二字首损。而此拓本这二字完好无损。(见照片)至清初康熙七年(1668年)大地震后,此碑断为数截,残缺了128字。至乾隆后期,“断碑于土”句中“于土”二字又损,(见照片)道光年间,碑被庸僧剜洗,字体失真,又误剜数字。清乾隆《沂州府志》称碑文是《天宁万寿禅寺记》,可见当时第一行“沂州普照禅寺兴造记”已经全泐,而此拓本均完好。在此拓本之前,笔者还曾见一明拓本,虽“尘佛”未损,但“中陶仲汝尚撰”等字却均有残损,(见照片)而此拓本完好。两者相比,此拓本更精、更早,综合所考,此拓本应定为元末明初拓本为宜。
集柳碑在海内外被书家广为推崇喜爱,尤其习柳书者,为能得一集柳而幸,更不论明初精拓了。康熙七年大地震后此碑断裂,从此称以后的拓本为“震后本”,乾隆前拓本称“于土不损本”,道光后经剜洗称为“鑿后本”。曾观台湾出版两种集柳碑,皆为“尘佛”已损,为震后拓本,其一为“于土”不损缩印本,当为震后乾隆年间拓本,另一为曲阜翻刻本,原碑之精髓尽失。而据此拓本再对照王昶《金石萃编》中所记此碑,也发现若干错讹:如“异论蜂起”之“蜂”字其误为“蠭”字,“邦人感其诚”之“邦”字误为“郡”,“授以成矩之”“矩”字误为“规”字,“宫殿以万化成之”“万”字误为“汉”等。从中可知,王昶编辑《金石萃编》时所参考拓本多为震后拓本,所现错讹也就在所难免了。对比拓本与其他柳书,可见其字体大于《玄秘塔》,而与《神策军碑》字体大小相同,可见当年觉海和尚集柳书时曾集过《神策军碑》中的字。
集柳碑对临沂历史及王羲之故居的研究有着重要的史料价值。我们仅选取第一段文字来看就可知一二了:琅琊之佛祠在郡治者凡六区,其五为毗尼,其一为禅郍,今普照是也。当子城之西南有古台岿然出于城隅,台之西复有废池流潦潴焉,耆旧相传,台曰“晒书”,池曰“泽笔”,其地盖东晋右将军王羲之逸少故宅也。昔晋祚中缺,元帝渡江,临沂诸王去乱南迁,乃舍宅为梵宫,世祀绵邈,真伪莫考。往岁尝得断碑于土中,字虽漫灭尚仿佛可读,按招提复兴之代,实自后魏,至有唐孝明皇帝即位之九年,始赐额曰“开元”。宋崇宁初,辅臣建言请诏天下,每郡择律寺一更为禅林。遇皇上诞弥之月,为祈延景命之地制从之,郡以“开元”应选,自是改称“天宁万寿禅寺”。逮废齐居摄专用苛政理国,知众不附,尤狭中多忌,凡浮屠、老子之居曩日所严奉以祈福者一切废革,遂易“天宁”之号,榜以“普照”。简译为:临沂城内有六座佛寺,其中五座为律寺,一座是禅寺,就是现在的普照寺。城的西南有巍然的古台,古台西面是废弃的水塘。据古时传说,古台叫晒书台,水塘叫泽笔池,这个地方就是王羲之的故宅了。西晋末年,司马睿渡江时,临沂的许多王侯为避免战乱而南迁,舍宅为寺,时间过去很久了,真假不能考证。过去曾经在土中发现断碑,字迹模糊依稀可读。该寺建于北魏,唐玄宗时赐名“开元寺”。宋崇宁时为皇帝祈寿改为“天宁万寿禅寺”。伪齐刘豫时,专权苛政,改为“普照寺”。从这一段文字可知:一是明确了当年王羲之古宅的位置;二是确立了“晒书台”、“泽笔池”(现叫洗砚池)确有其说;三是明晰了普照寺的历史沿革。由此可见,集柳碑中包含了大量的十分有价值的珍贵史料。为更好地发掘这一文化瑰宝,临沂市在修复王羲之故居过程中,在普照寺景区内又重刻了集柳碑。但囿于当初未能得到震前拓本,部分残缺之字参照《金石萃编》及其他印行本资料补刻而成,故造成此碑刻文字也存在多处错讹。
集柳碑在经历自然灾害断为数截之后,最后毁于文化大革命中,断碑又被彻底砸碎,令人痛心。现临沂市博物馆藏碎碑若干。然令人欣慰的是,集柳碑完整拓本又在故地临沂出现,让研究此碑和习柳书的爱好者见到了“庐山真面目”,也是为临沂文化史上的一大幸事吧!
【中图分类号】G02
【文献标识码】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