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 辉
(郑州市艺术创作研究院,郑州450053)
如何构建中国气派的文艺批评
冯 辉
(郑州市艺术创作研究院,郑州450053)
当下学院化文艺批评和社会化文艺批评中存在着功利化、模式化和商业化的不良现象,对文艺生态造成了伤害;造成这种不良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对博大精深的中国文艺理论遗产和批评传统的忽视,我们应重视并发扬从先秦到1980年代之间的文化批评精神,以构建新时代具有中国气派的文艺批评。
当代批评;批评传统;中国气派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10月15日召开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文艺创作要“更多传播当代中国价值观念、体现中华文化精神、反映中国人审美追求”,并要求文艺评论工作者“运用历史的、人民的、艺术的、美学的观点评判和鉴赏作品”。之前,习近平总书记对文艺创作和文艺批评工作多次提出了体现中国气派、中国精神的要求。2014年9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式的讲话中,谈到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时指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丰富哲学思想、人文精神、教化思想、道德理念等,可以为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提供有益启迪,可以为治国理政提供有益启示,也可以为道德建设提供有益启发。对传统文化中适合于调理社会关系和鼓励人们向上向善的内容,我们要结合时代条件加以继承和发扬,赋予其新的涵义。”总书记在这篇讲话中全面而深刻地论述了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整个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及其对人类社会发展进步所具有的广泛意义,为我们进一步学习、研究、继承和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指明了路径。对于在新形势下如何认识中国文艺批评的现状和问题,理清文艺批评的职责、使命,充分发挥文艺批评在促进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进程中的作用,给出了明确的指导。中国古代、近现代经典文论是优秀传统文化遗产中的一部分,学习好、继承好中国文论的优秀传统,是搞好中国当代文艺批评工作的重要前提,“善于继承才能善于创新”“我们要善于把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和发展现实文化有机统一起来,紧密结合起来,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创新”。弘扬中国文论优秀传统与发展当代文艺批评相统一、相结合,努力培育并壮大中国气派的文艺批评,是文艺批评工作者的重要立足点。
近20年来,多媒体、互联网快速进入文艺传播,日新月异地改变着传统的文艺接受方式甚至改变着文艺固有的文本样式。具有一代要比一代新思想的文艺从业者颠覆着传统艺术样式,新的艺术样式又造就着新的文艺受众,不断裂变着的文艺受众促使文化市场变化万千。在日益多变、日益丰富、前景日益难测的文艺生态环境中,主流文艺批评工作者奋起直追,尽管跌跌撞撞、迷茫惶恐、举步维艰,仍然把握住了社会主流倾向,仍然坚守着人类真善美的主流价值观,仍然能够为新形势下文艺的健康发展起到导引作用、维护作用。文艺批评家们在新世纪的文艺生态中仍然顽强地成长着、强壮着。
但是,无论是从纵向角度看——1980年代文艺批评与文艺创作的平衡勃兴状态,还是从横向角度观察——欧美现当代文化生态,都可以发现中国文艺批评已显露出萎缩、困顿之象。就整体社会效应和文化发展要求来说,当代批评的局面是不能令人满意的。
我们可以从学院化批评和社会化批评两个向度来考察它们各自领域的问题。
姑且把高等院校和文化研究机构人员的批评看做学院化批评。这些批评都以论文形式被刊载在学报、学刊上。在这些学院化的论文中,有相当数量的属于史籍考证、史料发现或搜集整理类的文章,也有相当数量的属于对各个时代文化思潮、美学观点、艺术思潮、文艺主张或流派兴衰进行重新审视、重新辨析、重新评价的文章。应当说这些研究或批评对于中国文艺理论的学科建设和中国文艺批评的发展壮大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毋庸讳言,在汗牛充栋的学院式论文中,尤其在那些以现当代文艺为研究、批评对象的论文中,大量地存在着同当代社会、当代文化几无关联,甚至同社会思想史、文艺发展史几无关系的、随意性的、自说自话式的所谓“研究”“评论”。这类批评的旨归在于追求它们内部的自我互相认同的浅层次的“与国际接轨”“纯粹学术”或“论文规范”。在客观上这与所谓刊物、论文分级和“便于量化”有关,但在主观上也与学院封闭化、模式化教育使后学者养成崇洋情结和急功近利的心态有关。这种学院化的批评认为批评对象的选择、批评导向、批评题旨、批评方式和批评文体可以与当代社会、当下现实问题、当下文化心态、社会心理和人们的欣赏心理无关。读者对理论式批评(阐释、导读)的期待很难从这些学院化的“理论”文章或“批评”文章中得到哪怕是起码的满足或浅层次的助益。这种期待人们常常只能从作家艺术家的“创作谈”“创作随笔”“创作札记”甚至生活随想中获得满足。就理论式批评的价值而言,作家艺术家“创作谈”“创作随笔”“创作札记”一类文字常常更有营养、更有发现、更贴近真正的问题。当然,学报、学刊文章的作者们并不以文章是否有读者、读者多或少为意,也不在乎批评对象是否读到或给予何种评价。事实上,学报的出版发行只在学院圈子内完成“面世”,并不进入社会,也就无怪乎这类批评者认为自己的写作与作家艺术家及其作品产生的历史条件、社会环境无关,与作家艺术家的生存背景和创作心理无关。这种学院式批评很少能进入社会,所以社会上的人也很少见到这类刊物。至于论文写作风气,学院批评文体的“去中国化”风尚、掉书袋化、洋八股化、“术语搬家”与“以其昭昭,使人昏昏”的“空手道”习气,就更是带有普遍性。
报纸、文艺杂志和互联网的主流是健康的、有益的,是考察、评价整体文艺批评作用的主要载体。这些载体主要是面向社会的,创作者、读者、观众和网友们主要从这些媒介看到文艺批评。这些文艺批评社会化程度高,受社会上各种风气影响也较大,故称之为社会化批评。批评家仲呈祥曾多次指出过社会批评中的一些不正之风的缺陷:从一些批评行为(号称“评论”,实为唱赞)的动因上看,大体有“红包评论”“人情评论”“职称评论”三种,当然也有十分低劣的“冒牌评论”等;从批评文章的质地而言,有三种较为明显,一,“失语”,主要是对文艺领域的歪风邪气不展开批评,有“发言”也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二,“媚俗”,“德之不修,学之不讲,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己且为人轻侮,更何足威人”(蔡元培语);三,“变味”,认同错误倾向或同情荒唐“创作”[1]。导致上述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从根本上分析,在于这种批评者道义精神、理性精神在不良社会风气的影响下逐渐被稀释,其人格建构和学术伦理也被逐渐放弃。客观外部环境和批评家据以安身立命的社会风气、文化氛围、学术评价机制与标准等方面都有其负面作用,然而,任何不同历史阶段社会风尚的差别都是相对的,关键在于批评家自身道德信念的选择与坚持。
作为中国的文艺批评工作者,除了重视自己的道德信念和人格建构外,还必须重视对博大精深的中国美学和文艺批评传统的学习、继承,并合理运用于当代中国文艺的发展实践而使其发扬光大。有人说古典文论只是古代的产物,对今天毫无价值,这是无知之谈。有人认为古代文论无法跟现代中国文艺现象相对应,更无法跟西方人文理论交际与对话,这是轻率之论。实质是,由于很多历史的、政治的、经济的原因(这些原因也得研究),我们对古代文论丢掉太多了、太久了。因而,当批评者离开一些既定的、现成的教条,离开急功近利的策略性意向,竟呈失语或缺席状态了。就源远流长的中国历代优秀文论和批评传统而言,就个人的学习心得而言,笔者认为至少有这样几点值得格外珍视并汲取。
1.孔子美善统一的艺术观
这一观点最集中地体现在关于乐舞《韶》的评论中,“《韶》尽美矣,又尽善也”。孔子关于文艺社会作用的概括:“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孔子在两千多年前对“诗”的社会作用的理解深刻而全面,对整个中国文论传统产生极大影响。孔子关于内容与形式的关系的理解与表述,到今天仍值得我们反复研究与领会:“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论语·颜渊》)“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论语·雍也》)
2.老庄关于艺术的辩证法
这一点非常值得中国当代批评家汲取。其“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德经》),“有无相生,难易相成”“返璞归真”以及“致虚极,守静笃”的思想对后世文学家陆机、刘勰、司空图、苏东坡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庄子轻“言”“书”而“意之所随者,不可言传”说,将声音分为“人籁”“地籁”“天籁”三种概念,“得鱼而忘筌”“得兔而忘蹄”“得意而忘言”说千百年来已成为中国人智慧的源泉和哲学观念,其影响当然不限于用以阐明艺文之事。
3.司马迁为文学家立传的做法
为文学家立传,是司马迁《史记》的一个创举,司马迁从研究作家个体人生入手,运用“知人论世”的批评方法,从对屈原的生平考察中指出《离骚》为“讽谏”和“争义”之作,“发愤以抒情”之作,“忧愁幽思”之作。可惜,我们今天的一些文学研究与文艺批评已经背离了这一带有根本意义的方法,视批评对象为他者,或者主观先验地给予“戴帽”式命名,或者借对象而自说自话,甚至借外来概念对对象牵强附会。在此种批评中,人们看不到真实历史中的作家艺术家,看不到文艺作品之所以产生的主客观条件,看不到文艺作品的真正内蕴、主题及其与社会历史的关系,看不到文艺作品独特而新颖的思想触角、意境、艺术创造上的新意和文体贡献。
4.魏晋时期的文艺思潮
随着儒家思想统治的衰微,随着佛教的广泛传入,魏晋时期的文学艺术摆脱了经学的束缚,文艺思潮中产生了诸多新概念、新观点。魏晋文艺家们对创作的观察与认识有了诸多新颖的角度,比如风韵、气骨、形神等,长期成为中国文论史中的重要概念,直到今天,人们还在加以研究、实践与揣摩。[2]
5.鲁迅关于民族化的文艺思想遗产
众所周知,作为新文学的主将之一,无论是社会历史观还是文学艺术主张,鲁迅都是著名的“拿来主义”大旗的旗手,甚至不无矫枉过正的心态。但鲁迅在文艺创作上例来重视民族传统、民族特点,尤其他在着力倡导新木刻运动中的一系列言论值得当代艺术家们记取。鲁迅高度评价陶元庆的艺术特色:“在那暗埋藏的作品中,却满显出作者个人的主观和情绪,尤可以看见他对笔触,色彩和趣味,是怎样的尽力与经心,而且,作者是夙擅中国画的,于是固有的东方情调,又自然而然地从作品中渗出,融成特别的丰神了……”“他以新的形象,尤其是新的色彩写出他自己的世界,而其中仍有中国向来的魂灵——要字面免得流于玄虚,则就是:民族性。”“我以为明木刻大有发扬,但大抵趋于超世间的,否则即有纤巧之憾。惟汉人石刻,气魄深沉雄大,唐人线画,流动如生,倘取入木刻,或可另辟一境界也。”[3]
6.宗白华对于民族艺术的精研及其深刻的理解
在20世纪30年代,宗白华以极大的热情来分析唐代诗歌中表现出来的民族精神,将杜甫《出塞曲》和杨炯、沈佺期、王维、陈子昂、王涯等“出塞”题材的诗歌誉为民族诗歌的结晶。[4]宗白华对中国美学的探索独树一帜,是当代中国美学最重要的经典作家之一。他首先主张“把哲学、文学著作和工艺、美术品联系起来研究”,因而他也应该是最早提出综合研究方法的美学家之一;从先秦到魏晋六朝,他归纳出中国美学所崇尚、彰扬的“错彩镂金的美和芙蓉出水的美”“虚实之美”,《易经》美学思想、线条之美、气韵之美、风骨之美;就中国艺术精神总体观的把握而言,宗白华精准地从“意境”这一美学概念切入,纲举目张,系统地阐述中国艺术精神和民族风格。如其所言:“中国艺术方面——这中国文学史上最中心最有世界贡献的一方面——研寻其意境的特构,以窥探中国心灵的幽情壮采,也是民族文化的自省之作。”[4]
7.“新文学运动十年”的文艺批评
详见赵家璧主编的《中国新文学大系》之《建设理论集》(胡适编)、《文学论争集》(郑振铎编),别的均不提,但看这部大系所收文章之简短精悍就足以使今天的批评家汗颜!
8.1980年代的文艺批评
这一阶段的文艺创作和文艺批评近年愈来愈引发热议,这里就不必具体条陈。
所谓“中国气派的文艺批评”,应当是一种什么样的批评呢?这恐怕很难也不应该给以先验的规范和设定。大而言之,它必然、也必须是一种充满无限可能的、以多种言说方式的、千姿百态、绚丽多彩的批评生态;它必然、也必须是以实践为第一要义的、能够并善于进行自我调适、自我矫正,在不停的实践中不断获得源头活水因而具有较大生机的文化活动。作为一种在一定历史条件下和文化环境中的当下文艺批评,笔者认为应坚持以下几点:
它必然是要在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指导下,立足于中国历史、中国文化、中国现实、中国道路,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同中国国情相结合,弘扬传统文化中的美学遗产、文艺遗产,并积极汲取世界各民族优秀的美学—文艺营养为我所用的文艺思想和文艺批评。自上世纪初传入中国,历经百余年的人民革命直至中华民族的独立自主,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革命、中国建设、中国改革发展的指导意识形态,在中国主流社会已经普及。但值得研究的是,进入改革开放历史阶段后,在社会形态社会心理发生极速变化的情况下,一些文化人忽视了自己的文化精神方向问题。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一些人看来已不具多少意义,认为它同当下的社会文化生活已没有什么联系;一些人则仍然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当作教条,其内心并不在意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科学思想的活的灵魂,这其实是一种有害的“放逐”。这两种表现的共同实质是否认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性和实践意义。在当代中国,如果放弃马克思主义对认识国情、认识改革和发展的指导(当然也包括文艺批评),必将陷入较大的思想混乱、社会混乱和文化灾难。如果说这是潜在的一种“文化失态”,那么还有一种较为明显的“文化病态”则是对民族优秀文化的漠视和丢弃。对本民族文化的疏离意味着自我的迷失。如果说一个人不再有民族精神烙印、不再有家的认同,那他只是一个“漂泊者”,如果一个中国的文艺批评家不具有民族的历史感、沧桑感,民族的哲学、姿态、眼光、方法和语言,那么他能够作出什么样的“批评”?当然,现在还有一种抱残守缺式地对待中国文论的现象,即“以古证今”“以我证我”,自我循环论证。解决这一问题的根本在于批评家首先确认自己的文化身份和文化使命。是文化人就不应象“漂泊者”般随波逐流,是批评家就要牢记使命,扎根中国现实、着眼中国人的复兴之梦,与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发出时代的声音、中国的声音。
它应当是一种“以中为体”“中西综合”型的文艺批评。这就意味着从文化血脉上、文化特质上、文化观念上是中华民族的,意味着这样的批评家经过古代历史和古代文论、近现代历史和近现代文论的深入学习,熟悉中国传统美学观、艺术观,既对中西文艺观的差异有清晰认知,又对中西文艺观相通或相近方面能加以合理杂揉和运用,能结合中国文艺家具体艺术实践作出科学阐释或彰扬。在这方面,正如鲁迅之著述中国小说史,郑振铎之著述中国俗文学史,宗白华之评论中国诗、书、画,钱钟书之《宋诗选注》《谈艺录》,王朝闻之《凤姐论》,蒋和森之《红楼梦》人物论,王元化之《文心雕龙创作论》,钱谷融之《雷雨》人物论,陈涌、刘再复的鲁迅论等,都堪称中国现当代文艺评论的经典之作。就这里提到的诸位,就西学而言,每一个都学富五车,然而没有一个给人以食洋不化之感,他们又个个精熟中国古典,在国学之某方面能够立于巅峰。他们都是中国的美学家、文艺批评家,具有中国人的人格、情感和语言。唯其“以中为体”才有中国气派,唯其“中西综合”才有中国气派。同时,中国气派的文艺评论必须敏感于具有中国气派的文艺作品,敏感于具有自觉民族文化自信的作家艺术家们殚精竭虑、孜孜以求、精益求精的文艺创作实践。
它必须是充满着自觉的建设精神的批评。任何一种批评,除了具有睹物(作品)生情、有感而发、“为情造文”的规律外,作为一种文化介入行为都有其目的性。当代中国的文艺批评应该有自己的崇高使命,即以文艺批评的方式为文艺的发展和繁荣做出最大的努力和贡献,简而言之,要充满着自觉的建设精神。我非常认同仲呈祥的“宝塔之喻”,他在《对当下电视文艺批评的四点反思》一文中说:“科学的文艺批评的任务,就是要引导社会构建一座民族文艺的宝塔”“塔座,盛世包容,只要不逾越中华民族倡导的价值和伦理道德底线,只要能满足人民群众多层次多样化的精神需求,那么愈丰富则愈繁荣,都有一席位置;而塔尖,则应顺着塔身拾级而上,由科学的文艺批评把经受住了历史和人民检验的精选出的有思想的艺术与有艺术的思想完美和谐统一的优秀产品推上去,以引领全民族的精神航程。”[1]仲呈祥的“宝塔之喻”简明而形象地概括了当代文艺批评的重要使命,构建伟大的中国文艺“宝塔”就是一种可贵的建设精神,而这种建设精神的具体内涵,则要求批评家充分地发扬当代精神和改革精神。当代中国的主旋律是为实现“中国梦“而团结奋斗,建国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高调地奏响这一强音,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如此之近地看到实现的明天。伟大的时代造就伟大的事业,而伟大的事业必然造就伟大的创造者,这其中包括伟大的文艺家、伟大的文学艺术作品,也包括伟大的文艺批评。同时“中国梦”的早日实现、圆满实现,需要义无反顾、知难而进的全面改革才能实现。而所有的改革领域中,陈旧的思想观念,种种僵化、固化的“国民性”,还有文化生态中的种种病态都是较难代谢的。而即使“革”了“故”,我们“鼎”出什么“新”来?现在和未来,我们要构建出一个什么样的民族文艺“宝塔”?这些都需要文艺批评工作者抱着建设精神去思考、去实践。应当说,在这方面我们并非没有经验可供参照。从百年中国近现代文艺史来看,每一个“文艺复兴”过程中都既造就杰出的文艺家同时也造就杰出的文艺批评家。比如新文化运动中的主将们和众多的文学家;比如建国后二十余年,形成了民族文化艺术的第一个繁荣期,各艺术门类繁星满天,其中就有一大批杰出的文艺批评家。1980年代伴随拨乱反正、思想解放和改革开放而兴起的“文艺复兴”期,文艺批评和文艺创作几乎同时狂飙突进,二者相互推波助澜,相互引领,既有碰撞,又有合力,可以说成就了一个黄金时代,其影响一直延续至今,其中有太多的经验值得记取。现在想来,当代精神和改革精神是贯穿1980年代文艺黄金期的两面旗帜。这也是当今文艺批评领域需要张扬的旗帜。
它应该是富于民族性灵、民族气质和民族语言特色的,充满着激情而又趣味盎然的批评。这个意思看起来似乎是个批评文体问题,又实在是人格修养和学风问题,当然更是文字表达功力与风格问题。读者读批评文字,除了见识其分析透彻、言论高达、见识精湛以外,又能获取到阅读美文之快感,享受生活之趣味,那可算进入批评文体最高境界了。在当代这样的批评家似不多见,不过也不乏其人其文,如王朝闻的多本评论集、王蒙的《红楼启示录》、汪曾祺的评论文字等,都是富于中国气派的批评文字。
[1]仲呈祥.仲呈祥演讲录[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
[2]敏泽.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3]鲁迅.鲁迅论文艺[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79.
[4]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责任编辑 许峻)
On How to Build Literary Criticism with Chinese Style
FENG Hui
(Zhengzhou Academy of Arts,Zhengzhou 450053,China)
Presently,there exists a bad phenomenon of the utilitarianism,modeling and commercialization in the academic and socialized literary criticism,which has damaged literary ecology.Its main reason lies in our neglect of the broad and profound traditional heritage of literary theory and criticism.So,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and carry forward the spirit of criticism from the pre-Qin thinkers to contemporary 1980’s culture to build a literary criticism with Chinese style in the new era.
contemporary criticism;the tradition of criticism;Chinese style
10.13783/j.cnki.cn41-1275/g4.2015.02.010
I206
A
1008-3715(2015)02-0053-05
2014-12-10
冯辉(1959—),男,河南新密人,郑州市艺术创作研究院副研究员,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郑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