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化遗产涉及它的功能和作用,使其成为“我们是谁”、“你们是谁”、“他们是谁”、“我们如何找回自己”的身份保证和象征功能。选取了两个典型案例进行文化遗产的记忆功能与政治属性分析:第一,希腊帕特农神庙浮雕案例背后是遗产的盗割与转卖;第二,台北故宫博物院案例喻示着“去政治化”与文化记忆。最后得出结论:在政治上,文化遗产是民族国家身份的象征,代表着国家形象和文化成就;文化遗产不是死去的孤立静态物,是政治文明的能动反映;要实现从“遗产”到“资源”的转型,让文化成为创新当代文化的一种实践。
关键词:文化遗产;记忆功能;政治属性
一、学术引子:遗产由政治决定
我们每一个人都离不开政治。从polis(波里斯,“城邦”之意)和Acropolis(雅典卫城)的语言本意可以看出,古希腊将城邦最神圣的东西放在雅典卫城进行守护。这是一种文化的坚守!体现城邦的政治属性和功能。文化遗产积淀和凝聚着各个民族、地区和国家丰富的文化内涵,反映人类过去生存状态、创造力,是人类与环境关系的有力证物,是人类文明的纪念碑。文化遗产是人类在历史活动和社会变迁中的遗留物,具有历史性的基本特征,首要价值是反映历史、印证历史、补全历史、传承历史、弘扬历史;在历史性基础上体现为艺术价值、思想价值、科技价值和经济价值等延伸性价值。[1-2]文化遗产必然涉及它的功能和作用,历史价值与政治背景密不可分,使其成为“我们是谁”、“你们是谁”、“他们是谁”、“我们如何找回自己”的身份保证和象征功能。[3]在全球化语境之下,“遗产政治”与“遗产认同”逐渐成为遗产研究的热点。由于过分强调文化遗产的共时形态和价值取向,缺少对文化遗产的地缘脉络与历史变迁的清晰把握,为此,魏爱棠等(2011)呼吁应该高度重视对文化遗产的时空变迁的研究,以辨析和区分文化遗产保护过程中各个利益主体的权利与责任,为更加合理保护文化遗产奠定学理基础。[4]无独有偶,笔者也曾撰文,提出文化遗产的研究需要引进知识考古学,并且通过历史地理学驾驭遗产旅游,以清晰把握遗产的时空进程和发展脉络。[5]下面笔者根据3个教学案例阐述文化遗产的记忆功能与政治属性。[6]
二、希腊帕特农神庙浮雕案例:遗产的盗割与转卖
(一)案例背景
帕特农神庙是雅典卫城最著名的建筑,是举世闻名的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它代表了古希腊建筑艺术的最高成就,又有“神庙中的神庙”的美誉。帕特农神庙在罗马帝国时代成了基督教堂;土耳其占领时期,成了清真寺;到了19世纪,外国人把那里的精美雕刻运回各自国家的博物馆时,帕特农神庙才成为真正的废墟。
1801年,雅典帕特农神庙被切成八十多件大理石浮雕运回英国本土。这件事的主角英国驻奥斯曼帝国大使詹姆斯·额尔金勋爵获得英雄般的礼遇。1816年,他以35000英镑的低廉价格把大理石切割散体卖给英国政府。当时希腊尚被奥斯曼帝国所占领,作为外交官的额尔金勋爵贿赂奥斯曼帝国官员,以丰厚酬金雇佣工人,最后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7-10]
(二)案例分析
第一,从表面上看这件事是一种经济行为,实有明显的政治背景,背后却是一个文化认同问题。
第二,在英国人眼里,古希腊帕特农神庙浮雕是“我们”的东西,这是“我们”集体记忆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因为欧洲文明的源头是在希腊,所以他们把浮雕认同为欧洲民族的文化遗产之一。额尔金勋爵把这些希腊艺术品千里迢迢盗割与转卖到英国,意在说明:现在的英国和西欧才是希腊文化的真正继承者。经济事件背后隐藏着重要的文化政治寓意。
第三,帕特农原意是“处女”,她表现出的雅典娜不仅象征智慧,还代表了灵巧智能,铭刻着重要的历史事件。帕特农神庙是一个文化符号,承载着文明的伤痕、文明的尊崇、文明的茫然和文明的失落。在表面现象之后探寻深层文化与精神维度,揭示出场所精神、永恒意义和“文明者”的卑贱。
三、台北故宫博物院案例:“去政治化”与文化记忆
(一)案例背景
近年来民众对故宫文物西迁、南迁台湾,对台北博物院里的毛公鼎、散氏盘、翡翠白菜、三希帖等表示浓厚的兴趣。坊间有一种说法:“台北的故宫虽无故宫却有文物,北京故宫虽有故宫却无文物。”到底是否是这样的呢?根据最近的北京故宫调查数据,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文物现有1807558件(套),其中1684707件属于珍贵文物,占所藏文物总数的93.2%,占全国国有馆藏珍贵文物41.98%。可以这么说,北京故宫有宫也有物,它与台北故宫不分伯仲,各有千秋,共同书写了一部浓缩的5000年中华文明史。
2008年2月,奥地利维也纳举办“台北故宫博物院精品展”。开展期间,游人趋之若鹜。对于当时的大陆绝大多数民众来说,它还是相当陌生的,至今不能所有人自由亲历(因为台湾开放大陆观光有诸多限制)。台湾开放大陆居民赴台旅游之后,台湾各著名景点留下了成千大陆游客的足迹。他们乘兴而去,满意而归,大多数人都称赞台湾的风光美,台湾的服务好,但是更深层的了解和体验则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周功鑫女士希望大陆客在来参观前做好内业“功课”。大陆观光客都对翡翠白菜、肉形石、牙雕等器物感兴趣。其实台北故宫博物院每一个单元、每一件文物都有她“独特”的意义,大都是皇室收藏,有很高的文化历史价值。
80年前,日本铁蹄踏入中国,随着中国国土一步步沦陷,故宫文物从北京迁徙四川等。1949年,故宫文物运到台湾。曾任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的杜正胜曾经慷慨激昂地比喻:“二战”期间,法国巴黎沦陷之时,卢浮宫没有搬迁;苏联列宁格勒保卫战时,冬宫也没有搬迁;在中国八年抗战时,故宫藏品全部安全转移,体现中华民族的政治力量和文化认同。今天台北故宫博物院每一件藏品都承载太多政治功能和文化寓意。正是基于此,杜正胜才提出“去政治化”,推动中华文化与国际文化兼具的多元文化观,从而“回归艺术的本质”。[11-18]
图1 故宫角楼夜景 图2 故宫龙台阶(自摄)
(二)案例分析
第一,文化遗产给中华民族的近代史疗伤。历史的因缘际会,造成了两岸各有一个“故宫博物院”。海峡阻隔已60年,我们不希望这种民族内战造成的悲剧继续延续下去。观看北京故宫文物,抑或是台湾故宫文物,应该把心打开,触摸历史,才能洞穿时空隧道,看到中国五千年历史长河精到之处。因为,遗产是一个民族的历史记忆方式,是一个民族文化的根脉。海峡两岸故宫携手,实行馆际交流,有力地推动了政治往来,是在给中华民族的近代史疗伤。
第二,北京故宫保护。任何记忆都伴随着遗忘,每一个国家政府以及权力都希望介入遗产,“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以保存中华文化血脉千百年来的传承延续、生生不息。2012年参观故宫民众数量增长一倍,达1500万人次,这是世界上唯一一座观众数量超过1000万人次/年的博物馆。北京故宫现在推行“故宫整体修缮”工程与“平安故宫”工程,完成的节点确立为2020年,以迎接故宫600营造周年。北京故宫发言人希望通过顺利实施两项文化工程,“把壮美的紫禁城完整地交给下一个600年”,给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一笔宝贵财富。同样,笔者也希望台北故宫能够通过各种严格的文物保护技术使之永续留存,因为,海峡的另外一头,也延续了一支中华血脉。
第三,“去政治化”的文化寓意。遗产与政治是不可分割的,他们相互连接,紧密相关。遗产是国家政治权力决定的一个文化符号,同时也是一种客观存在。要揭露以艺术的中立化、普遍性来包装的政治独立倾向,所以我们发现,这个案例是典型的“遗产的非政治化的政治”,而“非政治化的政治”同样也是虚伪的政治。只要把文化背后的政治理解为如何区分“我们”、“你们”、“他们”,政治是不可取消。
四、学术总结:文化遗产不是死去的孤立静态物,是政治文明的能动反映
第一,任何一种文化遗产是属于某一个特定族群在特定语境之下的集体表述和历史记忆。[19]1648年10月24日签定的西荷和约(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确定了以平等、主权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准则,一统天下的神权世界趋于瓦解,民族国家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二战以后确立独立性民族国家体制,根据联合国网站资料:截至2011年7月18日,世界上共有197个主权国家[193个联合国会员国,2个联合国观察员国(巴勒斯坦,梵蒂冈),2个未加入联合国(库克群岛,纽埃)]。在政治上,文化遗产是民族国家身份的象征,代表着国家形象和文化成就。例如分布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七批4295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四批1517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47项世界遗产,向全世界昭示着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悠久文明,诉说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为人类文明做出的卓越贡献。在当今城市现代化变迁中出现文化认同危机等世界性课题,拯救与活化普遍存在于世界遗产、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国家自然与文化遗产等保护名录之外的富有“群体记忆”、维系地方文化认同的历史场所、纪念物,已经成为当下城市化进程中的一种共识。基于此陆邵明(2012)主张将“记忆场所”纳入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保护体系。[20]学术界一般把公共文化遗产当做文化记忆本身, 为了克服物质遗产、非物质遗产注重有形化、忽视无形价值的倾向,把集体的文化记忆和文化记忆的理论引入到文化遗产研究之中比较符合遗产的文化本质属性,有助于在中国语境之下更加有效保护文化遗产。[21]
第二,典型案例喻示着文化遗产的记忆功能与政治属性,希腊帕特农神庙浮雕案例背后是遗产的盗割与转卖,台北故宫博物院案例喻示着“去政治化”与文化记忆。遗产的国家政治价值,不分大国、小国,所有国家都十分重视。例如在小国林立的欧洲、非洲,遗产成为国家独立和历史合法性的象征。要不然何以解释20世纪90年代苏联和东欧政治解体、各国纷纷独立之时,各个小国都将修复和重建各自历史文化遗产列入国家首要事务?这是在昭示自己的独立民族国家身份。再举一例,曾经囚禁曼德拉27年的监狱所在地罗德岛是世界上最丑陋的地方,代表着南非种族割裂和白人殖民统治的黑暗,最后却申请成功世界文化遗产(1994),被开辟成旅游胜地,它的悲壮与神圣色彩历史不朽。历史将永远记住罗德岛、曼德拉,记住那南非政治的一幕。再比如,日本对中国钓鱼岛“申遗”目的何在?2013年2月3日,日本冲绳县石垣市向日本政府提出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钓鱼岛列入日本拟申请的“奄美·琉球”世界自然遗产项目,“打包申遗”,并准备为申遗对钓鱼岛进行实地调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世界遗产提名统一使用制定表格,表格要求填写多项内容,附遗产描述、遗产图表、遗产照片、遗产影片资料、历史状况、文献资料等。这也是日本不敢拿出来的东西。当然,申遗是假,上岛才是日本的真正目的。这是遗产为政治决定的又一个明证。
第三,面对文化遗产的理论缺失,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做?9年前,喻学才教授疾呼我国当前文化遗产保护存在“学术研究上缺乏基础研究工作和理论指导”等严重问题。[22]回到原点进行追问,当今世界人们对“文化遗产”的价值认识已经从单纯的“历史”价值论转向“文化”价值论,强化了遗产所有者的文化身份认同。[23]正是基于这种文化遗产旅游价值取向视角,庄志民(2012)教授提出“历史-未来”二极对应的文化遗产逻辑定位,期望带来我国世界遗产旅游发展的新局面。[24]在当前中国学术格局中,建筑学、城市规划学、考古学、社会学、人类学、地理学、历史学、民俗学、民族学、旅游管理等学科日益成为文化遗产研究的重要支撑学科,它们为文化遗产研究奠定了重要的学术理论基础,文化遗产的旅游再利用、活化、精细化管理等已成为文化遗产研究的热点问题。摒弃单一学科的狭窄视野,从多学科、跨学科、交叉学科的视角进行立体性深入研究已经成为文化遗产研究的新趋势。[25]
第四,实现从“遗产”到“资源”的转型,让文化成为创新当代文化的一种实践。众多学者以其理论探讨与遗产个案解读,期望打开重新反思文化遗产政治属性的跨文化路径,从而启发探索中国遗产的本土化的实践。[26]试举几例:冯骥才先生在十几年前启动“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抢救木板年画、天津历史街区,进行全国古村落普查和档案记录、抢救等,引领一代之新风潮。刘铁梁先生也从民俗学角度出发,开展了大量民俗文化普查[27]、民间文化遗产的调查与抢救工作。[28]方李莉研究员主持的国家重点课题“西北人文资源环境基础数据库”、“西部人文资源的保护、开发和利用”以费孝通先生的"人文资源"思想为基础,[29-30]全面梳理了西北地区人文资源,系统总结了西部“人文资源”的保护开发和利用理论,最后针对当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新农村建设、文化自主创新、道德重建、生态环境保护、社会发展战略等重要议题进行对话。[31]她认为学术界对文化遗产的研究已经不再是一种理论的研究,而是一种正在进行的社会实践,该课题体现从“遗产”到“资源”的跨越。[32]进而,她进一步提出建立让物质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能得以传承不可缺少的人文环境和市场需求,使文化遗产的传承不仅仅体现为政府行为,更重要的是成为普通民众的一种自觉行为,成为民众生活本身的一部分,成为创新当代文化的一种实践。[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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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祖群(1980―),男,湖北应城人,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博士后,北京市属高校教师发展基地(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戏剧与影视学专业)研修访问学者,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旅游管理系党支部书记、副主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文化产业与遗产旅游等。
(责任编辑:李直)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12CJY088);国家旅游局旅游业青年专家培养计划资助(2014);北京市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青年专项课题(CGA12100);北京市高等教育学会“十二五”高等教育科学研究规划课题(BG125YB012);2013年北京市优秀人才培养资助项目“北京文化多样性研究:逻辑、案例与政策(2013D005019000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