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褚宏桂 男,汉族,湖北潜江人,居四川成都;曾任编辑、评论员,现供职于市艺术中心。2014年回归小说写作,主要小说有《青石街》《天堂里人来人往》《小巷里的画家》等。
放学后,中巴车开到村口停住。我们背着书包下车,二胖子、三狗子在前面走,手里拿着塑料饭盒。饭盒里有铜勺子,他们使劲地摇着那盒子。“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哟咳罗咳”,二胖子高声地唱着。三狗子也跟着腔调,“挖野菜那个也当粮咳罗咳”。我家穷,衣着没有他们光鲜,不合群,只能跟在后面。“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我只能在心里唱。女同学们走在最后,她们听了“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早我几天出生的九音姐领着女生,她亮开了嗓子,“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哟咳罗咳,挖野菜那个也当粮咳罗咳”。她开了头,那甜美的声音响起,女生们一起整齐地跟着唱了起来,“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咳餐餐味道香味道香咳罗咳”。男生声音一下子止住了,都在听女同学歌唱,那声音好听。村里的武叔走了过来,这个满脸胡茬大叔是光棍,三十来岁看起来像四五十岁的人。他见了我脸上还是那样笑眯眯,红米饭罗,他喊了一句后对我说,瓜儿,放学了。以前我礼貌地喊他武叔,没想到他总喊我瓜儿,他喊别人都是喊名字。我听了很恼火,就回敬他,你才是瓜儿,你是老瓜儿。我满脸通红气得咬紧牙关。他见了却“嘿嘿”地笑,边笑边伸出手摸我脑袋。我一扭头挣脱他。武叔笑呵呵地走了。女同学们见了,停住了歌声说,武疯子净欺负人家望星。
回到家里,我还在生闷气。娘知道了说,望星,武叔也蛮造孽。我说不喜欢他喊我瓜儿,更不喜欢他摸我的头。娘说,武叔不是坏人,他是逗你,见到武叔你还是要礼貌地喊他,好了,乖儿,今晚又是你喜欢的红米饭,吃饭了。我郁闷了几天生病了,高烧来袭,躺在小木床上,就觉得全身热得像火一样。娘打来冷水,把那毛巾打湿敷在我额头上。毛巾一会就热了,被湿水湿后拧干又重新盖在我头上,我发烧不退,她有些着急。
九音姐家离我们家近,平时放假我们都要到村部的那颗黄葛树下去,见我今天没去她就来到我家里。星娘,望星人呢?娘在堂屋里答道,有点发烧,睡觉哩。她听了闪进来。望星,你不舒服,她问。我说,就是热,要喝水。九音姐把盛水的碗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她用手摸了我额头,哎呀!好烫。你怎么不去医务室。娘也跟着进来了,听了九音姐的话,眼眶湿润了。九音姐见了,一转身跑了出去,很快,九音姐和她娘一起来了。九音娘用手在我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哎呀!这孩子发烧温度好高,快送医务室去。我娘听了,用手抹了泪水。我不去,要花钱的,我有气无力地说。瞎说,花钱就花钱,九音娘说。娘已哭出了声,她真没钱,我知道。
九音娘出去了,听到她在屋外喊,他武叔,来。什么事,武叔回答的声音很小。望星发高烧,来帮忙,把他送到医务室去。好的!武叔回答的声音响亮起来。他跑了进来,把我拉起背着走出了家。他大步稳稳地在前面走。几个人在后面跟着。那一刻,我对武叔充满了感激。九音娘出了医药费。这怎么行,我娘在旁说。九音娘说,看你,都把姐妹当外人了。武叔在旁边,他掏了口袋里钱说,我有十多块。武兄弟,你出力就很对了,你也不容易,收好,自己一个人,唉!九音娘一声叹息。
我们家穷,从衣服上就看得出,二胖子三狗子就穿得光鲜,谁不喜欢漂亮的衣服啊!可父亲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我们。娘说这是命,要认。我害怕娘哭伤心,我什么都不要。我年纪小,又不能去城里打工,家里就两亩地。娘说,孩子,你长大就好了,听话,现在不要跟人家比。娘,我记住了,我对娘说。现在就是发烧,我也一样想熬着。九音娘知道后说,望星,你呀,傻孩子!打完针,我退了烧,穿白大褂的老爷爷说,开点药服用,让孩子多喝点水。武叔把我背回家。娘说,孩子,谢谢武叔。还谢什么,一点小事,说完他就离开了。九音姐拿着俩苹果进来,望星,来,已洗过了,带皮吃更有营养。我吃了一口,嘴里甜甜的,心里更是甜。
我一直希望快快长大,自己也像二胖一样口袋里有钱,先把家里欠人家的钱还上,再给娘买件好看的外套,还给她买件新裤子。我很少看见娘脸上有笑容,原因是村子里人家都新修了房子,都买了大彩电,还有软乎乎的沙发。娘,长大了我也要赚钱,也给您买这些。娘听了说,孩子,你还小,把身体长好,学习学好,娘就开心。说着,她脸上露出丝丝微笑。没事的时候,我站在老房子门前仔细地看,青砖墙青色的瓦,厚重的实木大门。我最喜欢门前那一对小石头雕刻的狮子,我常常抱着它们,就好像看见了父亲和爷爷。在我的世界里家是那样可爱,听娘说这都是先人留下来的。那堂屋铺满了青砖,摆放的家具是实木的方桌,桌匾下是一个大木框,贴着一个红光满面满脸笑容的人像。我喜欢看那张像,那个人威武又慈祥。娘说那是伟大的领袖,是带领穷人走幸福道路的人。娘讲起那个人脸上有了光彩,她好像见过那个人一样。不过,那个人已去世很多年了,说完,她脸上的神采一下子消失了。
在我的世界里,阳光,小院落,粗大的黄葛树,清新的空气,田野里的小花,流过村庄的小河,欢实的牛和懒洋洋的小花猫,摇尾巴的小黄狗。一切都是那么亲切可爱。无论我衣着怎样差,它们都很亲近我,还有武叔,只是他那方式有时我很难接受。我家门前小院里也有一颗巨大的黄葛树,比村部场子里那颗还要粗大。村里的木匠曾看中过,说要花几百元钱把这棵树买去。娘知道后大哭了一场,说这是祖先留下来的。几百元也是一大笔钱,娘最后还是没有卖掉大树。院里还种着一些花儿,都是她在野地里挖回来的。金色的阳光把这里照得通亮。几颗三角梅树上,紫色花儿正怒放。我正看着花中那小星样的芯,九音姐和她娘从院门前走过。
望星,干吗呢?九音姐走过来问我。玩,没干啥,我说。好漂亮啊!比昨天开得更多了。九音姐露出欣喜的目光。这时,我娘也出来了,是九音娘和九音啊!你们娘俩要去哪?娘问她们。是去村部开座谈会,说是新上任的县长要来。我们那口子有事去镇上了,我去顶一个。大家自愿,愿意去都可以,你去不去?不啦!我说不好什么话,我就不去。娘说道。九音姐看完花,走,望星,去看看,是县长呢!我看看娘。娘见了说,去吧,不要在那调皮。嗯!我点点头说,好!
空气中有泥土、青草、野花混合着的气息,天空中是蔚蓝一片,一朵朵白云像棉花漂浮在天上。鸟儿和昆虫发出吱吱叽叽的叫声。九音姐蹦跳着走着,那小辫子在脑后来回地摆动。娘,那县长是很大的官吧!九音姐扯了路边的一颗草芯茎,她拿在手里,用手搓着问她娘。应该是吧!九音娘答道。坐的车要比村长的车高级吧?那衣服穿得很漂亮吧?手表一定很名贵吧?皮鞋肯定光亮吧?九音姐一连串地问道。应该是吧!九音娘又回答道。不,您就会敷衍人家。九音姐不高兴了。不,不喜欢那样的人,还是您讲的,您说您小时候,村里也来过县里干部,戴着草帽骑着自行车来,来了就卷着裤脚下地帮助干活。那是很遥远的事了,九音娘说道。大黄葛树下早已有人。村长的那辆黑色两头尖的轿车还停在场子里。我反复看了看,没看到有其他两头尖的轿车,只看到有一辆中巴车。黄葛树下已摆放了一些长条椅和凳子。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正说笑,没看到有什么县长,还没来吧?二胖子和三狗子等小伙伴们站在中巴车头前。好没面子,开的是这种车,二胖子嘟哝道。哎,跟我们上学那中巴一样,三狗子也在那帮腔。小毛孩,懂个屁!武叔过来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嗨呀,你懂,这个拼音是什么?你说。二胖也不示弱。武叔一笑,读了几天书,神气个屁。哎呦,C都认不倒,笨蛋!武笨蛋。二胖子嘲笑武叔。
安静!安静!村长喊道。大家已坐好了,就是一些椅子凳子。武叔也凑过去了。下面欢迎县长!村长说完带头鼓起掌来。九音姐也鼓起掌来,她喊道,望星,鼓掌。我见了也用力拍巴掌。只见一个穿夹克衫的中年人站起来说,各位乡亲好!问好后他们就像拉家常一样说着事。我觉得蛮有意思的,好像这县长跟大家也没什么区别。同志们,大家利用星期天来到乡亲们这里,我们先打头阵,还会有第二第三批次的同志们来。来这里是要和基层的同志打成一片,同群众的心连在一起,要帮助大家劳动致富,要把农村工作做好,引领大家劳动致富!显然,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县长,他边说边挥动着手。路要修好,企业要办起来。这里环境条件还不错。今天来了很多同志,大家平时在机关,在办公室里,没有这空气好。城市要建设得好,农村也一样要建设好。希望大家要务实,拿出实际的项目,用具体的办法来做好农村工作。我的话讲完了,请大家畅所欲言。
村长听了,他高兴地站了起来喊道,谢谢领导!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用力拍着巴掌。村长,你讲讲吧!同来的那个自称为办公室主任的人说。谢谢领导!村长有些激动,是党的政策好,我们农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修起了小洋房,有的人家还有彩电,还有软沙发,还有大席梦思床。村长越说越来劲,我们的生活越来越美好!讲完了,谢谢领导!我听他们说话,不是很懂,我是来看热闹和稀奇的,县长和他的车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我想回去,想到跟九音姐一起来的不好意思先离开。我望着记者的那个相机发呆,那机器很神奇,“咔嚓”一响,人像就在那玻璃屏幕上出现了。他们在讲什么我也听不懂,我有些迷迷糊糊了。听见有人在喊望星,望星。我望着他们,怎么会喊我?武叔提高嗓门,瓜儿,瓜儿,你过来。他们好像在叫我,我又不是瓜儿,我没有吱声。望星,喊你呢,九音姐大声对我说道。九音娘笑嘻嘻地走过来,把我拉起来,走到县长身边。喊叔叔,九音娘说。叔叔好!我低着头说道,我有点怯场,没敢看一眼那县长。
县长声音很亲切,多乖的小朋友,你不能这样称呼小朋友哟!他对武叔说。武叔听了,“嘿嘿”地笑着说,喊习惯了。他补充说,再不这样喊了。请您去望星他们家,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九音娘就站在县长旁边,她一直在说。村长有点不乐意,他想要带县长去二胖的家,二胖家是典型的农民致富的代表,他也在争取。县长看了看我,他帮我把衣服理了理,这孩子灵气。是的,又乖又听话。九音娘听了又帮了一句话。就去这孩子的家吧?县长望着村长说。好好好!村长听了连忙表示赞成。走,小朋友,你在前面带路,县长对我说。
小伙伴们走在前面,大人们走在后面,脚下是不平整的泥土路。不好意思,这路不平,不大好走,九音娘说着。这群人中只有村长穿着黑色的皮鞋,其他人都是平底休闲鞋。很稳啊!领导同志们是不是?县长问随行人员。人们听了,嘿嘿和哈哈的笑声不断。十多分钟后,大家到了我家院子里。领导,这是例外,其他村民房子都修了。村长一直跟着说道。县长点了点头,他仔细看了看那颗粗壮的黄葛树,这颗树大呀!他站在树下,这是好地方啊!县长感叹道。
大妹子,你家来稀客了呢!九音娘亮开了嗓子对屋内喊道。哎!娘在屋里应了一声,随后她就从堂屋里走出来。娘见了来人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大妹子这是县里来的领导,九音娘介绍说。哎呀!稀客!欢迎欢迎!快请进屋坐,娘说道。县长进了屋坐在方椅子上,他用手摸了摸扶手,有些年头了,还保管得这么好。哎呀!蛮丑,家里没什么家具,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娘说着拿出了小青花瓷碗,就用碗到茶。大碗茶好啊!我们的老传统就是这样,县长见了说。
天有些热,我们家都是喝的那种大叶片的茶。娘把大茶叶放进陶罐里,倒壶里开水。九音娘在帮忙,见茶水已泡好,就一碗一碗地倒好端到客人面前。县长坐在正上方,他和身后上方的领袖像一样是那样神采奕奕。他喝了一口茶,好香,这个水质好,没有自来水的味道。一阵手机铃声,是村长的手机在响,他急忙跑到屋外,喂,是,是的,我给汇报,好的镇长。他接完电话,跑了进来。县长,镇长来电话,听说您来了,说马上过来接您,镇里安排了招待餐饮。县长听了说,同志啊!我们要支援农村,就要到这里不是到镇里,他要过来行,但不能麻烦镇里的同志,今天的饭就在这开,对不对,主任同志?那个主任连忙说,是,事先不安排,到最底层人家,看到最真实的,帮助最需要的人。
主任说,今天就在这解决伙食,就有劳大家。我一听脱口而出说道,红米饭,酱萝卜,小青菜。县长听了笑了,这个好,这个好。
哎呀,这怎么行,娘和九音娘听了觉得不妥。这位大姐同志,就望星说的红米饭吧,辛苦了,主任说道。我娘觉得不好意思这样招待客人,这太简单了吧?九音娘想了想,好,就这样。他武叔,你去我们家把那张桌子和椅子都搬来。乡亲们见了,有的说我家冰箱有肉呢,有的说道,我家里也有小蘑菇。村长见了,要不弄几条鱼,再杀只鸡?那个主持会议的办公室主任见了说,一定不要这样,不能特殊。娘和九音娘就在伙房里开始了忙活。娘把用布拼接的围裙给了九音娘,用水把锅盆灶具清洗干净,点燃一把柴草,用火叉叉进去,那火苗“哄”地窜出来照着她红扑扑的脸。红豆、花生 、枸杞等浸泡在铝制小盆里。大铁锅放了一半水被锅盖盖住。二胖娘进来,她也帮忙给灶里添柴。
县长已把村长喊在自己的身边坐着。村长在说我们家的情况,望星的爷爷那辈人都是参加革命队伍的人,他爷爷的兄弟就跟着队伍走了,听说还是一个团长,后来就没有消息了。他爷爷是开肉案的,就是卖猪肉,这房子就是那辈人置的业,因为经常用银元支援革命队伍,被叛徒告密打断一条腿。历史上这家人因为有土地,被划为土地出租户,没有获得过“光荣烈属”称号。这房子没被收缴是乡亲们保的。望星的父亲是因为救一个落水的女子而遭遇不幸的。大家听了都沉默了,好一会县长开口了,民政的同志在,交通部门的同志也在,文旅的同志也在,还有各部门的同志,执政为民要具体落到实处。像我们进来的路只修到了村口,天晴还好,下雨就难了,就差那么一截没通,差的是感情。这些年,农村的确发生了很大变化,要注意关心特别困难的群众,民政的同志要深入及时地跟进。这地方风景这么好,院里也有特色,文旅的同志可以研究看能不能扶持乡村旅游。还有宣传的同志,既要宣传城市建设,也要讲田园风光,社区也可以组织到这里来活动,可以对口支援……
我听着他们的讲话,这些事我不懂,但感觉到他们说话的温暖。镇长也赶过来了,他坐在那静静地听。红米饭很快做好了,米饭香飘荡在屋子里。几盘青菜加一碟红红的酱萝卜,两桌人围着吃着。我娘要留乡亲们一起吃,他们说这么近就不麻烦了。娘和九音娘,武叔九音姐,村长镇长和县长我们几个人围着方桌吃着红米饭,还有跟来的其他领导们。
县长还有随行的人吃完红米饭就走了,一行人坐上了那辆中巴车。那个文旅集团的老总上车时说,这环境开个“农家乐”还不错,这红米饭很有特色。县长说,这就是你们的事了。那老总说,这好办,叫各接待点推出“农家乐”一日游,我在吃红米饭的时候想好了,先推出周六和周日郊外红米饭特色农家乐游,下周就开始。办公室主任拿了两百元钱给我,说是给小朋友买学习用品。我跑开了,这个不能要,就是简单的米饭和小青菜,哪能收钱。娘说这真不能要,收了这钱心里会很难受。村长见了说,就拿去用于支付给我们作广告宣传的费用吧,拜托!那就交给文旅的老总,县长说完开心地笑了。车走了,娘和乡亲们站在那儿一直目送着中巴车远去。我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二胖子有些不高兴,他觉得他们家房子好,里面的东西高级应该去他们家。三狗子则在旁安慰他,说,什么县长,车还没村长的高级,还是一个中巴,人家电视上的领导,都会送米送油给老百姓,这县长也太抠门了。我没有同他们争。武叔听了说,这两个娃鬼精。
第二天放学回家,我远远就看见院门口立了一个彩色的牌子,“红米饭农家乐”几个红色的大字非常醒目,下面还有图画,有红酱萝卜,还有那青青小叶菜。一进院子就看到村长、武叔、九音娘等人在忙着。院子里多了桌子椅子,还有几把好看的遮阳伞。我分别喊了他们几个人。他们说我乖!这些是哪来的,我问娘。娘说镇长来过,还来了一批人,说里面有导游,带来了这些东西,他们来吃了红米饭,详细地询问了红米饭,那导游特别喜欢这个小院子,还在院子里照了像。
过了几天,路也被铺上了石子,从村口到村部经过我家,一直到最远的三狗子家门前的路都铺满了。星期六那天,两辆中巴车开到了村部。导游举着小红旗,那些人高高兴兴地跟着走进了我家的院子。一个带红帽的爷爷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手里拿着像记者那样的相机,跟着他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奶奶,他说,典型的川西民居,这四方的青砖现在很少看到了,这房子保存得好完整,应该是好几代人了。
望星,娘在喊我。哎!我应了声,跑过去。娘说道,现在客人多,帮忙倒茶水。好!我忙跑到放茶壶的桌前,把青花碗摆好,提起有些重的陶茶壶把茶水倒进碗里,茶水“咕咚咕咚”地落在碗里,清香弥漫开来。到了后来,放学回家,车在村口停下,二胖子、三狗子,还有我,三个人嬉笑打闹着走在一起。二胖子总要数村子里的广告,他说,看,我们家的广告牌最大,二胖子农家旅馆,是用我名字命名的,他很得意。三狗子听了不服,也无可奈何,他家是村里最后头,那广告牌看起来很模糊。什么哟,你的名字,你娃儿名字叫二胖子吗?三狗子质问。你个瓜儿,那不是我还是你,二胖子鼓着眼睛问。你才是瓜儿。你才是瓜儿。他们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走进了村子里。好啦,你们两个不要吵啦,烦死人的,九音姐大喊了一声,众人安静了。
我突然想起了县长,记着那穿着夹克衫的模样,就像是我们村子里的叔叔,我希望能再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