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臻
金秋送爽,花果飘香。国庆小长假,大学同学梅来找我玩。家在寿光的她,一直特别向往青州的花博会,今年更有“翰墨青州”和“古街游”。她说能想象花博会的姹紫嫣红、书画展的惟妙惟肖,可实在无法想象“古街游”是怎样的古街,怎样迷人的雅韵,总要眼见才能满足一颗充满好奇的心。
梅亦知道“海岱惟青州”。作为古九州之一的青州,历史上曾是山东的经济文化中心,明清古街鳞次栉比的青瓦灰砖建筑群落,历经千年风雨车马穿行的青石板古街,古色古香浸透着人文青州的书画古玩店,向人们幽幽诉说着这里沧桑的历史和灿烂的文明。
清秀雅丽的梅,飘逸着一袭素色长裙,高跟鞋清脆地敲击着古街青石板,曼妙的身姿摇曳在秋高气爽里,散发着别样的高贵典雅,宛若走来了一位唐代仕女,楚楚可人。我挽着梅,好似在幽古的历史隧道中“穿越”。明代特有的弯脖斗拱,木格镂花窗棂,斑驳陆离的木门,出檐的梁柱,青州的古老和沧桑,一幕幕映入眼帘,一幕幕刻在心头。
“梆!梆!梆!”清脆的打更声有节奏地响着。循着声响,只见一位头戴红樱帽、身着清代长衫的打更人,神态安详地走来。梅的眼睛睁得老大,惊奇不已。一向好凑热闹的我说:“我问问他现在几更了?”梅扯住我的衣襟,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他和我们隔着几百年的光阴呢,怎么能听到你说话?”哦,我们真是现代人“穿越”回了遥远的清朝?
“蜜桃——青州蜜桃——”随着悠扬的吆喝声,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古铜色面庞,双手推着一辆木轮车缓慢前行,几个小竹筐里盛着鲜美的蜜桃。梅说,我们来两斤。我扯住她的胳膊说,不行,吃了蜜桃会从“穿越”里跌回来的。哈哈!我们一起开心地大笑起来。
“咣——咣——咣——”洪亮的铜锣声钻进人的耳朵。“呀,快看,衙役来了!”梅惊呼起来。两列在戏曲里见过的衙役雄赳赳气昂昂走来,胸前的“衙”字白底黑字,醒目得很。两块警示牌“肃静”“回避”。
老远就清晰可见。我不禁打一个激灵:他们是从电视里走下来的吧?莫不是知府大老爷巡察古街,要老百姓回避?我感到一种“威武”的气氛,赶紧拉着梅躲在街旁,屏息凝视。十个衙役头前开路,面色肃穆;四个蓝衣侍卫手持红缨枪,威风凛凛;一顶八抬大轿,绿绒黄璎珞黄圆顶,八个红衣轿夫肩宽体壮,步履稳健;知府大老爷呢?竟然没坐在轿子内,穿官服,戴官帽,蹬官靴,气宇轩昂地走在轿子前面,不知这位大老爷不坐轿子,是体察民情呢,还是体验生活呢?
“咣——咣——咣——”开道的铜锣声远去了,梅还凝眸沉思着。我轻轻拍拍她的肩,她这才如梦方醒:“啊!我们跑进电视里啦!”
“磨剪子啰锵菜刀——”真是好戏连台,婉转嘹亮的一声吆喝,打断了我们的感慨。一位系着青布围裙,扛着木板凳的磨刀老人,缓缓走来。磨刀老人身后不远处,只见红绸闪动,乐曲悠扬,我和梅快步走到近前,四位女子穿着鲜艳的大红绸衣,挽着高高的发髻,每人舞动着两根红白相间红璎珞的花棍,灵巧优美,红火如飞。稍远处,一支“抖空竹”的队伍,大人、孩子齐登场,穿着专业的练功服,舞得神采飞扬,令人眼花缭乱,赢得阵阵喝彩。
一路听着、看着、走着、兴奋着、交谈着、赞叹着,我和梅都感到有些口渴了。刚好抬头看见前面一个“大碗茶”幌子,我弱弱地问:“师傅,几文钱一碗?”不料,系着白围裙的小伙计友好地摆摆手:“免费的,请喝!”我们喜不自禁,端着粗瓷黑碗,品着清靓的香茗……
茶摊不远处,几位纺线女子正轻摇纺车,细细的棉线在手里柔顺地拉长。另有几位刺绣女子安然端坐,聚精会神地飞针走线。眼前的一切,氤氲着茶香,散发着古朴清雅的韵味。
一辆黄包车缓缓驶来,上面坐着一对银发老人,车夫是一位穿对襟汗衫的壮年男子。“骆驼祥子——”爱读小说的梅轻轻喊着,眼神透着感动。老舍的“祥子”梦想拥有一辆自己的黄包车,在烈日和暴雨下尝尽生活的艰辛;而眼前这位“祥子”却满面春风,悠然自得。我觉着很好玩儿,而梅的眼睛却微微泛着潮湿。
喝完茶,我们沿着北门街,穿过偶园街,来到东门街,午饭时间已然错过,但梅意犹未尽,迟迟不愿回返。我望着她绯红的脸庞,晶亮的眸子,知道她被这古青州的无限魅力迷醉了!
“来做青州人吧,嫁个青州老公!”梅和我都笑了,不约而同。
(责任编辑/孙玉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