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池莉小说与武汉城市形象建构

陈洁

【摘 要】池莉的创作一直以平视的角度表现武汉这座城市人民的生活和精神状态。武汉在池莉的作品中，不仅是一个符号，它具体而逼真，地域特点浸透作品的每句话每个字，成为一种城市文化的代表精神。她的作品中涵盖了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本文选取市民形象、饮食俗语和街道建筑这几个方面浅显地谈谈作品中对武汉形象的构建。

【关键词】池莉小说 市民形象 饮食俗语

武汉九省通衢，交通便利，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其有南来北往的旅客，也使武汉人的性格糅杂了各地特色变得多元和包容。另外武汉自身的城市大，长江与汉水把武汉分为三个主要的区域：武昌以文化行政单位为主，高校多，外地人口流动频繁；汉口以商业贸易为主，经济繁荣发达，具备老武汉的浪漫和气息；汉阳之前以工业为主，现在为武汉重点开发区域。武汉的气候夏天酷暑难耐，冬天潮湿寒冷。这些鲜明独特的地理塑造了武汉独特的城市性格和饮食文化，兼具南北“风味”。

以池莉为代表的汉味小说中表现出浓郁的地域特色和本土市民生活，大受读者欢迎。她在小说中对武汉这所城市深层刻画，《烦恼人生》、《太阳出世》、《不谈爱情》三部曲奠定了她在汉味小说的地位。与老舍笔下的北京，张爱玲笔下的上海等一样成为城市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池莉在她的文学作品中塑造了武汉形象，但它又不是刻板反映，有作家自身对城市的主观感受和印象。文学作品的主观性不是一种缺陷，事实上正是它的“主观性”赋予了地点和空间的情感意义，让人读完印象深刻。可能也是因为，池莉作为武汉人，对这座城市有最本真的体会和感受。本文从小说中对市民形象的刻画、饮食俗语、街道建筑这几个方面，来浅谈池莉小说对武汉城市形象构建的影响。

池莉的市民化写作之所以深入人心与她个人成长经历密切相关。她高中毕业后做过知青、返城后学医当了医生，后又去武大中文系学习。她的成名作《烦恼人生》，被誉为是“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因为接近现实生活并受到百姓欢迎，她的小说《生活秀》和《来来往往》分别被拍成电影和电视，获得了巨大成功。

在池莉的文学作品中，她都是以平等的姿态去对待普通市民所面临的艰辛生活状态，没有高高在上的教育者姿态。作品《烦恼人生》使她的生活和写作柳暗花明。她把这个过程称之为“自我的撕裂”。之后她的写作与百姓生活密不可分，她为自己的创作作了一个新的定位：题材上是平民的、写法上是“仿真”的。透过她的作品可以体会出转型期武汉市民生活的状态，无奈和苦中作乐。《烦恼人生》中写道“你遗憾老婆为什么不鲜亮一点呢？然而这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送你和等你回来。”①一家人挤在老婆安排的小房子里，挤公用厕所和厨房，还要被老婆抱怨责骂，不能吭声，残酷的窘迫的现实生活却又是很多底层市民的真实写照。在光鲜的城市霓虹灯下，更多老武汉人是在这样一种阴暗潮湿的状态下渴望转变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而中年女人粗糙的性格和火爆的个性，也是这样一种生活境遇下的代表。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被现实生活的压力磨平，如买房的压力、上班的劳累还有各种生活琐碎。文中写到其情绪极度沮丧时就会强迫自己想想同学的事，忆苦思甜来解放自己，小市民心态可见一斑。这是市民中的常见心态而又无力改变。雅丽和肖晓芬两个女人的出现又点亮了他无味的生活，可他仍然努力克制和拒绝女徒弟的袒露心意，理智地回到自己生活。“少年的梦总是有浓厚的理想色彩，一进入成年便被无形瓦解”。②所以文中的男主人公印家厚的理想色彩被生活磨平后，在生活中出现新事物和人的时候，也不敢轻易尝试，不得不在社会框架内按原路前进。

武汉小吃和汉骂也是小说颇有味道的表现手段，文章中对武汉生活饮食细节化的描写，都是画龙点睛所在，也是武汉城市的特色所在。在《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中“你这个婊子养的么样搞的唦”“个巴妈苕货，你儿子是婊子养的你是么事？”③这些口语词汇在文中生动地刻画出市民戏谑调侃的对话方式，也反映了一种地方语言习惯，它的本意不是骂人而是生活的苦涩调剂。在武汉夏天天气热得都可以让体温计自爆的程度，相互之间的戏谑几句也成了生活难得的趣味。这也可以算作武汉的地域特色，小说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文中表现出来的就是邻里之间的茶余饭后的玩笑话，却体现了这个火炉城市中，一群武汉人有韧性有毅力同时又火气大的性格。女人们说“猫子真是个好男将哦，又体贴人又勤快，又不赌又不嫖”，猫子说“你们又不接客，么样晓得我不嫖啊？”。④小说的“俗”通过这些很日常的对话表现出来，武汉人的油腔滑调式的调侃也显露出来。此小说中写到夏天街坊邻里搬出竹床乘凉时候闲聊，聊到朝鲜国吃四季美的故事，以及“王老太扳起指头就数开了：老通城的豆皮，一品香的一品大包，蔡林记的热干面，谈炎记的水饺，田恒启的糊汤米粉等”这些都是武汉知名的小吃。写到，就不得不提武汉著名的早点文化了，武汉人称为“过早”，武汉人不仅爱美食并且胃口也叼，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大量的外来人口，所以这个城市融汇了南北小吃，既有北方各色面食、也有苏杭的精致甜食还有四川的麻辣口味等等，各色小吃填塞着市民的味蕾，让外出打工的人也不甚想念。文中晚餐猫子和燕华及其父亲一起吃的是武汉人最爱吃的时令家常小菜，这些细节也表现出武汉特色。另外池莉在小说《生活秀》中，她所描写的夜晚吉庆街的大排档也是街头美食聚集地。从早到晚这都是座让味蕾不会停歇的城，而市民也深深地习惯于此。它虽然没有四川的麻辣口味突出显著，但它的特点在于杂且正宗。若是外地读者度过此书，会对武汉这座城市南北兼容的饮食特色留下深刻印象。

小说中对于城市的市民街道刻画也让人印象深刻，尤以《生活秀》中的吉庆街为例。女主角来双扬是汉口吉庆街上卖鸭脖的一个女店主，他们一家都和吉庆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吉庆街原本是汉口闹市区华灯阴影处的一处背街。最初在老汉口大智门城门之外，是云集贩夫走卒荟萃城乡热闹的地方。”⑤这条街充斥着小市民生活，描绘着众生相。文中提到吉庆街大排档就是那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次又一次取缔多少次就再生多少次。因为它存在固定的消费人群，无法彻底地取消它。一到晚上，南来北往的客人吃着小炒，听着小曲或者萨克斯，餐桌下皮鞋被擦得油亮，卖花姑娘穿梭自如。吉庆街大排档就是这样充满生活的气息，吸引着各地食客。它只是武汉夏天夜生活中大排档的一个缩影，至今武汉的各个背街背巷都有这种夜生活。五元钱就可以改变人们的阶级关系，它是消遣地，是小市民的解压空间，也是武汉夜晚的一道风景。它是正宗的武汉市民的夏天夜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些街道不单单是个简单的建筑物，它被赋予了生活气息和市民故事，是小说的承载体。这也是为何小说中所表现出的城市文化，比单纯的地理教材更能深入人心的原因。除此之外，还有《不谈爱情》中的花楼街，这类建筑都是池莉所描写的市民阶层的生活背景，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是老居民，过着柴米油盐奔波生计的实在日子。城市的街头体现出该城市的过去和现在，代表着该城市的经济、文化和生活方式。在中国，一位外来者可以通过观察城墙城门、街头巷尾、店面装饰、小贩摊点、公共庆典等特征，把一个城市与另外的城市区别开来。⑥正是在市民的日常世界之中，在“花楼街”和“吉庆街”上，武汉这个城市的“日常世界”反而具有了某种超越世俗的一面，显示出了一种特别的文化、历史和美学意味。

世俗生活是最本真的生活，池莉的小说正是对这些生动地刻画，为我们展现了一副生活气息浓厚、色香味俱全的“有味武汉”。池莉通过小说叙述了一个又一个武汉普通市民的故事，为我们展现了生活化的男人女人形象、语言和美食特色，还有这座城市的风情和故事。

参考文献

①②③④⑤池莉：《请柳师娘》[M].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5、24、82、77、244

⑥王笛：《街头文化 ：成都公共空间、下层民众与地方政治（1870-1930）》 [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作者：湖北大学2012级新闻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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