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柔之变“在路上”

张可意+张敬伟

齐齐哈尔市8路公交车驾驶员张恩波是一位有着30年驾龄的老司机。这些年，在他每天必经的路线上，有个别扭的右转弯路口时常让他摇头叹息。为啥？路面上画的是直角标线，可车走的是条弧线，稍不注意就会压线。

今年4月的一天，当张师傅开车经过这个路口时，忽然发现地上的标线变了——直角标线被擦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按正常行车轨迹画的弧形标线。

为什么有了这样的变化？这还得从半年前开始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说起。

民意有了位置

2014年3月初，齐齐哈尔市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面向社会广泛征求意见。其中，老百姓对交警部门的意见最大，尤其针对路面标线，可谓怨声载道、言辞激烈：“那么多不清晰、不合理的标线，是专门用来罚钱的吗？！”

客观地说，为改善当地交通状况，齐齐哈尔市交警支队近年来一直在积极努力，把严管重罚作为主要抓手，并且认为执法力度还不够。令他们感到有些委屈的是，老百姓对交警部门过去的工作思路并不认可。

面对群众的“差评”，怎么办？

“把群众意见梳理出来，咱们一条一条改。接下来的工作会很辛苦，希望大家做好‘脱层皮的准备。”交警支队支队长孙菠要求交警们认真听取群众呼声，尤其是广大驾驶员的声音——哪里有问题，他们最清楚。

10月16日上午，交警支队副支队长韩福江收到一条短信：“韩队，您好，我是12路公交车管理人员。建设路路口右转弯车辆多，早晚高峰堵车严重，能否加个单独的右转弯箭头？”

韩福江当即回复：“三天内一定给你答复。”

当晚交通流量高峰时段，韩福江来到现场观察车流情况，并确认了增加标线的可行条件，当晚9点便带着施工人员进场施划。

17日上午10点，一条新增的右转标线完成施工。此时，距收到建议短信仅仅一天时间。

据韩福江介绍，今年光清理不合理标线和导向箭头就有7700平方米。

“现在我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全市驾驶员可以随时来找我提意见了。要是放在半年前，我可不敢说这大话。为啥？意见太多，脑袋都听大了，改不过来啊！”半年整改之后，韩福江底气十足。

10月9日，交警支队召开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报告会，大会的主题是“向人民报告，请人民评议”。

为什么是“请人民评议”？

“以民意为落脚点的换位思考，才是最切实的作风改进。”这是孙菠的理解。

显然，这种转变背后体现的是“方便群众、服务群众”的管理思维。

处罚不是目的

当然，人性化的转变不只发生在路面上，还体现在执法过程中。

10月8日，私营业主王刚驾车行驶到大民路路口，被执勤交警拦了下来。他心想：“完了，又得掏钱了！”

可没承想，交警先是一个敬礼，然后语气平和地对他说：“刹车灯坏了也不修，你知道这是违法行为吗？”

“交警同志，我真不知道啊！踩刹车时也看不着后边的灯啊！”

“这次是警告提示，只做登记，就不罚款了，回头赶紧换上。”交警又一个敬礼，转身离去。

“这事儿要搁以前，肯定二话不说直接罚钱。”王刚感慨道，过去他一见交警就哆嗦，如今交警的这种执法方式让人感到温暖，更令人服气。

这种让王刚温暖、服气的执法方式，正是齐齐哈尔市交警支队推行的“先敬礼、再说理、后处理”的现场执法流程。

在齐齐哈尔市交警支队出台的25项便民措施中，对13项轻微交通违法行为，第一次先警告，第二次再处理。比如，“机动车未按规定放置机动车检验合格标志、保险标志，纠正后能当场改正的”“在市区道路行驶，驾驶人未按规定使用安全带的”等。

“过去，交警在执法时总是以管理者自居，碰到违章直接开罚单，有时还不解释原由。严格执法没毛病，但得让人明白道理啊。处罚绝对不是目的，重要的是提醒当事人下次改正。”孙菠说。如今交警的执法思路正在由刚性执法向柔性执法转变。

10月17日，公路巡逻民警刘智发现一名驾驶员没系安全带，当即进行了处罚。

看着对方不屑一顾的表情，刘智耐心地说：“给你讲个我身边的真事儿——我一哥们儿和他的三个同事开车去外地，结果路上出了车祸。一车四个人只有他按规定系了安全带，也只有他活了下来。”

听刘智说完，对方立马系上了安全带。

“以前在执行处罚时，往往贴完罚单就走人，当事人虽然掏钱交了罚款，可心里却不服。”在交警一线干了30年，刘智更喜欢现在这种执法方式，“讲‘人话，不仅让人听懂，而且让人记住。”

现场执法时，交警可以做出善意提醒。如果违章是被电子设备抓拍的，谁来提醒？

“齐齐哈尔市公安局通知您：车牌号为××××的车辆于2014年10月11日08∶02分在龙门街口违反禁令标志，罚款100元，扣3分。”如果驾驶员在某个禁止右转的路口右转时被抓拍，那么，他很快就会收到一条来自10639110短信平台的温馨提示，下次行经这个路口时就会注意了。截至2014年10月17日，类似提示短信已经发送56 414条。

如今，齐齐哈尔市的驾驶员要想获知违章信息，再不用去窗口排队查询了。除短信通知以外，交警支队还开通了微信公众平台，完善了道路交通安全信息网。通过微信平台和网站，驾驶员就能查到自己的违章信息。

对轻微违章处理“柔性”化了，对严重交通违法行为的处理又有着怎样的变化呢？

执法更加严格

2014年10月8日零时55分许，交警舒畅在民航路附近巡逻时，发现一辆银白色轿车有故意规避警察的举动。凭经验，舒畅猜测对方有酒驾嫌疑，便拦下该车。经检测，驾驶员现场呼气酒精含量为28.6mg/100ml。虽未达到醉驾标准，但因其酒后驾车，舒畅给驾驶员做出罚款、扣分、暂扣驾照和驾照降型的处罚。

尽管被抓了“现行”，当事人还是觉得“委屈”：“我心想这么晚了，应该不能有人查了，况且喝酒的地儿离家才三四百米，拐个弯就到了，没想到还是被‘摁这儿了。”

“就是要打击这种侥幸心理！”舒畅说，对于酒驾、醉驾、毒驾等严重违法行为，就是要保持高压态势，避免驾驶员心存侥幸。

显然，齐齐哈尔市交警支队对严重交通违法行为的打击不是松了，而是更严了。自第二批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开展以来，针对酒驾、醉驾、“三超一疲劳”等严重交通违法行为，交警支队进行了为期四个月的专项整治。即使在专项整治行动结束之后，也没有弱化执法力度，还要求区交警大队不定时、不定期、不定地点随时检查，实现打击酒驾、醉驾常态化。

截至2014年10月中旬，齐齐哈尔市交警支队共查处酒驾5517起、醉驾1914起，这个数字占同期全省总数的71%。

“以前去饭店吃饭，饭店门口停的全是私家车，喝了酒也敢开车；如今晚上再去饭店一看，里边坐满了人，可外面却没几辆车——要喝酒的都不敢开车了，全是打车来的。”对于打击酒驾、醉驾的高压震慑效果，私家车主李鹤道出了自己的观察和体会。

为了从源头上严控事故隐患，交警支队还加大了对非法上道车辆的查处，扣留无合法手续的“红篷车”、摩托车1777台。

“对于严重交通违法行为，即便是特权车，也敢于碰硬。”孙菠坦言，有时刚扣留一辆“豪车”，求情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有领导、有朋友，可压力再大也不能心慈手软，“既然扣留了，就不可能放，放了就是犯法。”

自2014年4月至10月的半年时间，交警支队共罚没不挂号牌、串挂号牌的“豪车”“特权车”85辆。

为了保证执行效力，对于执行不力、涉嫌违规违法的交警，孙菠的态度是“查一个办一个”。半年间，交警支队共办理群众投诉案件53起，通报批评7个单位、25人，查处交警3人，辞退辅警16人。

正是由于交警支队在打击严重交通违法行为的过程中秉承“宁听骂声、不听哭声”的原则，正是由于交警支队在打击严重交通违法行为的过程中保持着高压态势，近半年来，齐齐哈尔道路交通的“四项指标”均明显下降——亡人事故同比下降20%，一般交通事故下降14.3%，受伤人数下降4.0%，财产损失下降5.9%。

面对社会各界的好评反馈，孙菠依然保持清醒的认识：“说实话，改进交通管理的工作刚刚起步，成效不小，但问题依然不少。不怕有问题，就怕不去动脑子想办法。现在群众认可了，说明努力方向没错。交通情况在不断变化，交通管理也是动态的，所以，就像我们一直承诺的那样：齐齐哈尔交警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