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小哥”，爬上云端的爱情涅槃

王九月

2005年夏季，北京女孩郭晓媛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1班。入学一星期后，一个叫陈诚的徐州男生来报到了。陈诚1986年出生，比她大一岁，因脚受伤迟来一周。郭晓媛自恃已是“班上老人”，豪爽地说：“有什么事，找我啊！”一副女汉子形象，陈诚连连点头。郭晓媛自幼在北京史家胡同长大，她喜欢给外地同学做导游，举手投足京妞范儿，被大家爱称为“小格格”。郭晓媛对陈诚特别关照，还有一个原因：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是从小学习艺术，童子功非常扎实，只有他们两个人，是临时突击艺术专业的，专业课要从零开始。

同病相怜，两人经历更是惊人一致：郭晓媛的父亲也曾是军人，反对她报考中戏。高考发榜，父母才知道她偷偷填报，气得妈妈两个月没理她。虽然入学了，妈妈告诫她：“大学毕业后不许走演艺道路，否则断绝关系。”陈诚听罢，大喊一声：“我们俩太相似啦！”原来，他也出身在军人家庭，在严厉的“军事化”教育下长大，为考中戏也是惹得父母大为动怒。郭晓媛一听：“咱俩是前世哥们吧！相见恨晚，喝酒去！”

因为是“哥们”，郭晓媛对陈诚也更关照了。周末回来，她特意给他带来各种地道的北京美食，同学们调侃说：“要做驸马了吧？”陈诚脸色微红，偷看了郭晓媛一眼，她却挥着手：“不许乱说，这是我前世哥们儿！”

追郭晓媛的男生很多，陈诚在入学半年后，给郭晓媛直接发短信告白了：做我的女朋友吧！郭晓媛一个电话拨过来：“啥意思啊！你给我出来，校门口见！”

这架势火气不小啊！完了！陈诚一路忐忑地跑到了郭晓媛面前。她瞪着美丽的杏核眼：“有你这样的哥们吗？有你这样的人吗？”“我咋了？”陈诚强撑着，只等她的气焰再高涨些，就直接告饶：“我再也不了。求你继续让我做你哥们。”

“你！”郭晓媛脸涨得通红，“喜欢我就直接说！那才够哥们。”陈诚刚才差点被吓死，这会又乐晕了。他是彻底服了，追女汉子，太跌宕起伏，确实与众不同啊！

两人的恋爱就此拉开了序幕。2006年2月的一个周末，陈诚送郭晓媛回家，在南锣鼓巷附近，被出来逛街的郭妈妈遇见。郭妈妈对温文尔雅的陈诚颇有好感，但听说他是女儿的同学，郭妈妈不干了，她的心思明确坚定：毕业后，她不会让女儿走艰辛的明星路。对于女儿，她规划清晰：第一，找个靠谱的北京男孩；第二，这个人有份安稳的工作，可以天天呵护着女儿。陈诚一条也不符合。他的未来已清晰可见：他会成为一个北漂艺人，为了得到一个角色挖空心思，为了拍戏颠沛流离，寻常的安稳和享受注定和他无缘。

而一打听陈诚在学校里的表现，郭妈妈更生气了。这次期末考试，他的成绩是班上倒数第三：“你怎么能和差生在一起？”那时，班主任常丽老师已找陈诚训过话：中戏试学一年制，你的专业课太差，下学期若再不适应，只能退学！一听这话，陈诚压力山大。晚上，同学们都离开了排练场，他还在角落里呆着，加练也无法进入状态。郭晓媛总是适时出现：“亲爱的，再努力一把。”郭晓媛给他搭戏，但他依旧找不到感觉。

第二天，郭晓媛找到常丽老师，对她倾诉了两人的爱情。常丽老师是中戏资深教师，章子怡、秦海璐等很多明星都是她的学生，这位“杰出班妈”一眼帮陈诚找到了症结：“你的爱情如在云端，你不自己架上云梯，谁也帮不了你！”陈诚醍醐灌顶。云梯要一点点搭建，首先是要脚踏实地站稳，他眼前最要紧的，是把专业课提上去。他开始没日没夜地看其他人的表演光盘，比照前辈的范例，苦练基本功。他还翻阅了大量的小说、剧本片段赏析和剧本创作练习。他在自己的床头上把时间排得密密麻麻，从早上5点到凌晨1点，全部是：学习，学习！这个学期，他不但要课程全部优秀，还要复习补考上个学期的4门功课！

除了上课，能够相互看一眼，陈诚把全部时间都耗在了学习上，根本没时间和郭晓媛约会。实在想念了，他就在观看表演教程时，顺便在QQ上发一句：“郭晓媛，出来露个脸，你的头像闪动，我就像看见你了。”“我把自己关监狱了，你等我越狱！”……两个人隔着网络，陈诚还自诩：“我们这是在进行微恋爱。”不能见面，他就写各种思念的爱情小剧本，把郭晓媛哄得甜甜蜜蜜。这无奈的距离，反而被他调剂得有声有色。

男友的用心，令郭晓媛十分感动。只有在排练室里，她才尽情地享受着和男友相处的时间，恋爱男女的甜言蜜语，在他们这里，全都变成了台词和各种探讨。周末时，陈诚偶尔约郭晓媛出去，他也是请她带自己去深入普通人的生活，体味京城胡同文化。陈诚总是第一个来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每天睡眠只有三四个小时。课堂练习时，他一改往日的腼腆，总是抢着站起来请求发言，被老师批评，他总是说：“谢谢老师！你应该批得更狠一些。”同学们讽刺他“找批”。他笑嘻嘻的：“老师让我又少走了两里路！”由于太用功，他经常说梦话背台词，有一次，他实在太困了，在自习课上睡着了，睡了十几分钟，他忽然站起来喊：“老师，从剧情上看……”同学们哄堂大笑，郭晓媛却心疼得掉下了泪。

那个学期结束，陈诚专业课提高，令老师连连称奇：他不仅补考通过了上学期全部课程，还由倒数第三，飞跃成为正数第三名！而且门门全优，成了全校闻名的学霸哥！接下来的两个学期，陈诚依旧在玩命，班上的同学见不到两个人在一起，不相信他和郭晓媛在谈恋爱。陈诚嗤之以鼻：“我们现在不能朝朝暮暮，是为了以后能够长长久久。”

陈诚的努力，并没有动摇郭妈妈的任何决定：“他一个学生，成绩好是应该的。我可没看到一点理想中的模样。”和女儿年纪差不多的女孩，都找到了不错的归宿，她催促女儿尽快斩断不现实的恋情。郭晓媛耍赖：“这还没出结果呢！你还是给个具体的条件出来。”

女儿胳膊肘往外拐。郭妈妈也不是吃素的，临近毕业季，郭妈妈说出了狠话：要想我同意，除非他考入国家话剧院。陈诚和郭晓媛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太了解这个条件的苛刻了。作为中国最权威的艺术圣殿，连人艺的很多已成名的演员都被拒之门外。对陈诚这样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娃来说，难于登天。郭妈妈的用意也显然易见：面对现实，乖乖地分手吧。endprint

郭晓媛含泪伤感地问陈诚：“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吗？”陈诚紧紧拉住她的手：“你放心吧！为了我们的爱情，我一定会留在北京，一定要考上！”陈诚已找到了搭建云梯的方法，那就是努力。只要他把努力累积起来，爱情的云梯就能直达云天。从那以后，陈诚再次给自己制订了学习计划。之前，他已养成了一个习惯，每看一本小说，他都会自己改编成剧本，演练一遍。很多经典的戏剧作品，他都按照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一次。之后，他要求自己每天不停地拍戏，几乎半小时一个戏。他还让郭晓媛做评委，给自己挑毛病。周末，别的同学聚会狂欢、花前月下，为丰富经验，他在一位老师的推荐下，去剧院做志愿者，每天帮忙清理道具。好有机会走近大腕演员，走近观众。有一次，在一次剧目彩排中，陈诚发现一位观众表现异常，他连忙走过去询问，才得知那位老年观众心脏病突发了，他连忙喊人及时将老人送往医院，避免了不幸发生。这份细致，让他得到了剧院的表扬，他又根据这一幕排练了一部戏。陈诚还苦求有应聘经验的同行，找到报考国家级艺术剧院落选的师哥师姐，向他们请教落败的原因。

临毕业前，班上同学都在联系用人单位，只有陈诚还在认真完成毕业作品排练。班上同学平均交上去两个作业，陈诚却交了九个作业。其中一部《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参加了中宣部大学生校园艺术节剧目参评，获得了戏剧节最佳戏剧和最佳表演奖。陈诚的优异表现，引起了青年新锐领军导演黄盈的关注，他亲点陈诚主演话剧《马前、马前》，这部戏展现的是北京数百年的文化变迁，很多名家担心陈诚不了解北京文化，可陈诚一出场，那原味京腔的语调，一下把所有人镇住了。

当时导演要求一个月之内把该话剧排练出来，这个进度在话剧团近乎极限。陈诚为这种挑战兴奋不已，他一再对女友说：“我没有别的退路了，只有一往直前，我不知道我现在距离梦想还有多远，但是我知道，我在路上，我距离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郭晓媛被触动了，她又一次做起了他的陪练。每天，他天没全亮就来到排练场，郭晓媛也已等候在那里。后来，负责开门的人索性把钥匙交给了他。两人每天排练到深夜，常常半夜了才吃晚饭。郭晓媛借来DV，为陈诚记录下排练中的每一段影像，两人再认真分析。11月初，《马前、马前》在中戏实验剧场、人艺剧场连续演出，获得广泛好评。随后，要在国家大剧院实验剧场演出了，这是最决胜的一局！可由于连续排练，两天只睡了三个小时，劳累过度，陈诚突患感冒，郭晓媛担心地问：“你能行吗？”陈诚坚定地点点头，喝下一大杯凉水，用冰水洗了脸，一登台就生龙活虎地进入了状态。

演出获得空前成功！在后台，郭晓媛紧张得出了一身汗。男友下台后，她心疼地给他擦汗、卸妆，陈诚风趣地开玩笑：“看，演出还能治疗感冒，我一上台就好了，不吃药都能发汗……”话音未落，他眼前发黑，晕倒在女友怀里。陈诚被紧急送往医院，四天四夜后才出院。之后，他的艺术才华和优秀人品被演艺圈高度认可，各种话剧邀约不断。这年初冬，一场400余名演艺青年争相报名的招聘如期举行，陈诚通过严格考核，顺利过关，成了一名幸运儿，打破了国家话剧院连续6年没录取一人的历史，也成为该年度，中戏唯一考入该院的学生。

陈诚向岳母交出了一份合格答卷，郭妈妈感动得无话可说，坚定地连连点头同意两人恋爱。此后3年，陈诚勤奋踏实地忙碌在话剧舞台上。他的杰出才华，也先后在电影《正义本色》、电视剧《第一目标》等作品中得以展现，由于他演什么像什么，他受到了北京话剧观众的热爱，人们称他“百变小哥”。

2014年情人节，陈诚把订婚戒指戴在郭晓媛的手指上。5月21日这天，两人正式领证结婚了。在感谢家人时，陈诚由衷地说：“我最该感谢的，是我的岳母，她当年提的条件，表面上看高过云端，实际上教会了我脚踏实地。”爱，真的能创造任何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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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宗时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