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阳
【摘要】中国传统与现代社会中,存在地权复杂化的土地制度,从时间维度分割土地所有权,导致对土地的不合理利用和减少对土地改良的投资。这些土地制度的存在,削弱中国维持非凡的经济发展速度的能力。
【关键词】效用;道义经济;人口过剩
埃里克森认为“在前后两种制度之下,个人对土地的占有都要受限于未来利益”。①因而地权的复杂化会导致对土地的不合理利用和减少对土地改良的投资。埃里克森通过对简明地权的优势分析进一步论证自己观点存在的合理性和科学性,并通过典权历史的剖析和几种典的存在形式的论证,以及对前人研究经验的总结和借鉴,使其论证更具说服力。最后通过对传统典的分析引入到目前中国存在的土地制度,埃里克森认为“这种类似传统典的土地使用权,会使中国非凡的经济发展速度可能继续受累于这种土地制度”。②
正如埃里克森提到“在1951到1978年间大规模的土地集体化实验之后,中国政府于1981年批准授予私人土地使用权。正是政府看到土地的集体化不利于土地利用率的提高和农民缺乏生产积极性。才在1981年批准土地使用权的下放,这使中国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大大提高,解放了农村生产力”。③笔者认为不论是历史上存在的“典”还是租,从短期来看这种土地使用权的转移不会导致土地利用率的降低反而提高;从长期来看不论是典或租的存在,它们导致的不是土地利用率的降低而是土地的过度使用,以及低度的土壤保护和土地改良。正是这种土地的过度使用、低度的土壤保护和土地改良,严重影响了中国经济的发展速度。
詹姆斯.斯科特从小农的思想和政治行为分析认为小农经济行为的主导动机是“避免风险”,“安全第一”和在同一共同体中尊重人人都有维持生计的基本权利的道德观念,以及“主客”间的“互惠关系”等,这种道义经济与西方所谓的效用至上的经济追求有天然的区别。在中国历史上以道义经济为主体的经济模式长期存在,如传统地主并非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残酷剥削和压迫农民,他们在灾荒之年或歉收年景中会选择减免租金,施粥赈济灾民。这与西方所追求的效用至上背道而驰。这是因为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中国传统价值观所传达给他们的价值追求是社会认同、社会声望和社会名誉,而不是西方人所追求的效用。中国传统的地主认为社会认同、社会声望和社会名誉方面比物质利益追求更重要,这正是中国绝对典权得以存在的关键原因。一旦一方完全剥夺了另一方赖以生存的权利,这种有违道义的举措会引起人们的反感和抗争,这种破坏共同体中尊重人人都有维持生计的基本权利的道德观念行为的危险性,使人们一直维持着这种绝对典权的存在,而不去刻意践踏。
孔飞力认为清朝的衰微是清朝官僚政治的组织能力所完全不能解决潜在的复杂的社会问题,而这些社会问题的中心问题就是资源与人口比例的失调。他把清代人口对资源造成的压力认为是清朝“特有问题”的核心命题。而美国华裔历史学家何炳棣认为中国人口发展到清代以后出现了空前大增长局面。顺治八年为10633326人;康熙四十九年为23312200人;雍正十二年为26417932人;乾隆五十九年增至313281295人;嘉庆二十四年为371580173人;道光三十年为429931034人。中国人口在那一段时间内翻了一番多,从1.5亿增加到3亿多。仅1779年—1850年,中国人口就增长了35.6%。人口数量的绝对增长,土地面积扩展的有限性,人地矛盾凸显。
黄宗旨认为“一个有剩余劳力的小民,把投入农场的劳力提高到很高的地步,是因为这样的劳力对他来说只需很低的机会成本,而这种劳力的报酬对于一个在生存边缘挣扎的小农消费者来说具有极高的‘边际效用”。很明显黄宗旨是通过效用来分析中国小农经济。他的研究向我们透露了一个明显的信息,那就是单位土地面积上的劳动力投入问题。从孔飞力和何炳棣那里我们已经知道,清朝中国面临着严重的人地矛盾问题,而这种过剩的劳动力又无法通过其他方式转移出去,这就导致了单位面积的土地上劳动力的过度投入,这种原因导致的结果是土地的精耕细作和为维持生计而过度的土地使用。但是这种土地过度使用的前提是耕种者只有土地的使用权而不具有土地的占有权,恰恰是这种占有权和使用权的分离,成为了后来影响中国非凡的经济发展能力的关键,也是造成中国经济后期发展的落后。同时人口增加蚕食了小农农场维持家庭生计以外的剩余,而使小农无法积累“资本”,进而扩大生产规模,形成大型农场经济。成为中国经济无法完成向资本主义经济的过渡,而是在恶性循环中逐渐趋于贫困。
中国传统经济出现的繁荣是农业经济发展到一定时期后所内生的一套与农业经济相匹配的农产品和农村家庭手工业的商品贸易,这种类型的经济模式是在农产品生产剩余和农村家庭手工业生产过剩的基础上产生的。它们赖以交换的商品是生产过剩的农产品和家庭手工业品。一旦这种生产无法出现生产剩余,这种经济就会随之而衰落甚至解体、崩溃,这也正是中国经济周期性繁荣存在的根本原因。而这种生产剩余存在的背后,关键因素就是承载其生产剩余的土地以及土地制度。影响生产剩余的土地在典或租背后的使用权和占有权的分离恰是造成后期影响土地生产剩余的关键所在,同时再加上人口数量的绝对增长对生产剩余的消耗,成为中国1600年以后落后于世界的原因。
注释
①罗伯特C.埃里克森. 复杂地权的代价:以中国的两个制度为例[J]. 清华法学,2012,01:5-16.
②罗伯特C.埃里克森. 复杂地权的代价:以中国的两个制度为例[J]. 清华法学,2012,01:5-16.
③罗伯特C.埃里克森. 复杂地权的代价:以中国的两个制度为例[J]. 清华法学,2012,01:5-16.
参考文献:
[1]罗伯特C.埃里克森.复杂地权的代价:以中国的两个制度为例[J].清华法学,2012,01:5-16.
[2]黄宗智.略论华北近数百年的小农经济与社会变迁——兼及社会经济史研究方法[J].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86(02)
[3]黄宗智.华北的小农经济与社会变迁[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2000.
[4]孔飞力.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
[5]何炳棣.1368-1953中国人口研究[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