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沂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东 广州 510420)
竞技足球运动是当代除了奥运会之外最具影响力的竞技运动项目,每届世界杯足球赛的观众人数仅次于奥运会,而如果将欧洲杯、美洲杯、德甲、意甲、西甲等具有国际影响的比赛统计在一起,那么足球比赛的观众人数远远超过了奥运会的观众人数。毋庸置疑,足球是当代最具影响力的竞技运动。进入21世纪,经济、政治、文化的全球化促使足球运动也迅速步入了全球化的发展阶段,特别是竞技足球,由于其所具有的商业价值而成为所有竞技运动项目中国际化、商业化发展的先锋。为了适应这种新发展,传统的足球运动训练体系也被迫进行了调整和变更,而这些经过适应性变化的训练理论与方法构成了现代足球训练的理念。
足球国际化、商业化对足球运动员的最直接影响就是,他们必须频繁地参加比赛,以获得更多的经济收益。据统计[1],英格兰的切尔西队在2011年全年参加了国际、国内比赛共76场,平均每个月运动员们要参加6.3场比赛,也就是每周都有超过1场的比赛。这种高强度的比赛无疑成为了训练的一部分,而这种全年高强度的训练很难用马特维耶夫的周期训练理论来解释,因此,全年高强度的训练成为了现代足球训练的重要特征之一,同时,足球训练界把这种“赛训结合”高强度训练方法视为现代足球训练的生命,因而成为一种训练理念。事实上,全年高强度训练的尝试最早在田径训练中进行,随着世界田径大奖赛赛程的频繁增加,使得田径运动员们不得不在一个年度中参加多次的巡回赛,这种赛程安排打破了他们原有的双周期训练安排,使得训练量和训练强度难以呈现出交叉曲线的关系,因此,教练员们将比赛当作训练,按照高平均强度的全年训练计划安排训练负荷,结果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有研究证实[2],全年高强度训练安排尤其对于速度和速度耐力项目十分有效。
足球的全年高强度训练似乎更多地是由于商业化的比赛日益频繁所造成的。为了适应这种赛程安排,教练员们不得不调整训练计划,以适应比赛带来的客观的强度负荷。因为足球比赛的频繁程度远比田径比赛频繁得多,从理论上讲,足球的这种频繁比赛是很难形成运动员良好的“疲劳—恢复”周期的。近年来也有学者开始研究足球高强度训练的极限问题,国际足联的医务官员吉利·德沃拉曾提出,运动员一年参加70-80场比赛应当是他们的上限[3]。但这种说法仅仅是出于他对运动员们的观察和随队经验得出的,相对严密的实验研究或调查研究的数据还很缺乏。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竞技体育科研是落后于竞技体育训练本身的,足球训练尤为如此。究竟运动员全年参赛次数的上限时多少,目前尚无定论,但教练员们必须适应频繁的商业比赛却是无法改变的,因此,保持全年高强度是现代足球训练负荷安排的既成事实,也是教练员必须遵循的训练理念。事实证明,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安排并没有影响足球比赛的成绩,也没有影响运动员的运动寿命。
在足球比赛中,双方控球时间是用来衡量掌握比赛主动性与否的重要指标,所谓集体控球就是指球员之间利用默契的配合,巧妙地传球,使球在同伴队员之间来回传递从而掌握控球权。个人控球则是某个球员凭借自己娴熟的球技控制球权的时间。无论是集体控球还是个人控球,控球时间长的队通常是掌握比赛主动权的队,而且进攻次数与控球时间成正比[4]。众所周知,欧洲球队(特别是以意大利、法国、葡萄牙为代表)注重集体配合,利用传球转移攻击点和转移对手注意力,突出集体控球时间。而以南美球队巴西、阿根廷等为代表的球队突出个人技术,个人单刀突破是他们的强项,因此个人控球时间远比欧洲球队长。这两种足球界的典型技术特征各有特色,欧洲球队和南美球队都曾在世界杯足球赛上取得过骄人的成绩。但是今天的商业化、国际化的足球已经对这两种打法有了明确的选择,即集体控球时间成为现代足球比赛的重要优势指标,无论比赛胜负特征本身,还是足球比赛的观众都更青睐集体控球的打法,因为集体控球时间长表示传球配合更加默契,从而比赛更加精彩,同时,现代足球比赛的节奏较过去的比赛快了许多,而集体控球有利于加快比赛节奏,因而能更好地适应现代足球比赛的要求。
增加集体控球时间是现代足球训练的重要的战术理念,因为它最好地体现了现代国际化、商业化足球比赛的要求,也是所有比赛优胜队的共同特点。一方面,商业化的足球比赛要求比赛精彩,节奏明快,这样才能很好地满足观众的要求,吸引更多的眼球。因此,无论是普通观众还是赞助商都希望比赛中大量地体现传球配合,频繁地将球在前后、左右场调传,从而使比赛看上去更加活跃和扣人心弦;另一方面,国际化的足球表现在球员转会的国际化,一个球员从南美可以转会到欧洲,或者从欧洲转会到亚洲。一个优秀的球员,其真正的价值不仅仅在于他本身高超的技术水平,而且在于他有着很好的足球战术意识,因此转会过程中,他可以将它本身甚至他所在的球队的战术思想和意识带到要转去的球队,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优秀的球员的转会费会高得惊人的真正原因。所谓战术意识就是如何与同伴配合,发挥集体的力量将球向前推进,最终成功射门的意识,也就是促进集体控球得以成功实现的意识。正如Jacbby所言,一个核心球员的转会往往会导致一个球队战术打法的较大的改变[5]。
竞技体育所有项目中,足球的职业化无疑是最成功的,全世界职业俱乐部最多的是足球俱乐部,职业比赛最多的也是足球联赛。对于现代足球球员和教练员来说,争取比赛优胜不在于为谁争取什么荣誉,而是为俱乐部争取最大的商业利益。比赛成绩好,球迷就多,受到的关注度也就高,在“眼球”经济的今天,自然得到的利益就多。同时,又有最多球星的球队也同样受到较多的关注,尽管有时候他们的成绩并不十分理想。当然,球星一定是技艺超群的优秀球员,大多数情况下,一个队中的球星越多,比赛成绩就越好。一个优秀的教练和一个优秀的俱乐部能够培养和打造球星,进而打造优秀的球队,并成为球星输出的基地。一方面,输出球星为俱乐部赚取了转会费;另一方面,使得球队名扬四海,提升了俱乐部的商业价值。在现代商业化足球高度发展的今天,取得比赛优胜和打造球星同样都是为俱乐部创造商业价值的重要手段,因此它成为现代足球训练的商业理念。
所谓明星战术就是在战术训练中将某一位球员设定为承担主要任务的核心球员,如:核心前锋、核心后卫等,这种战术安排既需要某些球员有高于其他球员的技术、心理素质,同时战术本身也打造球星,把艰巨的任务压到某个球员身上,这种锻炼促使他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球星。有人说打造球星是现代足球训练中的客观行为,因为每支球队必然需要各个位置的球星[6]。也有人说,是现代足球商业理念迫使教练员和俱乐部有意识地打造球星,为了适应比赛,也为了培养有价值的球员资源[7]。无论怎样,打造球星都是现代国家化、商业化足球训练中的重要的商业理念,这种理念使得现代足球成为了球星辈出的足球时代,这也可以说是足球职业化、商业化成功的秘诀。对比美国NBA的职业化可以发现,在打造球星方面他们具有共同特点,因为NBA也是一个球星辈出的地方。或者同样可以对比中国足球职业化,中国足球职业化是不成功的,至少缺少球星是其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缺少球星也就缺少了比赛的许多看点,缺少了吸引观众的理由,这对一种商业行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缺陷。
足球运动获得的国际化、商业化的成功其重要的原因在于有足球文化的支撑,足球运动在其发展历史中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这使得看似“粗野”的、攻击性很强的运动却蕴含了高度组织性和团体合作性的现代社会文化元素。由于现代足球起源于英国,所以足球文化的根基是英伦文化,带着积极而保守的绅士文化气息,又带有傲慢的攻击性的文化侵略本性,它作为一种游戏性的活动体现着人们所追崇的某种气质,因而很快传遍了欧洲、美洲,乃至全世界。足球比赛中的攻击性有点像19世纪英国在全球到处扩张并推行殖民主义,球员间强调团队合作和高度的组织性,强调进攻阵型和战术打法,突出进攻性,这实际上体现着英国文化的核心和本质。足球运动在亚洲,特别是在中国发展滞后的原因就在于,中国文化以“独善其身”为个人道德标准和行为准则,致使中国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团队合作,最缺乏高度的组织性[8],因此当足球传入中国之后,它与中国的本土文化显示出了格外的“水土不服”。中国人从小接受的传统式的教育,强调自我完善,谦逊而内敛,这样形成的民族个性进入足球“阵地”显然难以适应。引进外援似乎成为引进足球文化精神的有效渠道。不仅仅是亚洲,在欧洲与美洲之间也存在足球文化相通相融的问题,所以足球球员的跨国转会成为十分普遍的现象,加之某些国家把引进外援当作发展本国足球事业的国策,使得转会带有一定程度的国家行为。这也大大提升了国际间球员转会的市场行情,同时,使得通过引进外援而引进外国的足球文化精神成为足球界的共识。也就是说,引进外援除了引进了外国球队的战术打法之外,更重要的是引入了外国的足球文化,这使得引进外援成为当代足球训练的文化理念,在现代足球训练中积极地、有意识地吸收和践行足球的文化精神,使球员之间形成一种无需言传的默契,用同样的足球竞赛理念自组织起来。这就是足球文化对足球训练与比赛最直接的影响。事实上,足球文化的扩张远不限于足球俱乐部为了取得比赛优胜而付出的努力,国际足球联合会也在大力推广足球主流文化和足球主流文化价值观,从而进一步扩大他们的影响,并在竞技体育界独树一帜。国际足联的影响力不比国际奥委会差,他们能够与国际奥委会并行发展,原因也在于他们具有与奥林匹克文化不完全相同的足球文化精神,这不简单地类同于“更高、更快、更强”,也不崇尚“重在参与”,而是通过足球运动的形式塑演原始张力与现代组织原则的结合。
文化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和深远的,只有真正理解和吸收了足球文化,才能着实提高足球运动水平。足球运动发展水平相对滞后的亚洲和北美国家似乎同时都认识到了这个问题,而足球文化是不能通过课本、网络或者其他任何现代学习手段获得的,引进外援是最有效的办法。有人曾对中国国家队高价引进外籍教练和球员表示质疑,其实不仅仅是中国,亚洲和美国很多国家都在高薪引进外籍教练和外籍球员,原因就在于活生生的教练和球员能够带来活生生的足球文化精神和文化价值观。
足球的职业化发展促使球员在不同俱乐部之间乃至在全球不同国家之间频繁地流动,因而成为足球国际化、商业化的根本推动力。同时,足球球员的流动又催生了足球文化的迅速扩张,使得足球所代表的文化精神在世界各国都深入人心。只有理解和接纳这种文化精神,才能真正理解足球。而作为教练员和运动员,只有把这种足球文化精神上升为训练理念,才能真正提高足球竞技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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