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璐璐 周振华
(黑龙江大学,哈尔滨 150080)
自我实现的写作历程*
——简析托马斯·伯恩哈德自传体散文的创作艺术
韩璐璐 周振华
(黑龙江大学,哈尔滨 150080)
自上世纪70年代中期起,奥地利当代著名作家托马斯·伯恩哈德陆续发表他的5部自传体系列散文作品,依次描绘他童年时期对独裁和战争的恐惧、逃离权威的历程、与疾病和死亡的对抗、走上文学之路以及内心的溯源探究。这5部作品不仅是“自身发展过程的记录”,更是一个成熟作家对自己的一次自我探究以及自我实现之旅。
托马斯·伯恩哈德;自传体散文;自我实现
托马斯·伯恩哈德(Thomas Bernhard 1931-1989)是德语文坛极具争议的作家,从第一部作品开始就处于毁誉参半境地。赞者称其是“奥地利文坛最有趣的特立独行者,德语文坛最具天份的作家之一”(Donnenberg 1970:237)。耶利内克赞誉他:“伯恩哈德是独一无二的……”(Dreissinger 1992:159)。德国评论家赖希·拉尼茨基曾说,最能代表当代奥地利文学的只有伯恩哈德。而批判他的人认为,他是“阴暗作家”、“敌视人类的作家”、“最大的谩骂作家”(Schmidt-Dengler 1989:26),“德语文坛最尖锐的预言者”(Reich-Ranicki 1982:266)。这样一位作家于1975年开始陆续发表5部自传体散文:《根源——一条轨迹》(DieUrsache.EineAndeutung,1975)、《地窖——一种摆脱》(DerKeller.EineEntziehung,1976)、《呼吸——一个决定》(DerAtem.EineEntscheidung,1978)、《寒冷——一场隔离》(DieKälte.EineIsolation, 1981)和《一个孩子》(EinKind, 1982)。读者开始在这5部作品中找寻独特创作艺术的内因。伯恩哈德自己称这些自传体小说是对他记忆的一种加工。他必须在别人之前完成这件事,而他只是在20年以后有了感觉,找到一种表达自己作品从何而来的形式。但与很多自传体文学不同,他不是简单回顾苦难历程,而是以一个成熟作家身份实施自我探究,探究自己如何成长为作家,寻找自己创作的原动力。这5部作品模糊处理真实与虚构的界限,因为在作家自身看来,现实无法真实再现,只有经过创作才能接近真实表达。
《根源——一条轨迹》围绕13岁的伯恩哈德在萨尔茨堡的学习生活展开,描绘“令人窒息”的教育机制、纳粹、宗教以及战争对少年造成的无法弥补的伤害。这种伤害深深地烙在少年灵魂里,沿着这个时期的成长轨迹回溯,不难找到他日后众多批判主题的根源。
带着外祖父的希望,小伯恩哈德踏入一所普通男校(Andräschule),寄宿在“学生之家”。这个13岁的少年瞬间陷入严峻的生活状况:“肮脏、腐败”(Bernhard 1975:66)的寝室、抢不上洗漱池上课迟到、校长的耳光、纳粹青年团制服、纳粹歌曲……这一切使他逃到一个封闭的衣帽间,拼命拉小提琴。但那里并不是世外桃源,只要他一进入衣帽间,便有“自杀的念头”(Bernhard 1975:53),然而弱小的他并没有这种勇气。等待他的是更加残酷的现实——萨尔茨堡遭受轰炸:天主教堂的穹顶上有个“巨大的窟窿”、法尼·冯·列昂纳特大街上充满“动物和人体烧焦”的味道……这一切成了整个人生中的“伤害事件”。
在《根源》中可以见到伯恩哈德其它作品中常见的独裁、宗教以及战争。这些都是伯恩哈德一直以来始终批判的主题。一方面,纳粹军事化管理使这个弱小的孩子更加脆弱,甚至有自杀念头。另一方面,伯恩哈德不能容忍独裁、宗教束缚和戕害人的思想。他认为,宗教是人类灵魂最大的毁灭者,战后原来悬挂希特勒画像的地方现在挂着十字架;代替“嗨!希特勒!”的是“感谢主!”(Bernhard 1975:96)极端纳粹思想和之后同样专制的天主教教育体制将这个13岁的少年逼到崩溃边缘。但让伯恩哈德更不能容忍的是,“时间总是使人遗忘”。残酷的战争场面、令人窒息的坑道、满街的尸体慢慢淡出人们视野。人们慢慢淡忘战争,忘记曾经的罪行,所以伯恩哈德才会一次次愤怒地振臂高呼,唤醒日渐麻木的人们。而这一切都深深地留在伯恩哈德的心底,时常浮现于脑海,跃然纸上。然而,这个瘦弱而敏感的少年并没有因为童年的阴影而颓废,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麻木。他在思考,在寻找机会反抗。
随即发表的《地窖》描绘伯恩哈德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折:开始贫民窟内一家杂货店的学徒生活。当城市的“教育机器再次开动,四处搜寻无谓的牺牲品”(Bernhard 1976:120)时,他却经历着一生中具有“决定意义的瞬间”(Bernhard 1976:45)。在《地窖》里,伯恩哈德虽然没有直接提到学校学习的压力,但是抨击教育体制却直接有力。当选择去贫民窟当学徒时,他觉得“离开高等中学,便摆脱人类最大的无聊”,也不会再被教育机器吞噬。当劳动局的女孩想给他一个待遇优厚的工作时,他拒绝并且选择被称为“萨尔斯堡污点”(Bernhard 1976:35)的贫民区——舍此豪斯菲尔德,因为这个地方是与所谓的市中心、上等社会截然相反的地方。这里的居民是城市的“瑕疵”,而伯恩哈德却乐于在此工作。如果祖父教给他的是独自生活和自我意识,那么这个小地窖杂货店老板博得拉哈教给他的是如何与人共处。他在这个小杂货店里接待形形色色的主顾,儿时祖父对他进行的观察力训练使他在这个杂货地里洞察世界,接触人生百态。与生活在底层人们的接触或者听他们聊天,使他逃离“上流”社会,接近最真实的生活,为他日后的写作积累生活体验。
人们可以在《地窖》中找到伯恩哈德作品中丑陋的家乡源自哪里?他那诋毁家乡的言语以及对奥地利的极端批判贯穿于他所有作品:虚伪、腐败、愚蠢常常不绝于耳。也许,正是因为他经历过那种让人崩溃的日子,经历过逃离压抑的选择,才注定他日后永远站在家乡与国家的对立面,用力撕开它们的伪装,大声痛斥它们的拙劣。人们似乎可以理解他的行为,他的文字在经历这一切后方始形成。但是伯恩哈德的暴跳如雷应该是怒其不争的外露,爱之深责之切也许才是他内心的写照。他似乎就要与这个国家束缚、毁灭人思想的教育体制决裂。他以行动实践自己的反抗,虽然这有悖外祖父的期望。伯恩哈德从未与任何专制或者极权妥协过,无论是政治、宗教还是文学权威都不能使其屈服。他的获奖感言以及后来干脆拒绝任何奖项,都是他对抗权威的宣言。而在十几岁的时候选择逃离学校压抑的教育,则是他走出“离经叛道”的第一步。他意识到,所有人“想要迫使”自己去做的事“恰恰是不能被强迫的”。在地窖中自由自在,无法阻挡即将到来的噩运。这个瘦小的学徒并没有察觉死亡的威胁已经一步步临近。
《呼吸》与《寒冷》讲述伴随伯恩哈德一生的病痛。伯恩哈德应该痛恨病痛,因为它折磨了他一生并夺走了他的生命。但他也应该感谢病痛,因为它改变伯恩哈德的生命宽度,并造就了他。
《呼吸》对于伯恩哈德来说是一个重要决定。面对着疾病和外界的冷漠,伯恩哈德终于鼓起勇气,带着那颗依旧敏感但已经不再脆弱的心脏,冒着窒息的危险,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文学之路。全家人都在为外祖父的病痛操心、担忧的时候,伯恩哈德也由于流感、发烧以致昏迷。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送进“死亡室”。在这个挤满床铺的房间里,到处都是神志不清的将死之人。每天也不清楚有多少个人死去,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而处于昏迷的伯恩哈德也只是“听见”死亡,不是看见死亡。他恍惚听见有人喘息,接着是死亡的宁静,随后死尸被抬走,床铺被清理,仿佛那个人从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一般。如此近的“听见死亡”,如此真切地感到生命脆弱与渺小,他因此做出改变一生的决定:“不想死!”在他的生命历程中,无论是病痛多么无法忍受,还是被怎样误诊、手术以及呼吸衰竭,他都一直坚持这一时刻在“死亡室”做出的决定:活下去,继续呼吸。这一刻的信念支撑着他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但他的决定并不是浑浑噩噩的苟且于世,而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活多久,怎么活,都由他自己决定。如此接近死亡,使他更加渴望生活,却和病魔纠缠一生。在作品中,伯恩哈德也让他的主人公活在死亡的威胁下,这种莫大的恐惧与痛苦要么把人逼疯,要么逼人选择绝路。
如果伯恩哈德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那么随后肺部的阴影又使他的生存再次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寒冷》讲述他在格拉芬霍夫肺病疗养院中的经历。在决定活下去的时候,他最亲爱的外祖父却离开了他。他对外祖父的怀念一直出现在作品中。那些执着却落魄的艺术家们就是伯恩哈德外祖父的影子。外祖父对他的影响具有双重性。一方面,外祖父给伯恩哈德温暖的爱,这是伯恩哈德在童年唯一感受到的温情。外祖父教给他敏锐的观察力,是他写作的启蒙老师。另一方面,在伯恩哈德面前,外祖父似乎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伯恩哈德的写作真正开始于外祖父的离去。对外祖父的敬畏和依赖,使伯恩哈德一直无法真正地走在写作路上。当外祖父离他而去时,他开始“躲进写作”中。面对失去外祖父又即将失去母亲的事实,自己肺部的阴影又宣判他的死刑,这时,伯恩哈德选择写作。“我的外祖父,这个诗人,已经死去,现在我可以写作了”。因为伯恩哈德唯一可以依赖的人离开他,他反而目标更加明确:活下去,独自发展。
在疗养院伯恩哈德再次感到与世隔绝。这里就像原来的寄宿学校一样,让人绝望。当这个消瘦的长满青春痘的18岁男孩到达格拉芬霍夫肺病疗养院时,才知道这意味着要数年呆在那里,被隔离、被扣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除了少数富人可以享有药物治疗外,其他的肺结核病人只能被隔离,得到一个床铺和新鲜空气,余下的就要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在那个被伯恩哈德视为“监狱”的疗养院里,他又经历母亲去世的悲痛。虽然他开始了与布伦德勒40年的友谊,结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海德维西·斯塔维安妮切克,但这些都无法驱赶伯恩哈德内心的寒冷。
外祖父、母亲由于医生的误诊而去世,而他自己也是由于误诊险些丧命,并留下无法治愈的病根。在《寒冷》中,他表达自己对医疗体制、医生的蔑视和讨厌。为了不被那个“变态的医学碾盘”碾成粉末,他决定离开疗养院。医生的“愚蠢”与不负责任、疗养院的隔离管理、社会的冷漠、死亡的威胁,所有的一切都使伯恩哈德感到彻骨寒冷。童年孤独的寒冷、少年自卑脆弱受辱的寒冷、医疗器械的寒冷、社会人情的寒冷,都浸入骨髓。这种无法逃避的寒冷,几乎成为他所有作品的基调。这种寒冷来自内心,无法化解。
一个8岁小男孩偷骑继父的自行车去“旅行”。自行车突然坏掉,连车带人一起摔到路边深沟里。相比身上的疼痛,心中的恐惧更加巨大。《一个孩子》以这个基调开始。孩提时的境遇使他敏感而多疑、孤僻而焦虑并伴随巨大恐惧。在《一个孩子》中,伯恩哈德找寻自己内心挣扎的源头。在他生命逐渐接近终点的时候写下最后一部《一个孩子》,用以记录他生命的第一站。
“在亨多夫,那个鸟巢一般的小地方,作为私生子出生的我,根本是无法想象的”。面对儿子,母亲赫塔终于接受伯恩哈德生父始乱终弃的现实。在以后的岁月中,面对儿子酷似父亲的脸,母亲的情感始终夹杂爱与恨,这种爱恨交织也进入伯恩哈德的内心。为了养活自己的儿子,为了往家里寄钱,赫塔必须马不停蹄地工作,只能将3个月大的儿子交给别人照顾。因此,在伯恩哈德日后的作品中一直都可以找到分离的阴影。在《一个孩子》中,他描绘被托养的地方:“挂着吊床的船舱臭气熏人”,“弥漫着无法驱散的潮湿雾气”,这种孤独、无助、被遗忘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他的一生。他作品中的“孤独”、“寒冷”似乎在这里找到了根源。随母亲嫁人以后,继父对自己的不认同和母亲对自己的“厌恶”都在伯恩哈德的心里埋下了种子。私生子的身份使他脆弱的心灵一次次遭受创伤。当时,纳粹思想对人的改变使伯恩哈德更加恐惧,原本喜欢知识的孩子感到老师只是“毁灭者、破坏者”。学校里老师的专制使得本来异常敏感的伯恩哈德更加脆弱。虽然8岁的他还未表露出对于教育体制的痛恨,但是这颗种子已经深深地埋入幼小的心里。伯恩哈德终其一生都在对抗极权、专政、新法西斯的抬头,一生都感受孤独。他在《一个孩子》中试图在生命第一站给读者答案。
回到外祖父身边,使他又拥有了幸运。外祖父是他人生的启蒙老师,对他影响巨大。与外祖父散步时,小伯恩哈德被禁止讲话,外祖父拿着手杖向他讲述外界的一切。伯恩哈德成年后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完全依赖于这段经历。他许多作品中绝对权威式的独白也似乎有其生活原型。他在书中写道,“祖父们是我们的老师,对每个人来说,他们都是真正的哲学家,他们总是将别人一直试图捂着的幕布打开”。 伯恩哈德在外祖父那里学会思考和观察,从外祖父嘴里体验自杀并不恐怖的一面。外祖父给了他文学的最初梦想。楚克·迈耶的出现使伯恩哈德第一次走进文学艺术家们的社交圈,他也由此产生创作动力。他想当有成就的作家。“名流世界震撼着我的心灵”,“比起我的外祖父,那些著名作家完全是另一副样子,外祖父是作家,但一点也不著名”。而一生落魄的外祖父在文学方面并无建树,但是他领着外孙走进文学世界。伯恩哈德在《一个孩子》中探寻自己感受的源头,回寻自己文学之路的开端。
伯恩哈德在《三天》中表示:“我感兴趣的只是我自身的发展过程, 对此毫无顾忌。”很多人认为,伯恩哈德的生活与作品同一。如果了解伯恩哈德的生活,就很容易解读他的作品。伯恩哈德是那个在《根源——一条轨迹》里瘦弱的少年,身心俱疲、濒临崩溃。一一登场的战争、社会、法西斯、宗教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在《地窖》中伯恩哈德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反抗:他倾其所有摆脱权威与萨尔茨堡——那个代表着上流社会却埋葬理想的地方,虽然因疾病而中断,但终究是一场成功的逃离;当他就要被死神带走的那一刻,虚弱的他做出一个改变一生的决定:《呼吸》,继续呼吸,尽管接下来是伴随他一生的病痛;他感到《寒冷》,无论是在亲人离他而去还是在疗养院被隔离时体会到的人情冷漠,都给他彻骨的寒冷,这种寒冷笼罩着所有作品、所有人物;敏感、多疑、孤独的感受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令他恐惧和焦虑。在生命的第一站,他找寻自己感受的源头。在5部自传中,伯恩哈德通过“语言和叙述技巧将艺术化巧妙的融入作品中”(Sorg 1982:11),他自己强调,他写的一切都是“艺术化的”(Bernhard 1971:150),也曾多次在不同场合将自己以及自己的生活与文学作品区别开,他一生试图说出真相,但他知道那些都不真实。
作为20世纪70年代“自传体文学潮流”(Neumann 1979:91)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伯恩哈德自传体系列作品,虽然是经过作者艺术加工的产物,其中不乏夸张和虚构,但作为自传性文学作品,对“现实进行一定的回想加工是必要的”(Roy 1965:90),并且透过文字可以看到伯恩哈德以一个成熟作家的眼光重新审视自己的种种经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成长回顾,而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探究 (Bernhard 197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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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 颖】
TheSelf-realizationoftheWritingProcess— A Brief Analysis of the Creative Arts of Thomas Bernhard’s Autobiographical Proses
Han Lu-lu Zhou Zhen-hua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 China)
Since the mid-1970s, the famous Austrian contemporary writer Thomas Bernhard(1931-1989)has published five series of autobiographical proses which successively depict the dictatorship and the fear of the war in his childhood, escaping from the authority, the confrontation with illness and death, embarking on the road of literature and probing into the origin of the heart. The five works are not only the records of the self-developmental process, but also a journey of self-exploration as a mature writer as well as his self-realization.
Thomas Bernhard; autobiographical prose; self-realization
I056
A
1000-0100(2014)01-0139-4
*本文系黑龙江省社科基金项目“文学创作与‘集体无意识’——耶利内克与伯恩哈德研究新视角”(12E086)的阶段性成果。
2012-0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