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杨 玲
服务化是上海制造业发展的重要方向。从外部环境来看,上海的服务业和就业人口占GDP比重均达到了60%左右,与20世纪60年代启动制造业服务化的美国类似。从企业内部看,当时的美国工业企业也碰到了创新能力不足、产品同质化带来的产能过剩、利润率大幅下降等产业困境,涉及内部人员流向管理、研发、营销、融资等服务环节。这与上海许多制造业企业发展状况相似。
上海制造业服务化面临的困境部分来自结构上的原因。本研究选择了10个工业产业1,分析发现如下规律和问题:
1.制造业服务化水平与研发投入相关,而且与前向、后向研发投入均相关;上海前向、后向投入均落后于发达国家。前向研发投入即生产前的创新产品研发投入,后向研发投入即生产后的二代、三代延伸产品研发投入。
在前向研发投入上,上海普遍落后于美国、日本。例如,通用专用设备制造业为美国的63.0%;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为美国的38.6%、日本的68.4%;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仅为日本的11.5%;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仅为日本的9.9%(图1)。
图1 2005年上海与发达国家前向研发服务要素投入比较 2
在后向研发投入上,上海的情况则更加严峻。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仅为美国的1.1%、日本的0.3%和德国的1.3%;化学工业为美国的5.0%、日本的0.8%和德国的0.7%;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为日本的1.9%和德国的31.1%;通用、专用设备制造业为美国的37.8%、日本的4.1%和德国的61.5%(图2)。
图2 2005年上海与发达国家后向研发服务要素投入比较
2.制造业服务化转型受产业中间化程度高低的制约;上海的产业中间化程度逐步加剧。中间型产业是位于产业链上的非原材料、非最终产品型产业,如零部件等。产业经济学理论按照附加值的高低和所处产业链位置的前后来区分产业的中间化程度,分为四类:最终需求性产业、中间产品型产业、中间产品型高价值产业、最终需求性高价值产业。
上海工业产业过多集中在中间产品型产业范围内,且中间化程度在2000-2010年内逐步加剧。其中,仪器仪表、金属冶炼、石油加工、非金属矿物制品业的中间需求率上升幅度超过了50%。与此同时,衡量中间化程度的另一维度——产品附加值也未有改善。十年来,各行业的中间投入率基本稳定,表明单位产品的收益率并没有提高,附加值不高(图3、4)。
图3 2000年上海产业类型划分情况3
图4 2010年上海产业类型划分情况
中间化程度加剧、附加值低的结果意味着,上海的工业制造从覆盖产业链全环节转向专注于中间环节,如生产零部件设备,但又未能达到专注的目的——提升附加值,如对核心零部件制造的掌控。也就是说,上海既没能做到依靠提高中间环节的附加值来控制产业链,原本较完整的产业布局又面临被肢解。
与同期的美国、日本相比,该问题就更加明显了。从图5、6可看出,除个别产业外,美国、日本的中间投入率、中间需求率均小于上海。既保持了较完整的产业覆盖,又做到中间环节的高附加值。
图5 2010年美国产业类型划分情况
图6 2010年日本产业类型划分情况
造成这一现状的原因在于:上海在发展制造业过程中,可能忽略了对本地产业链完整性的保护,以及对高价值环节争夺乏力。本土企业仅以部分低端环节、工序嵌入发达国家主导的全球分工价值链,最终造成本土产业链上下游的瓦解。
3.增加高技术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可有效提升制造业服务化水平;上海的高技术生产性服务进口比重在下降。国外有研究表明,即使是美国,其技术进步的得益超过50%是来自别国的高技术服务进口贸易活动。
近年来,上海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总量不断攀升,但主要是低技术的交通运输仓储,研发、专利服务等高技术部分比重不升反降。2012年,上海生产性服务业进口贸易中旅游、运输比重最大,合计达到83.96%,专利使用费和特许费、计算机和信息服务等高技术部分加上金融保险才达到10%(图7、8)。
图7 2000-2012年上海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变化趋势
图8 2012年上海服务贸易出口结构
4.对制造业服务化方向的选择,还要考虑后向影响和前向感应的因素;上海要密切关注高感应度产业。后向影响,表征制造业对国民经济各产业的带动幅度;前向感应,表征该制造业受到外部制约的程度,超过1即较高。例如,日本是一个资源紧约束国家,其化学、金属制品、石油加工等资源类制造业受外部影响较大,原料严重依赖进口,即表现为较高的感应度系数(5.6)。
数据表明(图9、10),上海制造业的影响力系数与美、日、德类似,在促进国民经济各产业发展上起到了正面作用。而在感应度上,上海10个产业的排位是:交通运输、仪器仪表、非金属制品、通用专用设备为低感应度(<1);金属制品、电气机械、通信电子设备、石油加工、金属冶炼、化工为高感应度(>1,电气机械以上5个产业的感应度系数高于发达国家)。这意味着,上海与日本类似,受到资源短缺的制约。为此,从政府角度来看,要更加关注高感应度制造业的服务化转型,增加研发、技术管理、咨询等高级要素的注入,提升产品附加值,抵御因资源紧约束而带来的外部风险。
建议
图9 2010年上海与发达国家前向影响力系数比较
图10 2010年上海与发达国家后向感应度系数比较
基于上述对上海制造业存在问题的分析,为进一步加快推动制造业服务化,提出三点建议:
引导上海制造业打造自主品牌和完善产业链。鼓励上海制造业企业推进本土品牌发展,在研发上加大对未来技术研究和下一代产品开发的投入力度,掌握产业链主动权;主动组建从研发、设计、制造、销售到售后等一整套环节,覆盖产品、服务以及基础建设,增加对高附加值服务要素的需求。可以考虑发挥区域经济优势,构建以上海为龙头、长三角为腹地的完整产业链条。
增加高技术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充分利用自贸区服务业开放的发展契机,加大力度扩大国内短缺的高技术生产性服务引进力度,适度控制和减少交通运输等低技术生产性服务的大量输入,优化上海生产性服务进口结构,更好发挥“拿来主义”,以促进上海本土制造业的效率提升。
鼓励资源型制造企业组建产业生态链。以大型企业为龙头,构建制造业生态系统,即在加强与原料供应方的战略合作基础上,推动产业链上下游企业间围绕资源进一步优化合作机制,加快技术研发和全生命周期管理,通过服务化转型,减少和利用产业链上的废弃物和副产品,形成“资源→产品→再生资源”为主的循环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