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33个亚太地区中少有的能取得知识竞争力持续提升的城市。与上年相比,上海的知识竞争力又前进了2位,并进入亚太33个地区的前十名,这是继上年第八位的又一个新的里程碑。事实上,自2010年亚太知识竞争力发布以来,上海一直稳步前进,从2010年的第19名,到2011年的第18名,再到2012年的第11名,上年的第八名,今年的排名又升至第六。
亚太地区是世界各大区域中发展离散度最大的区域,既有日本、澳大利亚、新西兰、以色列等传统的发达国家,又有韩国、新加坡、中国台湾、中国香港“四小龙”等第一代新兴经济体,近年来则出现了中国大陆、印度等第二代新兴经济体。
21世纪以来,“四小龙”发展势头良好,其中的部分地区大有超越传统发达国家的态势。与此同时,在经历了改革开放最初二十多年粗放而高速发展之后,中国进入了追求质量与效益的知识经济发展模式。印度也是如此,尽管整体上还不发达,但其中的部分地区,如班加罗尔的知识密集产业已经初具规模并显示出较强的竞争力。因此,从次一级区域层面(国家内部的地区或面积很小的单个国家)看,一个传统发达经济体、第一代新兴经济体和第二代新兴经济体交叉分布、群雄并起的新的格局初步形成。
从今年的评价结果来看,虽然作为发达经济体的东京排名第一位,韩国的蔚山和首尔、中国的台湾、上海和北京等新兴经济体已经呈现出与日本的相关地区交叉分布的格局。尤其中国大陆有上海和北京两个地区进入前十,持续显示出强劲的发展势头。相比之下,以色列、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发达经济体以及日本的其他6个地区则排在了第十名以后。尤其是前几年日本9个地区大部分位于前十名的格局已经改变,今年仅剩三席。虽然这种格局还不稳定,但第一代新兴经济体、第二代新兴经济体和发达经济体之间已经在知识经济发展方面形成了同台竞争的态势。
对于中国大陆地区而言,虽然整体上还比较靠后,但其中的两个地区上海和北京却表现突出。上海从第八位上升到第六位,前进了2位;北京的位置虽然稍降,但仍高居第八。虽然这个位次尚不稳固,但大陆有两个地区闯入亚太前十名,显示出非常好的上升势头。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认识到了传统经济发展方式的弊端和面临的危机,希望建立以科技进步为主要推动力的新的经济发展模式。与此同时,中国还加快了产业结构转型与升级的步伐。尽管面临许多困难,但进步是明显的。从北京和上海为代表的发达地区情况看,这种努力已经初见成效。
与上年相比,上海的知识竞争力又前进了2位,并进入亚太33个地区的前十名,这是继上年第八位的又一个新的里程碑。事实上,自2010年亚太知识竞争力发布以来,上海一直稳步前进,从2010年的第19名,到2011年的第18名,再到2012年的第11名,上年的第8名,今年的排名又升至第六(表17)。总之,上海是33个亚太地区中少有的能取得知识竞争力持续提升的城市。
上海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长足的进步,从知识竞争力结构上看,其在20项指标中有7项排在前八位,即这些指标与上海知识竞争力综合排名上升至第三紧密相关,它们是四个知识密集制造业中的三个部门:千人IT就业人数第四位、千人汽车与机械工程就业人数第五位、千人电子机械就业人数第七位;千人经理人数第六位、政府人均RD投入第五位,单位面积经济产出第八位。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方面,表明上海通过科技、教育的投入不仅提高了生产要素的质量,而且直接提高了生产力水平,保证了知识向生产的转化效率,保证了知识密集产业的发展。正是较为全面的指标提升,使得上海取得了这样罕见的知识经济发展。
表17 2010年以来上海知识竞争力在亚太33个地区的位置
但上海在许多方面仍存在明显的隐忧。首先,上海目前在亚太地区的知识竞争力地位并不稳固。上海今年排在了33个地区的第六位,这是一个很大的飞跃。但这是在本次世界金融危机持续影响下发达国家和地区遭受重创的情况下的一种排序,我们并不能就此确认上海在整个亚太地区知识竞争力的这一位置具有相对稳定性。其次,上海在去年首次被北京反超后,今年虽然再次超过北京,但它与后者的差距仅仅0.55分,显示出上海在国内知识竞争力的地位受到挑战。第三,上海在知识竞争力结构方面存在问题,多个方面的短板亟待弥补。例如,上海的RD投入总量与发达地区之间还有很大差距。政府和企业RD投入合计在33个地区中只排在第19位,不仅大幅落后于第一名的滋贺县(仅相当于其30%),比北京和中国台湾也都落后(还不到两个地区均值的80%)。又如,上海的高技术服务业排在了第八位,这与上海国际大都市充足的智力资源、庞大的科技服务市场(上海市和长三角乃至全国)极不相称。上海每千从业人员中高技术服务业从业人员数仅相当于北京的39%,不到东京的37%,其巨大的潜力尚未被发挥出来。还有,上海的人均初等和中等教育公共支出排在第21位,仅相当于北京的60%,如果将初等、中等、高等教育人均公共支出全部加总(注:是全市人口平均,不是全部学生平均),上海也只排在第19位。这与上海66所高校,近200万名在校大学生数量的绝对数量优势很不相称(排在上海之前的许多地区只有几所高校,大学生只有几万人)。因此,教育支出水平偏低是当前上海与亚太先进地区的明显差距。
表18 上海知识竞争力指标的排名变化情况(2010-2014年)?!
当然,知识经济的最终成果体现在最终的经济产出上,上海的劳动生产率和人均收入分别排在第20位及21位,位次上多年来没有明显进步,甚至有所下降。上海的劳动生产率只相当于其姊妹城市大阪的48%,其差距之大一目了然。而其人均月收入与亚太其他地区的大都市相比,也存在较大的劣势。提升人力资本的报酬是经济健康、持续发展的根本途径,因而上海想要从根本上提升经济发展水平,就必须能提供具有世界竞争力的薪酬水平,如此才能不断吸引世界一流人才。
针对上述分析,为了持续快速提升上海的知识竞争力,我们有如下建议:
第一,大力加强知识基础设施建设。上海要建成全球技术创新中心,必须建立与之相适应的强大的知识基础设施,包括支撑知识生产、扩散、分享、应用的完善系统。具体包括:面向全国尤其是全球服务的研发设施,高水平的文化教育机构、先进的信息传播与应用软硬件设施。同时实现四大目标:一是大规模集成整合知识信息资源,整体提高资源的综合和增值利用价值;二是建设知识资源互联网传播扩散与增值服务平台,为上海全市乃至更大范围内提供资源共享、数字化学习、知识创新的信息化条件;三是建设知识资源的深度开发利用平台,为全市提供知识管理与知识服务的信息化手段;四是为知识资源生产出版部门创造互联网出版发行的市场环境与商业机制,大力促进文化出版事业、知识产权事业的发展。争取经过五到十年建设,使上海的知识基础设施水平达到甚至超过世界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为支撑上海的知识经济生产提供强大的支撑。
第二,培育和吸引具有全球知识资源配置能力的载体。传统企业对资源的配置包括劳动、资本、自然资源等。但在知识经济生产模式下,最核心的资源是知识,知识是比其他任何要素都强大的高能生产资源。于是在传统资源配置方面,如鱼得水的企业在知识经济模式下的竞争力可能变得竞争力不足。
上海要建立在全球范围内的知识竞争力,必须培育和引进一大批能在全球范围内配置知识资源的强大载体。这些载体包括生产和应用世界领先前沿技术的企业,从而引领世界产业进步的潮流;通过技术或商业模式的创新,能够占领全国甚至全球最广泛市场的企业;始终站在价值链顶端,从而获得远超一般水平的高附加值企业;对顶尖人才具有强大引力和凝聚力的企业或科研机构。
在世界范围内,符合上述条件的企业或机构包括微软、苹果、Google等,在国内如阿里巴巴、腾讯、华为等。上海目前还比较欠缺这样的企业或机构。
第三,加大金融开放力度,以强大的金融资本优势驱动创新资源。私人股权投资是知识经济中实现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的最重要的金融资源,创新的中间产出必须有活跃的PE或VC参与才能顺利实现商业化过程。本年度上海的人均私人股权投资仅有108美元,排在第11位,仅相当于第一名以色列的四分之一,第二名新西兰的二分之一,也大大低于澳大利亚各地区,甚至比北京、首尔和蔚山都低。这与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极不相称。
上海多年来私人股权投资发展不快的原因仍然是开放的力度太小。2010年颁布的《关于本市开展外商投资股权投资企业试点工作的实施办法》缺乏大的突破。建议以上海自贸试验区建设为契机,大幅放宽外资设立私人股权投资企业的条件,取消类似于“按国家有关外商投资的法律、行政法规、规章办理”这样笼统的限制性条件,取而代之以负面清单的形式管理外资私人股权投资企业的设立及其投资行为。
第四,建立国际大都市中最强大的知识密集产业群,实现“头脑”与“躯干”的互动。上海的人口大约相当于纽约和大伦敦的近3倍,大巴黎和东京都的近2倍;上海的面积大约分别相当于纽约的8倍、大伦敦的4倍、东京都的3倍、大巴黎的2倍多。面积和人口决定了上海相对于这些国际大都市的产业发展巨大空间优势和市场优势。加上上海又是中国传统的制造业中心城市,上海在进行产业升级的基础上应当建立起世界上最强大的知识密集产业群。这一特征将是上海在未来10到20年内超越其他国际一流大都市最重要的资源禀赋和结构性优势。
但上海目前的这一优势远未发挥出来,本年度上海在亚太33个地区中的单位面积产出强度也仅排第八位,仅相当于第一名首尔的14%,相当于前五名首尔、新加坡、东京、香港、大阪五个城市平均值的五分之一。从上海郊区与江浙近沪县市的对比看,上海5个郊区的劳动生产率只相当于全部15个区县市(其中上海、江苏、浙江各5个)平均值的82%,相当于江苏5个县级市的52%,仅比浙江5个县市均值略高。从单位面积经济产出强度看,上海的5个区的均值刚好与全部15个区县市相当,但仅相当于江苏5个县级市的57%。
上述比较表明,上海经济的粗放型特征仍未根本改变。上海与其他国际大都市的比较优势(更大的面积和郊区)远未发挥出来;上海与国内其他地区的相对优势(国际大都市郊区与一般地区相比)也远没有发挥出来。而这两者是密切相关的,即上海的郊区没有在整个经济发展中发挥更大更好的作用。
为此,建议在“十三五”规划中,将上海中心城区与郊区作为一个整体统筹考虑,并在两者之间的良性互动上做文章。将郊区建成技术密集的、规模型的知识密集制造业产业集群,包括集成电路、通信设备、生物医药、高端装备等,以形成其他发达国际大都市所不具备的“躯干产业”。而将中心城区建成知识密集的高技术服务业,即“头脑产业”,包括研究开发产业、软件开发、信息技术服务等专业服务业等。极为重要的是,要让“头脑”与“躯干”互动起来,即以中心城区强大的知识密集服务业支撑郊区的知识密集制造业,并将中心城区部分与知识密集制造业直接相关的知识密集服务业不断扩大到郊区,大幅度提高郊区产业的增加值率和单位面积产出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