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茂昌
唯物主义历史观是研究社会历史的指南和科学方法
“无论如何,对德国的许多青年作家来说,‘唯物主义的这个词只是一个套语,他们把这个套语当作标签贴到各种事物上去,再不作进一步的研究,就是说,他们一把这个标签贴上去,就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我们的历史观首先是进行研究工作的指南,并不是按照黑格尔学派的方式构造体系的方法。必须重新研究全部历史,必须详细研究各种社会形态存在的条件,然后设法从这些条件中找出相应的政治、私法、美学、哲学、宗教等等的观点。” ——《致康拉德·施米特》1890年8月5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恩格斯批判“青年派”把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当成标签到处乱贴并把其简单化、庸俗化的错误,进而指出唯物史观是进行社会历史研究工作的指南和科学方法。
历史进程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各种因素是交互作用的结果
“经济状况是基础,但是对历史斗争的进程发生影响并且在许多情况下主要是决定着这一斗争的形式的,还有上层建筑的各种因素……这里表现出这一切因素间的交互作用,而在这种交互作用中归根到底是经济运动作为必然的东西通过无穷无尽的偶然事件(即这样一些事物,它们的内部联系是如此疏远或者是如此难于确定,以致我们可以忘掉这种联系,认为这种联系并不存在)向前发展。” ——《致约瑟夫·布洛赫》1890年9月21—22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恩格斯针对布洛赫提出的问题,对经济因素的决定作用和上层建筑的反作用以及经济因素和上层建筑各种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等问题进行了深刻阐述,指出历史进程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各种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他的这种科学概括,既同那种否定上层建筑各种因素的反作用的机械论划清了界限,又同那种否定经济因素的决定作用的唯心论以及把经济因素和上层建筑各种因素的作用等同起来的二元论划清了界限。
关于合力论
“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而由此就产生出一个总的结果,即历史事变,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愿望都会受到任何另一个人的妨碍,而最后出现的结果就是谁都没有希望过的事物。所以以往的历史总是象一种自然过程一样地进行,而且实质上也是服从于同一运动规律的。但是,各个人的意志——其中的每一个都希望得到他的体质和外部的、终归是经济的情况(或是他个人的,或是一般社会性的)使他向往的东西——虽然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决不应作出结论说,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地,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 ——《致约瑟夫·布洛赫》1890年9月21—22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恩格斯指出了个人意志在社会历史中所起的作用和规律,提出了“合力”思想,这种思想反对夸大个人意志的作用的历史唯心论,又反对了否认个人意志作用的错误观点。
上层建筑具有相对独立性并对经济发展有反作用
“总的说来,经济运动会替自己开辟道路,但是它也必定要经受它自己所造成的并具有相对独立性的政治运动的反作用,即国家权力的以及和它同时产生的反对派的运动的反作用。” ——《致康拉德·施米特》1890年10月27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在恩格斯看来,上层建筑是受经济决定的,可是,一旦产生,就会相对地独立起来,循着自己的方向行进,按着它本身固有的规律运动,国家这个上层建筑因素同经济的关系也正是这样。
“国家权力对于经济发展的反作用可能有三种:它可以沿着同一方向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发展得比较快;它可以沿着相反方向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它现在在每个大民族中经过一定的时期就都要遭到崩溃;或者是它可以阻碍经济发展沿着某些方向走,而推动它沿着另一种方向走,这第三种情况归根到底还是归结为前两种情况中的一种。但是很明显,在第二和第三种情况下,政治权力能给经济发展造成巨大的损害,并能引起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的浪费。” ——《致康拉德·施米特》1890年10月27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恩格斯提出作为上层建筑的国家权力对经济发展的三种反作用。一是比较快,二是造成崩溃,三是阻碍。第三种情况最终还是要以第一种或第二种的形式最终解决。
意识形态有独立性,但受经济发展的制约
“意识形态是由所谓的思想家有意识地、但是以虚假的意识完成的过程。推动他行动的真正动力始终是他所不知道的,否则这就不是意识形态的过程了。因此,他想象出虚假的或表面的动力。因为这是思维过程,所以它的内容和形式都是他从纯粹的思维中——不是从他自己的思维中,就是从他的先辈的思维中得出的。他和纯粹的思维材料打交道,他直率地认为这种材料是由思维产生的,而不去研究任何其他的、比较疏远的、不从属于思维的根源。而且这在他看来是不言而喻的,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人的行动既然都是通过思维进行的,最终似乎都是以思维为基础的了。” ——《致弗兰茨·梅林》1893年7月14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从恩格斯的这些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意识形态对于经济基础来说,是有相对独立性的,这首先表现在它是思想家们的有意识活动的产物;但是却不应由此而认为意识形态的内容和形式都是人们主观意志自由创造的产物。相反地,任何意识形态的内容和形式,归根到底都是社会存在的反映,它们的根源都是社会的物质生活条件。这说明既要承认意识形态有相对独立性,又要肯定意识形态对社会经济基础的依赖关系。
“与此有关的还有思想家的一个荒谬观念,这就是:因为我们否认在历史上起作用的各种思想领域有独立的历史发展,所以我们也否认它们对历史有任何影响。这是由于把原因和结果刻板地、非辩证地看做永恒对立的两极,完全忽略了相互作用。这些先生常常故意忘却,当一种历史因素一旦被其他的、归根到底是经济的原因造成的时候,它也能够对周围环境甚至对产生它的原因发生反作用。” ——《致弗兰茨·梅林》1893年7月14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意识形态归根到底是经济发展的产物,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存在着因果的关系。但是,作为经济发展的结果的意识形态,又具有相对独立性,并反过来对于产生它的经济因素发生作用,影响着经济的发展。所以,不能把原因和结果刻板地、非辩证地看作永恒对立的两极,而要把它们看作是可以相互转化和相互作用的。
作为社会历史的决定性基础的经济关系的含义
“我们视为社会历史的决定性基础的经济关系,是指一定社会的人们用以生产生活资料和彼此交换产品(在有分工的条件下)的方式说的。因此,这里面也包括生产和运输的全部技术装备。这种技术装备,照我们的观点看来,同时决定着产品的交换方式,以及分配方式,从而在氏族社会解体后也决定着阶级的划分,决定着统治和从属的关系,决定着国家、政治、法律等等。此外,包括在经济关系中的还有这些关系赖以发展的地理基础和事实上由过去沿袭下来的先前各经济发展阶段的残余(这些残余往往只是由于传统或惰力才继续保存下来),当然还有围绕着这一社会形式的外部环境。” ——《致瓦·博尔吉乌斯》1894年1月25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经济关系的几个方面的内容不是平行的,其中生产方式是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而在生产方式中,生产力的因素又是最重要的起决定作用的因素,其他因素,如地理基础、旧经济残余等,虽然能加速或延缓社会发展的过程,但不能起决定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辩证关系作用。
“技术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科学状况,那末科学却在更大的程度上依赖于技术的状况和需要。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 ——《致瓦·博尔吉乌斯》1894年1月25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针对博尔吉乌斯片面强调技术依赖科学发展的观点,恩格斯指出要辩证地看这个问题,而且着重阐明了科学在更大程度上依赖于生产技术的状况和需要。
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的关系问题
“人们自己创造着自己的历史,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们并不是按照共同的意志,根据一个共同的计划,甚至不是在某个特定的局限的社会内来创造这个历史。他们的意向是相互交错着的,因此在所有这样的社会里,都是那种以偶然性为其补充和表现形式的必然性占统治地位。在这里透过各种偶然性来为自己开辟道路的必然性,归根到底仍然是经济的必然性。这里我们就来谈谈所谓伟大人物问题。恰巧某个伟大人物在一定时间出现于某一国家,这当然纯粹是一种偶然现象。但是,如果我们把这个人除掉,那时就会需要有另外一个人来代替他,并且这个代替者是会出现的,——或好或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是会出现的。恰巧拿破仑这个科西嘉人做了被战争弄得精疲力竭的法兰西共和国所需要的军事独裁者,——这是个偶然现象。但是,假如不曾有拿破仑这个人,那末他的角色是会由另一个人来扮演的。这点可以由下面的事实来证明,即每当需要有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如凯撒、奥古斯都、克伦威尔等等。” ——《致瓦·博尔吉乌斯》1894年1月25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恩格斯把唯物辩证法关于必然性和偶然性的范畴,运用于社会历史,科学地说明了客观规律和个人意志的辩证关系。同时指出,在事物发展过程中,必然性和偶然性具有不同地位和作用。必然性决定事物发展的趋势,居于支配地位。偶然性只能对事物发展起加速或延缓作用。历史上曾出现各种杰出人物,这是历史发展的需要。但个人作用再大,也不是一种决定作用,而只能是一种促进或延缓历史发展的作用。所以,它对历史的必然性来说,仍然是一种偶然现象。对历史发展起支配作用的,还是社会经济发展规律。
“历史上所有其他的偶然性和表面的偶然性都是如此。我们所研究的领域愈是远离经济领域,愈是接近于纯粹抽象的思想领域,我们在它的发展中看到的偶然性就愈多,它的曲线就愈是曲折。如果您划出曲线的中轴线,您就会发觉,研究的时期愈长,研究的范围愈广,这个轴线就愈接近经济发展的轴线,就愈是跟后者平行而进。” ——《致瓦·博尔吉乌斯》1894年1月25日,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这段话里讲了两条轴线:一是贯穿在意识形态曲折发展中的轴线;一是贯穿在经济发展中的轴线。这两条轴线之所以会平行,因为前者是后者的反映。恩格斯通过这种形象的比喻,说明社会意识各种形式同经济发展的相互关系,说明偶然性和必然性的相互关系,偶然性的背后是必然性。
(作者单位: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
责任编辑:宋明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