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一
导读:让女人彻底忘记一个男人很容易,只需证明这个男人天生爱吃软饭。无论贫富,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是吃这碗饭的。
在心里,昊然是不承认自己吃软饭的,无非就是想找一个能让自己在事业上少走弯路的帮衬,自己除了付出爱情付出婚姻之外,还要付出一定的工作表现,怎么能说自己是吃软饭的呢?他坚决不承认。
沈超男却认准这一点,以更加决绝的态度嘲笑于他,“我不可能养男人!”
牺牲爱情奔赴这场功利婚姻,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却落了个吃软饭的罪名!
昊然的心隐隐觉得痛。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以婚姻为赌注换来的职场身家,原来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这个泡影早晚有一天会破灭,而且主动权掌握在沈超男手上。此时的他对于自己抛弃林秋菲那段历史并没有记在心上,相反,想得更多的则是,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最大的不同。
女人可以为一段旧情辗转反复,而男人只要认准了目标,别说是旧情,就连新人是哭是笑他都懒得去关心。
一如此时的昊然,明明沈超男的嘲笑和霸道已经到了一个极点,凡是有点尊严的男人势必都会反目,可他偏偏忍了。
昊然慌乱之间表白,“我爱你,真的。”
“哈哈哈,昊然,我可真是没看错你!连说谎都越来越有水准,句句都是?骗鬼吧?”沈超男大笑着再次揭穿他的虚伪,“你这个男人真是没救了!本来我还打算原谅你,可你今时今日的做法简直让人恶心!”
越是如此表现,沈超男对他的厌恶便越深,转个身,便拿出一张纸来,飞向他的眼前,昊然定睛一看,上面几个字竟赫然着写:离婚协议书。
看到离婚协议书,昊然突觉吃惊,不可置信地问沈超男,“你……什么时候写出来的?”
沈超男也不避讳,直白地告诉他,“结婚前一天。”
“你……”昊然更加吃惊,“没结婚你就已经想过要离婚?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不愿意养男人,尽管我的钱可以养无数个男人!”沈超男狠狠地说。
被女人反复说成自己是吃软饭的男人,这种侮辱是个男人就受不得。
看着沈超男列出来的三条离婚协议,眼前只差没那么一黑,然后晕过去。
离婚协议上写得很明白:一、男女双方自愿离婚;二、双方婚前财产各自带走,物质不拖不欠;三、无女子,故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精神不拖不欠。
不拖不欠。这四个字被沈超男反复运用,在昊然看来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陷阱。
这场婚姻是做秀。
而自己成了演员。
沈超男毕竟是个强者,她可以在深爱的莫嘉升面前委曲求全,自然也能在令其鄙视的昊然面前痛下“杀手”。
“昊然,你给我一字一句地听清楚,我俩的婚姻开始就各有目的,如今目的达到,就应该分手!如果你想要青春损失费,我可以酌情处理,但如果你只是一味纠缠,怕不会有好果子吃!”沈超男甩开昊然的手,表情愤懑。
听到对方说起青春损失费,他竟然笑了。
笑得不甘,更笑得龌龊,“你怎么赔偿?你给得了我物质上的赔偿,给得了我爱情上的赔偿吗?为了跟你结婚,我抛弃了林秋菲,现在你不要我,我能跑回去再找回她吗?能吗!”说到这里,昊然便想起再见林秋菲时对方眼里的不屑与陌生,更加肯定林秋菲是不会原谅自己的,更加痛恨沈超男的过河拆桥,“你把我当棋子,说要就要,说扔就扔,你以为几个钱就能将我打发了?”
“那你还想怎样?”或许是昊然眼里的仇恨将沈超男吓着了,她不由得后退一步,“你想怎样?我可告诉你,婚姻自由,当初又不是我拿刀逼你跟我结的!”
当初。不说这两个字倒好,越是提起,昊然越是委屈,“当初你也没说结了婚就一脚把我踢开!还说什么当初?当初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还能连林秋菲都留不住吗?沈超男,你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你这个女人……简直蛇蝎心肠!怪不得莫嘉升不要你!”
本来心里是恐惧昊然的,怕他对自己有任何不利,听到对方毫不留情地将莫嘉升搬出来,沈超男便难忍心头不快,“你有什么资格提他?他再不好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比你强多了,吃软饭的!”
让女人彻底忘记一个男人很容易,只需证明这个男人天生爱吃软饭。
无论贫富,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是吃这碗饭的。
生活就是如此戏剧。昊然眼见着保不住一心追求的富贵婚姻,林秋菲却收获了莫嘉升的求婚钻戒。
“他凭什么跟你求婚?”于悦萱的话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但也问得林秋菲百般不解,仔细回想,终于想起一些“蛛丝马迹”。
如果说大客户的回归是莫嘉升对林秋菲最初的好感,那沈超男一役则让他看到了林秋菲身上的另外一种好——宽容之美。之前只知道宽容是美德,但身上背负这种美德的女人,莫嘉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见识了这种美德的力量。
当日沈超男大闹之后离去,莫嘉升曾经试探过林秋菲,“她对你说那样的话,你是信还是不信?”
林秋菲回答得异常干脆,“信不信不是我们女人说了算的,得看你们男人怎么做!”
一句话,将莫嘉升说得哑口无言,又心悦诚服,也就是在这一刻,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面对沈超男的咄咄逼人,无意中说出现在喜欢的人是林秋菲,心急之下的人是最容易说真话的。
他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林秋菲。
喜欢她的纯朴。
喜欢她的直爽。
喜欢她的心无城府。
仔细回想,就连她对自己时不时流露出来的那份冷漠和毫不留情的打击,也是喜欢的。
正因为她冷漠,所以他更加愿意相信,这个女人不功利。
正因为她愿意打击自己,所以他无比确认,这个女人不极力讨好自己,是真正可以坦诚相待的另一半。
让一个男人确定一个女人是否能成为相伴终生的伴侣,原则很简单——男人先要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个女人,然后再确定这个女人的品质是否值得自己用婚姻做赌注。
他不仅当着她的面给所有和自己有关系的女人打了电话,通知她们——我有自己的爱人,要结婚了,你们以后别再烦我;而且还当着她的面打开一个小锦盒,里面那枚光芒刺目的足克拉钻戒不知耀过多少女人的眼,竟然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她的手上。
林秋菲不敢相信,当然也不接受,这对于她来说只是个惊讶,绝对不是惊喜。
她承认,莫嘉升虽然花心,至少能给女人一份现世安稳,但同时也更清楚,自己和他离爱情差之十万八千里。
不是不了解莫嘉升。
深知,他不是那种随便就能说出这种话的男人。
也深知,作为一个成熟男人,他不会跟自己随便开求婚的玩笑。
更深知,莫嘉升不会无缘无故拿着戒指随便跟一个女人做表白。
戒指象征着婚姻和幸福,还有诺言和一辈子的相依相伴。这一点,作为女人的林秋菲更加明白。
可是,她更听得清楚自己心里的声音,自己根本接受不了莫嘉升。
过于清楚一个男人的底细,所以才导致女人宁愿放弃在外人看来很优秀的男人,只因为别人看到的是光鲜的外在,而她却看见了这个男人不够磊落的背面。
林秋菲连连摇头,拒绝莫嘉升,“对不起,我感觉在做梦,不真实,真的不能接受,有点儿荒唐。”
“爱情就是荒唐的。”莫嘉升渐至狂热,说起情话竟像极了初恋的小男生,“但婚姻不是荒唐的,我之所以敢求婚,就是很清楚我们俩有多合适。”
“我们……哪里合适?”林秋菲不明所以,极其想知道答案,问完,又在心底骂自己犯贱,不答应嫁给人家,不想去喜欢人家,还问原由,有什么意义?
莫名其妙,就是想知道答案。
只是,莫嘉升的答案却令她失望。
他说:“你身上的质朴和单纯是我欠缺的,我的成熟和世故是你没有的,咱俩互补,而且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不必为生活奔波。”
听起来真实又真诚。
可惜,这不是林秋菲想要的答案。
哪个女子不曾质朴和单纯?
不过是一场又一场伤筋动骨的爱情毁了曾经的理想。
她不希望对方爱上自己的理由仅止于此。
男人心若花过,是断然收不回来的。林秋菲固执地这样认为,然后固执地再次拒绝莫嘉升。
这个过程她无法一一用语言说给于悦萱听,只好一笔带过地说:“是他神经病,或许是最近没有女人示好,缺爱,拿我开玩笑!”
这自然不是于悦萱想要的答案。
女人之间如若横插着同一个男人,哪个女人对这个男人动了心,那另一个女人总是容易被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在于悦萱的眼里,林秋菲无遗成了这根钉这根刺。
女人独有的同类嫉妒心让她不信林秋菲所说,甚至很怕莫嘉升的求婚是认真的。
当着林秋菲的面儿,无法启齿说出自己和莫嘉升那不光彩的一夜,但当着莫嘉升的面儿,她有理由问一千个一万个为什么。
“嘉升,这几天你瘦了,是生意累人还是没有人照顾你的起居?吃得不好还是睡得不好?”能约出莫嘉升,于悦萱自知不易,好话说了一箩筐,对方才卖一个人情,如今看着落座在对面的男人,她不得不使出十八般武艺。
莫嘉升呷一口咖啡,不领她的情,似在说给自己听,也似在警告她,“做人就是累,跟吃喝无关,跟心情有关。”
于悦萱碰了个软钉子,却不急于露怯,她太想知道莫嘉升对林秋菲求婚的动机。
“嘉升,我昨天做梦梦到你跟我求婚,兴奋得我半夜爬起来就再也睡不着……呵呵,可梦毕竟是梦,醒了还真感觉有点遗憾呢。”
这就是于悦萱的聪明,哪怕想从对方口里探听真相,也希望一切由对方招供,这样不仅能从对方的回答里听出真假,更为自己留了后路。
莫嘉升显然没把于悦萱的问题听进心里去,再呷一口咖啡,心不在焉地说:“既然知道是梦,那就早早回头,对大家都好。”
言简意骇。不带一丝温情。
连点安慰的意思都没听出来。
这令于悦萱十分不悦,端在手里的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莫嘉升表情淡漠,眼神飘向窗外,若有所思,再次说:“于悦萱,其实你是个挺好的女人,应该开始一段美好的爱情。”
一个男人对自己如此客气,指出你的好,再指引你去恋爱,怕是最委婉最直接的拒绝。
于悦萱不是听不明白,也不是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只是不愿意承认眼前的事实,而且刚刚莫嘉升并没提向林秋菲求婚的事,于是便试图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嘉升,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配不上你?”抛出实质,有点不顾一切,于悦萱清楚,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恋战,就算求不得速战速决,至少也得有个说法儿,能进一步,自己就看得到豪门洞开,就算不得已再退一步,也好有时间再寻下一个柳暗花明。
这一次,莫嘉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眼神落到了于悦萱的身上。
作为男人,他不是没有比较。
千帆阅尽,心再难起波澜。
况且,于悦萱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在莫嘉升看来,完全就是一副赤裸裸的诱惑,不是看不到她眼里的火辣,只是太明白,这份火辣的背后隐匿着的是功利和交易。
这一点,他无比忌讳。
没哪个男人愿意娶对自己存着二心的女人。
所以,莫嘉升再次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于悦萱,“我和你之间不存在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如果非要这样问,那只能说是我配不上你。”
我配不上你。这五个字说出来的瞬间,于悦萱差点没晕过去。
这是男人拒绝女人最典型的借口。
于悦萱差点没哭出来,顾不得何为矜持,不依不饶地上前拉过莫嘉升的手,哭诉,“嘉升,能不能别对我这样冷漠?我是喜欢你的……”
莫嘉升抽回自己的手,毫不留情,“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来往,哪来的感情。”
这句话说得实在无情,惹得于悦萱再也忍不住,泪水横流,无比委屈。
“你不仅占了便宜,你还毁了我的一辈子!你得负责!”于悦萱差点没跳起来,愤怒将她的小脸溢满,心知这次会面依然不会有好结果,索性跳起来质问莫嘉升,“你如果敢负了我,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一定对她实言相告!看看最后哪个会后悔!”
于悦萱的突然转变令莫嘉升招架不住,不是屈从于对方的威胁,而是震惊于对方如此冥顽不灵,更无奈地想起一个问题——眼前这个女人可是林秋菲最好的朋友,如果她将那一夜的事和盘拖出,别说得到林秋菲这个伴侣,怕连这个下属也会一并失去!
想到这儿,莫嘉升便不无担心地反问,“于悦萱,你究竟想怎样?”
重新坐下来,莫嘉升的语气倒也软了不少,“我们好好谈谈吧。”
“从开始我就说要好好聊聊,是你不配合。”占据主动权的于悦萱得理不饶人,“莫嘉升,我可告诉你,能让我于悦萱瞧上的男人压根没几个,你别不知好歹,一次又一次这样伤人家的心,你还真狠呐!”
莫嘉升在心里冷笑,对方瞧上的怕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自己的那副身家。可他又不得不赔笑脸,“那我们就好好聊聊。”
“好,我们就开门见山好好聊聊。我是个传统型的女人,别看我表面衣着光鲜,其实内心还是十分传统的,希望能够从一而终。你拥有了我的第一次,就得为我这辈子负责。”于悦萱的语气听起来无从商量。
莫嘉升便有些哭笑不得。
“嘉升,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个游戏感情的女人,我也从不在感情上拖欠别人。我直说吧,我要嫁给你!”
猛地抛出婚姻,在一对根本没有爱情的男女身上,突兀,又哭笑不得,更让莫嘉升无从接受的是,对方说起婚姻就像谈起一宗买卖似的。拿初夜换婚姻。
“你了解婚姻吗?”这一次,他也学着聪明,委婉试探。
于悦萱点了点头,“不至于了解,但一定懂得。婚姻对于男人来说是家是后院是安享的大后方,对于女人来说则是一种生活一种命运一种别样的现世安稳。”
“这么说,你认定了婚姻能带给你安稳?”
“不是认定,是必须。”
于悦萱的肯定回答更让莫嘉升确认,这个女子想的不是自己,不是爱情,更不是婚姻,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要的是生活,是转折的命运,是一张可以解决后半生的长期饭票。
无比功利的女人。
莫嘉升差点骂出声来,忍了再忍,憋回去,好言相劝,“于悦萱,婚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美好,也有很多瑕疵、不足甚至差强人意。比如有的人拥有爱情却无法拥有好的生活,有的人拥有安稳的生活却失去了爱情。以我的人生经验来说,这世上的事没有两全其美,这些你想过吗?”
“这一切在我们身上不存在。”聪明的于悦萱深知莫嘉升是在引导自己,避重就轻,“我喜欢你,相信你以后也会喜欢上我,你已经有了一定的生活基础,相信我以后跟着你也不会受太多苦。”
“这就是两全其美?”莫嘉升无奈地扬了扬眉。
“这不是两全其美是什么?”于悦萱学他的样子,扬了下眉,故作调皮。
“我们之间根本不了解!更谈不上有感情!”莫嘉升忍无可忍。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于悦萱亦步亦趋。
“……”面对咄咄逼人的于悦萱,莫嘉升突然失语,不知如何应对才是正确,想了又想,又不得不应对,“可我不会喜欢你的!”
“我说过了,会喜欢的。”于悦萱仿佛心中有底牌,说得十分干脆,“我相信我的魅力!而且,你也必须为我负责!”
再次以责任压向莫嘉升,这让他觉得有千斤力量压向了自己,一时之间喘气都那么困难,面对于悦萱,他深知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不得不再次起身,以愤懑的表情想结束这场谈话。
“我们之间真的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你……你这种女人我真是第一次遇上,是我的失策!如果有冒失的地方,我真的愿意跟你负荆请罪,但婚姻是绝对不可能!”
“莫嘉升,在我于悦萱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赔本这两个字!”
“你……”莫嘉升这次是彻底气结,失语,起身,却被于悦萱一把拽住。
四目相对,谁的眼睛都喷着火,连彼此的胳膊都拽到生疼,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这种难分难解的姿势在不知情的路人眼里,无非一场香艳的情侣戏码,眼睛对视,相互撕扯,怎么看都是难舍难分的情人。
这些看客里,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们,一分半秒都不曾眨过,这双眼睛里闪过仇恨,闪过嫉妒,还有着无边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