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乔布斯创业 沃兹缔造苹果后淡出江湖

姜洪军

“沃兹称得上是苹果公司首席雇员。因为从技术的角度来看，沃兹就是苹果电脑。”罗伯特·克林利在他的著作《偶然帝国》一书中这样评价和乔布斯一起创业的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其昵称为沃兹）。

在苹果公司发展初期，沃兹在公司里的作用很重要，在苹果公司的正式花名册上，沃兹是1号，而乔布斯仍是2号。

蓝盒子

“老实点！举起手来！”

一名警察冲进公用电话亭，正在用蓝盒子尝试打“免费”电话的青年乔布斯吓得浑身哆嗦起来。由于他没穿外套，于是把蓝盒子偷偷塞给了沃兹。警察发现了这一举动，于是命令他们靠墙叉开腿站立，然后掏出了这个玩意儿。“这是什么？”警察厉声问道。沃兹“狡猾”地说那是一个电子音乐合成器。

看着他们留有长发的另类打扮，警察怀疑他们是在做毒品交易，于是把周边的草丛搜了个遍，当然是一无所获。最后，警察放他们走人。

这是1971年年底的一幕，当时乔布斯和沃兹正在首次试验自制的、可“免费”打电话的蓝盒子。

虽然出师不利，但乔布斯和沃兹继续完善这种电子小设备，以便钻电话公司的漏洞无偿打电话。其间他们接触到后来成为IT史上著名黑客、绰号“嘎吱船长”的约翰·德雷普，此人教给了他们很多诀窍。

制作这么一个并不复杂的小盒子就能把电话打到全球各地，让乔布斯很兴奋。沃兹曾冒充尼克松总统的代表亨利·基辛格给教皇打电话。后来有人说，沃兹打给教皇是想忏悔。也许乔布斯更需要忏悔，因为他不仅仅是想自己免费打电话，还想生产这种蓝盒子，销售牟利。沃兹在自己的回忆录《我是沃兹》中承认，“我其实在纵容和帮助犯罪。”

怎么销售这种非法的玩意呢？不能公开卖，那怎么找到顾客呢？

他们采取在男生公寓逐一敲门，然后随便问个名字，譬如“约翰在吗？”对方会问哪个约翰？乔布斯会说就是那个能免费打电话的人，然后扯几句。如果对方对此表示出兴趣，沃兹就会拿出一个来演示。等对方有购买意向时，他们就会另外约时间送货上门。

乔布斯在这件事上显露出独特的营销天赋，采用集成电路的蓝盒子成本每个约为40美元，售价为150美元，他们每卖出一个，就附上一张手写卡片“全世界掌握在你手中”，这个就算是产品的保修卡了。沃兹对此有些隐忧，怕被逮住坐监，而年轻的乔布斯则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他的胸膛。当时，乔布斯和沃兹在一家匹萨店用餐，顺便向三位食客推荐了蓝盒子，他们很感兴趣，但表示没钱卖。当乔布斯启动车子准备离去时，他们突然围了上来，掏出枪来，逼着他交出了身上的蓝盒子。经此一事，乔布斯与沃兹金盆洗手。

乔布斯后来回忆蓝盒子一事对自己的影响时说，“这是一堂令人难以置信的课。我想，如果没有‘蓝盒子，就绝对不会有苹果电脑的产生。”沃兹说：“我偶然间获悉了某个天大的秘密。我用来检验，看以后能走多远；这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普通人愿意冒险尝试此事，而不是为了减少我电话费用单上的数据。”

第一单生意

1976年3月1日，沃兹完成了自己的电脑基本设计方案，这就是苹果I型电脑的雏形。沃兹向当时自己的雇主惠普公司展示了这台产品，惠普高管很认真地召集各部门负责人讨论这个产品，但所有与会者都对之没有兴趣。

沃兹本身也没有看出它的潜力，只是拿来自用及在家酿计算机俱乐部上炫耀。他还鼓励其他人：“你们也可以开发自己的电脑，很简单的。”

而乔布斯认为它有重大意义，他对沃兹说，“我们开公司吧！”沃兹当时有些犹豫，认为市场可能并不乐观，“我可没时间管公司经营的事，我只关心自己的技术开发，技术开发就是我的生命。”可是乔布斯极力游说他，“即使血本无归，但至少也有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公司啊。”

沃兹后来承认：“我只看到了字节和电路板，可他看到的却是世界的因缘和秘密。”

公司成立后，乔布斯第一个“大主顾”是在家酿计算机俱乐部上找到的，此人是保罗·杰伊·特雷尔，当时开着一家经营电子产品的小店铺，他的店铺日后发展成为美国第一家电脑零售连锁店，也就是比特商店。

当时特雷尔并不太喜欢乔布斯，总是躲着乔布斯，认为对方咄咄逼人。但有一天，在会场上，他不经意间和乔布斯接触上了，他礼节性地说了句“保持联系”。

第二天，光着脚、衣衫褴褛的乔布斯就来到了特雷尔的商店，希望他销售苹果I型电脑。磨不过他的保罗说如果乔布斯能提供装配好的电脑，他就以500美元进50台。

生产电脑必须贷款买元器件。乔布斯怀揣订单，跑遍硅谷，寻求资金支持。根据科技新闻记者迈克尔·S·马龙的记述：当乔布斯第一次出现在美洲银行旧金山总部请求贷款的时候，衣着褴褛，一副嬉皮士的寒酸相，结果被拒之门外。

乔布斯毫不气馁，他多年以后谈创业时说：“你把你的生命投入进去，而碰到的坎坷真的很难逾越，你会感觉生命在被摧毁，所以大部分人创业中途放弃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成功创业者和失败创业者的差别就在于坚持。”

乔布斯接着找到了Kierulff电子公司，这家公司的经理鲍勃·牛顿起初想把他打发走，说自己随后会和比特商店的特雷尔确认订单的有效性。他的潜台词是让乔布斯先在眼前消失。可是乔布斯眼巴巴地站在他旁边，以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当时因吃素而清瘦的乔布斯眼睛显得格外大。他等着鲍勃给特雷尔打电话，而特雷尔当时正在参加一个电子行业的会议，那时可没有手机。乔布斯继续耐心地等着，最终电话打通了，鲍勃获得了特雷尔的确认。于是鲍勃贷给乔布斯2万美元的电子元器件，还款期限只有30天。

就是说乔布斯必须在30天内还清贷款，不然公司就可能破产。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乔布斯根本没有考虑其中的风险，签完合同，带上电子元器件就回来了。

《与你在颠峰相会》作者金克拉曾说，“如果你等待所有的灯都变‘绿才出门，你要走向颠峰的旅程永远也不会开始。”乔布斯开始在自家的车库里，和沃兹进行手工组装，由于人手不够，他动员自己的妹妹也参与组装。

到了交货的这一天，特雷尔看着乔布斯带来的产品傻眼了，原来他设想装配好的电脑应该有机箱、显示器和键盘，可是乔布斯提供的只是装满元器件的主板。以乔布斯和沃兹当时对电脑的理解，这些主板就是装配好的电脑，剩下的部分要由技术发烧友自己配去。特雷尔有些犹豫，但他看着满脸充满希冀的乔布斯，心一软，就收下了，而且当场付款。

当时有人称，特雷尔商店“在付款方面名声极坏”。特雷尔如果拒绝收货或延期付款，苹果公司就可能破产，苹果史就会完全改写。

暴富冲击波

在苹果股票上市前，曾有位投资家准备以高价收购沃兹的股份。但沃兹表示：“与其把股份卖给一个已经很富的人，为什么不卖给苹果公司的员工呢？”

上市前，苹果公司股权分配呈现着一种奇怪现象，一些元老级员工手上反而没有股票，能上台面的理由有两个：一是，苹果公司兴起后，为了招募人才，给那些新员工开出了股票期权的筹码，所以后来者虽然来得晚，但有股票期权，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是，公司董事长迈克·马库拉认为只有正牌大学背景的管理者才能获得股票，而早期的一些老员工不符合这个要求。这个很讽刺吧，因为两位公司创始人乔布斯和沃兹都是大学辍业生。

不过，有分析人士称，对于乔布斯来说，不给元老级员工股票，是某种虚荣心在作祟，他通过此举提醒他们：他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比尔·费尔南多斯是苹果第一个雇员，也是第一个辞职的员工，因为许多新员工有股票期权，而他却没有，他觉得自己成天“像蠢驴一样”地卖命，却结果一无所获。

还有一个例子是丹尼尔·科特肯，他是乔布斯在里德学院最好的朋友，早年曾陪乔布斯到印度寻访大师。苹果成立不久，乔布斯就请他来组装电路板。丹尼尔找到乔布斯，请求给予股票期权。乔布斯总是搪塞，丹尼尔心灰意冷，准备离开公司。他说，“我认为努力工作就会得到回报，我好傻好天真！”

这时，沃兹看不下去了，他说：“他们对公司的发展非常重要，而他们居然没有一丁点儿股份。我由衷地感受到，他们就是我们那个充满活力、刺激、激情的团队的一分子，我们一起探索电脑的奥妙，一起奋斗，一起做着十分正确的事情。想想看，如果一个人陪你一起熬夜加班至凌晨两点钟，帮助你编写一些代码，还为你们的成果喝彩，‘喔，这真是太酷啦！这些鼓励的话语对于你来讲，那意味着很多。”

沃兹推出一个WozPlan（沃兹计划），拿出自己一部分的股票，允许某些员工每人最多可以购买2000股。大约40名员工因此以很低的价格获得了原始股，有些干脆是免费的赠与。丹尼尔也从中受益。英国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说过：“钱就像粪肥，如果不撒开就没有好处。”看来，沃兹比较认可这句话。

乔布斯对沃兹的慷慨之举很不满，说沃兹把自己的股票分给了那些不该得到的人。沃兹分析乔布斯的反应，“我想，他会认为这是一种软弱，因为看起来像在贱卖苹果公司的股票，甚至像是在拆公司的台。”

1983年，《时代》周刊采访了乔布斯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说：“史蒂夫（乔布斯）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变化，这跟金钱、权利和孤独有关。他对人们的感受不太敏感。他会忽略他们，打击他们。”“一些小窗口偶尔会适时打开，让人们发明一些重要的东西，得以重新塑造人们沿用了几百年的生活方式。这些事无法预料，而那些发明者、参与者，往往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个人的满足感而努力，这种满足感源于你创造了一件伟大的东西。”沃兹曾在《硅谷革命》的序言里这样讲。

离开苹果

沃兹在苹果初创期，扮演着技术顶梁柱的角色，其出色的技术让同行叹为观止。奥斯本便携电脑开发者的李·费尔森斯坦评价沃兹开发的磁盘驱动器让人大吃一惊，有眼镜的会大跌眼镜，而费尔森斯坦则说自己吃惊得“差点掉了裤子”。

1980年7月，沃兹坠入爱河，与苹果的员工坎迪·丝卡森·克拉克恋爱。随后，沃兹向坎迪求婚。坎迪在圣地亚哥有个做珠宝制造商的叔叔。沃兹想给女友一个独特的戒指，别人把钻石镶在外边，他却把钻石包在里面。为了参与设计，沃兹亲自驾机送女友一行前往圣地亚哥。那是一架沃兹花25万美元购买的单引擎6座飞机。起飞时，飞机突然爬升，接着失控，掉到跑道上，沃兹和他的未婚妻两人受了重伤。事后的调查认为，沃兹飞行经验不足。

沃兹伤势严重，得了脑震荡，自己已记不起这起事故。据说，他后来通过在苹果电脑上玩游戏恢复了记忆。沃兹康复后，回到苹果公司，但他厌恶公司开始出现的内部斗争。他说苹果成了大企业，那里没有适合他的工作，而他只感兴趣当一名工程师。此时的沃兹已没有了当初研发苹果II型时的激情了，他离开了公司，不过这时他还在公司的员工花名册上，仍定期领薪水。沃兹用罗基·克拉克化名，重新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读书。罗基是他爱犬的名字，克拉克是他妻子的娘家姓。沃兹顽童心态由此可见。

在他完成学业的同时，组建了一家音乐公司，并花费上千万美元赞助了一个为期3天的音乐节，邀请了18支不同的乐队参加演出。演出期间，由于管理混乱，有三百多人被逮捕，其中有10多个人是吸毒过量。这次活动失败了，可是沃兹不甘心，竟然在第二年又搞了一届，这一次共有25支乐队参加，再次赔进去1000多万美元。

1983年底，手头有些紧的沃兹又回到了苹果公司，主持Apple II型电脑后续升级版本的研发。但此时，乔布斯正在全面推进麦金塔电脑研发，因此坚决反对沃兹的项目侵占他的资源。在乔布斯的排挤下，沃兹的项目很快下马了。沃兹在苹果又变得有名无实了，由于他顶着苹果联合创始人的盛名，一系列在他眼里纯属无聊的活动都会拉上他，这些他还能忍受。可是他无法忍受的是苹果上下都在漠视凝结他心血的苹果II，这款产品到了1984年被认为已落伍，但仍为苹果公司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利润。

沃兹说：“我既研发硬件，又编写软件。我亲自编写过一款软件，这款软件被Apple II完整采用。Apple II包括后续类似的设备运行良好，从没发现过一个问题，硬件没有问题，软件同样也没有问题。如今，你是找不到那样一个产品的。我之所以把它看得如此重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它的每个组成部分对我来讲都是意义非凡的。可以说Apple II就是我，就是我的生命。”

愤怒的沃兹再次拂袖而去，苹果公关人员努力淡化创始人离去对公司的影响，称他还是公司顾问，仍在公司花名册上，继续会定期领到薪水。不过，沃兹毫不领情，接受媒体采访时，指责公司管理层无视苹果II产品线创造公司绝大多数收入的事实，而把资源过多地投向麦金塔。这显然惹恼了主推麦金塔的乔布斯。

与乔布斯的纠葛

“乔布斯没有做过一个电路、一款设计或一行代码。”沃兹在接受《时代》周刊采访时曾这样说过，“乔布斯其实对电脑不感兴趣，他至今没有看过一本电脑手册。”

沃兹离开苹果后，与乔布斯有过数次并不愉快的接触。

当时，沃兹抛售了自己手上的苹果股票，成立了一家名叫MBF的公司，大写首字母代表“My Best Friend（我的最好的朋友）”，不知道这个“我的最好的朋友”指的是谁？这家公司的业务是制造一种控制音响和视频消费电子产品的设备。沃兹拿着产品模型找到青蛙设计公司，这家公司当时也为苹果做设计。一天，乔布斯在青蛙设计公司看到了沃兹的原型机，他拿起它狠狠地摔到了墙上，然后扔进盒子，说“把这个给他吧！”

1986年，沃兹获得了计算机科学的学士学位，致告别辞时，他对同学们说，幸福是人生的惟一目标，写在脸上的微笑次数是评价生活质量的重要标准。他说不要做与追求幸福无关的事，因此不建议同学们买电脑。

1997年1月7日，苹果CEO吉尔·阿梅利奥在Macworld大会上宣布沃兹将以顾问的身份重返公司时，台下报以热烈掌声。此前，苹果刚刚收购NeXT，乔布斯重回苹果公司，开始担任顾问。阿梅利奥原来希望两位创始人联袂登场，但乔布斯讲完话头也不回地下了场，让阿梅利奥和沃兹尴尬不已！苹果两位创始人“人面咫尺，心隔千里。”

这年7月，当乔布斯开始主政苹果，他让财务主管告诉沃兹说公司不再需要他的顾问服务，沃兹只好再次离开苹果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