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德锐
蝜蝂的辨白
□韦德锐
蝜蝂(音负版)认真地读了柳宗元为它写的“传”,似有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柳先生以他那漫画式的笔法,将我刻划成一个可怜可叹可悲的角色。是的,我的可悲在于贪得无厌,一路走来,只要遇到路旁有物,便立即驮到背上,这才能满足我的占有欲。我的可怜在于不自量力,心大力微,当背负的东西一点点加重时,我也就渐渐支撑不住了,气衰力竭软瘫在地。可是有好心人将物从我背上拿下时,我又能行走了,既能行走,我仍要沿路取物,鸟为食亡,我为物死。我的悲剧还在于爱爬高,爬得越高心里越美,可我脚力不济,最终不幸摔下,落得个一命呜呼的下场。
柳先生讽刺我,我认了。可是我要问问你们,聪明的人类,你们在嘲笑我的同时,是不是也该想想自己呢?你们当中比我更贪的也不乏其例呢。我所贪的是人们废弃不用的东西,所以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拾荒者。可是你们所贪的是真金白银,你们伸长了手去拿国家的,捞集体的,利用手中的权力拼命地捞。如果说我是一只贪虫,而你们则是害虫蛀虫;如果说我可怜可悲,而你们则是可咒可恨。你们只有在锒铛入狱后,才会跌足长叹,悔不当初。
你们当中有人官瘾大得很,做梦也在想着怎样爬上高位。我是靠我自己的脚往上爬,可是你们呢?靠溜须拍马,靠拉关系走后门,用一沓沓人民币作阶梯。我爬高仅仅是一种本能,对谁也不构成伤害。可是你们呢,一旦爬上去,就要拉帮结派,以权营私,将一切归己所有。
《蝜蝂传》写道:“今世之嗜取者,遇货不避”。又云:“虽其形魁然大者也,其名人也,而智者小虫也”。终于懂了,柳先生是以我作喻,而矛头指向是人中贪者也。
编者注:《蝜蝂传》是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的寓言作品。蝜蝂系一小虫,善负物,喜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