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坤生口述 宋国昌整理
(编辑 郑贺)
1945年5月,尽管日本鬼子的气数将尽,但盘踞在浙江省天目山山麓临安县蟹龙镇据点里的鬼子,仍不时对抗日根据地“清剿”、“扫荡”,骚扰四邻八乡,危害百姓。面对鬼子的祸害,新四军1师46团决定拔掉这个据点,杀杀鬼子的嚣张气焰,为老百姓除害。
当时我在46团3营1连3排任排长,3排一向以不怕死、敢拼杀、善打硬仗而闻名全团。因为我富有侦察经验,团首长决定由我带领一个班的侦察员前往蟹龙镇探敌情。
蟹龙镇依山傍水,蟹龙河绕镇而过。我带领侦察员潜行到蟹龙镇附近,刚转过山头钻出树林,就见百十号鬼子正驮着武器涉蟹龙河,闪亮的刺刀和血红的太阳旗在阳光照耀下分外刺目。“不可接战,隐蔽侦察!”一个念头在我脑际快速闪过,我把手一挥,示意战士们退回山林就地隐蔽。但为时已晚,鬼子发现了,“哒哒哒”一梭子子弹猛扫过来,我令大家迅疾散开,各自抢占有利地形,迎击敌人。
我伏在土坎上,挥去额头上的汗水,拨开草丛冷静俯视。蟹龙镇的鬼子倾巢而出,只要坚守阵地、拖住敌人,给大部队争取时间,就能彻底歼灭敌人,拔掉据点。我命令一名战士跑步去给大部队报信。
鬼子列成一字队形嚎叫着抢滩,机枪、冲锋枪、步枪喷射出密集子弹,树枝草丛纷纷折断,石块迸溅、硝烟弥漫,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状态。我指挥战士们不断变换位置,拉开战线,以一当十地给敌人以有效杀伤,同时用火力封锁百米远的地段,不让鬼子靠近。尽管战士们占据地理优势,开阔的沙滩不利于鬼子隐蔽作战,但毕竟敌众我寡,鬼子的武器精良,火力极猛,攻势强劲,很快就抢登上河岸,冲破火力封锁线,攻到阵地前,弹雨压得我们抬不起头,形势万分危急!
鬼子疯狂扫射着,近距离发起冲锋,阵地眼看难保。我急得满头是汗,嗓子眼冒烟,双眼直喷火,正要命令战士们集中火力不惜一切代价把鬼子压回去之际,蓦地听到山头两翼响起了我军嘹亮的军号声。只见新四军战士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奋勇冲向敌群。鬼子顿时如炸了蜂窝,溃不成军,四下逃窜。我松了口气,擦拭掉满脸流淌的汗水,正准备下令冲锋,不料一颗嗞嗞作响的手榴弹飞向我的胸部。我眼疾手快,用手去抓,企图摔向敌人。岂料手榴弹来势太猛,情急中我只好就势仰面朝后倒下。“轰隆”一声巨响,手榴弹在我腹前爆炸。我脑袋“嗡”的一声,一个念头闪过:“这下小命玩完!”
谁知爆炸过后,我仍能看到飞扑过来的战士,听到“排长”那嘶哑的喊叫声。在战士们的搀扶下我探起上身,抬眼朝腹部望去,但见皮带断裂,棉衣裤开花,棉絮四散飘落,活像个大鸡窝。当时天气虽然转热,但因部队供给困难,我尚未换装,穿的仍是臃肿的棉衣棉裤。我有个习惯,行军打仗总喜欢把皮带扎得很紧,这样动作利索些,没想到危急关头竟救了我一命。弹着点恰好在皮带上,皮带下面的棉絮扎得很牢实,使我大难不死。
那次战斗打得非常漂亮,蟹龙镇的鬼子据点被顺利地拔掉了。我被送到新四军后方的苏南医院疗伤。因身体被几块手榴弹弹片洞穿,其中一块仍留在右肺,成为二等一级残疾军人。伤愈出院后,我去追赶部队时,部队已开往东北去了。我由华中军区介绍,随其他部队从事后勤工作。直到1949年5月中旬随着“三野”进驻上海,我才转业到地方从事印刷工作。1968年,为支援国家的三线建设,我的一家又从上海来到湖北襄阳,就在那里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