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疾

2014-11-21 03:19赵欣
岁月 2014年8期
关键词:老贾大志老伴儿

赵欣

女儿过年就28岁了,还没有确定的男友,这成了老贾和老伴儿的心病。老贾作为父亲不便问女儿更多,就督促老伴儿。老伴儿说,女儿最近处了一个,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好像处得挺来劲儿的。听了这话,老贾的心里安慰了许多。

老贾和老伴儿同龄,夫妻恩爱,可是两个人存在生育障碍,那些年四处求医问药,办法用尽,到了30岁了才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可谓掌上明珠。

28年来,两个人在女儿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关爱。女儿从幼儿园到高中,老贾辛勤辅导,苦心鞭策自不必说。就说上学放学以及晚自习补课,必是按时接送,风雨无阻;女儿报考大学,老贾和老伴儿坚持要女儿报考本省的学校;上大学了,天天必和女儿通了电话才能放心,偶尔还要去探访或是给学校辅导员打电话询问。惹得女儿抱怨说,我都成了学校的谈资笑料了,电话一响,同学就会说,幺幺,你家长又来电话了!老伴儿就劝老贾说,还是省省吧,免得女儿尴尬。

以前最让他俩担惊受怕的就是女儿早恋,一怕影响学习,二怕被男生欺负。从女儿懂事开始,老贾窥视过女儿的日记本,电脑记录,花钱通过调查公司查过通话记录,经常拜访老师,像地下党一样机警跟踪,还和某几位可疑男同学的父母约谈,甚至动用社会闲散人员威慑,及时遏制不正常的萌芽。老贾夫妇和女儿之间,可谓斗智斗勇。尽管防范周密,时刻警惕,女儿还是处过两个对象,这是女儿后来自己坦白的,很得意的神情,让老贾连连叹气,真是防不胜防,也对自己的失职而自责。

女儿快毕业了,在招聘会上,深圳某大型国企中意女儿,被老贾否决了。女儿自小被宠坏了,生活自理能力差,南北相隔千里,怎能放心呢?何况,看不见女儿,岂不是度日如年。老贾希望她能考上本地公务员,端铁饭碗,一辈子衣食无忧。退一步说,考上研究生也行,高学历会对人生,对就业都有帮助。可是女儿没有一点信心,也极不情愿,目标设定为经商办企业。老贾了解自己的女儿不是学习型,上进型,也就不再勉为其难。但是经商办企业肯定不行,女孩子刚出校门,少不更事,满脑子理想和热情,必然要撞破额头的,那样老两口会心疼女儿。最理想的,就是有份稳当的工作,好好上班,朝九晚五,轻松愉快。为了寻找这样的工作,老贾颇费了些心思和功夫。

最后老贾拐了好几道弯,历时近一年之久,终于托到某省级领导的秘书,在女儿毕业时,让她受聘到一所民办高校,成为一名学生辅导员。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体面,无大竞争,还有寒暑假,非常适合,女儿从大学生摇身变为大学生的管理者,很是兴奋,也很有热情,压在老贾夫妇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然而,一个更大的心病开始萌芽,且一日日膨涨,终成顽石,那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同事、亲属、同学,朋友的孩子陆续结婚,每次参加婚宴回来,都让老贾的心病加重一度。女儿上班一年了,还没有男朋友,这让老贾夫妇寝食难安。

老伴儿问过女儿,女儿说,没遇到满意的。

那学校里没有和你年龄相仿的么?

有啊!可是我都不喜欢。倒是……有一个结了婚的,长得挺帅的,还行。嘻嘻。

那可不行啊,你傻啦!

女儿笑笑说,我还没愚蠢到那种程度。她虽是如此说,老贾心里还是十分紧张,这年头女孩子动辄就爱上大叔,那可糟啦!自己年轻时又不是没有那样的经历。偷偷打听,细细观察,综合判断,这才解除顾虑。

老贾夫妇拜托大家给女儿介绍对象,介绍了几个,有女儿没相中的,也有没相中女儿的,但是这个比例很少,老贾对女儿的相貌和气质信心十足,总之都没成,这让老两口更加着急。可是女儿似乎无动于衷,除了工作之外,淘宝,逛街,和同学聚会,K歌,网游……无忧无虑。

某天,老贾又问:幺幺啊,还没有对象呢?

没有啊。

女儿两眼紧盯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双手快速敲击着键盘,头也不回地答道。

你这孩子,不让你处对象,你偏偏要处;让你处,你又不积极了。你不急啊?

急什么啊,一辈子陪着你们不好啊!

幺幺啊,那怎么行呢?

那怎么不行呢?

老贾还待说什么,女儿说,爸爸,我的游戏到了过关时刻,改天再说吧!老贾叹着气回屋。老伴儿说,要是幺幺一辈子不找对象,我们两个死都闭不上眼睛啊!

就这样,两个人的头发白了许多,皱纹也多了起来。有一天,老贾刚上班,手机就响了,老伴儿神秘地说,一个男孩子开着车,送女儿回家取东西。老贾惊喜地问,是不是女儿处对象了?老伴说,不知道啊。

开车?开什么车?

我不认识啊,挺大的,门口的保安说,那车要一百多万呢!

老贾放下话筒,心里提了起来,莫不是富二代或是官二代?这类孩子咱可陪玩不起啊!他整整一天没上好班,脑袋里尽是媒体上爆料的相关热点新闻。下班匆忙回家,晚饭吃完了,女儿也没回来,老贾坐卧不安。快十点了,女儿在老贾的电话催促声中回来,看样子情绪很好。老贾小心地探问女儿,女儿笑着说,哎呀,爸爸,就别遮遮掩掩了,是不是问我处对象的事?我处了,你们该高兴了吧!

高兴是高兴,可是,幺幺啊,那孩子是什么背景?

他没什么背景,很一般。

你妈说,他开着一辆豪车。

呵呵,他借的,他要是有那么大势力就好喽!

女儿啊,咱不虚荣。知道么那孩子是做什么的?

在市公安局上班。

警察啊?

老贾和老伴对视一眼,脸上显出一丝忧虑。

幺幺啊,慢慢了解啊!

嗯,知道。

警察这个职业,老贾不大喜欢,工作环境太复杂,担心女婿学坏,女儿受委屈。老贾最喜欢医生、教师,如果是公务员也行,职业稳定就行,他倒不希望女儿大富大贵,平安就好。可是,女儿能相中的,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那就处处看吧!

在单位闲聊,大家又谈起子女的事情,老贾终于可以略带自豪地说,我女儿也处对象了。同事就说,这可是大好事啊,对女孩子来说,越来越大就越来越难找,我邻居那谁的女儿,挑来挑去,过年都30岁了,还没找到呢!选择空间越来越小喽,她父亲都急出脑出血了。听着大家的啧啧声,老贾不禁暗暗庆幸。这中间,女儿晚归的时候多了,老贾和老伴儿倒很高兴,总是坐在电视机前等。等到女儿回来,先观察女儿的脸色,再谨慎了解进展情况。之后会分析一下,最后提出建议或是意见。

那天晚上参加了同事老吴的孩子婚宴,看着老吴合不拢嘴的样子,老贾心说,我也快了。回到家,老贾没有锁门,等着女儿回来。刚要把外衣挂上,老伴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指指女儿房间。怎么,女儿在家?今天破例早回,是不是出现了情况呢?老贾的心沉了下来,去开女儿的门,反锁着。老贾说,幺幺,干什么呢?没干什么。女儿的声音印证了老贾夫妇的猜疑,果然情绪不对。幺幺,给爸爸开门吧。门开了,女儿垂着头,又闷闷不乐地坐回电脑前,手指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键盘。老贾能辨别出女儿脸上的刚刚抹过的泪痕。

怎么了,幺幺,和爸爸说说。

没事,爸爸。

对象的事?

女儿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怎么了?

不处了。

不处就不处,咱用不着这样啊,爸爸还不喜欢他的职业呢!就凭我女儿,啥样的找不到?

见女儿的脸色缓和了,老贾才离开。此时,他发觉那块石头又压在心上了,以至于走路都有点打晃。一测血压,达到了160。老伴儿很担心:血压不是一直挺好的么?怎么突然这么高?没事没事,这些天没好好吃药。老贾边说边吞下了两片降压药。

某天下班回家,走到园区门口,正好碰见一个男孩子正和女儿挥手告别,女儿没有看到老贾,老贾却留意起那个男孩子来。男孩子高大帅气,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看起来挺朴实挺阳光的,莫非是女儿的新男友?等到男孩子看不见了,老贾才进家门。女儿情绪很好,满面春风地说,爸,吃饭。饭后,老贾到女儿屋里没话搭话,女儿笑着问,爸爸,有事就问吧!

没有啥事。

没有啥没有,是不是又问对象的事?

老贾不回答,盯着女儿的嘴,盼着吐出好消息。

我又处了一个,哪天你和我妈审审吧。

好啊。这孩子什么情况?

他叫大志,是个公务员,是我同学的同学,先前就追求过我,几年过去了,痴心不改,我就被他感动了。

心里的石头轰然落地,代之以一朵鲜花,冉冉盛开,老贾连说,好好处好好处!刚要转身,女儿嘻嘻笑着拽住了他的胳膊说,爸爸,我想……

不就是想去欧洲么?可以啊,你一放假我们就去。上周给你妈补办的护照。

爸爸,不是要旅游。出门太累了,我不想去了,想在家好好休息。

不想去旅游……那你想干什么?

爸爸,我想买件东西。嘻嘻。

买啥?说吧!

怕你不肯?

说吧!

我喜欢卓展时代里的一双鞋,可漂亮了。

多少钱?

不贵,爸爸你陪我去买嘛!

老贾二话不说,马上就开车陪女儿去了商场。女儿选好了,把票子递给老贾,老贾一看,她妈的,五千多!你这孩子!老贾骂着,乐滋滋交了款。女儿就是这么聪明,要在平时,女儿了解老贾,在这类奢侈品方面,那是严格控制消费的。

对待女儿,大志呵护备至。每天车接车送,问寒问暖,还亲手烹饪女儿喜欢的菜肴,逢敏感节日,必有浪漫表示。女儿有点小刁蛮脾气,动辄发作,大志不仅毫不介意,还会耐心哄劝到开心为止。这让老贾十分宽慰。如果大志能像自己这样一辈子呵护自己的妻子,那就好了!女儿说,大志想正式来咱家拜访你们。老贾说,好啊好啊!那个周日,老贾和老伴儿忙乎了一上午,准备了一桌子菜。大志很实在也很有礼貌,叔婶叫着,让老贾就像喝了葡萄酒,心里甜得很。

饭后,大志突然提出想带女儿回家一趟,他家在黑龙江鹤岗,奶奶70多岁了,身体不好;爸爸妈妈也很忙,全家都期待着未来的媳妇造访。老贾和老伴对视一眼,说,不急,等我和你婶商议一下,毕竟是见你的家长,得认真对待,不能随随便便。

老贾和老伴儿半宿没睡,恍然顿悟,女儿突然取消了全家的旅游计划,原来如此!前年和去年,一家三口都出国了,今年年初,女儿还把欧洲行程单拿给老贾参考呢!女儿和老爸老妈耍了个心眼啊。想到这,老贾有隐隐的失落感。

和大志单独在一起,女儿会不会吃亏呀?老伴儿问。这才是老贾最担心的。老贾是过来的男人,他还会不了解男人吗?吃了亏要是不成怎么办?还有,鹤岗离这里有800公里,女儿说开车走,太不安全了。

一大早,老贾就和老伴儿去找女儿商量,女儿说,我感觉应该去啊,正好了解一下大志的家庭情况,但是你们俩做主吧。话说得好听,老贾心里明白,其实两个年轻人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是现在就去男方家,早不早点?老贾回忆着当年老伴儿第一次去自己家见父母的时间。

老伴儿说,幺幺啊,你对大志了解得透彻么?是不有点轻率呢?女儿撅起嘴说,平时你们磨叽磨叽让我处对象,处了对象怎么又婆婆妈妈的?既然这样不放心,我就不处了。

幺幺和妈妈就是这样,时常话不投机。老贾急忙上阵,哄劝女儿说,爸爸妈妈还不是担心你么?女儿说,哎呀爸爸,我都多大了,又不傻。老贾听女儿这么一说,也就心安了许多。但是强调说,一定不要开车,坐火车最安全,女儿答应了。女儿从小就和爸爸好,妈妈说不通的,老贾一说,女儿就乖了,想到这,老贾的心里重又温暖起来。他思忖着在女儿出发前再就一些具体问题提醒提醒。

老贾和老伴儿这几天就惦记着这件事。在单位忙完了业务,突然想起女儿,想问问什么时候出发,就给女儿打电话,女儿说,已经买了明天晚上8点的票了。

啊?明天就去呀,怎么没和我们说?老贾感到突兀,心里隐隐不快。你们不是同意了么?女儿小声辩解道。

回到家和老伴儿一说,老伴儿说,这孩子,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呢?你不问,是不是直接就走了?

翌日,天色已黑,老贾和老伴儿闷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心思却不在电视上。

幺幺回来没有?

没有。

打回电话没有?

也没有。

老贾给女儿打过电话,女儿说,正和大志往车站去呢!

你们都走了啊!

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呢。但是说这话还有用么?放下电话,老贾心里十分不快。

老贾对老伴儿说,幺幺他们正往车站走呢。老伴儿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哽咽着说,孩子大了,自己有主意了。两个人就呆坐在那里,心里掀起了波澜。过了一会儿,老贾忽然想起了什么,忙给女儿发了一则短信:大方,礼貌,而又不拘谨,让人尊重。女儿很快回了一个字:嗯。可是老贾总觉得女儿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拿起手机,又强调:千万不要让人瞧不起,头脑冷静,凡事谨慎。短信发出去,女儿半天没回,老贾频频掀看手机,很是失望。时钟指向8点,老贾再次揭开手机盖,和老伴儿频频对视,盯着时间,待8点已过几分,急拨打过去,嘟嘟的长音响了好一会儿,女儿才接,说已经上车,正要告诉你们呢!老贾说,让大志接个电话。女儿犹豫了一下,把电话递给大志。

大志啊!幺幺从来没离开我们出这么远的门,你多照顾吧。她太娇惯了,多担待啊。

大志连连答应。

关灯睡觉,老贾瞪着眼睛睡不着,仿佛坠入虚空之中,上下浮沉,那感觉实在无法说清。老伴转过身,抹一把眼角,坐起来打开电视。睡不着啊!老贾也坐起,看到了老伴儿眼角残存的泪珠,心里一酸。望一眼时钟,已是半夜12点了。

老贾啊,幺幺到哪了?

估计到了哈尔滨了吧?

你手机是不是开着呢?

开着呢!

你再看看,是不是关了?

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老贾拿起一看,果真关着。明明没有关机啊!老贾急忙更换电池。老伴埋怨道,你每天晚上都不关机,孩子出门了反倒关机了,你有病啊!会不会幺幺给你打电话没打通?老贾说,不会的,我手机有漏话提醒业务。

幺幺去人家,他们会不会热情呢?这孩子从小不受屈,专看别人脸色。也从没在别人家做过客啊,会不会不懂礼貌呢?

晚上也不知这孩子会不会插好门?

唉,这孩子一点都不牵挂我们……

两个人说着话,天色已亮。

老伴要去做早餐,老贾说,算了,不饿。老贾到了单位,心神不宁,想给女儿打电话,又怕女儿不高兴,只好打给老伴儿。老伴儿说,刚才我给幺幺打电话了,幺幺说,已经到了。

到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老贾生气了。

老贾啊,幺幺说正睡觉呢,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呢?

怎么不对?

幺幺匆忙说两句就挂断了。

老贾安慰老伴儿说,没事没事,一定是很困了。说得虽轻松,但脑海中飞速回放了当年老伴儿第一次到自己家晚上住宿的细节,农村就是一张大炕,父亲挨着自己,母亲隔着老伴儿,但是半夜还是有机可乘的。可是自己是正人君子,如今的男孩子,有几个正人君子呢?老贾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女儿不在家的家,冷清极了,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毫无生气。老贾忽然听到女儿房间传来键盘敲击声,忙推门去看,才知是幻听而已。女儿的房间仍是那么凌乱,桌子上堆着化妆品和小食品,半瓶牛奶都发霉了,探出头的吸管裹了一层毛茸茸的绿毛。但是,也只能如此放任,因为女儿最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女儿从小到大的历程飞速在眼前闪过,老贾想:要是女儿不长大多好啊!离开女儿房,老贾恍惚间发现老伴儿的背驼了,可是老伴儿说,你才驼了呢。照照镜子,自己和老伴儿,都驼了。是啊,心里压着的石头跌落了,但跌落中却刮痛了作为父母的某根神经,轻松中有说不清的痛感。

一周之后,晚饭是中午的剩饭剩菜,老贾和老伴儿默默地吃着,忽听门锁转动的声音,两个人几乎同时站起,对视一眼,是不是门锁?是门锁!是谁?谁还有家里的钥匙?莫不是女儿回来了?

果然是女儿。女儿的脸色发灰,垂着目光换拖鞋。

幺幺啊,回来了啊,怎么不先告诉我们呢?怎么样啊?

黄了!

什么?

我——说——黄——了!

女儿一字一顿地说着,进了自己的屋,换上睡衣出来,闷头坐到沙发上,拿起一个橘子剥皮,橘子太久了,剥起来很费事。

真的黄了啊,为什么?

不想说,总之黄了。

他们还想问什么,女儿扔下橘子,咣的一声关严了卧房的门。

黄了!两个人对视一下,迅疾低下头,掩饰着脸上那情不自禁的笑意。但是瞬间,老贾就感到惶惑不安,做父母的,怎么这么自私呢?女儿不是终要嫁人成家的嘛。就这样处一个黄一个,啥时能成呢?女儿可是奔三的人啦!机会不多啦!这样想着,那块石头重又压在老贾的心头,似乎比先前还重。他看一眼老伴儿,她正背对着自己,手里拿着毛巾抬起来又放下。老伴儿啊,我们去看看幺幺吧!老伴儿转过身,手里握着湿漉漉的毛巾,眼睛红红地说:唉!幺幺的对象又黄了,这可咋办?

老贾和老伴儿忧心忡忡地正要敲女儿的门,忽听屋里女儿正压抑着兴奋,小声说话:嘿,大志!我说黄了,看看老爸老妈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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