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琨
作为中国当代诗坛上的一支劲旅,崛起于20世纪80年代的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有着强烈的民族文化自信心。他们坚守八百里大凉山的文化血脉,关注对彝族古老的宗教、丰厚的民俗和原始的生产方式等文化资源的重新开掘,同时也对这片原生态土地上的各种文化现象不断地进行现代反思。审视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的诗歌作品不难发现,在彝族传统宗教文化中占据了特殊地位且盛传不衰的图腾信仰与崇拜文化已经成了这个诗人群集体发声的焦点,成为他们捍卫祖先文化遗产的诗意表达。
与其他古老的民族一样,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程,四川大凉山彝族形成了以祖先崇拜为核心,集自然崇拜、图腾崇拜为一体的宗教信仰。身为大凉山儿女,这样的人文环境对于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来说可谓耳熟能详,他们以高度的文化自觉用诗歌表达了对本民族宗教文化存在的切身体验。首先看这个诗人群的领军人物吉狄马加的《含义》:
谁能理解图腾的含义?
其实它属于梦想
假如得到了它的保护
就是含着悲哀的泪水
我们也会欢乐地歌唱!
该诗中图腾是记载祖先灵魂的载体,如果后代“得到了它的保护”,就会幸福地生活!正是一种神的力量支配了诗人的灵感,让他以诗的审美艺术形式叩问图腾的内涵,并引导人们“欢乐地歌唱”,因为诗人深深理解图腾信仰对于这个民族的重要性,图腾表明古代彝族人民自我意识、人生观、宇宙观的觉醒,它不仅是彝族宗教表达与生产生活仪式的体现,更是彝族先民审美意识与艺术修养的诉求;而与图腾信仰联系紧密的祖先崇拜则是指一种宗教习惯,它的文化内涵是相信早已去世的祖先会继续保佑自己的后代。因此,祖先崇拜在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中也得到了浓墨重彩的叙述,阿库乌雾在《巫光》里写道:“白天 我凝视每一片木叶/在太阳下幽幽的反光/确信那是先祖的神迹/在藉木叶微颤/昭示生命的内蕴∥夜里我倾听每一股岩泉/在月光下闪闪烁烁/追踪那些带翅的灵语/时常溺于泉底/感悟别致的沐浴/无数次我徜徉先人走过的古道/祈求寻回吉光片羽的珍贵/却沙砾炙人教经的文字炙人”。透过诗的字里行间,清晰可见“灵魂不灭观”为彝族祖先崇拜提供了思想基础,无论白天黑夜,祖先的灵魂无时不在,不管是在太阳照耀下的一片木叶上,还是在月光下的一股清澈岩泉里,祖先不灭的灵魂都在“昭示生命的内蕴”,而作为诗人的自我,则希望在“先人走过的古道”上“追踪那些带翅的灵语”,找到先人们留下的灿烂文化的“吉光片羽”。彝族的祖先崇拜是自然社会化、社会家族化的结果,由于古老先民们的思维被局限在某一地域,在生产和生活过程中,个人的想象力受到了限制,创造意识不可能得到完满的发挥,于是人们通过对祖先的追忆和思念,希望在先人灵魂的庇护下,让自我个性在生产生活习俗中得到充分的张扬。当然,彝族祖先崇拜的根本原因是人类社会早期经济结构相对闭塞、生产过程单调和生活习俗贫乏共同作用的结果,但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向前发展,祖先崇拜在当下的大凉山已融入了家族与社会的文化血脉,并焕发出历久弥新的生命力,它延伸到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的创作中,正如诗人阿苏越尔在《祖先》中沉重而深情的描述:
阳光下,一个人的出走是整个家族痛苦的延续
瓦盖帽,天菩萨,甚至凌空的遮阳伞
一切早已足够,我们头顶自己的天说话
阿普爷爷,还有亲爱的父亲
甚至那些更为久远的祖先们哪
每一次现身我们各自分离,古老诅咒乱人心神
在阳光的山头,我时常感受到来自从前的羁锁
亲爱的父亲,久远的先辈们,请看哪
在日渐陌生的土地上,生之色彩暗淡
唯有死亡被一次次记录并讴歌
在这首抒情色调浓郁的诗歌里,诗人反复强调祖先灵魂的存在,诗人试图构建一个祖先崇拜的现场,在“瓦盖帽,天菩萨,甚至凌空的遮阳伞”这些彝族生活标记符号明显的生活特征之下,诗人与先人们“头顶自己的天说话”,虽然‘每一次现身我们各自分离”,但是诗人却在内心深处祝愿父亲、阿普爷爷以及久远的先祖们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宁。在诗人看来,现实生“日渐陌生的土地上强然没有多少色彩,但是去世的祖先们的灵魂却“被一次次记录并讴歌”。对祖先的崇拜,就是对生命和自我的崇敬,要弄清这种崇拜文化的本质和真义,就必须理解彝族古代宗教文化所蕴含着的生存哲学。“彝族祖先崇拜是建立在父母灵魂不死的信念基础之上的,他们称善鬼为神,而认为善鬼中最善者乃是父母的灵魂,于是乎把崇拜祖先神置于崇拜其他诸神之上,无时不怀着虔敬的心情来对待祖灵。”这就是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在他们的作品中反复演奏祖先崇拜的文化之歌的重要原因,因为祖先崇拜这种永恒的宗教文化信仰已经根深蒂固地烙印于他们生命的血液,是一种与生俱来、恋恋不舍的文化基因的深刻存在。祖先崇拜如同一种声音,“已植入我们的内心/就如同母亲的歌谣/这声音是人类/灵魂里透出的呼吸”。任何诗义的解释,对于厚重的文化崇拜来说都显得苍白,祖先崇拜的文化是每一个彝族人植入内心世界,从灵魂里发出的坚强声音,这样的文化痕迹不会因为时代的更替而改变,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弥久永恒。彝族人每逢节日,最首要的就是供奉祖先,接祖先回来一起过节,他们相信只要虔诚地供奉先人,祖先的灵魂就与日月同在,并且父母和祖先的灵魂都是最善的神灵,只要“再向天空/洒下一杯酒/神灵一定/在离我们不远处”。保佑现实生活中的子孙们吉祥平安。这就是宗教的文化力量,更是彝族人民诗性的智慧张扬。
自然崇拜是彝族宗教文化的另一个核心价值观,彝族先民们的自然崇拜将自己内化于自然,试图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彝族先民最早的自然崇拜是大山,因为彝族人认为,高山峡谷先民居住的场所,也是祖先神灵的住所,更是通往祖先神灵最直截的路径。阿库乌雾在《神巫的祝咒》中如此写道:“我的祖先是山神放牧的牛羊和石头,是山神锻造的戈矛和刀枪,是山神抛洒在空气和水中的种子,也是山神在人间的显影。”在诗人的笔下,祖先与山神已经和谐地融为一体,祖先是山神的一员,更是山神在人间的影子。在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的作品中,山是彝族人民世代栖居的家园,也是艰苦奋斗的人生见证。俄狄小丰描述道:“山上的民间/终年的幸福和痛苦/都像阳光一样炽热/轻轻掀开几千年夜的黑被吧/你就看见祖先们不死的美梦/以及我们的星空一样的梦幻∥我们的祖先爬上山顶/走近太阳几千年以后/开始失去自然的约束/以黑皮肤的形态/走下山”。固山作为诗歌中神圣形式的存在是不可置疑的,生活在“山上的民间”无论幸福或者痛苦,都与山有着一种神秘的契合。几千年来,“祖先们不死的美梦”和人间和星空一样有着梦幻的色彩,正是有了山的存在,彝族先民才能够爬上山顶,走近太阳,直抵文明的天堂。山的结构形式与祖先的内在生命实现了最大诗意的同构,组合成一个生命现象的密码,自然的山便成为耸立于人间的神性的雕塑。endprint
万物有灵,这是彝族原始的宗教观,因为“在原始时代,彝族先民将自然界视为与人类一样具有生命、意志以及巨大能力的对象加以崇拜。”这种宗教观潜移默化地转化为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写作的动力,吉狄马加就说:“我写诗,是因为我相信万物有灵。……我写诗是我们在探索生命的意义,我们在同自然有一种真正的交流,这种神的交流当然是来自心灵而不是表面。”诗人不仅信奉万物有灵,而且渴望与大自然有一种神的交流。在哲学的生态系统中,彝族先民特别强调“精神”的力量,这里的所谓“精神”就是指来自大自然生态圈的神灵。彝族人强调每个物种都有神,自然和人都感性地存在,人要敬重自然,崇拜自然,因为神是至高无上的。这种对自然神灵的顶礼膜拜,是人类原始生命的出发点,也是大自然精神提升的制高点。当然,这是朴素的诗意与神性的憧憬,是人类至善至美的生存观的集中表达,正如吉狄马加的《森林梦》所述:
我时常到山野里去
在那里独自思索
当我闭上眼睛,进入梦境
我会看见一片露水般的星星
我会看见一群金丝鸟的身影
甚至有时我听见了
森林女神和天空的私语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
看见的却是一片光秃秃的山野
我的恋人,我的金丝鸟
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我用嘴轻声呼吸你们
可我的心脏几乎震裂
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首爱情诗,写的是“我”在山野寻找和呼吸恋人。但是,如果认真体味诗中的真意,就能感悟到诗的真谛是反思人类如何审美地存在,怎样诗意地栖居的生存问题。诗中的“我作为抒情主体,喜欢独自在山野里思索,当他闭上眼睛进入梦境时,看见了“露水般的星星”“金丝鸟的身影”,甚至听见了“森林女神和天空的私语”。梦中的大自然是完美的,人与自然、森林与鸟和睦相处。然而梦醒了,“当我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却是一片光秃秃的山野”。露水般的星星、飞翔的金丝鸟、森林女神全都消失了。梦中的美景体现了彝族原始自然观的生存状态,是人类早期自然崇拜的生态审美风尚抒写,而现实中的“光秃秃的山野”,却是生态文明被破坏的反思与批判。梦中的自然美和现实中的生态危机的相互对比,彰显了诗人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现代思考。
根据彝族古代典籍中的记载,彝族与大自然的关系是比较密切的,敬仰和亲近万物,构成了彝族在原初社会时期的生态审美哲学。在彝族关于崇拜自然的文化中,蕴藏着更多荒野哲学的诗性智慧。例如彝族的创世史诗《梅葛》《查姆》《勒俄特依》都有“天人合一”的宇宙观的描述。关于神话时代人与自然的相处,《梅葛》是这样描绘的:
没有衣裳,
没有裤子,
拿树叶做衣裳,
拿树叶做裤子,
这才有了衣裳,
这才有了裤子。
没有水,
没有火,
没有吃的,
没有住的,
吃的山林果,
住的老山洞。
自然的原始本真与人的生存本能天衣无缝地组合成了荒野神话的美学维度,因为穿的、吃的都是来自大自然的恩赐,所以从彝族自人类社会初期就有自然崇拜、亲近山野的传统。“彝家住山里,/开地种庄稼。”就是彝族人民与自然共生共存的生活写照。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从祖先那里继承了热爱自然、敬重自然、崇拜自然的文化精神,在他们的诗歌中,大自然里的一切物种都是有生命、有灵魂的,自然生态和人文生态同时共存。倮伍拉且在《山的怀抱》里写道:“滋养血液的泉水/夜夜拍打/我们睡眠/天亮后睁开眼睛/我们要穿越房前那片树林/去收获或播种/玉米和养子、洋芋∥大凉山温暖的怀抱里/身躯般挺拔的树木/棵棵树木/伸出枝桠/与我们的手掌相握/相互致以早安/并祝愿好运”。这首诗传达了两种审美信息:其一是人对自然的崇敬,那滋养我们血液的泉水,像慈祥的母亲守护自己的儿子,“夜夜拍打/我们睡眠”,直到天亮;其二是人与自然生命活动的和谐相处。有生命的树木“伸出枝桠”般的大手,与我们相互握着,并相互祝福。诗歌采纳了艺术审美化的拟人手法,在崇拜自然的同时又赋予其生命意义,其内蕴的美学深意就在于对大自然生命的理解。类似的作品还有巴莫曲布嫫的组诗《图案的原始》,阿苏越尔的《雪的自述》《春天的雪》,马惹拉哈的组诗《雪族系列》,阿黑约夫的《黑土地》,吉狄兆林的《凉山的山》《欢乐的火》,克惹晓夫的《你这土地》,石万聪的《泥土之声》,吉狄白云的《穿过寻一片森林》等。这些诗歌在崇敬自然、赞美自然的同时,都表达了自然生态的生命哲学内涵。尤其是已故诗人玛查德清的《凉山风景线》更是一首自然生态的赞歌,诗人动情地写道:“凉山的天/是一块明亮的镜子/在那里/人人都在佩戴第一流的阳光/那些纯朴的彝人/用火烧掉所有的渣滓/用汗洗掉所有的污染/透明的世界/没有掩饰没有虚伪/即便是站得很远/也看得清/历史的渊源/血液的流向。”在大凉山,人与自然的关系如同诗中描写的是“天人合一”,在凉山如镜子一样明亮的天之下,人人都可以享受第一流的阳光。身处大自然怀抱中的大凉山,如同一个“透明的世界”,人与天、人与物“没有掩饰没有虚伪”,亲密无间地相处。血脉相通,万物一体,是诗歌提供的处理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审美命题。如同彝族创世史诗《梅葛》中提出的天是父亲,地是母亲,万物是我同胞的哲学观一样,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用神来之笔筑就了一个崇拜自然、万物有灵、人与自然相生相融的理想生态境地。人与自然的心灵吐纳在日常生活中得到真切的体验,这是人与自然的至境,更是生态文明的至境。
三
多神崇拜是彝族原始宗教文化的产物,“彝族人认为,自己的先祖源于或得救于某种动物或植物,故对于本族的图腾物种加以信奉崇拜,并给予特殊保护。主要的图腾崇拜有龙、虎、鹰、葫芦、竹子、棠梨树、马樱花树等等”。由于彝族支系繁多,每个家支图腾崇拜的动植物并不相同,总的说来,大凉山彝族地区主要有龙、虎、鹰和竹子的图腾崇拜。关于大凉山彝族的龙图腾,吉狄马加在诗歌《龙之图腾》中说:endprint
我不知道,在远古
霜和雪是否在东方
老天的胡须苍苍
老天的眼睛泱泱
但我却知道
确有一个彝族的祖先
确有一个古老的民族
于是英雄的支呷阿鲁
便在龙年龙月龙日龙时生
留下龙之图腾
支呷阿鲁是彝族神话中英雄,他力克妖魔,造福人类,由于他在“龙年龙月龙日龙时诞生”,于是在彝族的宗教文化中自然“留下龙之图腾”。诗歌中时间、空间、人三位一体的存在,目的就是要用现代诗学构建一个想象状态之中的图腾对象。时间是“远古”,空间是“东方”,人是彝族神话英雄“支呷阿鲁”,诗人则站在特定的情景中借“老天的胡须”“老天的眼睛”来衬托支呷阿鲁的真实身份。这样的诗性叙述,拉近了读者与诗歌客体表达内容的距离,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很快认可诗歌中的所指符号。吉狄马加是一位从大凉山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著名诗人,他的诗歌情感来源于彝族深厚的民俗文化土壤,同时又融入现代文化意识,因此他的诗歌作品中折射出的诗性光泽既有古老的人类文明发展的痕迹,又具有中华民族的艺术风格和气派。他诗歌中的“龙图腾”,以现代人开放的审美意识去反观厚实的传统文化积淀,以独特的民族艺术个性张扬人类文明的诗性光芒。
彝族的民间史诗《梅葛》记载,“彝族天神在创世之初,用虎的一根大骨做撑天柱,于是天就不再倾斜,他们又用左眼做太阳,右眼做月亮,虎肚做大海,虎血做海水,大肠做成江,小肠做成河……”总之有了虎的全身,才有了世间的万事万物。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进行诗性构思时,必然要追溯本民族的文化源头,自觉地用奇特的诗性想象还原彝族史前文明的传统文化。如俄狄小丰在《最后的图腾》中写道:“虎/蹲在山岗上/终年含情脉脉守望另一匹山/兽群在它身边来来去去/四季风在它身边卸装换色/虎/饥肠辘辘”。在诗歌中,虎作为大山的守护神,如同一座雕塑“终年含情脉脉守望另一匹山”,以一种神圣的存在者和绝对完美的力量“蹲在山岗上”。虎之所以是彝族的一个特殊的重要图腾,是因为虎是大自然的化身,虎创造了世间的一切,这是彝族人民“虎崇拜”的理想寓意,又如阿库乌雾在《白虎》中的描述:“在虔诚的卜者手里/你的腰是不枯的山泉/永远流入南方/富厚的田地”。㈣虎文化崇拜反映了彝族人民向往和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的理念,是人类社会的低级阶段生活发展的产物,包含了彝族人民对美好生活与精神力量的追求。
鹰是彝族重要的图腾之一,是彝族现实生活中吉祥的物化象征。升天为鹰,落地为虎,“老鹰”和“老虎”都含有英雄之意,是彝族崇拜文化的真实写照。大凉山至今还保存着鹰图腾的文化习俗,因为鹰凝结了彝族人民的生命意识和审美理想,蕴含了彝族人民对现实心声与对未来的渴愿。当代大凉山彝族诗人群的笔下,鹰作为力量美的代表,是彝族人民永恒的主题,倮伍拉且的《盥旋之鹰》这样写道;
白云拉不走它
太阳带不走它
它永远盘旋
无穷无尽地盘旋
覆盖大地
笼罩我们
永远的鹰,美好的画面,比白云、比太阳更古老,更灿烂辉煌。它以无穷的力量“覆盖大地”,以神的姿态“笼罩我们”,保卫人类。鹰是彝族人民心中的吉祥物,也是彝族社会生活中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崇拜文化主题,正是这样的精神理念,激发了彝族人的创造性精神。飞逝而过的鹰的影像,不是空洞的想象物,而是彝族人民心灵中的神,时至当下,“在黑色的山里/神鹰的后代们在追寻阳光的热点”,在寻找梦中的神灵。鹰作为彝族理想崇拜的象征体,暗示了原始人类所蕴涵的某种潜能和文化经验,即使到了工业文明社会,它长空搏击的奋发精神,同样能唤起当代彝族人“追寻阳光的热点”,追求崇高的正能量。
(责任编辑:张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