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ART:弘鼎艺术空间策划“视象之阈——2014年南京当代油画邀请展”,由青年策展人策展,邀请十四位青年艺术家参展,弘鼎艺术空间是否在主推青年艺术家?
张正民:弘鼎艺术空间是一所南京的私人艺术机构,最初做起来的定位是推出当代艺术,或者说推出具有当代形态的艺术。年轻人更敏锐、更敏感,没有世故的东西,对自我的感受有最贴切的进入。选择年轻人做策展人是未来的一个方向,也更纯洁展览的主题,所以我请陈瑞来策划这次展览。艺术家难免会受到市场的影响,但往往好的艺术品卖不出去,而一些不好的艺术品价位却极高,一大批艺术家可能一生都没有艺术入门,但作品的价位远远高于西方大师的作品,这非常可悲。艺术家若是觉得只要价位高就是大师,其实是很容易对藏家和大众的欣赏眼光提供误读。我觉得年轻艺术家要好一些,市场对他们的毒害没有那么深,他们很真诚,直接将自己的内心表达出来,不迂回,看年轻艺术家的东西,总是会有一种青春感,调动内心的激情,这种作品里面所传达出的青春的力量不断地激励着观者。
I ART:这次的展览邀请的学术主持是王春辰先生,召开“视觉呈现的方式与维度”的研讨会,并邀请了南京本地的批评家和艺术家参与。作为艺术总监,你是不是在强化展览的学术性呢?
张正民:凡是弘鼎艺术空间的展览都会有一位有影响力的学术主持,我认为,一个展览必须要有一个学术探讨和学术研究的基本方向,一个展览如果没有相应的理论探讨与展览主题相匹配,那么这个展览主题就只是一个呈现,而呈现只是图像;图像没有文字对应,那图像就是模糊的。通过好的批评家、理论家的探讨使展览图像更加的清晰,使展览的图像不断的、反复的回应在观众的视域空间里面,让观众理解这是一个怎样的艺术,我觉得是非常重要的。理论研究是以文本的方式进行图像研究,没有文本,图像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一个好的艺术家对艺术形式的探索是要有一个根基的,这个根基就是理论,是与上下文发生关系的东西。画家可以不用像理论家一样,通过有逻辑性的语言将自己的作品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在艺术家的潜意识里、内心世界里应该有非常明确的逻辑思维。弘鼎艺术空间做了很多展览都有相应的理论研讨,就是要有整合,展览的主题要对艺术家的创作有一个基本的理论梳理。
I ART: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位知名的水墨艺术家,而且也在《江苏画刊》做副总编辑,这样的身份与经历对你担任弘鼎艺术空间艺术总监有怎样的影响呢?
张正民:做艺术空间和在杂志工作一样,要有一定的眼光,同时,艺术实践可以让自己的阅读更加的深化。有理论修养的人看作品,这样就不会被作品表面的东西所迷惑,而是直奔主题的去鉴别艺术品。我有在杂志工作的经验,现在在弘鼎也是受朋友所托,我希望既给艺术家提供一个好的平台,也给观众提供一个好的平台。在这个鱼龙混杂的一个美术界,有很多私人的艺术空间,也有很多公立的美术馆,我觉得还有很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对艺术的品质没有梳理的那么清晰,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希望弘鼎能尽量弥补某一些方面的遗憾。我们能在一些美术馆或者艺术机构不明确自己所处的社会环境和艺术生态情况下,做一些明确的事,这对观众也是很好的交代。我们有很好的眼光,这是一个前提,在挑选艺术家方面也做了客观的把握,通过好的理路将好的艺术家呈现给观众。至于艺术空间未来的可能性,来自于经理人自身的坚持和理想,如果坚持自己的理想去做,那肯定是越来越好的。
I ART:你在前言中提到“‘视象之阈——2014年南京当代油画邀请展是基于艺术的观看之道、感应方式与绘画表达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的研究型展览,也是继去年策划的“重视风景”展览之后,对于此命题的再次探讨”,在这次探讨中有怎样的新思考?
陈瑞:展览主题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探讨观看与呈现的方式。这次展览取名“视象之阈”,从视觉文化的角度,“视象”是一种感知文化,也是一种从物理观看到身心感应到呈现的过程,感知是人与世界进行交流的最重要渠道,是人与世界的物质的和精神的沟通。正如乔治·布拉克所说:一个人的作品只观看是不够的,人们还要能触摸到。“视”如果单纯的理解为“看”,只是一种身体上的视觉行为,但作为“观看”,则是一种文化的形态。任何具有正常视力的人都可以去“看”他所遇的事物,但是艺术家“观看”的却只是他需要的。这种有选择性的“观看”是被塑造出来的,不仅来自于不同个体的经验与方法,同时也来自不同的社会语境,譬如政治、文化与宗教,权力话语和意识形态。在这种观看的语境下,绘画的表达也不只是对视觉的再现,而已经是对“再现的再现”。而“象”与绘画的关系不仅紧密,而且自成体系。不仅可以是具体的相貌和形象,也可以是“应物象形”中的摹拟与描绘,如大象无形一般来表达内在精神性和文化性,而意象则是中国艺术精神中的最高追求。“视”与“象”是一对具有张力的范畴,“视”是主体、是观看、是审视,而“象”是气度、是内在、是心胸,同时在这种视觉呈现的方式与维度中组成风景绘画语言多样化的表达。
“阈”承载着多种意义,首先“阈”在中国古代文学中是指“门坎”意思,所谓“立不中门,行不履阈”。它虽然只是一个名词,但却是实实在在并且不可忽视的存在,特别是在当代艺术蓬勃发展的今天,这种“绘画门坎”的存在反而有着更深刻的现实意义,值得我们去重新审视和思考。“绘画的死亡”只是一个口号,优秀的艺术家会让绘画重生,不断给我们带来新的视觉体验与感受。其次,“阈”又代表着界限与视域,眼界决定表达和呈现的方式,艺术发展到今天,特别是在全球化与信息化高度滥觞的背景下,一方面需要艺术家不断的去开阔自己的眼界,保持自己敏锐的嗅觉去不断吸取养料,了解世界艺术发展的动态。同时在另一方面,更需要跳出自身的场域与界限,去反观自身,并且反观自身所处环境的状态,做到这一点也许是最难的,但也是最有意义的。
I ART:你选择本次参展艺术家的标准是什么,如何看待青年艺术家这个群体?
陈瑞:本次参展的艺术家都有着不同的面貌,而且是从全国各地邀请参加的,他们的年龄可能不是很大,但是作品都有较为独特的表现,而且有的作品已经很成熟。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符合这次展览探讨的主题,而且呈现与表达的方式都不同,同时也为大家提供一次交流与探讨的机会。我不太喜欢在艺术家这个词汇前面加入这一类的前缀,就像讨厌在“水墨”前面加个“新”一样。青年艺术家有种带有色眼镜看人的感觉,青春是种状态,而不是年龄,而且许多艺术和所谓的年龄没有关系,年龄只是一个阶段,席勒去世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伙子,但他的作品却张张经典。
I ART:怎样看待南京的油画的氛围?
陈瑞:南京整体的油画氛围有丰富性与多样性的一面,但还是难逃离地域文化的“小气候”。南京是人文荟萃之地,这是公认的,其他的不谈,仅就油画来说就有这很强的丰富性,比如有刘海粟、徐悲鸿等大师级的人物留下的影响,也有国美毕业的苏天赐、早期留苏的徐明华、张华清等老先生辛勤的耕耘,目前较活跃的有毛焰、周一清、赵勤、罗荃木、俞洁等,作品都很有探索性,这些作品虽然面貌不同,但是整体的气息都属于不张扬、内敛、沉静等类型,这难免和南京的文化氛围有关系。记得有位评论家说南京的当代艺术处在“水墨氤氲的边缘”,我觉得很有意思,南京许多艺术家的油画会让人想到中国画所- 追求的精神与意境。但这一切我认为都没有关系,艺术家按照自己的兴趣走就好了。这也许会被讲成地缘特色,但也会成为时代的独特样本。(采访/编辑:付晓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