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三角空气质量有望领跑全国达标大气污染防治须群策群力

吴凡 沈立

10月中旬，受广东省环保宣教中心邀请，中国工程院院士郝吉明亲临广东参加 “环保名人面对面”大讲堂活动，并参加第三届中国环境院所长论坛。10月12日，郝吉明院士还在江门五邑大学进行了“PM2.5防治任重道远”的主题演讲。

“我国大气污染防治工作任重道远，但广东珠三角地区空气质量将有望在2020年全国率先达到国家空气质量新标准。”郝院士在接受本刊记者专访时表示道。

大气污染防治需多角度协调推进

记 者：最近一段时期以来，北京、河北等地又出现较严重的雾霾天气，再次受到全国乃至国际社会的关注。目前，我国大气污染整体情况如何？我们应该采取哪些举措应对？

郝吉明：2005年的一项利用卫星对大气传输模型和地面观测的研究显示，东南亚是全球PM2.5浓度最高的区域，而大气污染对中国及亚洲其他发展中国家的人们造成的影响是最大的。2011年，WHO发布世界城市以PM10为主要因子的空气质量报告，在全世界1082个城市中，中国首都北京排名第1035位，我国城市环境空气质量前列的海口市排名也在800位之后。这充分说明我国大气环境状况的形势是严峻的。

此外，相关研究显示，仅2010年PM2.5污染在中国就直接或间接导致123.4万人死亡，约2520万健康生命年的损失，特别是对于儿童、老年人及患有呼吸或心脏疾病的人群危害更甚。可以说，空气污染已成为当今世界首要健康风险因子之一。

2013年以来，中国已出现过长时间大范围严重灰霾污染，其具有影响范围大、持续时间长、浓度高、暴露人口多的特点。因此，在未来三十年内，我们必须以保护人体健康和生态环境为核心目标，进一步加强大气环境保护工作。

实现这一核心目标，需要社会、经济和环境多角度协调推进：需要多个城市、区域、国家多尺度综合考虑；需要科学、技术与管理多学科、多专业的协作；需要政府、企业和公众的广泛参与。同时，通过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和升级，加快能源效率提升和低碳化，强化机动车污染防治的有效手段，共同实现大气环境质量的改善。而且，我国大气环境质量管理也应该进入新阶段，作出新的转型：以改善大气环境质量为导向，实现多种污染物协同控制，多种污染源综合控制，城市、省、区域联防联控。

记 者：空气质量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活环境，也对企业生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目前，我国在防治雾霾方面存在什么难点？

郝吉明：雾霾天气这个问题的解决不是一蹴而就的，经过三十多年来的发展，中国的工业规模，能源消耗等是一个快速增长的过程，这个进程促进了中国经济的发展，使中国的经济地位与过去的三十年或者是十年前相比取得了重大的改变。以前，中国经济紧缺，要买到什么东西都很困难，但是发展到现在，我国已逐渐转化成了消费引导生产的模式，如今，不过剩的产品已经较少了，大家买东西都“有得挑，有得选”。

然而，由于对环境问题的认知和重视不够，或者在发展的紧迫性面前，大家都考虑优先解决物质条件问题，所以我国保护环境的进程比较慢。现在，大家慢慢觉得“虽然自己穿得好、住得好，但是呼吸的空气变得很不好了。”

今天大家都把环境摆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但是经济转型需要一个时期，不是想改就能马上改的，例如调整我国能源结构，如果不烧煤发电，那么就要使用其他的清洁能源，这涉及一些技术和投资等一系列的问题。

人民群众对经济发展、环境质量的期待都很高，如何更好地与人民的期待相接，是环境问题解决的难处，也是在国际上问题最突出，最具复杂性的问题之一。原因是多种的，一是中国的人口密度大，二是中国的能源消耗以煤为主，三是人口相对集中在东部沿海大城市。平均下来，每一平方米的空气质量都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

对于大气防治工作，现在很多群众都在抱怨环保部门没做工作，事实并非如此。环保部门努力的方向主要在两个方面上，一个是控制增量，大力减少煤等污染能源的使用，另一个是减少存量，减少污染企业的数量，从污染物排放的源头抓起。所以我们的经济结构、生产模式、能源结构等的改变需要一段时间，雾霾的治理任重道远。事实上，以上的问题正在不断好转中。但是，各地要达到国家空气质量新标准，可能路比较长。现在广东省的PM2.5平均值是44左右，但是按照国家标准的35来比的话，要走的路还是很长。

珠三角空气质量有望2020年达标

记 者：具体到广东省或珠三角地区，空气质量状况又是如何？

郝吉明：随着国民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能源消费的不断攀升，近二、三十年来区域性大气复合污染呈加重和蔓延趋势，尤其是在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重点区域，单位面积污染物排放强度都在全国平均水平的5倍以上。

2013年，通过对全国空气质量实时发布平台的数据进行统计可看出，珠三角城市PM2.5日均值达标率为75%～90%，这与全国几个重点区域及74个市相比是较优秀的，珠三角地区很有可能是我国PM2.5率先实现达标的区域。

我在上海东滩一个空气质量相对较好的鸟类保护区内设置了空气质量监测站，结果是一年中有17%的天数没有达到标准，这达标率与不少珠三角城市比还略低，这说明珠三角的空气质量还是相对不错的。

记 者：广东大气污染治理的难点在哪些方面？

郝吉明：在1986年时，广东酸雨比较严重，经过十多年来的科学治理，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二氧化硫的排放量也降下来了，所以这个问题也基本解决了。现在广东的PM2.5数值还是较为理想的，突出的问题是大的污染源控制得比较好，小的污染源做得不够好。所以，以后怎么把大的治理经验应用到具体某个点的治理上，是一个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

例如地方小锅炉烧煤、小企业如家具厂等污染物的排放都是比较严重的。此外，如果广东是把二氧化硫控制得较为理想的话，氮氧化物的控制就有所欠缺了，它的控制比较难，而且我们国家启动也比较晚，所以广东在二氧化物的控制上是要加快的。

此外，广东的难点还包括挥发性有机物的控制，包括家具、印刷、喷涂等散出的有机物，它能转化成颗粒物，挥发性的有机物和氮氧化物作用起来就形成臭氧，控制VOC和氮氧化物可以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一是降低PM2.5的数量，二是减轻臭氧的污染。

另一个更困难的，就是农业上氨的排放。饲养业、农业种植等也会排放氨，尤其是化肥，有机肥料的使用越来越少，化学肥料使用面广，夹带其中的氨就更难控制，所以控制氨的排放会牵涉到农业的转型升级问题。

因此，广东在空气质量的问题上，一是继续控制二氧化硫的排放，二是减少氮氧化物的排放，三是VOC和氨的排放也不容忽视。

提高空气质量须治多种污染源

记 者：农业对空气的污染这方面，之前很少提及，这方面的污染会对空气造成哪些影响？

郝吉明：农业对环境的影响主要有两大问题，一是燃烧的颗粒污染，二是氨的排放，形成硝酸铵、硫酸铵等盐，对空气造成严重污染。农业上大量使用化肥，其中氨真正被作物吸收的很少，它要么会发散到空气中，形成颗粒物，要么溶解在水里，造成水体富营养。氨污染的问题不仅在中国是难题，在美国等地方也是头痛问题。

记 者：刚才说到，现在控制臭氧是比较难的，广东地区轻工业是比较多的，那应如何控制臭氧的污染？

郝吉明：中国的臭氧标准与PM2.5的相比，要求比较高，和美国关于臭氧的标准是一样的，所以我们的臭氧数值看上去超标了，其实跟美国等一些国家比，是处在一个相当的水平上。其实，臭氧的污染控制主要是控制氮氧化物和VOC，这两个物质也是控制PM2.5时要控制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控制PM2.5也会对控制臭氧带来协同效应。

在VOC的控制上，除了整合或取缔小型污染企业外，就是要改进生产工艺，以减少污染物的排放。一个是在原料上做改进，原来的油质油料较多，挥发性很强，所以下一步要把油质的涂料改成水性的。这个工作推进起来会有困难，主要是因为工艺的原因，油质挥发得快，表面又光滑，水性的相对慢些，容易造成流淌，造成表面不好看的问题，于是消费者和生产者都不大爱用。

另一个是原料的配比，有些厂家为了加快反应，增大了如甲醛这些原料，导致室内空气污染。现在，大家都从环境问题的角度考虑如何减少VOC排放造成的污染，如改善劳动条件等……这些都会对减少生产工艺带来的污染产生更多的动力与实际的减排效果，以更好地保护空气环境，提高大气质量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