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越西
收银台前,陷入了完全发呆的状态,这在外面还是第一次。回去的路上,疲惫的沉思感又回来了。越是疲惫,脚步却是越发地坚定。没有如往常一般驻足,甚至没有抬头望那洁净的苍穹。
房东出门数日,其他三人开火锅派对。没有接受邀请,炒了个蛋端回房吃完,打理完餐具便又回了房。
什么都没意识到,已过了晚八点,两小时后就要睡了。
今天的标签是疲惫。当兴趣消失后,只有饥饿才是动力,没有长时间感受过饥饿的人,永远体验不到什么叫生活。
或许是想家了吧。这里没有朋友,交流永远是障碍。只想远离任何人,我正在试图脱离社会。一切新的邀请都被拒绝。话不多,感谢和道歉都省了,因为不会产生误会。事情,一件件地拖着,很重要吗?很重要,但不着急。很紧急吗?迫在眉睫,可不重要。有时便懒得做了,比如作业。奖学金呢?与其把时间花在作业上,不如多找点时间一个人感受孤独。
孤僻的价值观带来的是古怪的行为;偏执的价值观塑造的是孤僻的人。
新朋友永远都不重要,正如新衣服在旧衣服失去前没有意义一般。
怪异的想法,世界观很混乱。我是相信神的存在的,神的品质在于宽容,不会计较任何事;神的能力在于理解,所以神会认同一切。神带着疯狂的热情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它累了,为自己保留了宽容与理解,其他的情感赋予了这个世界。
然而,智慧的大门是永远敞开的,我们窥得宽容与理解,却拿不走。于是我们模仿。
家,多么遥远的名词啊,在家里才能被接受。虚伪的人最擅长的是温暖的话语,他们将其用在开头。一切都是如此诡异,一切都是我们自己所为。
没有宽容,所以美丽;缺少理解,因此茫然。
思乡,熟悉的伤感伴随着生活的脚步,直到双足重新落地的时候。
曾经的感受伴随心中那一声“我回来了”,融入了周围的嘈杂声中——从村里集市上的吆喝到港口的喧哗——从火车的汽笛到机场的播音。重新沉睡的旧时伤感,给欢乐留下了一扇窗口。
家不是自由。家是一个你愿意为此牺牲自由的地方。
然而,我们习惯于被束缚,正如大象不愿挣脱幼时套在脖颈上的那根细绳一般。
相反于交通工具的进步,文字在堕落。从诗词文言到白话散文,然后,这种落后对于很多人反而是一种救赎。贵族平民化,晦涩的语言也在简化,越来越多的人得到了智慧的捷径。
得到了智慧,得以表达思念,然而不懂宽容,所以自大,没有理解,对别人的表达总是不屑。
可是需要别人来理解吗?想家,从来都是自己的事。
寂寞,所以伤感。结局若是悲剧,收尾则是平静。
车 祸
就在你我身边,发生着一件件大事小事。大事我们都了解,小事却很少有人记得。但真正影响我们生活的,正是这些小事。
莫威谦,我们的主人公,仅仅是个普通人,我在洗澡时想到了这个名字。
他就住在离我不远的某地。
与所有人一样,他上幼儿园,读小学,初中。高中时,就因为这一件小事,生活完全改变了。
那天上学,莫威谦发现何但德没来,此人是他的好朋友,平时从不缺勤。据他自己说,自幼儿园起,他甚至没迟到过一次。
“感冒了吗?他从来都带病上课的啊。”想到不对,莫威谦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便跑去问老师。
果然,何但德出车祸了,挺严重,现在还昏迷不醒。
放学后,莫威谦便赶到小城唯一的一家医院。
何但德已经醒了,正在那里呻吟。
“好些了吗?”
“唉,车祸真多。”
“嗯?”
“每天大小车祸几千上万起呢!”
“啊?”
“你看我这样,惨啊,你看街上,那么多车,保准哪辆不撞你呢?”
“这……”
何但德睡了,留下莫威谦一个人回味。
对啊,那么多车,保准哪辆车不撞我?
走在大街上,莫威谦越想越害怕,但越怕就越想。因为他想抓住这一丝恐惧,抓住它,碾碎它。
迟迟疑疑、缓缓地向前走。每一辆车似乎都长着一张脸,凶神恶煞,张牙舞爪。
啊,红色的,血吗?车身涂满了的是颜料还是车祸留下的血没有擦?眼里的一片红色不知是车身还是自己的血丝?
黑色,是的,诗歌中的死亡便是黝黑的,死神的斗篷,索命的吗?战战兢兢,每向前踏出一步,都畏畏缩缩。当脚踩在地上,一股安全感传遍全身。亦惊亦静,心跳在普通的步行中无比加速,啊,我感觉我看到它了!
3年前,爷爷被车撞了。2年前,这条街上,发生了5辆车连环追尾。去年,郑叔叔和刘阿姨驾车旅游出车祸死了……一件一件被遗忘的车祸都追忆了起来。就在今天早上,何但德也出车祸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凉爽的秋天,莫威谦额上渗出了汗水。恐惧如一只蜈蚣爬在身体里,百足挠心。
啊!自行车在人行道上,噢,太可怕了。车坏了可以修,但人呢?
汗涔涔的额头,恐惧黏糊在背上。
到了路口,该横穿街道了!可那么多的车,多危险啊!
但再怎么着也得回家啊!
正好绿灯。绿灯,可以通行。于是上了斑马线。一瞬间,变了,黄灯,还能走。不,红灯,莫威谦在斑马线上踟蹰。
一阵巨大的喇叭响了起来。噢!不!白色的车!白色使我眩晕!
终于,撞上了恐惧,一切都不用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