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咸咖啡

□桃 桃

一杯咸咖啡

□桃 桃

深秋的城市街头，寒风吹动地面的落叶簌簌作响，霓虹灯下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咖啡店里，杰米正在做着打烊前的准备。店门一响，寒风裹着一位个子高挑的女郎走了进来。“卡布其诺一杯，谢谢！”姑娘吩咐道，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杰米打量了一下女郎。她身着薄衫，米色风衣搭在座椅上，冷漠地望着窗外，美得令人过目不忘！

能与如此漂亮的女郎共度深夜的一段时光，无疑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杰米不时望望女郎，一边盘算着自己的事情：从明天起他就要全力准备毕业论文，不能来这里上班了，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位美丽的姑娘了。

杰米突发奇想，在调制好的咖啡里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小勺盐，究竟为何这样做，他不知道。

泛着乳白色奶泡香气四溢的咖啡端了上来，毫不知情的姑娘啜饮了一小口，顿时她愣住了。她皱起了眉头，艰难地咽下了口里的咖啡。然后掏出钱来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这位女郎名叫杰西卡。

八年后，杰西卡已经是一名超级名模了，她创办的模特公司也在行业内首屈一指。她与经纪人列夫结了婚。

鲜花般美好的生活在杰西卡35岁这年戛然而止。列夫先是勾搭上了公司里的一个模特儿，这对他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经常趁杰西卡不在家的时候约会。

杰西卡知道后勃然大怒，她赶走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模特儿。尽管她很生气，但还是原谅了列夫。而列夫似乎痛改前非了，他整天忙着公司事务，再不拈花惹草。

杰西卡怎么也想不到，列夫一直在秘密转移着公司资产，终于有一天，他卷走了属于他们的大部分财产，几乎什么都没有给杰西卡留下。当杰西卡知晓了这一切的时候，列走正和那个被赶走的模特在某个地方花天酒地呢。

杰西卡伤心欲绝，媒体对她狂轰滥炸，她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难熬的几个月，几乎彻夜难眠。

一天，杰西卡又来到久违的办公室。这里曾经宽敞明亮，如今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她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了，除了一件事情！她推开椅子，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爬到大厦的楼顶。她看到了灿烂的星河，这里离天如此之近，她甚至嗅到了天堂的气息。她一步步地朝大楼边缘走去，已经可以看到下面的迷人夜景……

“请……等一等！”仿佛天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杰西卡停住了脚步。她扭头一看—黑暗中，一个人站在她身后，古怪地端着一杯咖啡。杰西卡认出来了，他正是自己公司的雇员，至于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她想不起来了。

杰西卡漠然地站在了大楼的边缘。风吹着她的衣衫和头发，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我不是想阻止你。”那人急切地叫起来，“我只是想请您先喝下这杯咖啡！”杰西卡盯着那人足足看了有一分钟，然后凄惨地笑了一下，示意他把咖啡拿过来。

那人得了特赦似的跑上来，杰西卡接过一饮而尽。

现在，该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咦，有什么不对的吗？刚才这杯咖啡为什么这样难喝？杰西卡想起了什么，她呆住了……

“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那人喜极而泣，“八年前，我给您调制过一杯一模一样的咖啡。从我知道您是谁了以后，我就想办法进入您的公司，一直跟着您，从未离开过……当然，您没有注意过我……现在，您还觉得自己众叛亲离吗？”

杰西卡的眼泪奔涌而出。

杰米声音柔柔地说：“人生的苦难就好比刚才喝的那杯咖啡，的确令人畏惧，但如果你勇敢地把它喝下去，你会觉得它并不是那么难喝……”

“请……再来一杯！”不知过了多久，杰西卡说道。

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新开张了一家咖啡店，它是属于杰米和杰西卡的。店里有一种独一无二的咖啡，它的名字叫“眼泪的味道”。虽然它味道古怪，但喝过之后却能让人身心释然，相当神奇！

（原载《知音·海外版》2014年3月上 河南李金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