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心灵深处,珍藏着一个储蓄罐,那是爱的储蓄罐。虽说无钱无物,但比钱物更贵重,那是滋养我心灵的源泉,是指引我人生方向的灯塔。我细细地品味,记忆中,这爱渐渐清晰了,变成一个个的意象——怀抱、肩背、脚印……
奶奶的怀抱
听妈妈说,我小时候,抱我最多的人是奶奶。在我的记忆里,奶奶的怀抱最暖和,是我成长的第一个摇篮。在农村,妇女生下小孩儿后一般是不会留在家里专门带小孩儿的,田里家里的活儿总得忙,带小孩儿的任务大多落在婆婆头上。
我出生时,奶奶已是年过花甲的人了,身子骨倒还硬朗。断奶后,奶奶的怀抱就成了我最妥帖的依靠。奶奶白天抱着我,夜里护着我。我想睡觉,是奶奶轻轻地哼着摇篮曲;我饿了,是奶奶给我喂牛奶、米粉、粥等食物。
前几年,妈妈为维持家计,与爸爸一起赴长沙打工,八九岁的孩子离开母亲,我没有那断线风筝无可凭借的感觉,心里依然踏实,什么原因呢?还不是因为有奶奶在嘛。
年逾古稀的奶奶,背驼了,腰弯了,像一架耕耘不辍的犁,奶奶的怀抱,也无法再容纳孙女长大的身体了,但我还是想扑向奶奶的怀抱。受了委屈,有奶奶听我哭诉;天气冷了,有奶奶催我添加衣服;生病了,有奶奶督促我吃药,打针……在别人看来,我的奶奶只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农村老人;可在我的眼里,奶奶是我的守护神,是我的“减压舱”,是我最忠实的倾诉对象……
爸爸的肩背
两三岁时,我最喜欢和爸爸一起走亲戚。因为只有这时,我才会有机会骑在爸爸肩上,趴在爸爸背上,腻在爸爸的身上。爸爸的肩与背成了我最安稳的船。
爸爸是个木匠,常年在外做活儿,一年到头难得见上几面。有时,做完活计回家,他已经很疲劳了,奶奶和妈妈都叫我别去“烦”他,我也就难得有机会亲近他了。
去外婆家时,我们一家四口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妈妈提包挎袋,我和姐姐争着要爸爸背。姐姐是争不过我的,谁叫她是姐姐呢,总得让着妹妹吧!我骑在爸爸的肩上,扶着爸爸的额头,爸爸的手攀着我的双脚,我们有说有笑的。有时我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开心极了,感觉自己就像一位跨上了战马的将军,威风凛凛。
有时候,爸爸会笑着说:“小娟子,你可别在爸爸脖子上撒尿哟。”我咯咯地笑了。疯够了,玩累了,从爸爸肩上滑下来,滑到背上去!好厚实的背哟!我双手搂住爸爸的脖子,爸爸的胳膊夹住我的双腿,好温暖好安全。不知不觉地,我睡着了……朦胧中,感觉自己像条船漂在风平浪静的海上,摇啊,摇啊……
现在,我长大了,已不再依赖爸爸的肩背了,但最幸福的回忆,依然是在爸爸肩背上的时光。
老师的脚印
在家里,我是“小精灵”“淘气鬼”,在学校里,我却是沉默寡言的孩子,用大人的话说就是“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在那些又聪明又活泼、能说会道的“小天鹅”面前,我是一只毫不起眼的“丑小鸭”,自然也难引起老师的关注。
我有时心里愤愤不平,又不敢当着老师的面发作,只能自己生闷气。有时也会在家人面前嘟哝:“老师太偏心了,一点儿也不关心我。”可有一件事,让我觉得自己完全想错了。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周五,地面的积雪有近一尺厚,这在我们那里是极罕见的。老师说,要到小五家里去一趟(小五就住在我家屋后),让我同他一起走。
我没有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雪,没有穿靴子,只穿一双保暖的运动鞋,走大路倒不觉得怎样,积雪被过路的人踏平了,可到了小路上就麻烦了。小路没有人走过,积雪很厚,有些地方还分不清哪是路,哪是沟。老师叮嘱我:“刘紫娟,我走前面,你顺着我的脚印走。”
雪地上,老师走在前面,一步一个脚印,很实在,每走一步,还要往四周蹚一蹚,以扩大脚印的面积,方便我踩到脚印里去。我走在后面,很踏实地踩在老师的脚印里。
望着老师的背影,我挺感动的。一路上,我的鞋袜一点儿都没有弄湿,我想:老师的靴子也许进了雪吧?袜子都湿了吧?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老师说要先到小五那儿家访,如果有时间再到我家看看。
奶奶见了我,问:“这么深的雪,你怎么回来的?没弄湿鞋袜吧?”我说:“我是踩着老师的脚印回来的。”
奶奶感慨地说:“老师这么关心你,怎么不请他进屋暖和暖和身子呢?”
“他说有时间会来的。”
但等到天黑,也没见老师的身影。
可老师雪地里的身影却留在了我的脑海中,那么高大,那两行深深的脚印印在我的心里,越来越清晰。
奶奶的爱,爸爸的爱,老师的爱,那么多的爱,源源不断地存入我的储蓄罐里。他们付出爱,从没有想过得到回报。我要用行动告诉大家:我要把爱的储蓄罐分享给更多的人,我要传递这美好的爱。endprint